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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 字数:35706 更新:2022-09-06 02:17:04

作者:红镜子

内容简介

  因车祸穿越到三百年前,成为康熙年间徐州一普通富商嫡女的李伊水......

  憨厚、正直又不爱读书的大哥李卫

  埋头苦读准备光宗耀祖的李纪

  性情迥异的双生子李汶水、李沉水

  ......

  《清朝欢迎你》简介版:

  清穿?哪个脑子抽筋了把我送来的!

  本姑娘要回家!

  皇子?生的太晚没前途,拜干爹当靠山还有可能……

  梦想啊……能送我回家不?

  不行的话!

  给我个小帅哥养养眼种种田吧~

  广告词:幼女调教,帅哥养成,看萝莉幼女携手腹黑少年,咱要做清穿新人类!

第一卷 第一章 李府

徐州,城西,李府。

李家大少爷李卫从马上下来,将缰绳交给旁边的家丁,带着老管家和小厮往书房走去。

到书房门口,小厮李华站在门口等候,李卫和老管家李福带着账本走进书房。

“大少爷回来了。”书房的书僮一边禀报,一边打开帘子。

“父亲。”李卫走进书房看见父亲正在桌前写字,李老爷子停下笔,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长子:“农庄的帐收得怎么样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今年庄子上的收成不错,按三成的租子收,共收到一千七百两银子,张宝生上个月病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的,儿子免了他们家的租子了。这是银票。”老管家李福将账本和银票一起放到书桌上。

李老爷李洵翻看了一下账本,点了点头,“你也辛苦了几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李卫弯了弯腰,退出书房。

李卫走后,老管家将门轻轻带上。

“你看他这一路上表现怎么样?”李老爷子脸上的严肃状褪去,显出了一丝疲惫。李老爷子年纪不大,今年刚刚四十二岁,但过多的操劳让他头发上夹杂了不少银丝,加上脸上的胡须,显得很威严,这些年李家的产业在他手上有了很大的发展,当然五个老婆四个儿子也是让他操劳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少爷处事宅心仁厚,喜欢打抱不平。”李福思量着李卫一路上的作为,斟词酌句的说。

“处事不稳重,还需要磨练啊。”李老爷听了老管家对李卫路上情况的详细讲述,感慨道。

“老爷不需着急,大少爷才十五岁,有些义气行事也是难免的。”

李老爷摇摇头,将桌上的一封信递给李福:“这是刚刚传来的消息,上个月太子复立了。”

信是李老爷的妹夫奉天府丞梁清标写来的,老管家在李家超过四十年,他父亲时就任管家,在他小时,父亲就让他跟在李福身边学处事,就像今天李卫一样。因此,他非常信任。

看着信,老管家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江苏巡抚苏克济是安亲王的门人,安亲王的外孙女是八阿哥的嫡福晋,算是八爷的人了,太子这一复立,只怕江苏官场的风向也要变了。虽然李家不是官场中人,但李家当官亲戚族人也不少,不然李家的生意也不会做的那么顺利,早就让人吞并了。

且不提书房里商量着往何处进孝敬的李老爷和管家,回到后院的李卫整个人轻快起来,先到母亲院子里向母亲请安,将从外面买回来的胭脂水粉拿出来孝敬母亲,李夫人是李洵的发妻,已经年近四十,但平时保养得益,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然而此刻的李夫人没有了平时的安逸悠闲的神情,有说不出的担忧,看见几天不见的儿子,神情稍稍放松,待到儿子请安后,就说:“你去松风阁看看你妹妹吧,她从假山上摔下来,昏迷了半天,醒来就一直自己发呆,谁劝说都不听,像失了魂似的,你爹这些天也不知道忙什么,也不说管管。”

“妹妹怎么啦?”李卫一听就着急了,李卫的同胞妹妹李伊水比他小十一岁,平日就异常疼爱,加上性格本来就毛躁,一听说这个妹妹出事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脚就往松风阁跑去。

“少爷,少爷,等等我。”门口的小厮李华捧着匣子跟了过去。

松风阁。

宋奕呆呆地坐着。

事情过了三天了,可是她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一场车祸会变成这样?当她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医院的白墙白大褂,而是青色的帐子,床头还有一位长得慈眉善目的妇女在抽泣,帐子的另一面,正有人把着她的脉搏,听着旁边的丫鬟打扮的人低声劝说夫人请宽心之类的话,宋奕不禁迷糊了,眼前的一切有点恶搞,头上阵阵疼痛传来,她想告诉眼前的人赶快将她送医院,抬起手来,却发现够不着那位夫人,原本修长的手臂变得短短的胖胖的,宋奕顺着手臂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娇小,异常——

宋奕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醒来,宋奕很快搞清楚了自身的情况,拜看起点无数小说的福,宋奕明白了已经穿越的事实,而且属于灵魂穿越的情况。自己目前的这具身体名叫李伊水,是家中的幼女。这几天频繁来看望她的夫人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生身之母。李府的女主人、李洵的嫡妻。每次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上的父母,当他们听到自己出车祸的消息一定会伤心欲绝吧,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宋奕仔细回想看过的穿越文,好像身体穿越的回去的可能性最大,自己这种情况,看看尚未发育的小身体,宋奕叹了口气,就算回去了,找到自己父母,恐怕也很难认回了。

头上的伤口渐渐的快好了,可是这两天李夫人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来看自己,宋奕却不知道李夫人看到女儿每一次见到自己会更加难过,以为女儿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加上前天从翠贤口中得到的消息,让她没有再到女儿院中。

这两天,宋奕从身边丫鬟口中得知现在是康熙四十八年,根据宋奕从小说上得到的不多的清朝历史知道现在大概太子要复立了,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现在康师傅的儿子正在为夺嫡争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宋奕拐弯抹角的向丫鬟打探李家的底细,当得知李家是一个普通商户时,宋奕松了一口气,YY毕竟是YY,对于经历了一次生死的宋奕来说,生命更可贵,没有必要加入那些勾心斗角中,说不定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就死亡,就是二十一世纪法制社会还有很多黑幕潜规则呢,更况且人命贱如草的封建社会,安全得到了保障,可是心里隐隐的又有些失落。

“伊水,伊水——”

突然传来的叫声把宋奕愣住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叫自己呢,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已经在半空中了,一个身影已经将自己抱了起来,看着骤然远离的地面,宋奕的胃一阵紧缩,现在她才晓得自己有恐高症。

“快放我下来。”宋奕不停的挣扎,那双大手如愿的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

宋奕这才好好打量刚才抱起自己的人,十四五岁的帅气男生,浓眉大眼,脸上还有没有完全褪去稚气,如果在原来的世界肯定是由无数女孩子倒追的,只是光光的脑袋后面有一条长长的马尾,宋奕暗中瞥了撇嘴,自从宋奕醒来身边伺候的都是丫鬟婆子,虽然清宫戏看多了,但现实生活中看到这样一个还是有些不习惯。

宋奕打量李卫的时候,李卫也在仔细打量宋奕,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紧紧的盯着宋奕的额头,“还疼不疼?”

宋奕躲开李卫的手,“不疼了。哥哥,你这次出门好玩吗?”宋奕从李卫的年纪和对她的亲近程度判断眼前的这位就是丫鬟口中的大少爷,自己的大哥李卫。

“好玩,我还给你带来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呢,李华——李华呢”李卫回头叫自己的小厮。

“少爷,我在这里。”李华气喘吁吁的捧着匣子赶到了。

“妹妹,我给你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你看——”李卫献宝似的将匣子打开。

宋奕觉得自己脸部肌肉在**,匣子里放的是一个不浪鼓,几个糖人,还有一个荷包,李卫拿起不浪鼓,来回敲打哄着妹妹。

宋奕哭笑不得,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当孩子哄,还是被一个小屁孩哄。

伸手将不浪鼓拿在手中,说:“哥哥买的东西我都喜欢,不过哥哥出门这些天很辛苦,还惦记着给伊水买东西,哥哥真好,哥哥回来还没有休息吧?”

“伊水喜欢就好,哥哥回去了,头上的伤要好好养,不许再淘气了,改天哥哥再给你买好玩的东西。”

宋奕点头答应了,那几声哥哥喊得宋奕有点牙酸,但平时李伊水就是这么称呼李卫的,想到以后还要继续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男孩为哥哥,宋奕满心不愿意,但看看自己四岁的小身体,宋奕只有认命的份。

以后自己就是李伊水了,宋奕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宋奕——不,是李伊水摇动着手中的不浪鼓,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了,想到这些天照顾自己的李夫人,还有那个有点咋呼、但是把自己疼到心里的长兄,李伊水感到也许穿越不是什么坏事情,既然老天安排自己再重新活一遍,那就好好活着。

打定主意的李伊水既然决定要在这个世界这个家庭中生活,自然开始关注周围的人员与事情,将这几天见过的府中重要人物梳理了一遍,首先是自己的母亲,和蔼可亲,并且对自己这个晚生女及其疼爱,还有嫡亲的哥哥,虽然有些莽撞,伊水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她想起这些天来看望自己的几位姨娘,突然间想到自己受伤多日,不知为何父亲李洵从来没有来看自己。

第一卷 第二章 家宴

当天晚餐的时候,李伊水见到了父亲李洵。

晚餐是摆在李夫人张氏房里的,张氏所居的正房位置在后院正中,左边的院子住的都是李洵的子女,右边则是众位姨娘妾室居住处,除了年纪最小的李佑尚和母亲孙姨娘一起居住外,其他子女包括伊水都在左边院子里,也许是做母亲的不愿意远离儿女,李卫和伊水的院子也紧邻着张氏的院子。

李伊水在丫鬟翡翠的带领下来到母亲的房里。张氏所居的正房前面为客厅后面是起居室,起居室分隔三间,晚饭就摆在其中一间里。

这边的摆设布局与松风阁截然不同,进门就是一座花开富贵的大绣屏,穿过屏风,地上铺着绣工精致的地毯,中间摆着一张紫檀木桌子,以及几个绣墩,挨墙一溜椅子,椅子中间的高几上,摆着茗碗花瓶等物,东边炕上设有一张炕桌,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两边摆着银灰色苏绣制成的靠背坐褥,旁边坐着的就是李伊水的母亲张氏。

几个妾室知道大少爷回来了,也都带着子女到大房这里凑趣,房间里倒也显得热闹。

李伊水打量整个房间摆设,光是墙上百宝阁上摆设的精致的瓷器玉器就让她赞叹不已,虽然这些日子见过了不少,但是在她的松风阁摆得却远远不及这里,毕竟她还是小孩子,而且在众人眼中还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孩,贵重的摆设自然不会放在她能够的着的地方了。

看到张氏房间的摆设,李伊水对李家有重新做了一番评价,看来李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富裕人家。

李伊水见过母亲和哥哥后,又依次和几个姨娘见礼。

李姨娘——原府中丫鬟,张氏过门后被抬举了,生了长女李惠水,去年已经出嫁。转载 自 我 看書 齋

霍姨娘——正经的二房夫人,当年李洵可是摆酒请客纳她为妾的,生了次子李谷,可惜六岁时出痘夭折了,在府中吃斋念佛多年,有育有一子四子李欢,今年八岁。

孙姨娘最为年轻貌美,也是最得宠的一个,连接生育两个儿子——三子李纪和幼子李佑。可惜今天她没有来,只有十岁的李纪和与李伊水同岁的李佑由奶妈带进来了。

赵姨娘的福气却不比孙姨娘,进门后连着生了两个女儿,二小姐李汶水和三小姐李沉水。

李伊水的丫鬟翡翠原是张氏身边的大丫鬟,今年十七岁,素来稳重,张氏才派她到自己女儿身边伺候。李伊水在她的提点下先后和姨娘、兄弟们见礼,因伊水是嫡出,跟姨娘见礼并不用行下蹲礼,只是说一声姨娘安就可以了,看着满屋子的兄弟姐妹,李伊水开始庆幸自己穿越到一个嫡出的小姐身上,在古代,女孩子嫡出和庶出待遇差别极大,看看红楼梦就知道了。

张氏没有想到女儿刚刚搬过去几个月,就出了这种事,心中自责不已,看到女儿没有完全落疤的额头便打定主意让女儿搬回来,亲自照顾。

李汶水和李沉水小姐俩在炕上坐着,拿着绣包玩,张氏亲自把女儿抱到床上,让她们小姐妹们一块玩。

李汶水和李沉水是双胞胎,今年六岁,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两人一个穿红衣,一个穿绿衣,伊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穿红衣服的汶水问伊水:“四妹妹,头上还疼不疼?”

伊水摸摸头上的疤:“已经不疼了。”

“别扣,破了会要毁容的。”张氏见伊水摸头,怕伤疤被抓破,忙阻拦,看看伊水的额头:“伤疤快好的时候会发痒,你可千万别抠,”觉得不妥当,吩咐旁边伺候的丫鬟玛瑙拿过一段干净的棉布将伊水的额头裹住。

一想到头上要缠上难看的布条,伊水就满心不愿意,可惜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只好乖乖就范。

看到伊水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沉水凑过来,“妹妹,我们一块玩绣包,很好玩的。”手中举着两个小绣包递给伊水。

伊水接过绣包,但不知怎么玩,又怕露马脚,便先看小姐妹怎么玩。

一旁的汶水首先将自己手中一个绣包放在床上,将手中另一个绣包丢在空中,趁这个时间将床上的绣包捡起来,再接住空中的绣包。

这个太简单了,伊水也有样学样的将绣包接住,听见小姐妹的赞赏,心情不由好过了,突然心中一动,对自己心情转变有些惊讶,想到自己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却对小小的赞赏开心,难道别人认为我是小孩子,我就用小孩子的标准要求自己吗?这样一想,心中不觉羞愧万分。

虽然心中羞愧,表面上伊水仍开开心心的和双胞胎小姐妹玩的绣包,不过这次变成伊水哄两小姐妹玩了,一旦谁成功的接住了绣包,伊水就拍巴掌庆贺,接不住就鼓励再来一次,姐妹三个玩的很开心。

不一会儿,李洵到了,看着满屋子的妻妾儿女,李洵的烦心事稍稍放下一些,张氏从座位上起来迎接丈夫,妾室们也随着起身施礼。

隔壁的餐桌早已摆好,见李洵过来,众人就隔壁就餐。

李洵入座后,张氏坐他旁边,左边依次是李卫、李纪、李欢、李佑,右边依次是李汶水、李沉水,最下面坐着李伊水。奶娘正要将伊水抱上椅子,不喜欢被人抱来抱去的李伊水自己蹬蹬的走向自己的位子。李姨娘、霍姨娘和赵姨娘带着丫鬟在旁边伺候。

入座后,李洵转向张氏问道:“昕薇呢?她怎么没来?”昕薇是孙姨娘的闺名。

张氏原本含笑的脸一僵,随机又笑道:“昕薇妹妹身体不舒服,我让她好好休息,不用过来了。”

看着丈夫的眉头皱了起来,“已经请了大夫看过了,大夫也给她开了药的,都是些静气安神的,如果老爷不放心,饭后我再过去照看她。”

李洵原本想饭后自己过去的顺便宿在那边,见妻子这般说反倒不好意思提起,改口说:“既然大夫让她好好休息,就不要打扰她了。”扫了一眼旁边的长子,想起幼女来,转头问:“伊水的伤势怎么样了?”

李伊水原本在一旁看父母之间互动的热闹,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移到自己身上,心中腹诽着,却不得不站起来回答,“已经好了,谢父亲关心。”

后面那句是伊水临时加上去的,刚说完就看见母亲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父亲稍显尴尬,眼中也渐渐涌现了一些慈意。

李洵看李伊水的额头被厚厚的布包着,心中也不由心疼,板着脸说:“以后不许再调皮了”。

张氏看着伊水的额头,想起孙姨娘,强忍下心中的一口恶气,“老爷,该开饭了。”

李洵点点头,吩咐:“开饭——”

三位姨娘从丫鬟手中接过盘子,开始往桌上摆,李伊水在异世的第一次家宴开始了。

第一卷 第三章 暗涌

虽然说这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当餐桌上有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时,规矩就不能那么遵守了。

饭桌上的气氛不算沉闷,张氏不断的帮丈夫和几个孩子夹菜,加上汶水、沉水不断的说“这个菜不错”,“你尝尝”,“把那个菜为我夹过来”之类的,这顿饭也吃得其乐融融。

李洵也将面前的菜肴为幼子李佑夹过去。

看着李洵疼爱幼子,张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由得想起几天前的事情:

正房。

翠贤跪在地上。

“太太,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奴婢确实亲眼看见孙姨娘在松风阁前的假山呆了半天,鬼鬼祟祟的,当时奴婢并没有多想,直到小小姐从假山上摔下来,奴婢——奴婢才起了疑心,放心不下就到假山旁去看了,那里有好几块石头都松动了,一踩上去就会摔下来。奴婢还听说,还听说——”

随着翠贤的话,张氏的脸越来越黑,女儿的调皮她是知道的,因此将身边最稳妥的翡翠派过去伺候,可没想到还是出了这种事,原来只是心疼,现在得知有幕后黑手,焉能不火冒三丈。

“还有什么?说——”

“奴婢还听大少爷房里的丫鬟玻璃说,原本大少爷想带小小姐爬假山来着,只是老爷突然叫大少爷出门,小小姐才一个人去假山玩的……”

张氏倒抽了一口凉气。

家宴过后,李伊水就搬到张氏房中了,这对伊水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比起以前调皮的伊水,现在的伊水文静多了,张氏以为伊水是受假山事件的教训,倒也没有起什疑心。在家里偶尔碰到伊水不认识的人,翡翠也会以为是小孩子忘性大,毕竟四岁的小孩的记忆是很少的,除了提醒伊水外也没有怀疑。

李卫随着父亲出门应酬去了。渐渐的伊水脸上的伤疤完全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因伊水昏迷期间张氏曾在菩萨面前许过愿,便提出去慈济庵还愿。

李姨娘当即附和,霍姨娘平素就在家吃斋念佛,对于去慈济庵拜佛有没有异议,赵姨娘要为两个女儿求护身符,只有孙姨娘病歪歪的,张氏便只留孙姨娘在家,自己带着李霍赵三位姨娘、女儿以及丫鬟家人准备去慈济庵。

伊水也满心欢喜的,这些天她不停的找书,打算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然而李家只是商贾之家,并没有多少藏书,就是有也全是繁体字,伊水好不容易辨认出一些,原来是文人写的笔记小说,翡翠以为小姐看书是一种玩耍,还费心费力的帮她找了一些插图本,伊水看了哭笑不得。

慈济庵位于徐州城东,在徐州也算是香火繁盛的寺院了。

一路上,伊水一直从车窗往外看,街面上不算繁华,难得的是原汁原味的古建筑,连街上做买卖吆喝的也拖着长腔,带着韵味。伊水看得兴致勃勃。

张氏看女儿眉飞色舞渐渐恢复往日神采,心中轻松,但转念一想,就女儿的活泼的性格,现在虽好,但长大后说婆家恐怕......不觉又愁上眉头。

到慈济庵附近,张氏带女儿伊水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玛瑙翡翠紧随其后,李姨娘和霍姨娘赵姨娘也带着丫鬟从后面的三辆马车上下来,赶过来伺候。

慈济庵始建于明朝天启年间,后来几经扩建,形成前面三座大殿,后面静室数十间,抱柱擎廊,小瓦覆顶,清水脊,砖木结构的香火院。

正殿上,观音菩萨端庄肃穆,手托净水瓶俯视苍生。其他神像也各具神采,觉昌法师带着众人依次拜过众佛,伊水对一切都稀奇的不行,霍姨娘也和觉昌师太相谈甚欢。赵姨娘跪在菩萨面前虔诚的为自己女儿祈福。

不一会儿,张氏觉得乏了,便要了一间静室去休息了。霍姨娘继续和觉昌探讨佛法,张氏拗不过女儿,只好让她去院中玩耍,吩咐李姨娘翡翠好生照看。

院内有红叶古树一株,正值深秋,红颜映目,异常好看。翡翠担心小姐要爬树,忙把她引到旁边,伊水看出她的心思,为了不让她担心,也随她到旁边去。

旁边还有一座莲花石幢,供施主放生用的石雕莲花池一处,翡翠将带来的放生鸟交给伊水,让她打开笼子,将鸟放飞。

对于放生,伊水只听说过,毕竟对于长在水泥森林伊水来说,想见鸟雀只有去动物园或者自然保护区,而私自扑捉鸟雀尤其是珍稀鸟禽就是违法的,现在却有机会亲手放飞这些小生灵,给它们自由,这个感觉是新奇的。

静室。

张氏将丫鬟婆子都打发下去,玛瑙守在门口。

张氏的奶妈韩嬷嬷站在张氏身边。

“这个人靠得住么?”

“那就是一个外地人,在赌场里输光了钱,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只要给他一千两银子,保证能把事情干的干净利落。”韩嬷嬷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冷冽。

“嬷嬷你觉得这件事能行么?”

“我看行,姓孙的素来不像是一个能安分守己的,而且那小子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韩嬷嬷看张氏有些犹豫的,凑到跟前说:“小姐,你千万别心软,想想大少爷——”

张氏点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只要我们回去时,他将那个贱人勾上手,就给他,再告诉他,如果事情顺利,我在额外给他五百两,如果他坏我的事——”张氏停顿了一下,冷冷的说:“地藏里大坝头通着黄河,失踪一个外地人,也是常有的事。”

第一卷 第四章 李卫

李卫随父亲应酬回来后,自然是又带了很多东西给伊水,由于这次时间充裕,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都有份,只是不比伊水的多。

伊水看见面前又摆放的一大堆小孩的玩具,哭笑不得,看李卫满心期待的表情,又不忍拒绝,作出很高兴的样子接受了玩具。

看到李卫时,伊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母亲去上香的路上,想到以前看电视剧李卫当官时的李卫就是徐州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这个哥哥,论年纪倒也对得上,只是那个李卫可是一个小叫花子。

“伊水,你想什么呢?又点头又摇头的。”

“大哥,咱徐州城里叫李卫的人多不多?”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和你同姓同名吗?”伊水撒娇的摇着李卫的胳膊。

“应该不少,咱们李家在徐州城是大姓。”说着用手指敲了一下伊水的脑门:“叫李卫的再多,是你哥哥的李卫只有我。”

伊水捂着敲疼的脑门,撒娇的不依,心中却放了下来。

和哥哥谈了会儿闲话,临走时伊水恳求哥哥帮她找一些书。最好是关于正史、野史之类的。

一说起书,李卫就头疼,一拍脑门:“我的小姑奶奶,我看到书就头疼,也就是小时候看过三字经,你说的那些书让我从哪儿给你找来,再说那些书你看的懂吗?”

“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买来。”伊水耍着无赖,心中感到羞愧,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可是又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哥哥,又不能告诉李卫自己找史书的目的。

“好好好,”李卫举手投降,“下一次一定帮你买。”

几天后,李卫带着一摞子书来找伊水,献宝似的给了伊水。

伊水一本本的翻看《女戒》、《女红》,直到最后才有一本《三国志》。

“大哥怎么买这些书?”伊水指着《女戒》问。

“这书不好么,这可是书店老板推荐的,很适合你看。”李卫不经意的说。

伊水无语了,这时才惊醒自己的身份——四岁小女孩。想到前生喜欢看的一本小说《平凡的清穿日子》里的婉宁,所谓的天才的遭遇,伊水暗暗警告自己别得意忘形露了马脚。

“哥哥,我想学认字。”

“家里没有请先生,族学里虽然有,但你这么小,又是女孩子……”李卫犹豫了。

“哥哥你有时间可以教我啊!”伊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找一个识字的借口,外加有人对繁体字进行指点,反正她又没想着要当才女,上辈子读得书已经不少了。

李卫尴尬的摸摸脑门,伊水心中一动,“哥哥,你该不会不识字吧。”

“我是认识一些,只是没有先生认识的多。”李卫确实是生性不爱读书,而李洵还盼望着他考上进士光宗耀祖,提高门第呢,为此没少教训他,最后看他实在是朽木不可雕,才死了这个念头。

“要不找父亲商量,在家里请一个先生,四弟、五弟也该到念书的年龄,族学离得又远,三弟每天天不亮都要起床,两个小的怎么能够受得了?在自己家里汶水、沉水想学也方便。”越说越觉得可行,交代了妹妹两句就匆匆去前院寻父亲了。

李伊水望着李卫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中,自己的哥哥到底是不是雍正年间的大总督李卫呢?不但年龄、籍贯一样,脾气也相近,连不爱读书的毛病都有,如果不是,那在这小小的徐州城里还有如此相像的人么?如果是,那是不是意味着李家会先破产……不不不,还是不是的好,哥哥不是说了么,徐州城李家是大姓,叫李卫的人多着去了。

这样一想,伊水也就放下心了。

第一卷 第五章 争论

李老爷虽然是商人,但也是坚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点从以前逼李卫读书就可以看出。因此,对长子提出往家里延请先生教弟弟妹妹读书的事当场就答应了,并在三天内就收拾出书房。但对于延请先生的动作就慢了,待仔细打听过一些文人后,选了一名去年乡试落榜的吕秀才,得到确切消息是这位吕秀才的学问在县里是数一数二的好,只是临场晕场,没有发挥出来才名落孙山的。如今正在徐州乡下一家私塾教书糊口,准备两年后的大考。

这消息一来一回,加上这位吕秀才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待到吕秀才来到李府,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李卫这些日子搜集了不少书,加上李洵为李纪兄弟几个准备的,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书,有一点书香传家的味道了。因此,吕先生看到书房时颇为满意,再看东家为自己准备的住处也挑不出错来,心中已经有五分愿意了,只剩最后一步看看自己即将教导的几名学生。

李纪、李欢、李佑兄弟三个和李汶水、李沉水和李伊水姐妹三个恭恭敬敬的来到书房里拜见老师。

吕先生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脸部白皙,十年寒窗苦读使得他的眼睛稍稍有些凹下去,伊水猜测可能他有些轻微近视的缘故,也许知道自己资历不够,所以并没有向一些大儒那样板着脸子做威严状,伊水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起码不是一个迂腐的老学究。

可吕先生对学生的第一印象就没那么好了,当看到李纪李欢李佑进门时,还脸上带着笑意,待看到三个小姑娘也进门后,脸立刻拉了下来,沉默不语。

看到老师漆黑的脸,几个孩子都吓得不得了,吕先生可能觉得自己不该对几个孩子发脾气,转身吩咐身边书僮:“去请你家老爷。”

伊水拦住小厮,,转过头问吕先生:“先生请我们父亲可是不愿意教我们姐妹三个念书?”

吕先生打量这个胆大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不肯轻易改变自己的观点:“不错,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应该找女先生来学习女红,而不是来到这个书房里。”

“请问先生,既然女子无才就是德,不读书而学女红,那么让我们学好女红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做贤妻良母,不过这话吕先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和一个小女孩说这些。

“可是为了以后做贤妻良母么,”伊水紧跟一句。

吕先生默认。

“那么何谓贤妻,何谓良母?”伊水满怀求知欲的问道。

“善良、通情达理,当然女红也必须好。”吕先生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这些年默默的支持自己读书,承担全部家务,原本想金榜题名夫贵妻荣,结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忍心再看妻子日夜操劳,他才到私塾教书,挣得束修来养家的。

想到妻子,吕先生加了一句:“还要做好丈夫的贤内助才算得上是贤妻,至于良母,现在你们还不用想这个。”

“那怎样才算贤内助呢?目不识丁么?让拿一本书都因不识字而拿错算不算贤内助?可不识字又是谁的错?如果不识字又怎样才能做贤妻呢?”伊水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的冒出来。

要辩论么?这可是伊水的拿手好戏,伊水原本想拿着历史上有名的女子像卓文君班婕妤李清照花木兰之类的反驳,突然想到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确实有这些人,而且就是有论年纪自己也不应该知道,只好拿着这种最通俗的贤妻良母来反驳。

“女子无才便是德”与封建社会所提倡的,而“贤妻良母”又是封建社会的典范,这之间便产生了一种矛盾,当然,如果是一个擅长诡辩的人的话,这便又有一场唇枪舌战了,只是吕先生虽然学问佳,但对于狡辩并不擅长,加上年轻不迂腐,只是从小就被输入女子无才就是德的思想,纵然自己的妻子熟读五书四经,但那是由女先生教的,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教女学生,不,确定的说,在落榜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教书。

“无才与贤妻良母并不冲突,四德中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妇德排在第一,所以,我认为你们应该去学女红。”

“我在母亲房中见过很多绣品,想来先生,是想让我们学习这个。”

“不错,”吕先生一边点头,可是当他看见伊水拿出的那件绣品,不由得噎住了。

伊水拿得是一幅绣字。

虽说时下绣品以绣花为主,最多在旁边题个落款,但也有一些绣品整篇都是字,当然这些字都是名家作品,因此,没有足够把握的绣娘不敢尝试这种绣法,毕竟一个弄不好丢人丢大了,可毕竟还有少数精品存在,就像红楼梦中的纹绣,李府中也有一幅绝品,是王羲之的《兰亭序》,杭州绣娘卢惠所绣。此刻正在伊水的手中。

伊水看吕先生有些松动,忙把对古圣今贤的仰慕之情表达了一番,最后可怜兮兮的说自己只想念几个字,不当睁眼的瞎子罢了,并没有野心做个才女之类的,只想让先生允许她们在旁边旁听就行了。

看着这个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吕先生原本心中已经有几分欣赏了,这时正好借台阶下来,让她们在书房读书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女红。

看到吕先生松口,汶水、沉水眼睛里冒着小星星,赶紧拜见先生,当看向伊水是满脸充满崇拜。

至此,姐妹三人在书房读书的权利被伊水争取了过来。

第一卷 第六章 读书

书房的日子算不上紧张,毕竟除了李纪外,几个孩子年纪尚小,属于刚刚开蒙阶段,因此,只有上午到书房读书。

吕先生的主要任务是教李纪八股文,八股文分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由于李纪已经在族学里学过破题,吕先生就从承题开始讲起。

伊水听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八股文真是催眠的好工具,心中对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的听吕夫子讲课的李纪佩服到极点。

眼睛转了一圈,见李欢也在听讲,只有年纪最小的李佑随几个姐姐习字。

伊水见几人都临帖了三四张字,不甘落后,将注意力也放到自己的桌上。

伊水所说写的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但拿起毛笔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要控制着软笔头的力道轻重程度,还要防止墨汁滴在纸上,一不小心滴上一滴墨,整张纸都作废了。

伊水看见眼前又作废的一张临帖,恨得直磨牙,心中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弄一只钢笔来。

“姐姐,你蘸得墨太多了,才容易掉的。”一旁的李佑看见李伊水一脸郁闷的看着手中的临帖发呆,凑过去看,知道是因为墨滴导致好好的一张临帖作废。

李佑拿过李伊水手中的毛笔,伸到砚台上蘸墨,末了顺着狼毫毛在砚台上抹了两下,递给伊水:“姐姐,这样就不容易掉墨了。”

伊水心中感动,看着眼前可爱的李佑,真想抱起来亲两口,可惜自己也只有四岁,根本抱不起比自己小几个月的李佑,只好作罢。

伊水按照李佑说的法子蘸墨,果然漏墨滴的次数少多了,赶到中午前,完成了吕先生布置的作业——五张临帖。

吕先生对在李家做西席的生活比较满意,李纪老成,李欢聪慧,就是几个小的也相当听话,对于机智的伊水印象最深。因此也格外注意伊水。

虽然伊水交上来的作业写的不是最好的,但每一个工工整整的字显示着这个小姑娘在认真的学写字。

让吕先生比较奇怪的是虽然这个女学生认识的字不多,却格外喜欢翻书,不错,是翻书而不是看书,因为她翻的书都是一些大部头,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一目十行囫囵吞枣的看,根本不是认真读书的样子。在吕先生看来只是伊水基于好奇心翻看的。只是在伊水在翻看这些书时脸上经常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似庆幸、似遗憾、还有一点点孤寂。

是的,孤寂!吕先生怀疑自己看错了,毕竟年仅四岁的小女孩脸上怎么能够露出只有饱经沧桑的人才能够明白的孤寂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书房的生活比较平淡,对于伊水来说,已经没有一个多月前期盼进书房的热情了,这一个多月她将书房的书翻了一个遍,李家并非是书香世家,所有的书都是近期李洵父子搜寻来的,因此,并不止正规的四书五经、二十四史,连三教九流的书都包括在内。看到和过去自己所知道的历史没有什么分别的记载,伊水确定自己是穿越到原来世界的过去三百年,而不是什么平行空间。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超时代的东西出现,似乎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穿越者。

伊水不知道再过三百年这个世界会不会又出现一个自己,只是一想到这个,心里都有说不出的难过。想到再也不能见自己的父母,思念不可抑制的溢上心头。

“姐姐,吃点心!”说话的是李佑。

这个月伊水和李佑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也许是因为汶水和沉水是双胞胎的缘故,两个人心有灵犀,太过默契的结果是使得伊水感觉很难融进她们的圈子,这种情况下,爱黏在她身边的李佑就显得容易亲近多了。

“姐姐不吃了,太甜,你都拿去吧。”伊水看看点心盘子摇摇头。

“你怎么在这里,吕先生不上课了?”正在准备往书房去的伊水奇怪的问。

“是的,先生说今天不上课了,暂停一天。”

伊水听了,又和李佑说了几句话,便转回自己的住处。

伊水将笔墨纸砚拿到花园的石桌上,开始练习书法。

也许是花树遮住了伊水的小小身影,旁边甬道上走来了两个丫鬟婆子,边走边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一句话飘到伊水的耳朵里。

“最近小小姐变化真大,再也不爬上爬下了,还开始念书,真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听了这句话,伊水的手一抖,一个墨滴出现在纸上,一张字迹工整漂亮的临帖又作废了。

第一卷 第七章 闲话

闲话

花园里很静,四周都没有人,也许是深秋的缘故,地上有很多落叶,脚踏上去有叶片碎了的声音。

伴随着脚步声,两人越来越近,谈话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最近小小姐变了很多,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不好吗,懂事多了。”说话的人伊水听出声音来,是母亲房里一个丫鬟的娘——周婆子。

伊水竖起耳朵,打算听听关于自己的小道消息。

也难怪伊水紧张,毕竟伊水知道自己是一个冒牌货,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努力扮演一个四岁小孩,可是没有想到仍有明眼人看出有些不对劲。

两人越走越近,声音忽高忽低,中间夹杂几句窃窃私语,伊水虽然努力听,却仍模模糊糊没有听清晰。

中间似乎提到老爷什么的。

很快两人走到伊水所在的花树另一侧,伊水努力的将自己隐藏在花树阴影里。

但是谈话的两人却转变话题。

“最近你有没有听到府里不对劲的?”周婆子神秘兮兮的说。

“没有啊,除了老爷和大少爷经常外出外,别的都很正常啊。”另一个婆子不明所以。

“昨天,孙姨奶奶的表舅爷又来了,那个表舅爷,你知不知道,就是两个月前突然冒出来的,这次在孙姨奶奶房间里整整呆了半天,听孙姨奶奶的丫鬟翠贤说,孙姨奶奶——”周婆子故意在关键时刻停下来.

“孙姨奶奶怎么啦?”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另一个婆子自然给周婆子勾起了好奇心。转载自 我 看 書 齋

周婆子先向四周打量了一遍,没有看见人,才神秘兮兮的凑到另一个婆子耳朵边说:“翠贤那丫头说,孙姨奶奶将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打法下去,单独和那个舅爷呆在房间里,整整半天,不知道在做什么勾当。”

“这也没什么啊,人家表兄妹彼此之间说说体己的话,也是有的。”另一个婆子不以为然。

“可问题是以前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说孙家有这个舅爷,当年老爷纳孙姨奶奶的时候,也摆酒请客了,当时的情况我还记得,孙姨奶奶的外公高家也来人了,听说她外公家只有一个独苗,并不是这位表舅爷,这位表舅爷几个月前突然冒出来,又长的这么俊俏,孙姨奶奶待他比待自己的亲兄弟还亲,孙舅爷来的时候,孙姨奶奶就从没有让翠贤回避过。”周婆子在李家待的时间要长,说起以前的事来,头头是道。

“哎呀,那位表舅爷后来还来过李家呢,我也见过,那位表舅爷年纪比孙姨奶奶大得多了,如果不是当时有人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两人平辈呢,确实不是那位表舅爷,但那就不兴是那位高舅爷的儿子,年纪也对得上。”

“可是孙姨奶奶清清楚楚的喊他表弟来着。高家没有老来子吧。”

“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就姨奶奶的脾气,肯定让老爷备一份厚礼送给去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动静。”另一个婆子也确认这里面有古怪,“看来这里面真的有问题了。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起来了,我有一个亲戚在门房当差,他就跟我说过,那个孙家表舅爷每次走的时候都鬼鬼祟祟的,还经常拿着一个包袱,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我那亲戚还以为是孙姨奶奶将自己家私偷偷交给娘家呢,现在看来有些不对,就是是将家私搬运到娘家,也该交给正牌子的舅爷才对——”

周婆子啧啧的咋咋嘴唇。

“看来我们这位孙姨奶奶还真不是简单的,这么多年不知道往娘家搬运了多少家私,幸亏太太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要不然这后宅里早就闹起来了。”

“太太心眼是好,换上别人家像这般宠侧室的,正房早就争风吃醋了,老爷好福气,娶了一个贤惠的太太。大少爷大了,太太该操心大少爷的婚事了,越发没有时间整治内宅了,也幸亏有大少爷在,孙姨奶奶动不了嫡长子的位子。”另一个婆子对张氏的评价还是比较好的。

“那可不一定,孙姨娘可不象是个安分守己的。”周婆子对孙姨娘似乎有很多不满。

“老爷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太纵容孙姨娘的,这嫡庶尊卑还是要讲究的,太太这样慈悲的人,如果孙姨奶奶真的存了歪心思,老天爷也容不得。”另一个婆子安慰道。

“那是,不过我跟你说的,你听过就算了,千万别跟外人说,要不然传出去,传到孙姨娘的耳朵里,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放心,我是那种乱嚼舌头的人吗?”另一个婆子信誓旦旦的保证。

周婆子放下心来,两人开始谈论别的。

伊水见俩人走远了,才从树后面走出来。望着两人的身影发愣。

这些日子以来,伊水除了思念上辈子父母亲人朋友外,就是努力扮演好一个四岁的小孩,却忘了这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夫一妻的社会,虽然每天见到几个异母的兄弟姐妹,却把他们当作同学的情况居多,现在才明白这古代的妻妾之争从来就是存在的,就像红楼梦里林黛玉说的那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而且,照目前的舆论来看,自己的母亲还是被压倒的那一方。

伊水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虽然和张氏没有太多的骨肉亲情,但自己受伤的那段时间,张氏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还是让她很感动了,加上自己占有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伊水对张氏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既然占用来人家女儿的身体,那么就代替那个李伊水好好的活下去,包括向父母尽孝,以后,我就是李伊水,李伊水就是我,上辈子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李伊水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辈子就作为李伊水好好的活着。

李伊水下定决心要帮张氏一把,毕竟伊水也在办公室里混过两年,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还是曾经经过的,加上现在年龄小——这是她最大的优势,人们通常不会提防一个四岁的孩子的。

第一卷 第八章 衣物

“花素绫被子四件;织锦缎上衣四件,柞丝做的里绸;大毛料子成衣四件,外加四件避雪衣……”

伊水进来的时候,大丫头琉璃正在向张氏汇报帐目,张氏一边听,一边对照着翻看床上的物品。5ccc.net见伊水进来,冲她点点头。

伊水乖乖的在一旁等候。听着琉璃的汇报,伊水有些疑惑,看来这些衣物是准备发给府里众人的,可是过冬该添的衣物张氏在深秋时就已经发到各房里了,如今离年节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就准备过年的衣服是不是太早了?

等到琉璃报完数目退到张氏身后,伊水才上前一步,给母亲施礼。

张氏一边吩咐琉璃将东西收起来,给各房姨娘发下去。

琉璃带着小丫鬟抱着东西离开后,张氏把伊水搂在怀里,用手摩擦着伊水的脸,怜惜的说:“今天这么冷的天,你还去书房,雪化了不好走,太受罪了,跟吕先生说说,停几天课吧。”

“不用,我每天去的时候都穿的暖暖的,再说,在书房写字也可以活动活动手脚,根本冻不着。”

张氏摸着伊水手上因练毛笔字而磨出的薄薄的茧子,心有感触:“我这辈子就指望你和你哥哥两个人,一心想让你哥哥认真念书,日后参加科举,也好有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那一天,可你哥哥偏偏从小喜欢舞枪弄棒,你这般喜欢读书,要是一个男孩,该多好啊!”

伊水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道是重男轻女的,但这些日子在家里受到的宠爱使得她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如今听母亲说,心里有些不舒服。转 载 自 我 看書 齋“母亲,我虽然是女孩,可是日后也可以好好孝敬您啊!”

“孝敬是好的,可女孩子以后总有出门子的一天。”张氏继续摩擦着伊水。

“这次你父亲从江宁才回来一些料子和大毛衣服,我把你的那一份送往你房里了,一会儿回去赶快换上,晚上别熬夜,早点睡,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让厨房将你的饭菜提到四品,”张氏改变话题,像所有关心子女的母亲一般絮絮叨叨起来。

伊水听到母亲的唠叨,心中温暖起来,待听到长身体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母亲,把我的饭菜里多加些骨头汤吧。”伊水想到这个年纪正是补钙的时候,为了日后的健康,她甚至还想要每天喝牛奶呢,但想到这里没有喝牛奶的惯例,为了不引人注意,伊水只开口要了骨头汤,寻思着以后找什么理由不引人注意的每天喝一杯牛奶。

对女儿的要求张氏自然满口子的答应。

伊水陪张氏说笑了一会儿后就会自己房间里了。

琉璃带小丫鬟将衣物分发玩,回到正房向张氏汇报。

“孙姨奶奶问这些衣物是发那个份例的,我说,是老爷从江宁带来的,分给各房奶奶的。孙姨奶奶又问,老爷回来了?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我回道,老爷没有回来,听太太的话,老爷象是被江宁的什么知府大人留住了,要到腊月才能回来呢,府里过年节的安排都让太太裁度着呢。孙姨奶奶听了好像很欢喜,可嘴里还抱怨了几句,最后拿出赏钱把我打发出来了。”

张氏听完问韩嬷嬷:“你看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韩嬷嬷沉思了一会儿,“小姐给了她这一次机会,按照这些日子她和那个表舅爷的情况,她不应该放过这次机会的,只是快进腊月了,天寒地冻的,人们很少出门,她出去会显得扎眼的,孙姨娘未必不考虑这个,小姐您太心急了,如果等到过了冬天,春天出门的机会多……”

“我等不到春天,”张氏冷冷的说:“每次看见她,我就恨不得撕烂她的脸,抢了我的丈夫也就罢了,还想要我儿子的命。让那个表舅爷捎信给……”

韩嬷嬷叹了一口气,琉璃更加屏气凝神,躬身肃立。

次日。

伊水放学后在自己房间里练习毛笔字。

“姐姐——”伊水熟视无睹的继续自己的毛笔字事业。

话说第一次李佑在背后叫她时,她手一颤抖,将一滴墨掉在宣纸上,好好的一张字给废掉了。

“怎么没有去孙姨娘哪里,跑我这里来了?”伊水一边稳稳当当的写字,一边一心两用的跟弟弟说话。

“我表舅舅病了,已经请示了大娘,这几天回家探病了。”李佑闷闷不乐的说,他和同母兄长李纪也许年龄相差太多的缘故,平时并不特别亲近,加上吕先生将李纪视为重点培养对象,作业功课抓得都紧。这也许是李佑喜欢和年纪相仿的伊水腻在一起的缘故吧。

“那你就可以每天过来了,对了,昨天父亲从江宁派人送回来的衣服你怎么没有穿?”伊水放下笔,转过头,见李佑还穿着往常的古香缎棉袄。

今天伊水穿的是大红颜色的避雪衣,这种避雪衣类似于风衣,差不多能将全身护住,外面是翠毛锦,异常光滑,雪落上去就会滑落。到书房便脱下,露出里面的粉色织锦缎上衣,整个人看上去娇俏异常。

“这个比较舒服。”李佑淡淡的说。

翡翠另摆出一副李佑的笔墨纸砚来在桌子的另一侧:“五少爷,您的墨研好了。”

李佑从翡翠手中接过洗好的毛笔,打开书,开始认真的临帖起来。

第一卷 第九章 家丑

正房。

翠贤跪在地上,原本应该远在江宁的李老爷李洵此刻正阴沉着脸坐在床上。

张氏的脸色也不好看。

沉默了一会儿,张氏尝试开口:“老爷,也许是误会,下人们嚼主子的舌头也是常有的事。”

“孙奶奶是听了我不回来的消息打发谁往外送的信?”李洵皱着眉头问翠贤。

“是孙奶奶陪嫁的香椿。”翠贤在老爷的紧迫目光下有点发虚,但转念一想,自己说的都是实话,至于上头怎么理解自己的话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如此一想,心里也安定下来了。

“这种事情多长时间了?”

“回老爷的话,奶奶做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透露过,都是奶奶的丫鬟香椿经手的,奴婢也只是最近几个月发觉香椿经常鬼鬼祟祟的,才留意,具体时间请老爷问香椿才能知道。”

“几个月!”李洵偏头看了张氏一眼,“你是怎么当的家?我整日在外面奔波,你也不理家事不成?”一想到自己头顶上的颜色变绿了,这个绿帽子还不知道戴了多长时间,越想越气。

张氏低头,不发一言。

翠贤抬起头:“老爷,这种事孙奶奶做的隐秘,太太又是实在人,才没有把孙奶奶往坏处想。”

“你就将孙奶奶往坏处想了!以后不许瞎传主子的闲话,一有发现,绝不轻饶,夫人,后院也该好好整顿了,那些多事碎嘴的丫鬟婆子该撵的撵,该打的打。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瞎传主子的闲话,造谣生事起来。”

“听见了没有,”张氏明白丈夫的心思,转而教训翠贤:“这种脏话你就不该听,不该信,更不该拿到老爷面前说。这次念在你及时将谣言汇报上来的份,不追究了,以后也别胡乱掺乎那些谣言。”

“是是。”翠贤连连答应,在张氏挥挥手后,才战战兢兢的退下。

正房中只有李洵夫妇两人。

虽然事情这般清楚了,李洵也不愿意相信。

“香椿呢?”

“随着孙姨娘回娘家了。”

张氏做到丈夫对面:“下人传的谣言老爷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是我的不是了,我将内院好好整治一顿,决不让这些扑风捉影的流言委屈了孙姨娘。”

看着妻子云淡风轻的表情,李洵憋红了脸,“你说这些只是谣言。谣言能这般有鼻子有眼的?”

“孙妹妹性情爽朗,喜欢交际,几年前不也是有些谣言么,最后证明孙妹妹是清白的。”

妻子的话让李洵脸色好看了一点。

张氏趁机又进言:“不如这次老爷悄悄调查,也还孙妹妹一个清白。孙妹妹回家带的车夫和小厮是张罗和小宝,让小宝的爹联系小宝,咱们晚上悄悄去孙妹妹住的地方查探一番,不久清楚了。”

李洵听了,心里妥帖多了:“那些造谣的人也要好好查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一而再的跟昕薇过不去。”

张氏见丈夫这般维护孙姨娘,心中不禁泛酸。

晚上。

伊水美美的喝了一顿骨头汤,练了会儿字后,活动了一下身体,到床上坐俯卧撑去了。

翡翠在一旁做着手中的活,冲着伊水笑道:“小姐,你这是在做啥啊?昨天就见你这般。”

“我在锻炼身体。”伊水一边做,一边回答。

“锻炼身体?那不是应该向大少爷练习骑马射箭吗?在床上来回上下就成?”翡翠有些不信。清朝自从入关统治中原开始,对习武比较崇尚,一般练武都到校场上,地势宽阔,跑得开马,虽然家里有李卫练武的地方,但李卫还是经常去校场,久而久之,人们一提起练武就自然想起校场。

“锻炼身体并不一定要去校场,平时走路,跑步都可以锻炼身体。这个同样能锻炼身体。”伊水做完二十个俯卧撑,感到骨头有点酸,听了下来。刚锻炼完身体,没有一丝困意,便过去看翡翠手中的刺绣。

翡翠是在一块锦缎上绣着一个牡丹图案,娇艳的花瓣,翠绿的枝叶已经成型,翡翠正在绣旁边翩翩起舞的两只蝴蝶。

看着这漂亮的刺绣,伊水又是欢喜又是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高超的手艺就好了。

看出伊水的羡慕,翡翠一边刺绣,一边说:“待小姐再大一些,太太就会请绣女教小姐刺绣了,到时候琴棋书画都要学的。”

伊水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翡翠聊着,一边仔细看她如何刺绣。

这个时候的绣品都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比起电脑刺绣来,手工显得更加生动,叶片花瓣都显得饱满。

伊水摩擦着锦缎上的牡丹花,问:“这件是做什么用的?”

“给小姐做袍子,过年的时候穿,就算走亲戚到舅老爷家,也不比他们家的差。”翡翠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加上这件衣服是她化了大力气的。

翡翠所说的舅老爷是伊水母亲张氏的堂兄,年轻时曾经打过仗,立了一些军功,后来蒙皇上恩典抬了旗,成为镶红旗,在李家的亲戚中数得上了,翡翠才拿他家做对比。

两人一边说着话,城里的狗开始叫唤起来。

先是稀稀落落的几声狗吠,两人并没有当一回事,渐渐的狗叫声越来越多了。翡翠站起来往窗外看了看。

狗吠集中在西南方向,李宅已经是在城西了,再往西南的方向就是城边和郊区了,翡翠记得孙姨奶奶的家就是在那个方向。

看到伊水好奇宝宝的样子,翡翠道:“可能是有贼了,看样子贼人没有得手。咱们家护院人多,不用怕,早点睡吧。”

伊水跑到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听狗叫声渐渐稀了下来,知道自己不可能看到什么热闹,才兴趣缺缺的回房睡觉。

翡翠哄伊水睡着后,想起一件事需要向张氏请示,便悄悄来到正房。

正院里漆黑一片,听到琉璃悄悄说太太已经歇下了,让她有事明天再回。翡翠有些疑惑的返回,一般太太这个时间都会料理一些家事,或者清理一天的帐目,今天怎么歇的有些早?

第一卷 第十章 差错

早晨

张氏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后门悄悄回到正房,看到焦急等待的韩嬷嬷,见四下无人,先点点头,悄悄说:“孙姨娘昨晚暴毙了。”

韩嬷嬷长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孙家会将消息传过来。老爷在城外住下来,下午会回家。”张氏将情况交代了一下。

“那个表舅爷呢?”韩嬷嬷问。

张氏撇撇嘴角,“也死了,可怜的一条命,为钱卖掉了。”

“那人得的可不只是得了小姐的一千两银子,姓孙的私房钱都有不少落到他的腰包了。孙姨娘还真当他是落魄书生呢,那些钱都进来赌坊了吧。”得知心腹大患除掉,韩嬷嬷的话也多了起来。

“嘘——”张氏食指放在嘴边,扬声道:“谁在外面?”

琉璃在门外回话,“翡翠有事要回太太。”

张氏想起了女儿,“让她进来。”

翡翠要回的是于伊水将来有关的事,南方女子多缠脚,伊水到了该缠脚的年纪了,但自从满清入关以来,并不提倡妇女缠脚,翡翠由舅老爷家想到伊水身上,便来请示张氏。

张氏就是小脚,想到自己当年的痛苦,心中不忍,看了奶娘一眼,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别裹了。”

等翡翠下去后,张氏望着自己的奶娘,松了口气,“嬷嬷,我以为你会反对我。”

“现在世道同三十年前不一样了,”韩嬷嬷看着张氏,想到以前张氏因缠脚在自己怀里痛哭的情景,心中充满怜惜:“现在不缠脚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果能不受那份罪,谁愿意啊,那个时候还不是怕以后嫁人找不到好人家?”

呆了一会儿,韩嬷嬷转移话题:“小姐,还有一个人比较危险。5ccc.net”

“谁?”

“那个翠贤。”

见张氏沉默不语,韩嬷嬷说:“伺候五六年的主子,她说出卖就出卖了,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反咬你一口。”

张氏想到昨晚的血,那漫天漫地的刺人眼睛,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她也没有机会出卖我,如果以后发现她不省事,再打发她出去也不迟。”

韩嬷嬷见无法再劝说,只得叹了一口气。

伊水不知道自己无意当中逃过了一劫,此刻的她正在书房念书,将不懂的请教吕先生。

对于自己是吕先生的编外弟子的身份,伊水很清楚,所以平时只将不懂的字请教吕先生,对于八股文从不涉猎。

今天,吕先生正兴致勃勃的讲着课,突然老管家将李纪和李佑叫走,吕先生知道是东家出了急事了,待李纪走后,没有了教书的对象了,便将注意力放在平时忽略的几名女学生身上,讲课的性质不减,见汶水伊水询问,便仔细给几个小的讲解起来。

待到中午时分,孙姨娘得急症暴毙的消息才在府里传了开来。

下午,李老爷赶回府中。留大少爷在江宁处理剩下的事情。

李纪与李佑从孙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重孝了。李洵看着李佑,想起几年前关于孙姨娘的谣言,看李佑的眼光就有些异样了。

安慰了伤心的两个儿子,李洵提出将孙姨娘的尸身在外面火化,不准在家里停灵。

李纪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向来受李洵宠爱的李佑没有顾忌,应求道:“只在母亲的院子里停灵也不行吗?”

“你母亲是病逝的,身上的病会传染人的。”李洵皱了皱眉头,还是解释了。

李佑知道应求无望,眼圈不禁又红了。

伊水看到李佑通红的兔子眼吓了一跳,但是生老病死也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伤心的李佑,想到自己出车祸对上辈子的父母的伤痛,心中难受,劝慰了李佑几句,待孙姨娘的丫鬟翠贤将李佑抱走,才会自己房间里。

孙姨娘房中。

翠贤将李佑哄睡后,悄悄取出一把洁净的小刀。

也许今天的伤心事太多,李佑睡得并不安稳,翠贤犹豫了很久才下手。

望着猩红的鲜血滴进碗中,李佑翻了一个身,在梦中呜咽了一声。

翠贤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伤药轻轻敷在李佑的伤口上,见李佑没有醒来,便抱着碗离开。

李洵盯着眼前的两只碗,心中在犹豫着。

是期盼还是畏惧,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一刻,他恨不得把面前的碗远远扔出去,再也不看见才好。

每个碗里都有一滴血,还有大夫配的药水。

该来的还是的来。

李洵咬咬牙,将手伸向旁边的刀子。

一滴血滴了下去,落入碗中,与碗中的血相碰撞,慢慢的融合到了一起。

李洵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张氏却脸色一变,看到李洵没有注意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李洵信心大增,转向第二个碗的时候,动作没有那么僵硬了。

还是原来的伤口,李洵又挤出了一滴血滴了进去。

新滴进去的血与原来的血轻轻一碰,就分了开来。

“老爷要将李佑送走?看来老爷对那个姓孙的还是有感情的。”韩嬷嬷有些替自己家的小姐叫屈。

“李纪的滴血验亲,和老爷的血是相容的。”张氏的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奶娘商量。

“怎么可能?”韩嬷嬷一声惊呼,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滴血验亲的药韩嬷嬷做了一点手脚,里面多了一味药,虽说只多了一味药,可药性却大相径庭,亲子的血滴进去并不相容,相反,不是亲子的血到会相容。

“早知道这个结果,我也不用妄作小人。”张氏叹息,“以前只知道孙氏喜交游,没想到她真会作出有违妇德的事情,看来我平时还是将她想的太好了。”张氏想到孙姨娘自从进门后一直恭谦谨慎,连生了儿子李纪后也一直恭敬着她,才渐渐放下对她的防范心理,直到李佑出生孙姨娘才渐渐张狂起来。

“那个李纪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留在府中,以后平安相处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他也是有把柄落在我们手中的。”虽然对李佑不亲,但是平时脸面上也过得去,对于要将李家骨肉送出去的情况,她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变成这个模样,现在要她到丈夫面前承认自己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是想到女儿和李佑一向感情很好,只怕李佑不见了女儿会难过。想到丈夫将那个李纪当成亲生儿子,张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一卷 第十一章 丧事

由于李洵不同意孙姨娘的棺材停灵在李家,老管家李福将孙姨娘的棺材寄放在城西戒坛寺,府里只是在孙姨娘生前居住的院子里挂上白绫。

李姨娘、霍姨娘、赵姨娘都到寺里哭了一番,张氏虽说在家理事不能亲去,也准备了祭品,托赵姨娘送了过去。

十一月二十八日,孙姨娘的头七,李佑和李纪这些日子都是住在戒坛寺为亡者念经持咒。

第二天,孙姨娘被葬入祖坟,李佑和李纪送葬完才回家。

吕先生见李家出了这种变故,李纪也没有心思做学问,临近年节加上李纪还要守孝,便提出辞行。

李老爷让帐房给吕先生结算完毕,又准备了一些年礼送给吕先生,约定年后二月份再来继续教李纪读书。

李府给的束修相当丰厚,加上实际上是只教一个学生,吕先生对这份工作比较满意,但想到在家的妻子,犹豫一阵后,终于向李洵提出想年后将妻子也接过来照顾自己的生活。

李老爷自然满口子答应,因吕夫人过来,原来吕先生住的小院就显得狭小了,李洵想着年后要给吕先生换一个大一点的院子,吕夫人来后,还要安排两个小丫鬟。

吕先生满心欢喜的带着礼物坐着马车走了。我|看.书(斋)

为孙姨娘守孝的只有李纪和李佑,李佑和李纪麻绳束发,身上穿着粗麻布缝制的孝衣,脚上换上了草绳编制的草鞋,由于没有孙姨娘的灵堂,只有孙姨娘的灵位,头七过后,孙姨娘的灵位移到祠堂里,因此,李佑和李纪便在祠堂里哭孝。

李纪和李佑也移出平日里的住处,安置在垩室里,席地而卧三个月,为孙姨娘守孝。

李纪还好一些,李佑却很快就病了。

在请了大夫后,很快就禁止仆人出入,有消息传出小少爷得了天花。

李纪一下子瘦的厉害,两眼全凹进去了。

李府里马上预备桑虫猪尾,禁止炒煎炒等物,还打扫了一间房屋供奉痘疹娘娘。

伊水想到了牛痘防止天花的方子,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为家人防治,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祈祷李佑能平安的度过这一劫。

显然老天爷没有听到伊水的祈祷,三天后传来了噩耗。

李佑的丧事比起孙姨娘要正式的多,谁说有“不满八岁以下,皆为无服之殇”这个规矩,李佑的夭折还是有不少人到府里道恼。除了孙家的人外,李家本家都有人来。

送走了白天陆陆续续的来人后,晚上的灵堂显得很空寂。

看着旁边照看烛火的小丫头打着哈欠,李伊水挥手叫她们下去,并对身边陪着的翠贤说:“你也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灵堂里只有伊水一个人,听着烛火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伊水心中有无限懊悔。

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伊水渐渐走近灵堂前面,伸手摸着漆黑的棺材。

李佑的棺材很小,长不到一米五,还没有钉棺——那要等到下葬前才做的最后一项仪式。

李伊水原来并不打算用自己掌握的知识谋福利,毕竟自己只知道历史的大概走向,虽然自己有一些商业知识,并侥幸重生在一个商人家庭里,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才在最末,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势靠山,贸然挣很多钱,只会给这个家带来毁灭性打击。

按理来说,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为什么伊水的心这般难受。

这些日子,吕先生也教李纪不少朝堂上的东西,吕先生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太子的复立让朝堂上波涛暗涌,一些地方上的官员走马观花似的换,太子党和八爷党的争斗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虽然伊水知道太子还会被废掉,八阿哥也没有得到好下场,但在这种权利斗争中,他们一个小小的商家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如果太富有了,成为出头鸟,肯定没有好下场的。

如果是一些不起眼的改变应该不会惹人注意吧。

先要说服母亲买几头牛,既能喝上牛奶,又能观察牛痘的情况,这样自己发现牛痘能治疗天花也不会太突兀了。

伊水想着,心里有了主意。

火盆子里的火光黯淡下去,伊水拿起一摞烧纸添了进去,火焰窜了上来,照亮了伊水的脸。

“弟弟,你喊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姐姐,姐姐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

柏木棺材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的味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伊水想着爱缠在自己身边的李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良久,伊水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弟弟,姐姐最后见你一面,过了明天,那个喜欢腻在自己身边的小李佑就永远也见不着了。

伊水想着,手渐渐推向棺材的盖。

棺材不大,顶部的盖也不重,以伊水现在的体力却需要费些力气。

棺材盖在一寸一寸的挪动……

伊水费劲力气才将棺材盖全部移开。喘了一口气后看向棺材,不禁大吃一惊。

除了几件李佑平常穿的衣服外,棺材里空空如也。

第一卷 第十二章 腊月

进入腊月后,家里渐渐忙了起来,两场丧事加上李老爷李洵认为家里接连死人不吉利,特意请了戒坛寺的高僧来府里作法事,驱除厄运。这一下子,府里的人更是忙得脚不着地。

吕先生回去后,李伊水不用每天到书房念书,时间就富裕了起来。

除了每天都要念书习字锻炼身体外,剩下的时间便是和双胞胎姐妹在一起玩。

待的时间久了,伊水也慢慢分出两姐妹的差异来,二姐姐李汶水性情开朗,活泼好动;三姐姐李沉水稍显害羞一些,喜欢跟在李汶水的身后;相貌上两人也有些细小的差异,李汶水眼睛较大,一笑起来眼睛眯起来很陶醉的样子,配合着小巧挺立的鼻子,看的整个人神采飞扬,使人很容易受感染心情也愉快起来;李沉水的笑就显得是很标准的大家闺秀了,就算是遇到高兴的事,也仅仅是嘴角向上翘,笑不露齿。

一次三人在玩踢毽子,伊水无意中还发现了李沉水的左眼角长着一粒小小的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伊水记得前世曾看个一本杂志,上面说这个位置的痣叫泪痣,一般长着泪痣的人比较多愁善感,而且从面相上来说,长着泪痣的人命运比较坎坷。

伊水是那种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对于这些命相、面相之类的向来嗤之以鼻,就算是现在自己亲身经历了穿越这种用科学根本就解释不清的事情,伊水还是不相信迷信,还是抱着乐观的心态,认为自身的事情属于未知现象,说不定这是外星人跟自己开的玩笑呢。

现在就是两姐妹穿着一样的衣服,伊水也能一眼认出她们谁是谁来。

每一次准确的叫出双胞胎的名字确实能增进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双胞胎对李伊水的态度明显改变,甚至有一次,李沉水还悄悄告诉伊水,她是除了母亲外,第二个能够准确分辨出她们的人,这一点就连她们的父亲李洵都做不到。

想到父亲李洵对自己也不亲近,伊水心中戚戚然。

但转而想到自己那个爱护妹妹的憨厚哥哥李卫,和视自己如珍宝的母亲,伊水心中坦然了,自己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爱护自己,但是一定要爱护那些爱护自己的人。

腊月里,除了庄子上的地租、铺子里的利润要算清楚外,人情礼节往来还是很重要的一项,李卫这些日子随着父亲各处拜访,从本地官员到世家大族,还有与李家有生意来往的商户,几乎每一处都要陪笑脸。各处奔波下来,忍不住向父亲抱怨。

“二十三,糖瓜粘”,也就是说腊月二十三日是小年,但是徐州还有所谓“官三民四船家五”的说法,也就是官府在腊月二十三日,一般民家在二十四日,水上人家则为二十五日举行祭灶。到了腊月二十三,李卫终于可以呆在家里,不用到处拜访了。

李家就是腊月二十四日祭灶。

李家在徐州是大姓,子孙众多,不可能都安排在宗祠集中的,除了在城北有一座李氏宗祠,由族长负责祭祀外,分家另户的子孙都在自己家里祭灶。

李洵是独子,长子李卫还没有娶妻,李家的祭灶就只能由主妇张氏带着三位姨娘在灶台忙活。

灶房里已经摆了桌子,猪头、双鱼、豆沙糕等祭品已经摆满桌子了,张氏带头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待到姨娘也敬完香后,张氏从丫鬟手中拿过用饴糖和面做成的糖瓜,走上前,将糖涂在灶王爷嘴的四周,边涂边说:“好话多说,子孙满堂,财源滚滚。”说完后,吩咐丫鬟将灶王爷从灶壁神龛上请下来,到院子里送灶王爷上天。

过完小年后,过年的气氛渐渐浓了起来,各房过年的衣服也都发了下来,连丫鬟都发了一身新衣服,扫房子、磨豆腐、杀鸡宰鹅后,很快新桃换旧符,除夕夜到了。

伊水坐在位子上时而望望不停来回传菜的丫鬟们,时而望望桌上的佳肴,想到这是自己在古代第一次过年,不由心生感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卤水鹅掌、芥未拌生菜、腊鸡腿、五香牛、滑溜鸽片、粉蒸排骨、水煮鱼、鲜肉蒸饺、虫草老鸭汤……凉菜、热菜、点心汤都上齐全了。

伊水望着对面的位置,原本是李佑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连椅子都撤了下去。

李老爷拿起筷子像是一个信号,年夜饭开始了。

张氏不停的帮李老爷和李卫夹菜,看到丈夫偶尔看向伊水对面的方向,心里不是滋味。

很快,李纪吃完先告退,他现在还在守孝,喝不得酒,饮食也吃得很少。

伊水虽然说想帮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一直以为后院争宠的斗争是在妻妾之间进行的,对于比自己还要年幼的李佑伊水带着几分宠溺的心理,也一直认为他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威胁,李佑的死或者说失踪惊醒了她的侥幸,这里并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法治时代,也并不像所谓的办公室斗争那样只是打压排挤,以前看金枝欲孽还不以为然,或者说认为自己重生在普通人家,并不是什么深宫后院,官宦世家而不以为然,现在突然想到,如果稍有差池也许——也许出天花夭折或者失踪的人就是自己。

伊水看向母亲的眼光有些释然。

除了家主一家吃团圆饭外,外面厢房也摆着几桌酒,老管家李福带着家里的管事、长随、护院、书童,除正值更的外都一起庆祝。内院由韩嬷嬷款待诸位婆子丫鬟。不时还有小厮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宣示了节日的热闹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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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三章 守岁

吃完年夜饭后就是守岁,李洵带着李卫、李纪、李欢在外屋守岁,顺便考考李纪和李欢的学问,跟李卫谈谈人情往来的规矩,张氏带着李姨娘、霍姨娘、赵姨娘和李伊水、李汶水、李沉水在内室守岁,顺便拉一些家常。

屋里灯火通明,各个角落都点着火盆,温暖异常。

外面房檐上吊着气死风灯,灯下崭新的对联清晰可见,渐渐的外面鞭炮声零星响起。

忽然,赵姨娘想起了一件事,“太太,汶水她们过年后就七岁了,也该学一些女红,府里虽然有丫鬟会刺绣,毕竟不是专门做针线活的,教起来不是那么方便,是不是从绣坊借来一位绣娘。”赵姨娘所说的绣坊是金织坊,李家的一个绣品裁缝铺子,因金织坊的绣娘手艺好,在徐州地面上生意很红火,连对穿戴很讲究的满族官员的家眷所穿的衣服都是这家裁剪做出来的。

霍姨娘只有一个儿子,对于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姨娘这时开口了,“听说金织坊最好的绣娘惠娘已经不再动针线了,所有的活计都交给她的徒弟们做,她徒弟中手艺最好的就是那个秦秋雨,才十七岁,手艺那叫一个好啊。”李姨娘啧啧了两声,“就连知府大人家的太夫人见了秦秋雨的绣品都赞不绝口呢。”

惠娘就是杭州的名绣卢惠,是李家花大价钱聘请到金织坊坐镇的,这些年也为李家挣了不少钱,金织坊的名声打响出去,惠娘功不可没。因此,李家也不会轻易使唤她的,赵姨娘想让她教自己女儿刺绣,也必须通过当家主母,去请惠娘才行。因李姨娘的女儿李惠水出嫁前曾经跟慧娘学过刺绣,对她的情况较为了解。

张氏一听,笑着对赵姨娘道:“既然惠娘不再动针线了,我们就从她的徒弟中挑一个来叫汶丫头和沉丫头如何,过了年就让嬷嬷去绣坊看看,重点看那个秦秋雨的手艺,可行的话,就叫她进府来。”说到这里,瞥了一眼旁边的女儿伊水,心中思量到伊水也五岁了,过年跟着学会不会太早。

赵姨娘虽然没有请到惠娘教自己的女儿,但也知道惠娘在金织坊的地位相当于供奉,如果她自己不愿意,就是张氏也勉强不了她,对于从惠娘的徒弟中挑一个最好的来教女儿的安排还是满意的,因此谢过了张氏。

又谈了一会儿话,见李汶水小姐妹三个都打起哈欠,困倦的不行,“这般守夜,就是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些孩子,都散了吧,先让她们安置睡觉,愿意守夜的在自己房里,是这个意思就行了。”赵姨娘听了欢喜的抱起一个女儿,丫鬟抱起另一个,先退了出去。李姨娘霍姨娘也都离开了。

张氏将困的几乎睁不开眼睛的伊水抱到床上,脱去外面的大衣服后,盖上被子,吩咐翡翠好好照看。

迷迷蒙蒙中,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伊水惊醒。

望着头顶戳纱绣寿山福海纹帷帐,盖着捧寿团形平金绣被子,闻着飘荡在房中的淡淡的熏香,伊水的神思有一丝恍惚,渐渐才回想起现在是在清朝。

外面的鞭炮又急又响,应该是新年到来,往年这个时候应该和家人一起守在电视机前,吃着团圆饭,到零点时刻,狂发短信,争取第一个向朋友们拜年。

伊水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她将头埋在被子里,第一次明白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就算是到异乡求学期间,因为通讯发达,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并没有真正明白孤独的滋味。如今在这清朝,别说父母了,连一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伊水想着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亲人好友,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

渐渐的鞭炮声稀了下来。

沉浸在思念中的伊水并没有留意这些,直到窗外响起了说话声。

“……孙姨娘的事情我也事先不清楚,出事前我还狠狠的处置了两个传闲话、嚼舌头的婆子,我一直认为孙姨娘是冤枉的,才劝说你悄悄查看,还孙姨娘一个清白,也省得你在心里咯应。怎么成为我成心鼓动了。”说话越来越激动的是张氏。

窗外又模模糊糊传来说话声。伊水没有听清楚。

过了一会儿,张氏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声音中夹杂着一些哭腔:“我嫁给老爷快二十年了,老爷还不了解我吗?我可是一个吃醋捻酸的人吗?当初生卫哥儿,大夫说我以后恐怕不能在生育了,卫哥出了百天,我就张罗着给老爷纳妾,老爷说我嫉恨孙姨娘生有两个儿子,生儿子的姨娘有不是她一个,霍妹妹也有儿子,赵妹妹还有两个女儿呢,我又不是没有儿子,嫉妒她干什么,她的儿子再多也越不过卫哥儿去,我这些年没少吃斋念佛,老天爷见我心诚,才又给了我一个女儿,我一心只扑在卫哥儿伊水身上,哪有心情嫉妒这个嫉妒那个,我这些年怎样对待老爷的妾室老爷难道不知道吗?”

张氏刚刚嫁给李洵时,也有一段时间夫妻和睦,双宿**的日子,那个时候李洵也是极其宠爱她,只是后来添了侧室后,感情才淡了下来,加上李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李洵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才渐渐形成了夫妻相敬如宾的情况。回想起以前,张氏更加伤心,拿着手绢擦着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李洵叹了一口气,看到张氏低头时,发梢上闪过一丝银光,想起成亲十八年来妻子的任劳任怨,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终于走过去,从张氏手中拿过手绢,替她擦起泪来。

窗外,张氏在丈夫的劝慰下渐渐止住了眼泪,窗内,原本止住眼泪的伊水却忍不住再次留下了眼泪。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新年

新年一大早,翡翠就叫醒了伊水。转 载自 我 看書 齋

伊水原本想守夜,怎奈自己的小身体熬不住夜,早早的就睡着了,直到子夜的鞭炮声将她惊醒,并且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特别是母亲的哭诉,使得伊水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才朦朦胧胧的睡过去,不一会儿,翡翠就喊醒她了。

翡翠服侍着睁不开眼睛的伊水穿上衣衫、小袄,比甲等,等小丫鬟打上水来帮伊水洗过脸后,伊水才有点精神开始打量自己身上的新衣服。

看到伊水的动作慢,翡翠不敢耽搁的把伊水的头梳起来,害怕耽搁了祭祀的时辰,急忙带她到隔壁正房。

伊水对这里的习俗一窍不通,梳头时,翡翠指点了她不少该做的事。

正房里,姨娘们已经在等待了,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显得喜气洋洋,就连居丧的李纪也换了一身素色新衣,人显得精神多了。

不一会儿,李洵夫妇出来了。

李老爷穿着一件元青色对襟马褂,下穿灰色行袍,黑色长靴,与之相比,张氏的打扮就俏丽多了,头上梳着平髻,用玉钗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耳挂一对碧玉飞燕坠,大红色对襟大袄,装有低领,配着同色的大红月华裙,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绣着几粒黄豆大小通透滚圆的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点缀在大红的锦缎上,更衬托出珠圆玉润,一双小脚虽然藏在裙后,但行动之间袅袅婷婷,又不失端庄。

与母亲一比,伊水的蝶戏牡丹袄显得差了一些。

伊水却无一丝嫉妒,看到母亲脸上神采飞扬,心中也有些高兴。

阖家齐聚,便由李洵夫妇带头到供奉着祖宗灵位的西房向佛像、祖宗影像、牌位各行三叩首礼。

上供进香后,众人跟在李洵后面齐刷刷的跪下。

祭祀完,众人回到正房,李洵夫妇两个重新落座,众人才开始叩头拜年。

随即,张氏笑着一一发了压岁的荷包。

平辈之间,不用跪礼,但荷包是少不了的,伊水年纪最小,只有她不用给别人,只是往里收。

家里人拜完年,管家就来传报:“大姑爷来给老爷拜年!”

管家口中的大姑爷就是李洵长女李惠水的丈夫林至磊,林家也是徐州有名的商户,主要经营木材生意,林老爷和李洵相识十几年,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李惠水及钗后,就由父亲做主许配给了林家次子林至磊。

不一会儿,林至磊进来,先跪下给岳父岳母拜年。

收到荷包后,林至磊笑着向妻弟妻妹们发荷包。

李伊水第一次见这个姐夫,白皙皮肤,相貌堂堂,有一股书卷气,如是陌生人见了,恐怕会认作是清贵的士子,根本想不到会是商贾出身。伊水听说林家花大价钱送这位次子去书院念书,指望着他走科举道路,光宗耀祖。

李伊水想到这里,看了旁边李纪一眼,李家也是长子从商,继承祖上产业,次子准备科举入仕,也许这也是父亲将大姐姐嫁给林至磊的一个原因吧。

林至磊离开后,李卫就带着弟弟李欢去舅舅姑父家拜年。

李洵也出门向族人、官员、同行们拜年。

李纪并没有随父兄外出拜年,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不一会儿,又有家丁通报,孙家来人向老爷太太诸位少爷小姐以及李纪少爷拜年。

因李洵已经出门,张氏一个女眷不方便单独接见男客,便让家丁直接将孙家客人带到李纪的院子里。

孙家人还未离去,门房又通报梁家表少爷梁少绍来拜年。

梁家表少爷就是李洵的妹妹李筝嫁给奉天府丞梁清标后生的儿子。

对于大姑奶奶一家,张氏不敢怠慢,急忙请进内厅。

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彼此是至亲,倒也没有太多忌讳。

之后的来人,张氏根据远近亲疏或者请入内厅,或者让管家在外厅款待。

李伊水也在这一天见了自己家的不少亲戚,也在这一天才知道,爷爷辈是堂兄弟的同族兄弟都算得上近亲,是本家。一天下来,虽说请到内厅与女眷相见的亲戚是占少数,但李伊水已经头晕脑胀,记不清谁是谁了。

晚上,李洵回来,外面天寒地冻的,李洵一进屋就带进了一股冷空气。

张氏忙帮丈夫脱掉外面的大衣服换上舒适暖和的细绒小袄,并吩咐丫鬟将熬好的姜汤送上来,有打发人给李卫李欢送过去了一些。

待李洵喝完姜汤,便和妻子说起外面的事情。

原来,从秋天开始,徐州地面上的山匪就陆陆续续开始抢劫绑票,储备过冬,一般人家遇到这种事情宁可大事化小,出一笔钱保家人平安,根本不惊动官府,官府自然秉着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则,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这伙山匪踩点没有踩好,在十月份的时候绑架了芙蓉镇一户土财主家的独子,原以为能够勒索一大票,谁知这一家土财主表面上看着光鲜,实质上早已是丁吃卯粮,自然凑不出山匪索要的赎金。被山匪一气之下撕票了,痛失独子的土财主誓不罢休,一状告到顺天府尹衙门处。

到十一月份有名捕快发现了这伙山匪的踪迹,跟踪下去,联系了绿营兵的长官,在山匪下山采买补给是一举擒获,立下大功一件。

这原本是安定地方的好事,不过顺天府尹和绿营处的参将却为了功劳打破了头。两方分别隶属于太子的势力和八阿哥的势力,自是僵持不下,双方便各具一奏折陈述自己功劳,八百里快马送往京城,谁知奏折送上,皇上却是留中不发,这一下不但顺天府尹和参将摸不到头脑,连远在京城的太子和八阿哥也慌了神,不断联络己方人马,想在这件事情上把对手压下去。虽说是过年,徐州的两个衙门也没有停止对这件事的掐架。

双方争斗的事情李洵并不关心,只是李洵的妹夫梁清标在顺天府尹手下做事,李洵只关心如果顺天府尹被斗败的话,会不会影响妹夫的前途,或者说如果顺天府尹被调走的话,空出来的位置由谁来担任,身为顺天府尹副手的妹夫有没有可能向上挪一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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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五章 回门

回门

这个年过的让李伊水大开眼界,许多伊水压根不知道的习俗在这里被郑重其事的进行着。

正月初二祭财神,由于李家是商户,对于这一项祭祀尤为重视,祭品要用"五大供",即整猪、整羊、整鸡、整鸭、红色活鲤鱼等,中午还要吃馄饨,俗称"元宝汤"。到晚上才将家里的财神送上天。

初三和初四,有忌门的风俗,妇女不许往别人家去,去则以为不祥。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破五前诸多禁忌过此日皆可破,自然也包括忌门的风俗。同样正月初五也为财神圣日,许多做买卖的人家认为选择这一天开市必将招财进宝,街上的大小店铺从大年初一起关门,也全在初五开市。李家的铺子也不例外。

伊水原想去街上看看热闹,但是自己年纪小,母亲不会放自己出门的,哥哥忙着商铺的事情,李纪守孝也不会陪她出门,只好乖乖的留在家里。

李卫见妹妹塌下的小脸,忙许诺正月十五带她出门看花灯,等伊水重新露出笑脸后,才放心的出门。

正月里的吃食不少除了正餐点心外,各种干果山货也不少,张氏让伊水小姊妹三个到床上玩,怕她们哭闹,拿出不少榛子、腰果、花生、松子、栗子、核桃放在床上给她们玩,让翡翠照看。

李汶水抓过托盘中两个核桃,代替荷包在床上抓了起来。我|看.书(斋)伊水的手小,抓不紧核桃,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松子代替。三人笑着闹着,如果手中的核桃丢远了没有接住,也不去捡,直接再从托盘中拿两个,不多时,床上便落满了各种干果。

不一会儿,几人玩累了,由于还没有到开饭的时间,翡翠端来了几盘点心,并将床上的干果收拾起来,重新归到托盘中,拿来一个小锤子开始砸核桃。

砸核桃并不容易,等伊水三人将点心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翡翠的核桃才砸了一小撮。

刚才的点心汶水吃就不少,看到眼前的核桃,又被勾起了食欲。也幸亏翡翠砸的核桃少,要不然汶水的小肚皮还不得撑破。

伊水的目光从盘中剥好的散碎小块核桃果肉上移到另一侧丢弃的核桃壳,核桃砸开大块果肉好剥,挨着壳的有一些剥不掉,只好随壳一起扔掉。就是剥出来的核桃也是一块一块的,没几个完整的。

伊水想起上辈子剥核桃用的夹子,中间有一个圆孔,大小正好放下一个核桃,轻轻一夹,整个核桃皮都碎了,一个完整的核桃就剥好了。

虽说自己不爱吃核桃,但做出来也可以方便别人啊。

正月初六是已出嫁的女儿归省的日子,这天一大早,李家就迎来了自己家的姑奶奶李惠水。

李惠水嫁给林至磊已经一年多了,秋天时传来了怀孕的消息,因为是头生子,林李两家都很重视,除了张氏送过去不少吃食药材布料外,李姨娘也将自己的私房体己送了不少给女儿。

如今李惠水已经坐了四个多月的胎,胎儿较稳定,才在丈夫的小心呵护下回到娘家。

随着母亲姨娘来到门外,看着前面马车上姐夫小心翼翼扶着下马车的肚子稍稍凸起的与李姨娘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伊水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大姐姐李惠水。

李惠水鹅蛋般的脸庞,五官清秀,不特别美,但那斜飞着入鬓的黛眉,配上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使得整张脸都显得生动起来,丰厚而红润的双唇也显得一种富态,再加上而今怀孕,身体显得丰满,别具一番风情。

李惠水看到门口的母亲众人,知道刚才的情景落入众人眼中,笑着说:“我说没事,他就爱大惊小怪。”林至磊看着妻子并不言语。看到女婿对女儿呵护备至,李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林至磊将妻子交给岳母后,就到前院陪岳父谈天了。

众人将李惠水迎入正室。

李惠水刚要给张氏见礼,张氏一把拦住她:“别折了腰,你现在是双身子了,这些虚礼就罢了。”

说完吩咐丫鬟扶着李惠水坐下。

李惠水笑着问了几个弟弟妹妹的近况,孙姨娘李佑去世时惠水的胎位还没有坐稳,只是派人送了祭品回来,现在虽然回了家,因为是正月喜庆日子,这些事便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不提。

说了一些兄弟做学问的事情,话题便转到生意上。

“听说昨天林家的生意异常红火,新年就来了个开门红,是个好兆头啊。”

李惠水抿嘴一笑,“那都是大伯子手段高明,街坊乡亲们给捧得场,咱李家的生意也不错啊,听说大弟弟现在出息了,至磊在家里不住口的夸他呢。三弟弟请的先生怎么样?至磊是听官学的同窗推荐的,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吕先生如何,可别把纪哥儿耽搁了。”

“今年的干果很稀罕,城东贩卖干果的五芳斋门前都排起了队,生意那叫一个红火。我家大伯子在寻思着年后也做干果生意呢。”

“金织坊年前的生意也不必五芳斋差,年后生意清淡一些也是正常的,等天再暖和一些,人们要开始添置春装,想必也会火爆的。”

伊水听着李惠水和母亲姨娘的谈话,才明白一向重男轻女的父亲为什么独独对这个女儿偏疼,给李惠水的待遇远在她们之上,既然明白了这一点,伊水也明白了以后努力的方向。

张氏见李惠水露出一丝疲倦,就对李姨娘说,“姑奶奶今天一大早就过来,现在也累了,你带她到你房间里歇一歇,到开饭时再过来吧。”

李姨娘满心欢喜的向张氏告辞,带着女儿回房说贴心话了。

由于李惠水有很多忌口的,张氏吩咐厨房提前准备中午的饭。

第一卷 第十六章 走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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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水提到的干果生意红火,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让伊水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如果干果生意好,那相应的剥干果的工具也应该卖的好吧,伊水知道这个时代剥核桃松子只能用锤子。

想像到夹子以后的畅销,李伊水忍不住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张纸,开始画起夹子的结构图。

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李伊水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找到李卫。

李卫听伊水拿着图纸比划了半天,还没有弄明白伊水到底要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这个形状的铁夹子,前头是圆形的,空出来的部分刚好能放下一个核桃。”伊水干脆将图纸卷起来,当成模型给李卫讲解。

李卫听明白了,“这种形状的夹子我没有见过,你要想要,得找工匠定制才行。”

“好哥哥,你帮我去定做一个吧,我出不了门的。”

李卫点头答应了。

李卫离开后,张氏就带着伊水去走亲。

首先去的就是伊水舅舅张云净家。

张云净家在徐州城的东北角上,伊水坐马车穿过了大半个徐州城才来到张宅。

朱红的大门,门前的两头石狮子,与李家比起来多了一份威严。

舅舅张雨净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张氏先向哥哥问好,紧跟在伊水也向舅舅拜了年,拿了荷包后,便和母亲一起去后院看望舅母。

张氏领着女儿,穿过走廊,来到后院正房。

舅母尹氏得到通报已经在门口等待了。将小姑母女迎进屋里,拉着伊水左看右看,夸奖了一番后,才从丫鬟手中接过荷包递给伊水。

伊水忙行了一个下蹲礼谢过舅母。

尹氏叫过自己的两个女儿,让她们拜见姑妈,又与伊水表姐妹相互见礼,才坐下奉茶说话。

尹氏张氏姑嫂在一起聊天,伊水自然和两个表姐坐在一起,

伊水的两个表姐大的十四岁,闺名叫做碧映,小的十三岁,闺名叫做琦晓。看来在伊水来之前两人正在谈论首饰头饰之类的,与伊水见礼后继续聊先前的话题。

伊水听了一会儿,明白两人在谈什么样式的发髻配什么样的衣服。听了一会儿,琦晓见小表妹对这个感兴趣,拉起她的手,“妹妹对这个有兴趣,可以经常过来,和我们一起跟席嬷嬷学规矩可好。”

碧映笑笑道,“琦晓你别害伊水妹妹了,她还小呢,不知道学规矩的厉害。就是你,不也经常被席嬷嬷惩罚的哭鼻子。”

琦晓见自己拐骗小表妹的心思被姐姐拆穿,也不恼,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我也是为伊水妹妹好,晚学不如早学,早晚都要有那么一天的。”

“将来还要选秀,怎能不重视妇容,其实我们跟席嬷嬷学规矩不算辛苦,大伯家的玟昭姐那才叫辛苦呢,听大伯说过了春天还要送玟昭姐到京城学规矩,相比之下,我们还算好的呢。”碧映倒是看得开。

“是啊,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你说这一些伊水妹妹又听不懂。”琦晓攥着小拳头志在必得。

伊水却听明白她们的话了,早就听说自己舅舅家被抬旗了,几个表姐自然有选秀的资格,她们现在想必是为明年春天的选秀做准备吧。

伊水心中叹了一口气,选秀——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名词啊。

“姐姐说的选秀可是八旗子弟选秀女?”伊水甜甜的问,犹若不懂事的孩子:“母亲说了,我不用参加选秀,也不用学那么多的规矩。”

碧映琦晓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这位姑妈出嫁的早,姑妈出嫁后一年多,大伯才以军功全家抬旗,因此,这位姑妈嫁的不是在旗人家。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惋惜。

伊水看到两人的神情,虽然心里知道两人没有恶意,但两人眼中的同情怜悯却刺伤了她的自尊,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自己家怎么啦,虽然只是普通老百姓,可也算得上是父母恩爱,家境富足,兄妹和睦,可是在两个表姐眼中只怕是认为自己母亲下嫁不值了吧。

话不投机,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碧映原以为表妹年幼,哄哄就过去了,就将话题转向了小孩的一些玩乐上,伊水也乐意配合,转变话题。很快张氏与尹氏闲聊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往西府堂兄家拜年。临走时,伊水瞥见碧映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西府紧挨着东府,伊水跟着母亲上了车,由车夫驾着车,出了门不到一刻钟就看见西府的大门。

与张雨净相比,其兄长张云净就显得威严多了,可能是上过战场的缘故,身上有一股冷肃的气势,伊水躲在母亲身后向这位舅舅磕头拜年。

张云净说的话不多,也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待伊水磕头后,让书僮递给伊水一个荷包。

领了荷包后,就有丫鬟进来说太太请姑奶奶和表小姐到后厅与之相见。

穿过一个跑马场,就到了二门,二门处已停了不少车马,看来向堂舅舅家拜年的女眷也不少。伊水和母亲下了马车边走边打量堂舅舅家。与东府相比,西府的后院更显富贵气。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在别具匠心的搭配下并不显得庸俗华贵,倒透着一份江南的精致小巧。花园里迎春花开的正好,透漏着几分春意,削减了严冬的肃杀,让人看了心里舒坦。

进了后厅,迎面就是金漆木雕十二扇大屏风,分别绘着十二个月份的花卉,形象生动,宛若名家手笔。绕过屏风,几个丫鬟迎上来,笑吟吟地向张氏施礼。并有丫鬟向里通报:“姑奶奶和表小姐到了。”很快有一人迎了上来:“姑奶奶可算到了。”张氏一间,行了礼,又拉着伊水要她拜见舅母马佳氏。伊水磕了头,结果荷包后,才仔细打量这位舅母,圆圆的脸,丰满的身体,不高不矮的身材显得和蔼可亲。接下来有拜见在场的另几位妇人,多是马佳氏的亲戚。

不多时,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了,张氏环顾了一下后厅,思量了一下起身告辞,马佳氏苦留,并打发丫鬟请尹氏过来作陪,张氏只好留下。

席间,伊水一直没有见到玟昭表姐,悄悄询问了尹舅母后才知道,席嬷嬷管教玟昭最严格,连吃饭都不放过机会教规矩,自然不会和大家一起的。

伊水暗中吐了一下舌头,幸亏自己不用选秀,心中为那个未谋面的表姐默哀三秒钟,便拿起筷子开始进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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