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虽称不上甚么大侠,可是在这河间国里,倒也有些好友,若是能从饶阳周围游侠之中探查出甚么消息,那自己就更会被亭侯看重,将来拜个官职也说不定,心里火热,便立刻外出探查。
邢子昂醒来,得知他一大早便已经出府,心里更是不悦,少君侯请他是来做自己的护卫,那抓捕贼人的事情,难不成你张儁比那阳球更加擅长?
此时,董氏正在屋内陪着小胖子,之前,医师又来了一次,好生处置了一番小胖子背后的破裂的伤口,又苦口婆心的劝小胖子不要再折腾伤口,躺下来好好养伤,而董氏心疼的看着小胖子的伤势,双手轻轻的按抚着小胖子的手臂,眉头高高撅起。
“嘶”小胖子倒吸了口冷气,心里却是大骂,早知道如此疼痛,就不装模作样的摆出甚么礼贤下士的样子了,这可真的是要了自己小命,董氏瞥了他一眼,不善的说道:“怎么,装腔作势的时候不知疼,现在知道疼了?”,小胖子双眼闪过精光。
“呵呵,阿母,这你可不懂。”
“我不过疼几日,可是这几日的疼痛能让我招来一位勇冠三军的武将,值得!”
“怎么,你还想再来几次?”
“哈哈哈”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拉动了伤口,他才连忙苦着脸咬住牙。
“若是疼几日就能得到一位名将,那我愿意疼上一辈子,让我大汉不惧外敌,保国安民!”小胖子双眼极为明亮,听到这话,就连董氏,也愣住了,她发现自己也有点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明明在十来个月前,他还不过是个只懂玩乐的小侯爷。
那何休莫非真的如此厉害?硬生生给大汉造就了一位明君?
董氏也不说话,只是不断轻按小胖子的胳膊,哀叹着说道:“不过区区莽夫耳,我儿何必如此?待你坐了那位子,此些莽夫,召之即来。”
“阿母!”小胖子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屋外,才开口道:“莫要再出此言,若是让他人得知,岂不是坏了大事?张郃,日后定是我之心腹,若是无此些武夫,孩儿何以掌军权?若无军权,帝王亦不如一犬。”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他看过很多史书,也看过天书,他深知一件事,谁手里掌握了军权,那谁就有权利,无论他是皇帝,或者是丞相相国,就连那伪魏也不是因兵权旁落,遭到了报应麽?小胖子不敢轻视此些草莽,尤其是寒门士子,小胖子反而觉得日后当大用此些寒门。
正在聊着,有家奴通报,何休与邢子昂来了。
董氏也不好再待着,离开了寝屋。
何休走了进来,面色不悦,有些愤懑的说道:“那阳球,已经来找过你了?”,小胖子点点头,何休破口谩骂道:“这酷吏,祸害九江百姓还不够,又来祸害河间国!”,就跪坐在小胖子身边,将阳球之前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小胖子听着,也没有露出甚么表情。
“此人,虽才能出众,却无爱民之心,酷吏也,手段狠毒,切记,日后,此等酷吏,绝不可任用,君者,当爱民为子,酷吏之害,远甚盗贼!”,何休说着,小胖子心里不敢苟同他的话语,可是也没有开口反对,阳球几次屠杀,杀得也不是甚么乡民,是那些世家大族!
这样狠辣凶残的臣子,怎么能当河间国相?
应该去当廷尉啊!
但是这话,小胖子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说了,只怕又要被何休修理一顿,他点点头,附和了何休几声,邢子昂站起来,有些不悦的说道:“少君侯,张儁此人,功利之心甚重,还望少君侯能警惕,只怕此人不好相与。”
小胖子咧嘴笑着,摇头说道:“子昂,男儿若无半点功名心,何以立世?此话莫要在儁身前说,免得伤了和气啊,不过,子昂能秉公直说,不因同乡之谊而有半点偏袒庇护,我心欣甚!”
“子昂,当世之汲长孺!”
邢子昂无奈,自家亭侯甚么都好,就是这一点.....
这汲长孺指的是名臣汲汲黯,他是当下著名的直谏之臣,他们正在聊着,张郃却拉着一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进来之后,跟何休,邢子昂各自拱手行了个礼,便笑着说道:“亭侯,我已经查到了那贼人消息!”
这么一说,何休也不顾张郃无礼,认真听着,小胖子也皱起了眉头。
张郃将身边之人拉过来,那人也不过三十来岁,个头稍矮,看到刘宏有些惧色,拱手拜见了刘宏,这才拱手说道:“在下乃饶阳韩安,字季长,十来日前,曾在饶阳见一外来游侠,正要出城,见彼不类善人,便与之战,那贼倒也有些本事,伤了几个兄弟...”
“我等拦不下他,便召集了饶阳各豪杰,欲找出此人,有好友言,曾与武垣县内见过此人。”
说完,他低着头,没有再言语,小胖子笑着说道:“韩君此番相助,宏铭记于心,子昂,赏千钱,再领着去看看那贼人衣物佩剑,看看是不是此人!”,邢子昂点点头,便带着那人离开,张郃也跟了上去。
刘宏笑着,看向何休。
武垣县是河间国置县,河间国相府便在此处。
===第0030章 酷吏作风===
韩安见到了那配件,便不由得大叫起来,说道:“正是此剑!”,虽然那贼人换了衣服,却没有换下佩剑,而深受其害的韩安,却是对这剑记忆犹新,听闻他如此叫喊,邢子昂皱了皱眉头,极为严肃的问道:“真是此剑?那贼人是何面目?”
“身材修长,猿臂,眉角有一疤痕....”韩安还在回忆着,邢子昂却已经确定,正是此人无疑,立刻使家奴赏赐那韩安千钱以为答谢,便带着张颌赶到了小胖子面前,邢子昂正要开口,张颌便抢先说道:“韩季长已经确认,正是那贼人无疑,贼人却是郡治武垣县人!”
邢子昂皱了皱眉头,只是确认了贼人可能来自武垣县,怎么能如此果断的下结论?
他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倒是没有什么愤怒,只是点点头,说道:“此次多亏了儁,儁不愧我河间能士也!”,张颌也被夸得有些脸红,拱了拱手,却没有说话,小胖子看了那么多史书,别的没有学会,但是不断激励下属这一点,他却是掌握的炉火纯青,他夸完了张颌,正准备再夸一夸邢子昂,邢子昂已经深知这位侯爷的性格,连忙打断了他,说道:“此事甚急,还是早些通告国相罢。”
“儁,子昂,你们二人速去找阳相,将此事禀告!”
“可!”,二人领命,正要出去,却见到韩安,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也不敢入内,只是偷偷打量着,张儁大怒,斥责道:“汝欲何为?”,这家伙简直就是丢光了自己的脸面,身为游侠,没有骨气勇武也就罢了,还赖在这侯府不走,这不是让亭侯看不起吾等游侠麽?他正要挥手打,邢子昂挡在他的面前,看着那韩安,面带微笑,问道:“韩君可还有事?”
“莫不是赏赐有些轻,君不满?”邢子昂脸上依旧是笑容,倒不是他怎么看重这个游侠儿,只是他素养极好,很少发怒。
韩安有些畏怯的看了张颌一眼,才开口说道:“非是如此,我不愿拿此些钱,只....”
“只望少君侯能收留,愿为君侯之门客。”
听到这句话,张颌也不再愤怒了,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便直接朝外走,还是完成亭侯的命令要紧,邢子昂看了看屋内,小胖子早已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笑着叫道:“让他进来罢。”,邢子昂便带着他又走了进去,他不放心,让一个陌生游侠儿单独陪着小胖子,小胖子打量着这稍显懦弱的家伙,汉朝很少会有这样的家伙,何况还是游侠儿。
游侠儿那都是些亡命徒,尤其是在这个朝代,连村夫都是暴脾气。
韩安拱手说道:“望少君侯收留,愿为少君侯效犬马之劳也。”,小胖子思虑了片刻,便笑着说道:“季长为何要投与我的门下?可有所求?”
“阿母不喜我为游侠儿,我家无田,只能与游侠厮混,供养阿母,若少君侯能收留,定当忠诚以对,天地可鉴也....”韩安最笨,也说不出来甚么,可是刘宏和邢子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母亲不许他当什么游侠,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当游侠,他想留在刘宏身边,图个出身,能够安养老母,在这个注重孝子的年代,这话语无疑得到了俩人的喜爱。
“季长孝子,可为我之门客也!”
“多谢君侯,愿为君侯效忠!”
“我得季长....额,正如虎添翼也!”小胖子让他起身,邢子昂也是擦了擦汗,还好没有再说那熟悉的话语,要是这家伙都是张良,那满世界都是张良了,邢子昂便令韩安与两个家奴,与门外保护小胖子,小胖子也没有吝啬,那千钱还是赐给了韩安,虽然这家伙在天书里都没有出现过,似乎也懦弱没什么本事,可是小胖子还是选择收留了他,就当是千金马骨了。
送走了邢子昂,刘宏也就在屋内休息。
而邢子昂出门,张颌却早已离开,邢子昂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牵了匹快马,朝着武垣县快马赶去,等到邢子昂到达了国相府邸的时候,他在门外看到了张颌的快马,他也下了马,立刻有更卒上前,可是看到邢子昂一身士子打扮,也不敢触怒,笑着问道:“君为何而来?”,邢子昂拱了拱手,指着里面,说道:“我与先前那人同道,为解渎亭侯之事而来!”
更卒带他入内,却见到张颌正坐在大厅,也没甚么人,只有几个国中小吏。
张颌皱着眉头,说道:“他们说,阳国相自从到达,未曾来过府邸,如今,也不知去处,更卒都在四处打探,却不知人在何处!”,邢子昂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言语,跪坐在身边,只能在这里等等看,看看阳球会不会来,若是不能来,也只能把消息讲给小吏,自己先行回去。
他们二人跪坐到了傍晚,也未见到阳球人影,便将此事告知了小吏,刚刚出门,便见到一人滚鞍落马,浑身是血,朝着更卒大叫道:“速去王宫!”,说完,便直接晕迷了过去,而张颌与邢子昂,对视一眼,连忙骑马,朝着王宫冲了过去,这王宫,自然不是值得天子宫殿,而是河间王之宫殿,后行一群更卒,也拿着刀枪戈矛,从后头追赶上去。
王宫与相府并不远,刚刚接近,便听闻一阵喊杀声,张颌与邢子昂自然大吃一惊,连忙冲了过去,门口都无人把守,冲到里头,却见到两行人正在厮杀,而最令人诧异的,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穿着赤色官服,戴着高冠,此两千石正是阳球,而周围的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大概二十来人,围着五人围攻,阳球几乎有些坚持不住,还在与他们厮杀!
张颌忽然大叫道:“国相!援军已至!”
“随我杀敌!!”
张颌怒吼着便冲了进去,邢子昂一愣,也明白了张颌的打算,大吼了一声,拔剑便冲,那些贼人正在围攻阳球,忽然听闻此声,还以为是对方援军已至,恐惧之下,竟然想要四处逃散,阳球等人则是士气大涨,一瞬间,竟然追得此些人砍杀,那张颌也是勇武,手持长剑,猛地一步,便将面前黑衣人枭首,黑衣人的首级飞了出去。
血液飞溅,邢子昂都吓了一跳!
那些贼人也是轰然散开,众人一同追杀,杀了片刻,却是杀得血流成河,只有数人逃离,阳球气喘吁吁的站立着,张颌刚要表明身份,阳球直接挥了挥手,说道:“随我斩杀首恶!”
邢子昂有些犹豫,莫非这首恶还在王宫之中?
众人推开了宫门,冲进后院,面前,却有俩老人,颤颤巍巍的拿着剑,在他们身后,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胖子,那胖子眼里满是惊恐,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浑身都在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指着阳球,指了半天,方才叫道:“大胆贼子,我乃河间王!竟敢私闯王宫!尔等不怕我阿耶诛杀尔等麽?”,阳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快步朝着那小胖子走了过去。
那两个老奴,年仅花甲,叫道:“不可冒犯我王!”,手持长剑便朝着阳球冲了过去,阳球一个后退,那俩人的剑都砍空,而在一瞬间,阳球超前一步,一剑划破了其一老者的脖颈,那老者捂着脖颈,恶狠狠的盯着阳球,无力的倒在地上,另一人再次冲了过去,阳球年轻力壮,身手也快,还没等老者将剑砍下,便直接刺中了老者的腹部!
那老者被刺中腹部,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晃晃悠悠,却始终未曾砍下来,阳球拔剑,此人倒地。
邢子昂怒气冲天,这人真是酷吏!酷吏!连花甲老者也不放过!他明明可以不杀,只要制服便好!
老实人邢子昂,还是第一次进入暴怒状态。
===第0031章 国王刘利===
但是,邢子昂即使大怒,也是极力的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给君侯找麻烦,已经触怒了一个袁隗,他不能再让亭侯与阳球交恶,阳球杀了俩老奴,盯着那胖子,那胖子看到两老奴瞬间被杀,眼里满是悲切,连滚带爬到跑到了二人身边,哭号道:“悔不听君言,是我害了你们啊”,他哭的极其伤心,这俩老者犹如小胖子身边的刘伯,都是对河间王极度忠诚的家奴。
已经陪伴了三代河间王。
“刘利!你派遣死士,暗杀汉室同宗!你可认罪!”
阳球怒气冲冲的大叫道,河间王刘利,乃是河间孝王刘开之重孙,与小胖子同脉,只是,他并不是嫡子,乃是河间贞王刘建庶子,生母是非卑微,本人更是无什么能力,若不是刘建嫡子早逝,这河间王也轮不到他来做,甚至,刘建死前还向皇帝上奏,祈求收养解渎亭侯子刘宏为子,继承王位,只是,当时解渎亭侯刘苌也只有刘宏一个儿子,这才没有同意。
就这么一个家伙,竟还有胆量暗杀宗室?
刘利并没有回话,只是不断的哭嚎着,阳球直接将剑放在了刘利的下巴处,将刘利的头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刘利擦着眼泪,惊恐的望着阳球,嘴里喃喃道:“我是河间王,我是天子之孙,你不能杀我!!”,阳球冷哼一声,这话,若是解渎亭侯说的,那还有些含量,只是你,天子还记得你这么个族孙麽?阳球再次问道:“你可认罪?”
“不是我,不是,是别人找我的,不...”刘利都几乎要被吓傻了,说不出话来,阳球挥挥手,便有门客将他带走,阳球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张颌,邢子昂,目光更多是在张颌身上,点点头,问道:“你是何人?担任甚么官职?”
这话一问,张颌却是有些尴尬,还是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答道:“鄚县张颌张儁,乃解渎亭侯之门客,拜见使君。”,阳球是两千石的官员,倒也担得起使君的称呼,他听闻张颌只是刘宏门客,却有些惊异,瞪大眼睛,刚才张颌虚张声势,仅仅是靠着两个人,竟然就改变了战局,这让他惊异非常,结果,此人竟只是一门客?
他又看向邢子昂,邢子昂可没有张颌那般好态度,冷冷看着阳球,也不行礼,转身便离去,阳球不屑的笑了笑,这样的士子,他倒是见的多了,哪个不是骂自己酷吏,自己又没有半点本事,他热切的看着张颌,拉着张颌的手便直接坐在了地面上,也不嫌弃地面脏乱,笑着问道:“张儁能士也,何以为区区门客也?莫不是无有建功立业之心?”
张颌面色一暗,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阳球继续说道:“此案乃是大案,我曾向天子保证,十五日内破案,没想到,这刘利如此不堪,手尾也不干净,轻易被我得知...”看到张颌有些好奇,阳球便一一说来,原来阳球他们离开了解渎亭,便赶到了饶阳县,他们倒是没有去找游侠,反而是从城门吏那里展开调查,一直查到了武垣县,在武垣县里,他又让城门吏画出此等模样。
让县里更卒来认,他本来想的,此等悍士,定非默默无名之徒,而更卒都是在县里混了数十年的老卒,对于此些事,应会熟悉些,果然,有人认出,此人乃是县里大侠,在八年前,因杀了国中官吏,被缉拿,听闻这个消息,阳球就开心了,这样的恶徒,如果没有被抓,那肯定就是被私藏起来了,能私藏这样恶徒的,定然是世家豪杰!
于是乎,阳球就开始一家一家的拜访,在阳球的淫威下,哪家世家敢不说实话,有些世家不配合,被阳球直接诛杀,入狱,最后,他们都怕了,有人供出,此人是被河间国王刘利所庇护的,阳球这才心满意足,连忙去王宫,哪里知道,这刘利看似人畜无害,私下里竟然养了一群门客死士,也就是之前围攻他们的,阳球大意之下,险些被刘利灭口!
说完了,他抬头看着张颌,张颌也是目瞪口呆,这位可真的是不亏酷吏之名,想必那些乖乖配合的城门吏,更卒,世家,都是被他杀怕了,才会如此迅速的破案,若是换个人来,只怕层层掩护之下,谁也不会想到刘利身上,毕竟这里是河间国!而刘利是河间王!
张颌正要表达敬仰,阳球又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依君之才,任一门客,实在可惜,不若来河间国,我自当辟君为武垣县贼曹,如何?”,阳球却是直接招募张颌,张颌一愣,连忙摇摇头,说道:“我本一无名游侠,乃是亭侯赏识,才能面见君,实不敢背弃亭侯!”,听到张颌并没有严厉拒绝,只是说不能负了刘宏,阳球笑了起来,说道:“我便自己去找亭侯,看看他能不能把贤才让与我!”
也不等张颌反对,阳球直接带着张颌朝着解渎亭飞奔而去。
刘利的事情,他并不想插手,天子让他查出元凶,他查出来,可是这个家伙毕竟与天子有亲,他也不能私自处置,只能听天子之令,所以他就直接带着张颌前往解渎亭。
邢子昂先行返回,走进屋子里,小胖子抬起头,笑着问道:“子昂怎么回来的如此晚?”,邢子昂便将此些事,都一一告诉了小胖子,小胖子皱着眉头,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块,摇头说道:“不知何罪,竟失爱与兄长....”,话虽然这么说,他眼里还是闪过了几丝凶狠,只是没有让邢子昂察觉到,他又安慰了邢子昂许久,邢子昂一脸愤懑,低头不言。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小胖子说出我之张良之前。
正在此时,阳球却已经与张颌到达,阳球直接牵着张颌的手,便快速赶到了侯府之中,那些家奴还没有来得及禀告,阳球便直接闯了进去,走进屋里,小胖子与邢子昂正在交谈着,看到阳球牵着张颌的手,小胖子眉头一皱,又连忙笑着说道:“此番多谢国相,为我抓捕了元凶!”,阳球点点头,根本不废话,直接指着张颌,说道:“此人,有大才,不知君可能舍得?”
小胖子侧着头,看了看张颌,又笑着说道:“张儁乃我之心腹也,只是,我也不愿逼迫儁,若儁愿意跟随国相,我不怨也。”,阳球立刻转身看向了张颌,一切都要看张颌的意思了,张颌此刻,内心也是在煎熬着,众人忽然看向他,让他也有些手脚无措,刘宏对他有知遇之恩,谁都不认识他的时候,是刘宏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可是,阳球可是两千石,如今迅速破案,简在帝心,日后未必不是两千石,而刘宏,此生都再无希望,只是权贵罢了。
思虑了许久,张颌猛地单膝跪在刘宏面前,说道:“君对颌有知遇之恩也,而河间王犯罪,国民尚需安定,我虽不才,亦愿为河间国做些事来,望君恕罪!”,说完,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那一刹那,刘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咬着牙,那愤怒几乎是要冲天而出!!邢子昂更是愤怒,手缓缓放在了剑柄上,无耻无义之徒,背弃原主,这理由还很动听啊!!
只是片刻,刘宏便回复了平淡,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祝儁展翅高飞,步步高升!”
“送客。”
邢子昂猛地起身,站在了刘宏面前,脸色极为平淡,伸手,说道:“贵客,请!”,阳球眯着眼睛,看了看刘宏,便转身离去,张颌起身,看着刘宏,想说些甚么,可是又说不出来,跟在阳球身后走了出去,走到门前,韩安正在守着门,张颌又特意向他说了些甚么好好照顾亭侯之类的废话,张颌不过来了两天,又能知道甚么规矩,不过是找些脸面罢了。
只是,那韩安也不理会他,犹如门柱一般挺立着,眼神看着周围,听也不听。
看到连最为懦弱的韩安都如此对待自己,张颌更加愤怒,却也不好说甚么,直接离开,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过去便是贼曹,跟在阳球身后,不出二十年,也能担任一方州长,到时,权贵又如何?还不是要拱手拜见自己?
皇亲权贵啊,一辈子都当不上两千石!
刘宏冷冷看着他走出去,忽然冷笑起来,邢子昂连忙说道:“亭侯莫要生气,此等小人,不值亭侯怒。”
“我不生气,一个九岁孺子与堂堂国相,谁会去下注九岁孺子呢?”
“何况,像我这样的皇室近亲可是做不了两千石的呀。”
朕,却是做不了两千石,希望,日后你勿要后悔此时之选择罢。
===第0032章 延熹十年===
说实话,刘宏日后做了天子,他知道,自己也不会杀死阳球或者张颌,相反,他会重用这两个人,只因为这两个人都有本事,而且,阳球这也不算挖了自己墙角,因为日后登基,这两个人不都是自己臣子麽?只是,张颌此等作法,却是有些打消了刘宏继续招募门客的想法,现在自己身份并不高,仅仅是权贵而已,就连这样游侠儿出身的家伙,都会离自己而去。
那些鼎鼎有名的家伙,自己又怎么样招到手?
小胖子摇摇头,有个邢子昂足以处理家事,自己还是把重点都放在学业之上。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胖子缓缓念着,邢子昂一愣,也就没有再出声。
何休对此,反而有很大怒气,若不是邢子昂拦住,只怕要杀到国相府,与那阳球对拼,可是,当他发现小胖子对与学业更加看重之后,心里忽然觉得有这样的事情倒也不错,阳球这样的酷吏,惹到了未来的天子,呵呵,只要刘宏登基,这样依靠天子宠爱胡作非为的家伙,恐怕会死的很惨。
..................
河间王刘利的事情,不止在河间国,在整个大汉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可不是普通的暗杀,要知道刘宏与这位可是近亲,而且,与当今天子更是近亲,沉默了许久的太学生,士子集团,开始疯狂的叫嚣,将宗室无德说成是因为党人离失,要求天子开党锢,让品德高尚的贤人们继续治国,这样,才不会发生这样的逆事,真相让皇帝险些喷血。
刘利还没有被押解进雒阳,皇帝便直接下诏,宗室子弟刘利无德,国除!!
只是,这道命令刚刚要颁发,便被群臣劝住,哪国都能除,可是这河间国不行啊!当今皇帝便是出身河间国,他是河间孝王之孙,蠡吾侯之子,如何能直接让河间国除??皇帝也是愤怒之下颁发的命令,见到群臣阻拦,也就作废,要求阳球即可将刘利押解进京,他要亲自问问,这个大逆不道的宗孙,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解渎亭内,就平稳了很多,刘宏伤势康复了些,便整日满头苦读。
他之前只读些史书,而此刻,他却开始疯狂的读各类杂书,除了学术经典,他都爱看,何休也不阻拦。
侯府的藏书,加上何休的私人藏书,足够刘宏看个遍。
再康复了些,便跟随在何休身后,在周边郡县游历,当然,有邢子昂与韩安跟随,邢子昂是想听何休教导,韩安就是完全的护卫了,不过,这韩安虽然武艺不出众,也稍有些懦弱,可甚是老实本份,做事也极为细心认真,也渐渐与邢子昂相熟,二人关系倒也不错。
而故河间王刘利,则是被直接押进了廷狱。
皇帝甚至一面都没有见他,摘掉了他的爵位,贬为平民,直接赶了出去,任由他自生自灭,当然,即使摘掉了他的爵位,宗室也不会看着汉室血脉沦落街头,还是在雒阳给他做了府邸,让他有吃有喝,只是,再也不能踏出府邸一步了,此些事情结束,还有更大的事情,便是河间王的位子,群臣为此,争吵了许久,也没有决定让谁来做。
皇帝也是头疼不已,最后商量了许久,甚至有人以为应该让解渎亭侯来坐这个位子,当然,这个决议直接被推翻,最后,还是由刘利幼子刘陔坐了河间王,刘陔今年只有三岁,河间国的大权,彻底沦落到了阳球手里,甚至连与他多对,恶心他的人都没有了。
五月,扶风有农夫家井现黄龙,众人以为有大贤要逝,当应在被抓捕入狱的李膺身上。
谁知,十二月,李膺尚在牢狱,而大儒马融死。
马融字季长,右扶风茂陵人,曾遍注群经,又注老子淮南子,弟子常千余人,大儒郑玄亦其弟子,先前与刘宏起冲突的袁隗是其婿,马融死,顿时天下缟素,无数士子前往故所持灵,就连何休,听闻此噩耗,也是险些晕迷,不停地摇头说道:“国失大贤!”,马融名望极高,此刻逝世,的确是让全天下都为其悲叹,当然,弹冠相庆的阉人除外。
延熹九年年末,鲜卑联合乌桓,南匈奴等数万骑入塞攻略缘边郡国,皇帝命匈奴中郎将张奂督幽州,并州,凉州三州军兵及度辽将军,护乌桓校尉等营兵进讨,鲜卑退回塞外。
延熹九年便在动荡不安之中滑过,不知不觉,便已经是延熹十年,元月。
.........................
“先零羌,上万骑兵攻略云阳?”
小胖子看着手中的邸报,皱着眉头,极为愤怒,邸报上,记载的却是皇帝之诏令,是要求匈奴中郎将张奂将其击破,小胖子跪坐在席上,身边是邢子昂,邢子昂看了看,斩钉截铁的说道:“有然明将军在,定然使得此些胡人有来无回!”,小胖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要说在之前,大汉士子最崇拜的将军,那自然是霍去病,在汉朝士子百姓心里,那是如神灵般的人物。
而在现在,令众人崇拜敬佩的,却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张奂一生皆与塞外异族交战,从未有一败,大汉百姓对于此人,有种迷信的信任与崇拜,好像只要他一出场,那绝对就能打赢,所以,对于此次战役,他们根本不畏惧。
邸报又称为邸抄,各国家郡县,都在雒阳有个处事点,这个住处叫做“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任务便是在皇帝和各郡之间做联络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手中,而像刘宏这样的权贵,也能看到一些。
只是看不到有重要内容的,或者军事机密的。
今年,似乎是个动荡之年,只是元月,边陲便已经是战事频发。
先零羌,上万骑兵攻略云阳。
当煎羌起兵反汉,四千余人进攻武威郡。
夫余王夫台攻略玄菟郡。
三方作战,可是大汉百姓,却没有把此些战役放在心里,他们可是大汉,此些外族,不足为惧,常年的战争胜利,让他们不畏惧任何敌人,哪怕是三处作战,他们也坚信,敌人绝对撑不到月底!
而小胖子却兴致勃勃的跟邢子昂讨论该如何破敌,他们二人并不懂甚么兵事,不过是读了几本兵法,便高谈阔论,只图开心,倒也无事,小胖子却是在心里发誓,等自己登基,定要让集合大汉国力,让那些家伙再也不敢触犯大汉威严!
而此刻,南北宫里,却是阴云弥漫,无论是阉人还是羽林郎,各个都小心翼翼,宫门紧闭,朝议也许久没有再展开。
===第0033章 王甫毒计===
“咳咳...”当今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
不断的咳嗽着,他还正值壮年,可惜,在长达二十多年的争斗之中,他耗损了太多太多的精力,此刻,竟然连下榻走路,都显得那么困难,屋里满满都是刺鼻的药味,有御医正在一旁煎药,而在塌下,跪了足足十来人。
这十来个人,却正是当前势力最大的十个阉人!
以侯览为首,有曹节,王甫,张让,赵忠,郭胜等等,他们此刻,都惊恐无比,尤其是那王甫,更是浑身都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起,他犯了大错!
皇帝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在周围侍女的扶持下,满满起身,低头,看了看跪成一片的宦官们,满心的怒火,他冷冷盯着侯览,问道:“怎么,朕还没死,便想着要去讨好党人了?”
“奴仆不敢!!”侯览哭着叫到,他们与党人不同,他们的权利,势力都是来自与天子的恩宠,他门在皇帝之前,根本不在乎任何尊严,皇帝面色愈加苍白,剧烈的咳嗽起来,侯览匍匐着过去,皇帝一脚踹在了他头上,他躲也不敢脱,生生挨了那一脚,滚倒在地,又立刻起身,再次靠近皇帝身边,眼裂满是泪水,皇帝却没有心疼。
他如此信任这些阉人,把他们视作心腹,结果呢?他们做了甚么?
“王甫!!”皇帝叫道,王甫哭的更加厉害了,连忙磕首,叫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帝冷冷问道:“我让你释放了李膺,你是怎么做的?”,王甫继续磕首,不敢停止。
“该死的混账!!阉狗!!”皇帝大骂,他之前下令,让王甫放了在牢狱里那几个家伙,之后,王甫的确是释放了,可是呢,他释放之前,却亲切的拉着李膺的手,说道:“虽为阉人,亦敬公之贤德,不忍伤之!”,下令释放的是皇帝,结果这几个狗贼竟然借自己的命令,捞取声望,为什么会如此?皇帝心里清楚,他们是畏惧,他们害怕自己一旦驾崩,那些党人不会放过他们。
皇帝对于这种蠢货,简直不知道该说甚么,只是气的头晕目眩,对这些服侍了自己许久的阉人,竟然也在一时间起了杀心。
侯览他们当然不知道皇帝心里的杀意,可是,他们却知道很多皇帝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上年,刘利行刺刘宏,这其中自然有所隐情,只是,皇帝大怒,甚至都没有见刘利一面,便将他赶了出去,可是,刘利可是他们阉人安排的,在接触过程之中,他们得知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是受到了别人的挑拨,那人也没有透露姓名,只是对刘利说了一些话。
当今天子无后,龙体有恙,只怕天子驾崩之后,便是你河间王登基大位,希望你那时能好好对待百姓,不要亲信阉竖之类的屁话,却是让刘利激动不已,立刻将此人拜为上宾,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人却突然要告别,那刘利自然问他,为何要走,那人却告诉刘利,看来天子更加偏爱你族弟刘宏,听说皇帝赏赐了他很多钱,还有美衣服,这位子看来轮不到你了。
那刘利又哪里甘心,这才在对方的策划下,派出了自己的死士,前去暗杀刘宏!
只能说,刘利志大才疏,手段更是稚嫩,没有杀掉刘宏,反而自己被摘掉了爵位,他也是在那人不辞而别之后,才意识到中计了,问题是,哪怕他成功了,这种粗糙的手段,也自然会被识破,到时候,他也得为刘宏偿命,那么,那些人的目的是甚么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早就有这些打算的侯览却是立刻明白,对方这是要掌控潜龙啊,这潜龙有两位,刘利与刘宏,若是他们计策成功了,那么谁能继承此位??刘利之子刘陔!刘利若是在世,他当然没有任何的机会,可是,若是他们计策成功,两个潜龙都不在,按宗室近亲来说,这小子是最有机会的,那么,谁会希望一个三四岁的孺子登基大位呢?
呵呵呵呵
侯览此些人,虽然胸中没甚么笔墨,在是在这样勾心斗角,耍弄阴谋诡计的方面,绝对是行家!
他们知道了此些事之后,立刻集合起来,却没有做出统一的决定。
如他,张让,赵忠等,更希望能迎接刘宏为帝,因为刘宏与党人关系恶劣,若是能迎接过来,他们定然会安稳无险,而且,刘宏年纪尚幼,他们也能在未央宫内掌管大权,不必担心被天子洗牌,可是呢,曹节,王甫偏偏选择了和党人缓和关系,迎接河间王刘陔,他们的理由,便是刘陔不过三四岁,若是能为帝,更能掌握在手里,更容易处事,再培养个十来年,只怕党人再也不会是自己对手。
侯览对此只能暗骂一句蠢货,若是刘宏登基,还能开口保得住他们!若是那三岁娃娃!他能保得住甚么!!
刘志尚在,无论阉人还是党人,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皇帝的争夺,刘志若是得知此些事,只怕现在便一命呜呼,便宜了刘宏。
正在皇帝杀心愈重的时候,忽然有小黄门高呼道:“皇后问陛下身躬安!”
皇帝咬牙切齿,即使奄奄一息,还是点头说道:“朕躬安!”
窦皇后缓缓走了进来,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帝,根本没有理会下方那些阉人,想说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些阉人却是纷纷行礼拜见,只是皇后根本不搭理他们,这位皇后,说起来也是悲惨,皇帝本来是喜欢他的,也直接提拔了窦武等外戚,想用他们的力量,来抵抗党人,结果,没过几天,他们纷纷倒向了党人,甚至还成为党人里如日中天的大人物!
这让皇帝怎么受得了,从此愤恨窦氏,再也没有近亲过皇后,遭受了这无妄之灾,皇后对皇帝也依旧是呵护有加,可是,皇帝并不领情。
“皇后,有何要事,要亲自赶来?”
冷冰冰的话语,让皇后心头刺痛,皇后担忧的看着他,有些幽怨的问道:“臣妾只是担忧国家龙体,方才前来照看!”,这话并没有让皇帝感到温暖,相反,却是让皇帝更加觉得她是不怀好意,他冷冷的看着皇后,瞪大眼睛,说道:“朕还没死,你来早了...”,皇后凄惨的一笑,再也没有言语,直接离开了宫殿,皇帝没有理会。
低头看着侯览,王甫,阴气沉沉的说道:“朕即使要走,也要带上那些逆贼一同离开!知道了麽?”,侯览疯狂点头,心里却是震怖,皇帝这种状态,要是被逼急了,要他们陪葬可就不好玩了,他们哪里还敢反对,至于皇帝的命令要怎么办,就全看皇帝的身体状态了,皇帝点点头,一旁的王甫却忽然开口说道:“国家,我听闻,党人已经决定好了,他们...”
王甫没有接着说,皇帝挥了挥手,说道:“继续说,赦你无罪。”
“他们准备迎接解渎亭侯宏为帝!”
王甫刚说完,侯览,张让瞬间愤怒,好一狗贼!竟设此毒计!!
===第0034章 大行皇帝===
然而,最为愤怒的自然还是皇帝刘志,他还活着,这些党人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麽?他愤怒的颤抖起来,指着王甫,手颤抖着,闭上眼,过了片刻,方才睁开那眼睛,眼里满是冲天杀气,他指着王甫,怒吼道:“让廷尉彻查此事!你去辅佐廷尉!”
他吼完,缓住了身子。
“若真有此事,牵连者,诛!”
“国家,若是那解渎亭侯.....”
“诛!!!”
王甫连忙领命,连声说自己定然会全力已赴,他刚刚说完,皇帝晃了晃身体,猛地倒了下去,众人又是一片混乱,哭泣声四起,若不是钟声未响,只怕宫人都要觉得皇帝驾崩了。
安抚好了皇帝,诸多阉党这才缓缓告退,走到了一半,侯览猛地拉住了王甫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你是想要气死国家麽?”,王甫也不畏惧,他之前虽然听命与侯览,但是此刻,他身边也有不少大太监拥护,却也不怕侯览,在他们看来,侯览资历虽老,却一心一意与党人为敌,根本不懂妥协,这样的人,不足以再领导他们。
“呵,侯中常,何出此言?”
“我不过一残人,幸遇国家知遇,岂能做此不道之事,你且宽心,那刘宏,定然与此些事无甚么关联。”王甫狠狠甩开了侯览的手,有些不屑的看了看他身后那些阉人,摇了摇头,带着其余人直接离开,侯览看着他们离开,却没有出声,赵忠怒气冲冲的问道:“便这样放过他们麽?”,侯览没有说话,只是张让缓缓睁开眼睛,有些鄙夷的说道:“自作孽....”
“话虽如此,可若是我们就这般看着,那王甫定然是要处置掉刘宏,那时,只怕我们也无机会,党人掌权,我们定然难活!”,赵忠有些急切的说道,侯览眯了眯眼,说道:“尔等可回,我还有要事。”,张让之流向侯览告别,便急速离开,侯览皱着眉头,也在思考着,要如何解决此事?正想着,忽然有一人进入他的脑海里!
当天,刚入夜,皇后正与小公主闲聊,便有宫女前来通告,却是中常侍侯览前来拜访,对于这些阉人,皇后向来不喜,窦氏也算是名门出身,对于这些党人口中祸乱天下的贼人,又有甚么好感呢?窦皇后直接让宫女找个借口推辞。
侯览正在门口等待着,见到宫女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如何?可曾禀告?”
“侯中常,皇后已经歇息,还是请您离去罢。”
侯览更是急切,又从衣袖拿了些钱,要递给宫女,可这宫女竟然没要,皱着眉头,说道:“中常侍可以离去了。”,侯览脸色青白,他自从成为中常侍,还没有甚么宫女小黄门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可是他又不敢发怒,只能在门前苦苦哀求,哀求了半个多时辰,那宫女方才无奈的再次进去禀告。
皇后却是更加不满侯览,让旁人将公主带出去,又令宫女将侯览带入,侯览大喜,与宫女进去,刚刚要行礼,皇后便不加掩饰的说道:“中常侍不必如此!若说此宫中地位,我尚且不如中常侍,中常侍何须多礼?”
侯览哪里敢接这话,只是二话不说,立刻倒地大哭,言道:“皇后,请你救救这大汉天下啊!”
“这大汉天下,就是被你这样的阉人所祸乱的!要我怎么救?下令把你们处死麽?”
皇后闻言,更加生气,起身指着侯览鼻子,谩骂道:“尔等阉犬!陷害忠良,迷惑国家,还有何脸面敢称救汉?”,皇后如此谩骂,侯览没有半点愤怒,只是低头1,说道:“皇后言吾等祸乱朝纲,皇后可知逆贼梁冀?”
“那梁冀祸乱朝纲之时,是谁除贼安国?”
“是我等阉犬!”
“五侯权倾朝纲,不尊国家,是谁再次除贼?”
“还是我等阉犬!”
“不知皇后所言之忠良,彼时与何处?”
侯览说着说着,却又哭了起来,皇后忽然愣住了,停了片刻,说不出话来,侯览又言语道:“如今,国家龙体稍有不适,那阉贼王甫,便与窦将军合谋,要立那不逆刘利之子,刘陔!那贼子生父尚在,若是立他为帝,要处国家与何地?”
他说完,皇后怒叫道:“我父乃正人君子!混账!还不住口!”
“皇后,您可将窦将军请来,当面对峙,他是要立那三岁孺子为帝,自己来做梁冀啊,他做了梁冀,可就没有五侯来救国了!”侯览大叫道,皇后面色大变,朝着周围宫女吩咐道:“将此阉犬给我打出!再也不许靠近后宫!!”,那些宫女也不顾侯览哀求,直接将他推搡了出去,侯览被赶出去了,却不敢在外头喧哗,转身回府。
嘴角,却挂上了笑容。
事成亦。
皇后将他赶了出去,心里却迟迟不能平静,侯览所言就好像魔咒般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循环,一夜未能睡眠,到了第二日,也没有叫窦武来后宫议事,她心里逼着自己,去相信父亲的为人,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是下一个梁冀,她身为窦氏,心里却想到的是大汉天下,这与她出身有关,而这一点,却正是被侯览所利用的那一点。
.........
皇帝躺在床榻上,身体愈加虚弱,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可是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就此死去,他可是九五之尊,他还是壮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去呢,可是那可恶的党人,背叛自己的阉犬,利用自己的皇后,一个又一个敌人就好像泰山一样压在皇帝的身上,皇帝感觉自己呼吸也有些困难了,他看了看周围,周围除了几个阉人,却没有任何人。
孤家寡人啊....
忽然,皇帝感觉到,自己呼吸好像有些停断了,皇帝惊悚的发现,自己的呼吸竟然越来越弱,他用最大的力气呼吸,却没有任何用处,猛地,眼泪从双眼冒出,皇帝浑身冰凉,他大叫道:“来人,来人,来人!”,小黄门惊恐万分,连忙上前哭嚎着,又纷纷叫人!顿时,皇宫里再次混乱,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自从上一年开始,皇帝的身体便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来人!”皇帝哭了出来,他大叫着。
第一个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却是他最不待见的皇后,皇后满眼泪水,狠狠将他周围的那些黄门拽开,紧紧握住了皇帝的手,眼里的泪水,不断的滴落,看着皇后的脸颊,皇帝眼里竟然是依赖与恐惧,皇后不断安慰道:“莫怕,国家莫怕....”,皇帝的手握着皇后的手,握的越来越紧,眼角滑过泪水,长大嘴巴,狠狠吸气,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虚弱。
延熹十年,二月十六日,皇帝刘志驾崩。
享年三十五岁。
大行皇帝幼年登基,享皇位二十年。
而属于刘宏的篇章,即将展开。
这个本该在十二月因病早逝的皇帝,提前十个月,离开了人世。
===第0035章 谁继大统===
延熹十年,岁在丁未。
元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帝崩于德阳前殿。
天子驾崩,普天同哀,上至王臣权贵,下至黎民百姓,无不痛哭流涕,哪怕此些党人与大行皇帝水火不容,却也在纷纷忙碌起来,先是通过邸将大行皇帝驾崩的事情通知天下,随后又编写悼,以及商讨庙号诸类。
当然,还有更加重要的,国不可一日无君。
对于协商皇帝之事来说,显然还是宫中的皇后更有发言权。
因为大行皇帝并无子嗣,在大行皇帝驾崩之后,群臣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一般来说,太后临朝都是在宗室薄弱,或者是外戚掌权的时间点,但是这一次却完全是因为窦武的贤名,仅是因为窦武乃是党人首领之一,皇太后临朝便没有任何人反对了。
就连曹家之类的阉党,也没有出声,皇帝驾崩,就连宫中的太监们都没有了靠山,何况是他们呢?窦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临朝的机会,她本来就不受皇帝喜欢,皇帝甚至为了气她,还故意找了个采女,唤作田圣的,时常带到后宫摆显。
当然,或许在党人看来,不与皇帝紧密才是她能临朝的关键。
皇帝驾崩之后,事情繁多,太后也不过是哀悼了三日,便被窦武拉了出来,要进行朝议。
德阳殿外,到处都是一片飘白,就连大臣们,也穿着素衣,皇后有些憔悴的被扶到了原先皇帝跪坐的地方,坐在一边,看着底下臣子,坐上了高位,而眉目之间却依旧是愁苦,她爱戴那个天子,即使那位天子对她恨多与爱,看到太后来了,那些大臣又开始哭泣。
天子至高无上,哪怕有过,那也是阉人之诡计。
除了那些满怀热血的太学生,不会有人去腹议皇帝,哪怕这皇帝做了再多的错事,大汉威仪依在,太后也不由自主的伤心起来,转而开始安慰这些皇帝最为痛恨的党人,过了片刻,尚书朱寓方才说道:“太后,群臣商议,将大行皇帝庙号定为威,称宗,谥号未定。”
太后一愣,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天子还能得到庙号,受后来帝王供奉,党人与天子明争暗斗,这又是甚么情况,看到太后没有回话,窦武轻轻咳了一声,太后方才回神,点点头,说道:“此些事,群臣自相商讨,不必禀告与我。”
又有尚书魏朗说道:“三日后乃是良时,大行皇帝可入皇陵。”
“可。”
又不断有大臣出来奏告各类事务,太后不无允许。
商讨到了最后,群臣方才安静下来,望向了窦武,窦武心里自然明白,这是要协商迎接谁为大汉天子,他身为皇亲,又有贤名,只怕是要他先开头,窦武起身,拜,说道:“大行皇帝驾崩,而国不可无君,愿太后下令,请宗室贤德之子弟,即位大统!”
太后看了看窦武,说道:“可请宗正商议。”
便有一人从百官之中走出,此人面相威武,身材高大,起身再拜,此人正是宗正刘陶,刘陶,字子奇,一名伟,颍川郡颍阴县人,济北贞王刘勃之后,举孝廉,任为顺阳长,授侍御史,拜宗正,此人素以刚正直言而闻名,张口说道:“天子之近亲者,解渎亭侯宏也,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
窦武与一干人士皆皱起眉头,按理说,这刘陶也是出身太学生,曾经也参加与太学生运动,甚至向天子直接上奏,也就是那一次,天子竟然看上了这个刚直不阿的宗室子弟,一步步的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想到,出身太学生的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解渎亭侯。
要知道,解渎亭侯在诸多太学生面前,没有半点贤德之名。
窦武坐不住了,缓缓起身,说道:“我闻那刘宏,素有恶名,非贤也,子奇何以言此人?”
刘陶生的身材壮大,声音洪亮,面无惧色,大声说道:“此人我未曾相见,不知其贤德如何!而听闻,故少府何公为其启蒙,可见,此子并非不堪,而其年尚弱,可教也,与大行皇帝之近亲者,亦此子也。”
诸多臣子也知道刘陶的臭脾气,这人在天子面前都是丝毫不客气的,在大汉诡异的党人风气的影响下,他这样与窦武做对,反而是赢得多数党人的敬佩的,就连窦武也是如此,觉得有此等刚直之臣子,是大汉之幸,可是窦武依旧是不想迎接刘宏的。
刘宏虽没有甚么恶名,可是他因袁隗之事与太学生们结怨,而且听闻天子还特意派遣了宦官曹腾去亲自赏赐,在他看来,此子定然与阉人亲近,与党人疏远,若是迎接,说不准便是下一个大行皇帝,要是再来一次党锢,那该如何?
他皱了皱眉头,又说道:“若言之皇帝近亲,河间王亦如此,爵位亦高。”
“君言者,可是那刺杀同宗的恶贼之子?”
刘陶只是一句话,便掐的窦武说不出话来,他挥了挥手,看了看底下诸多刘姓权贵,点名般的说道:“侍御史刘鲦何在?”,便立刻再有一个臣子走了出来,拜,他是侍御史刘鲦,在宗室里也是素有贤名的人物,窦武召他,便是想靠他来解决问题。
“汝乃国之贤良,又贵为宗室,不知依你之见,何人可奉祖庙?”
“解渎亭侯刘宏。”
他只是说了一句,便回到了原位上。
诸臣子目瞪口呆,窦武更是愣在了那里,这群宗室真是一根筋,他无奈的抬起头,看着窦太后,殊不知,太后也正在看着他,这个从小是自己偶像的父亲,他为什么一心要立那三岁孺子?太后心里又仿佛响起了那阉犬的大叫声,莫非,他真的要做一个梁冀麽?
窦武将希望放在太后身上,此事,说来也是容易,只要太后一句话,便能定下。
党人也不团结,虽然大部分都是不希望迎刘宏,可是以刘宠为首的汉室宗亲,却一心扑在了刘宏身上,说来,这刘宏与皇帝一脉,而且,之前因母受辱,更是将国相一剑刺伤,这些事情上来说,此子有胆魄,更是孝顺,这也成了这些宗室想要迎刘宏的理由。
看着窦武的目光,太后缓缓开口:
“诏槐里侯窦武,率仪千人百驹,前往河间国。”
“迎解渎亭侯宏,即位大统!”
群臣顿时寂静,有些古怪的看向窦武,窦武恍惚了片刻,也回过神来,朝着太后拜谢,他出身望族,是故大司空窦融玄孙,定襄太守窦奉之子,他名望极高,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他是有贤名的名士,却做不了那梁冀,既然太后有令,哪怕这个太后是自己女儿,他也选择了服从。
而此刻,正在解渎亭内读书自乐的小胖子,丝毫不知,有超过千人的护卫正在整装待发,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河间国饶阳县解渎亭。
===第0036章 迎接刘宏===
一行超过千余人的队伍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河间国出发,而各地的驿道上,也是有驿卒们疯狂的飞奔着,全国各地州郡也接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刘宏正在屋内休歇,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小胖子皱着眉头,走出了府邸,这些日子来,他随着何休养气修德,身上也有一股威仪,随着身子长开,穿上一紧身短衣,外穿玉色锦绣袍,腰配玉石五带,翩翩不凡,平日里家中奴仆也是愈加尊重。
走了屋,便见到邢子昂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忧苦,见到刘宏,急忙说道:“刚接到邸报,大行皇帝驾崩了....”,刘宏一听,顿时犹如耳边惊雷,身子一震,手中书也掉落在地上,他连忙俯身捡起,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该怎么说,是哀天子之丧,还是欢喜自己能即位?或者是担忧这位子落不到自己头上?
刘宏深深呼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在这个时候,是该哭泣,表达自己对这位近亲的情感麽?小胖子好久才缓过神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便回去,继续读书,说实话,小胖子很难才能将书里内容读的下去,可是,他也只能这样来安抚心神。
没过多久,董宠赶到,他也是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没有先去见刘宏,便直接去寻找董氏,董氏见到兄长,正要行礼,忽然听闻董宠说皇帝驾崩,整个人也是恍惚了片刻,两人便大哭起来,无论如何,这个态度是要表现出来,刘伯下令,让整个亭侯的家奴们都大哭。
不知发生甚么事情的家奴们,只能嚎啕出声,一个比一个的哭声震天。
小胖子仿佛听不到屋外的声音,坐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字。
侯府的大声势,自然引起了其余乡民的好奇,在询问得知了天子驾崩之后,乡亲们也是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河间国都在哭号声中度过,在河间国相府里,阳球无力的跪在地面上,双手捶地,不断的哭号,张郃也是抹着眼泪,在一旁劝导。
在阳球看来,天子有明君之象,毕竟是对自己有提拔重用,忽闻噩耗,又怎么能够不伤心呢?
张郃能够被得知是因为解渎亭侯,被提拔是因为相国阳球,无论怎么说,这天子驾崩他没有甚么悲哀之感,但是也只能作势抹一抹眼泪,他心里却是正想着别的事情,他俯身问道:“大行皇帝无后,不知何人立为新君?”,阳球也不回答,只是哭着。
...............
小胖子正在屋内读书,奴仆前来,言之家母呼唤,小胖子只好放下书来,与奴仆赶往后院,到达了后院,便听闻那嚎啕哭声,小胖子担忧是阿母出了甚么事,快步走了进去,进去一看,却发现是阿母与舅父正在恸哭。
”阿母,发什了甚么事?”小胖子急忙赶到了董氏身边,擦了擦董氏脸上的泪水,董氏没有回答,董重却连忙说道:“大郎,天子驾崩了...”,小胖子一愣,点点头,说道:“方才心急,未曾见过舅父,还望恕罪。”,这么一番话,董宠却是直接愣住了。
一年之间,他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那个与他相差不过一岁的董承还在府里与家奴整日玩闹,衣衫不整,与这小胖子比起来,不,两者根本没有相比性,董重打量了他片刻,方才口吐了两个善字,小胖子抱了抱董氏,轻轻说道:“阿母勿要伤心,节哀思痛....”
董氏这才停住哭泣,看着小胖子那日渐成熟的脸庞,说道:“我儿亦是。”
小胖子便在她身边坐下,抬起头,看着董宠,问道:“可是有了害表兄的歹人消息?”,董宠的脸色瞬间变得灰暗,摇了摇头,这已经过去了数个月,只怕那贼人也已经逃跑,不知如何才能为儿子报此大仇,小胖子又安慰了他片刻,聊了许久,忽然,气氛沉寂下来。
“大郎,何师未曾寻你麽?”
“何师只怕还在为大行皇帝恸哭,一时间,怕是还来不了,孩儿已经派邢子昂前往彼处,免得老人家大悲之下出了甚么事。”
董氏点点头,又忽然说道:“那邢子昂虽有才华,却不是我等近亲,你看,你表弟也渐渐长大,让他到你身边,一同进学如何?”
小胖子皱起眉头,看了看董氏,这表弟年幼多病,与自己也未曾多见几次,可是,毕竟是阿母所求,也不能不应,点点头,说道:“此事可矣,而,阿母要记得,那邢子昂乃孩儿之心腹,此话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董氏点点头,看向董宠。
董宠面有喜色,又立刻压下去,起,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让那小子好生准备,大郎,你自教导,若是不听训,也随便处罚,有劳大郎。”,小胖子也起身回礼,口称不敢,董宠离去之后,小胖子方才看着阿母,无奈的说道:“阿母,此事可是舅父要你说的?”
“怎么?莫不是嫌弃我娘家卑鄙?”
卑鄙是说没有甚么卑微无甚么厚望,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绝无此意,只是日后阿母要是有此等事,便唤孩儿私密协商,不可与外人面前提起。”,董氏却有些不开心,皱着眉头,说道:“那不是外人,你之舅父,若是你不认舅父,也就别认你阿母!”
小胖子无奈,只能与阿母道歉许久,方才哄好董氏。
又过了七八日,那浩浩荡荡的人马方才赶到了河间国,前头乃是北军精锐开路,骑着高头骏马,浑身披甲,手持斧钺,之后又有一群小黄门,步行,手持旗幡,之后便是乐府乐伎,手持各式礼乐器,再往后又是北军重士,拿着大刀画戟,此些都是礼仪器仗。
浩浩荡荡,数千人,又有四马驾车,六马之驾,所到之处,犹如帝王出巡,从州中长官,到地方乡绅强豪,无比出门迎接,待的此些人马到达了河间国,那阳球带着张郃急急忙忙的站在最前方,俯身拜之,拜的不是哪个人,拜的却是帝王仪仗,迎接新帝的驾驶也却是威严。
张郃在一旁,亦被这仪仗所震撼,眼神火热,可是他没有项羽和刘邦的胆量,只能低头迎接。
所有人心里都在问,这仪仗到底是要迎接哪位?
帝王仪仗,自然是要迎接新帝,但是他的身份,却令无数人纷纷思绪万千,包括阳球也是在想着,这仪仗并不通知众人迎接,也没有说明目标,甚至,他们不能停歇在州中,辰时启程,未时一歇,酉时止步,止步之处,便直接生营做灶,也不与外人搭话。
百姓们看到他们朝着饶阳县走去,有些士子游侠好奇的跟随其后,也不敢跟的太紧,生怕惹出了甚么麻烦,也就是个迎接队伍,才没有人理会,若是迎接了君主之后,还尾随其后,那便是自找死路了,队伍到了饶阳县,方才缓缓赶往解渎亭。
好像,答案也渐渐变得明确了。
张郃目瞪口呆,随后面色灰白,一言不发。
===第0037章 三顾四拜===
“止!!”
仪仗猛地停止,骏马低头,士卒们将兵器狠狠杵在地上,随着大吼:“止!”,呼声如潮,蜿蜒数里的仪仗便如此停止,在仪仗的最后的牛车之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窦武,解渎亭的乡民都害怕惹出甚么祸端,躲在家里,整个解渎亭之中除了他们,别无他物。
窦武看了看周围,只见那绵延农田围绕,又有清澈小溪叮咚作响,更是有几处弯柳抖落浑身的枯叶,他点点头,倒是个清秀之地,想来,出生此处的那刘宏也定然没有传闻那般不堪,他皱着眉头,并没有骑马,步行朝着前方走去,面见未来的圣上,却是不适合骑马。
在这个时候,侯府之中却是一阵鸡飞狗跳,众人都在忙碌着,脸上都是解不开的欣喜,自己家主要做新君了,这震撼的消息让整个侯府都陷入一种极度的兴奋之中,尤其是那些与刘宏曾经钓上了金鱼的家奴们,更是激动的与那些不知此事的家奴们窃窃私语。
方才,董氏便已经说了,此事不用再遮蔽,我儿都已经要做新君,那祥瑞拿出来,不刚好能证明,我儿却是是应了上天的旨意麽?这些人之中,尚且能保持冷静的,只有刘宏和何休了,何休身为大儒,起码的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此刻正在书房内,令他一遍遍的朗诵公羊。
而小胖子能冷静完全就是装模作样了,他心里那可是说不出的开心激动,随着岁数渐长,他也明白了那天书的意义,更是明白了自己所含有的使命,带领这个帝国,走向不凡的使命,即使有这样强烈的使命感,但是他还是装出了一副平淡镇静的模样。
他怕自己要是开心的跳起来,还会被面前这老头揍,要跳也得正式登基之后再说。
而董氏却在外头,与邢子昂,董宠等人协商,毕竟只是一介亭侯,董氏也不懂该如何迎接天使,激动的面色涨红,邢子昂倒是对此有些了解,他也曾读过些古礼,便自发要担任礼仪郎,董氏心里其实还是希望何休能担任,可是又不敢请何休,也只能让年轻的邢子昂来。
邢子昂,站在门前,除此经历如此场面,心里也有些激动,令家奴们与周围持香,俯身拱立,大开府门,窦武正要敲门,见得此等架势,也是一愣,邢子昂看到来人,放声叫道:“来者何?”
窦武实在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乡间,竟然还有此等少年,不仅懂古礼,甚至胆色也如此出众,心里再不敢小看这侯府,俯身拜道:“太后使假钺持窦武!”
“所来何?”
“应天承宗子讳宏奉祖庙。”
他们还在这里对答着,家奴们早已进书房禀告刘宏,刘宏镇静的点点头,心里却险些激动的吼出声来,何休对他的镇定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不愧是自己弟子,单这风度,已经超越了大行皇帝啊,何休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出去见一见那窦游平罢。”
小胖子点点头,淡定的走了出去,只是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即使邢子昂站在门前,以及耽误了窦武快半个时辰,窦武全没有半点恼怒,反而心里更是满意,这侯府之中,竟然还有此等贤良,那刘...天子想必也是极善,礼毕,窦武起身,便看到一穿着儒装的胖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手持一卷书,甚有威仪。
那胖子年岁不大,个头矮小,身上却硬是有股儒雅之风。
面对此等大事,竟然也气闲不躁,真人主也!
窦武大喜,那何君果然是教出了好弟子,至于那河间国王,早就被他扔出了脑海,肥胖甚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天子竟习经学,好儒风!由此看来,此定然会是善党人,恶奸逆的明君啊!
他连忙俯身拜道:“还请新君乘车!”
“窦君之意,我已明了,只是,我听说,贤才等待明君,犹如旱地等待雨露,我年纪如此幼小,腹中又没甚么才华,远远不如宗中贤者,国有窦君,陈君,刘君那般高才,又有诸多贤才等待明君,大行皇帝被阉人蒙蔽,自毁长城,我心里害怕,成不了诸君所期待的雨露,希望窦君还是在宗中请另外的贤者罢。”
说完,小胖子俯身又是一拜,心里却是在大笑,那些史书可不是白读的,这个时候,怎么能轻易答应了你们呢,怎么也要刷上一波声望,要让你们摆出请我,求我的架势,日后才方便我能参政啊!
窦武目瞪口呆,对于这位小家伙的种种恶劣看法,顿时全然改变,这是明君啊!
周围那些家奴,包括董氏,董宠,邢子昂都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可是九五之位,如此便放弃了?就脸何休,也险些从榻上摔下来?心里也在思虑,这小子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学公羊传学疯了?
窦武起身,甚么也没说,只是俯身再拜,便走了出去。
这次,是小胖子有些目瞪口呆了,这便走了????
古代圣贤禅让还要请上两三次呢!你就问一遍,然后就走??
窦武走了出去,令人合上了府门,头也没回,小胖子有些苦涩的转过头来,便是看到了阿母那怒气冲冲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便直接冲到了书房内,整个侯府,顿时寂静下来,何休在书房里坐着,看到小胖子有些呆滞的走了进来,哈哈大笑。
拍手说道:“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师君,我看那些史书,那些贤臣明君,都是三顾四访才请来的,为何到了我这,就请一次?莫不是古人欺我!”小胖子气的都快哭了出来,何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日后少耍小聪明,也就那窦游平是个老实人,若是换个阉人前来,直接令将士将你扔进车里!”
小胖子大惊,问道:“莫非他不怕我怪罪?日后杀他?”
“哈哈哈,大行皇帝坐了二十一载天子,却仅仅掌权九载,你莫不是以为,登基之后,便手握生杀大权,行天下之政?”何休冷笑着说道,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有些明悟。
“你也莫要担忧,那窦武是不会离开的,他是个真诚君子,听了你这番混话,想必他心里更是欣喜,仔细再等待一日,这朝中定下之事,没那么容易更改,但是,日后千万不要再耍此等诡计,君者,行正道!”,何休严厉的批评道,小胖子点点头,答应了他。
整整一夜,小胖子都是在书房里度过,激动又有些惶恐,只是期待明日能快些到来。
到了次日,辰时,窦武却再次抠门。
邢子昂开门,却发现窦武整个人都不同了,他穿着曲裾绕襟深衣,巾帻包头,而后加冠,竟穿一身礼服,面色也是极为严肃,俯身大拜道:“武沐浴奉香,望新君顺应天意,继承大统!”
小胖子再次出现,这一次,他却再也不敢拒绝了,假装思考了许久,方才点点头。
“既然如此,朕,便与窦君归都罢。”
===第0038章 新君入京===
浩浩荡荡一行人朝着雒阳行驶,而小胖子便坐在其中最为奢华的马车之中,趁着没人,笑的那叫一个开心,龇牙咧嘴,要是他此番模样被何休看到,定然又是一顿暴打。
他那日同意之后,便随着窦武回去,带着董氏,以及一些随身物品,比如那天书,只可惜,邢子昂与何休,并不能跟随他一同上路,他因此也对窦武提出过抗议,窦武虽然也比较尊重何休,可是一再劝阻,礼法不可废,此些人,您日后可以自行安排。
小胖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登基之后,就可以安排邢子昂和何休来帮着自己做些事,也不急着现在就待在身边,便与董氏二人朝着雒阳出发,一路上,也没甚么人来搭理他,就是进食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他想请阿母与自己一同进食,那些负责照顾他的小黄门都吓坏了,摇着头说甚么不合礼仪,硬是不许。
他也无奈,就如此赶路,过了十来日,他方才赶到了雒阳外。
雒阳外,早已被重军把守,里里外外,都是巡逻列阵的北军士卒,中间四个城门,已经肃清,不许旁人堵塞,而在正德门前十几里外的束亭里,则是有诸多官吏在等候着,听闻皇帝已来,诸多官员纷纷上前,又整了整衣冠,无论天子何等岁数,礼数总是不能违背的。
当此行人停止,窦武亲自赶到了黄盖帝驾旁,俯身请小胖子出来,小胖子也在里面整了整衣冠,步伐稳健的走了出来,也不要小黄门扶持,缓缓走了下来,窦武见到他走了下来,大叫道:“恭迎新君!”,自己先行拜在身边,诸多官员俯身拜倒在他面前。
“侍中领太尉陈藩,恭问陛下躬安!”
窦武在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应答,我躬安。”
“朕躬安,早听闻公之大名,昔日,公任乐安太守,因不应梁冀私情而贬为县令,终且不屈,令人敬佩,日后还望公能辅佐朕,共建盛世太平!”,小胖子俯身拜着说道,那陈藩听闻,有些惊异的打量了小胖子一眼,方才拱手说道:“定不辱命。”
诸多大臣也有些惊异,此子谦逊有礼,与传闻多有不同啊!
“侍中领虎贲中郎将刘淑,恭问陛下躬安!”
“听闻公弱时习五经,隐居不仕,立精舍讲授,学生常数百,州郡以礼相请,五府连辟,都坚辞不去,大行皇帝几番召请,方才就辟,高风亮节,令朕佩服不已!”
刘淑微微一笑,拱手谢礼。
众人皆一个一个的报上名字,就是想看看这位新君是不是知道所有人的名字。
“侍中领太常种拂,恭问陛下躬安!”
“种君可是种司徒之子?种司徒,内抚纳蛮夷,检举不法,不畏那梁冀,罢官不屈,任两州父母,深受百姓爱戴,所荐之人无不高士,乃百官之楷模也!”
“司空张颢,恭问陛下躬安!”
“君在朝无错,屡次上书天子,直言不赦....”
“司隶校尉朱寓,恭问陛下躬安!”
“君之刚正名,多有耳闻...”
“尚书荀绲,恭问陛下躬安!”
“荀氏八龙,臣子楷模...”
“大司农刘祐...”
“君乃宗室翘楚...”
“司空张颢....”
“若没记错,公此是第二次拜见了罢....”
“仆射胡广....”
“..........”
好好的一场君臣见面,却变成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最开始,小胖子也是能信誓旦旦的说出对方的成就或者几个恭维词来,不会让对方难堪,可是现在这满朝武都开始疯狂的拜见,为的就是让新君说出自己的成就来,或者听几句马屁!
何休曾经为了让他亲近党人,给他讲解过不少党人的成就或者品德,小胖子向来聪慧,也都记住了。
可是,这之后的甚么刘矩,韩馥,尹勋,张陵,陶谦,妫皓,苑康,曹嵩,杨乔,边韶,戴恢,乔玄之类,别说是其人,就连他们的官职他都没有听说过,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即使如此,官员也都震惊无比,同时又沾沾自喜,就连新君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声,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先帝口中从来没有过一句夸赞党人的话语。
因此,这新君的马屁,让他们格外受用。
窦武却是看不下去了,起身,说道:“陛下也劳累了,先送陛下前往宫中,拜见了太后,尔等再行拜会!”,这却让那些官员们有些不舍的望着小胖子,这么多年来,总算盼来一个知道自己名声知道自己贤能的君主,没能听他再多谈几句,可惜了...
看着诸多官员们那念念不舍的眼神,小胖子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马车,这些人中,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个司空张颢,花甲之年的老头了,还这么殷勤的挤在最前面,就是想听自己夸他几句,小胖子仔细一想,不对啊,自己是君王,他们才是臣,自己是来听奉承的,不是来奉承别人的呀!!
不好容易,上了车,朝着雒阳出发,而那些百官公卿也不敢上车,浩浩荡荡的跟随再其后,兴奋的互相聊着天,显然,这位新天子对他们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在最前头,刘淑与陈藩微笑着前进,陈藩摇头说道:“何公为人严肃刚直,唯独脾气暴躁,却不知怎么教出个如此徒弟。”
“陈公,我看这位也是挺好,起码,他对党人亲近,只要他能重用天下贤德之士,不使野有遗贤,只怕天下要大治啊!”
进了雒阳,便有无数乡民在街道四方看着,见到黄盖,口呼万岁,不断的朝着天子车架跪拜,小胖子偷偷掀开了车帘,看着外头万人跪拜,万岁之声犹如彭拜浪涛,席卷了整个雒阳,心里猛地生出一股火来,热血沸腾,权利的滋味让他心头生出无数雄心壮志来。
看着此些百姓,嘴里喃喃着甚么。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紧紧握住拳头,这里所言,从未实现,自己终其一生,也要使得大同天下至世,再兴汉室!
到了宫内,那些人马也都散去,在一众小黄门的迎接下,他很快就来到了门口,窦武却要留下来,无诏不得入内,他猛地上前拉住了小胖子的衣袖,低声说道:“陛下,阉人素来善于蛊惑,莫要听信其言,望陛下记住,是天下贤德之人,迎接了陛下,若无党人,也无陛下.....”
这窦武瞬间变了脸色,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温和儒雅,却是让小胖子愣住了。
随后,清醒过来的的小胖子大怒,只是面色如常,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这却是从邢子昂那里学来的!
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说道:“窦君之言,朕必将铭记与心!朕还得多谢窦君提醒!”,说完,看着窦武,也不再搭话,窦武也松开了手,俯身再拜,小胖子受了一拜,转过身,朝着宫中走去,窦武在他身后皱着眉头看着,他就是担忧,这位年轻轻轻便表现出聪慧贤明的新天子,也会被那些狗贼所蛊惑诱导,成为再一个先皇。
以新君之聪慧,若是被阉犬蛊惑,只怕对党人之危,甚与大行皇帝啊....
而面色镇静的小胖子,心里却也是在念叨:
窦武啊,窦武,你是个真诚君子不假,可是,你也是个外戚权臣啊!
===第0039章 如此天子===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里,周围空无一人,门口有一小黄门,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胖子本以为,入宫之后,就要跟那些执掌内宫多日的大太监们相见,或许可以利用他们来除掉窦武之类的权臣,又或者以为会见到当朝窦太后,甚至,连一大堆恭维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事情似乎与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他入宫之后,谁也没能见到,直接被带进了厚德殿,只有一个小黄门陪伴。
他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何宫中最大的两个势力都不愿意见自己,也罢,既然来了皇宫,也当转一转,了解一下自己日后要生活的地界,小胖子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那小黄门立刻拦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不敢正视小胖子,唯唯诺诺的说道:“国家,群臣正在准备登基大典,国家不可外出。”
小胖子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里也是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软禁在此,还是真的因为礼仪不能外出?他佯怒,冷冷说道:“让开,朕只是想在周围转一转,不会离开太远。”
“国家,太后之令,不可。”
“你可以跟着朕...”
“国家,太后之令,不可。”
小胖子此刻怎么能不明白,自己是直接被软禁了,他看了这小黄门许久,忽然笑着说道:“那便不外出了,你可知道,何时朕可以去拜见太后?”
“不知。”
“登基大典又在何日?”
“不知。”
小胖子转身回去,跪坐在床榻上,面色镇静,心里却也有些惶恐,他万万没有想到,入宫之后竟然会是这样,大汉帝国名义上的最高至尊,竟然连这小小的宫殿都走不出去,他心里想着,太后究竟是要怎么样?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是要除掉自己,独领朝纲?
他觉得,太后并不会除掉自己,自己进宫方才一日,若是直接谋害了自己,只怕天下动荡,她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莫非是想软禁自己,做个名义上的,傀儡帝王?小胖子越想越是可能,心里也就越是焦急,此刻,也没有何休或者邢子昂来为自己出谋划策,心里倒是思念起二人。
他没想到,皇宫里竟然是一日三餐,每次饭时,便会有几个小黄门,从外头拿来各种吃食,倒也丰富,只是皇宫里规矩也多,每种菜食,竟然只有一小碟,而每一种菜式他只能动筷一次,他只能尽量多夹一些,那小黄门也在身边讲解各种进食规矩。
原来是太宗孝皇帝年间,孝皇帝最忌铺张浪费,从而定下规矩,天子不能贪与口腹,要学会克制,因此,进食之时,都会有小黄门,记事官在身边,这真的是让刘宏感到委屈,这些饭菜,多夹几口,那小黄门便背甚么太宗遗训,让自己节制,只是少夹,自己又吃不饱!
怪不得我大汉天子都没有甚么长寿,感情都是被这制度饿死的!
小胖子恋恋不舍的看着小黄门端走饭碗,早已决定,掌权后一定要修改了这不成的规矩,摸了摸肚子,还是有些腹饿,好家伙,做亭侯的时候,天天大吃大喝,做了天子反而不能好好吃一顿了!
如此过了两日,小胖子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待在门口,不断的张望,可是这三天以来,却没有任何人来找他,甚至,他连董氏都见不了,这种软禁般的生活,让小胖子有些恐惧,他看着那小黄门,问答:“你唤作甚么?是哪里人?”
那小黄门抬起头,看了看小胖子,却不敢回话。
“你不回话?你是瞧不起朕麽?”
“不敢,国家,奴婢宋典,任钩盾令。”
宋典小心翼翼的说道,却不敢再说甚么,小胖子点点头,直接跪坐在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宋典,书曰:命汝典乐,汝父却是希望你能主管一方啊。”,宋典低着头,没有言语,小胖子又笑着问道:“你是哪里人,几时入宫?”
“奴婢祖籍关西扶风。”
“扶风,听闻你们那里还有个大儒,叫做马甚么来着?”小胖子装模作样的挠了挠头。
“国家所言者,乃是大儒马南郡,名融。”
“对,对,正是此人,他是不是字季长?我有一门客,唤作韩安,也是字季长....”小胖子开始和他聊了起来,那宋典好像也不再那么畏惧小胖子,一问一答,聊了大半天,小胖子也没有问他受的谁的命令,或者为何要如此之类,不能打草惊蛇啊。
如此,闲谈了两日,宋典正与他亲近,他都已经准备跟他问话的时候,宋典被调走,换来了另外一个小黄门,对于此时,小胖子没有愤怒或是多问,甚至,他已经放弃了再与小黄门搭话的想法,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要迎来怎么样的命运。
他看了看门口的小黄门,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自己不能再这样待下去,最起码要试探出来,自己现在究竟处在甚么位置。
饭时,潦草的吃了几口,小胖子忽然痛苦的捂着肚子,面色狰狞,忽然倒了下去,顿时,无论是那些带食的小黄门还是门口那个,都吓得跳了起来,飞奔过来,扶住了他,另一个急忙跑出去召御医,或者是去通报派他前来的人,小胖子只是痛苦的叫着,几乎要在地上翻滚。
没过多久,便有御医跑了进来,将他放在床榻上,又是把脉,又是观察,过了许久,方才擦了擦汗,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看着周围,在他对面,是一位穿着华服凰冕的女子,那女子模样俊俏,只是嘴唇微薄,有些冷淡之意。
小胖子仿佛现在才看清,急忙做出起身的模样,那几个小黄门自然不会让他起身,他无奈的说道:“孩儿害得母后担忧,实在是大过。”,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打量了他片刻,方才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小胖子才看到底下跪着七个阉人。
此些阉人看到小胖子望了过来,各个都露出笑容来,对着天子再起身行礼,俯身后退,神色甚至恭敬,却也依旧没有与他叙话的兴致。
这个时候,小胖子仿佛才明白了何休曾经给他说的话。
你以为,登基之后,你便能掌握大权,行政天下麽?
难道,我不能麽?
小胖子冷冷的看着那些人,瞬间又变回原样,一副紧张害怕的表情,着向身边的医者问道:“朕这是怎么啦?刚才还那么痛,现在又不痛了?”,那医者笑着回答道:“陛下莫要担忧,只是些水土不服罢了,昔日先帝刚刚入宫时,也曾多犯此病,只是,彼时,梁冀可不会来亲自看望。”
医者微笑着,小胖子却沉默下来,这家伙,话里有话啊!莫非大行皇帝,也是跟我一样,被限制在了宫殿内,他做了二十一载天子,却仅仅掌权九载,便是自己这般原因麽?那医者俯身行礼,便也走了出去,小胖子再次肚子躺在床榻上,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
===第0040章 威武强汉===
ps:感谢摸摸头,就不说憋死你,殇春雪,鳯鵿,一缕阳光,一切皆尘,梦想天神,未来会很美好,布罗利降临啦,浪子等兄弟们的支持。
你们的支持,是老狼最好的动力。
谢谢你们。
登基大典也不知道确定在了甚么时候,小胖子在这宫殿内,就好像被捆住了手足,被蒙住了眼鼻,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只能不断的在回想脑海里有关天书的内容,幸好,天书在被阿母带在身边,若是在自己身边,只怕早就被带到那位太后手里了罢。
对于窦氏一门,小胖子心里也越来越忌惮起来,窦武在党人之中有名望,窦太后掌管后宫,又临朝执政,此二人联合起来,自己哪怕再长大十岁,只怕也依旧要安心做个傀儡啊,小胖子心里焦急,可是也没有办法来破局,也只能与门中值守的小黄门聊天。
这些日子下来,那些小黄门反而与他更加熟悉,见面也会恭恭敬敬的道一声国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敷衍自己,而他以为就要如此度日的时候,终于,太后下了命令,要他前来頫德殿,面见太后,他知道破局的关键来了,也不多担忧,整了整衣冠,便随着小黄门一同去拜见太后。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外出,尽管他现在被软禁在宫中,有名无实,但是外出的时候,仪仗也是相当给力,前后各有数十个小黄门手持香炉灯笼,将他围绕在中间,身后还有两位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天子的味道!
皇宫很是庞大,这曲折蜿蜒的幽径,旁边几个风格不同,靓丽的亭楼,甚至有水池,兽笼,应有尽有,那些带路的宦官之中,也有不少自己今日内相熟的,比如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其余如栗嵩,高望,韩悝之类,都是些宫中小官,权势不如中常侍,可也算是手下有十来个小黄门的官身了。
小胖子这些日子来不断与他们交谈,得知,也只有他们此等身份,才能前来值守天子所在,对于这些中常侍不放在心里的小虾米,小胖子是可以结好,这些人对小胖子谈不上忠诚,但是起码是有好感,有一定的尊敬,这就已经让小胖子觉得赚到了。
走了许久,方才走到了太后頫德殿,殿外早有宫女守着,见到天子,轻轻一拜,便直勾勾的盯着他,小胖子一愣,方才想起,俯身行礼说道:“孩儿问母后躬安!”,那宫女方才点点头,对着里面叫道:“国家问太后躬安。”,那边方才缓缓传来一句,“太后回,安,进!”
小胖子这才走进了宫殿内,宫殿格外朴素,其实皇宫之中并没有太多奢华的地方,而这太后的宫殿,可以说是整个宫殿群里最为朴素的一处,小胖子见到了太后,太后正跪坐在上方,身边站着两个宫女,有些冷淡的看着自己,小胖子连忙俯身,拜道:“孩儿参见母后。”
“我并不是你的阿母!”
只是一句话,便表明了这位太后的立场。
小胖子没有回话,脸色也没有甚么变化。
太后又仿佛想起了甚么,忽然笑了笑,说道:“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与我说过,他年少时,曾经被梁冀所欺,初到宫中,心里惊恐,只能装病来试探梁冀....你觉得,我和窦将军,哪个像是梁冀,要你来试探??”,听到这话,小胖子有些惶恐起来。
“孩儿惶恐,梁冀恶贼也,迎接先帝,不过为更好把持朝纲,太后与窦将军,却是一心为国。”
听闻此话,太后更是恼怒,猛地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是暗讽我和父亲把持朝纲不成?”,小胖子直呼不敢,太后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有些黯然的说道:“我未能替先帝诞下一子,你有福运,继承了祖庙,只是,你还太多年幼。”
“国家大事,乃是存亡之道,暂且由我来替你处置,待你立冠,我不出此宫,所以,你也不需害怕,只要安心待在宫内,读书学习,日后定然也是一代明君,你去罢。”
太后的言语很是坚决,容不得小胖子出声,小胖子刚要说话,便被身边那些小黄门带了出去,小胖子又回到了厚德殿,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再惶恐了,太后并没有想要除掉自己,只是想控制自己,这样,自己还有机会翻身,自己立冠可还有八九载,自己,怎么能等待那么久?
天赐金鱼与朕,朕乃是上应天命之君,定然有办法来摆脱困境。
想明白了此些事,他也不吵不闹,却是一心读书,他要读书,那些小黄门也直接给他带来,皇宫内的收藏还是极为丰富的,许多外界已经找不到的残本古籍,在此处,只要自己打声招呼,便有人为自己带来,小胖子便在如此情况之下,等待登基。
登基仪式,是他近年来,唯一的可以与朝臣们对话的时候。
他当然不是准备在那个时候对太后窦武太监们发难,他可是认为自己是皇帝,任何人窦不敢伤害自己的傻子,天书里有记载,大概一百年后,逆魏有一个如此天子,少年即位,然后乘车要杀权臣,结果呢,刚刚出殿,就被一剑杀了,当然,他也不会刻意的放狠话,或者威胁他们。
因为,大概几百年前也有个少年天子,曾经对太后说了“少未壮,壮则有变。”,结果,人家压根没有让他成长到壮时,史书为鉴,史书为鉴啊,小胖子心里想着,却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定要在登基仪式上,获取大量的好处,因为,登基仪式一过,自己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口说话了。
他正在进一步思考着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董氏也是被如此禁锢在了宫殿里,她比之小胖子更是沉不住气,又哭又闹,还是太后出面,制止住了她,告诉他再过几日,就能与天子见面,董氏方才安分起来。
而那些朝臣们,自然也没有闲着,他们商讨了许久,总之,还是定下了皇帝的谥号。
大行皇帝,庙号威宗,谥号孝桓皇帝。
不得不说,这些朝臣还是够意思的,刘志生前严厉打压党人,本来也就没有想到自己死后能得到甚么好的谥号,谁知道,不仅得到了桓这个上谥,竟然还得到了威宗这个庙号,当然,对于此点,诸多大臣都是商讨了许久,皇帝虽然对党人有些恶劣,可是,他毕竟除掉了梁冀,对于周围的受灾地区,也是极力的去补贴赈灾。
总的来说,党人们还是觉得这个皇帝不错,因而得到了此等封号。
而今年,却成了大汉最为动荡的一年,在边境,共有三处地界正在交战,听闻天子驾崩,那些将士们更是以哀痛为力量,杀得三处异族接连崩溃,根本招架不住这个强大帝国的反击,甚至,这还不是这个帝国全部的力量,只是从两个拳头里抽出了几根指头。
国以弱亡,唯汉以强亡。
即使后来诸侯征伐,百姓死伤无数,国力下滑严重,曹操也能凭借几州之地,将边境异族吊起来痛殴,这便是强汉。
===第0041章 收拢心腹===
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小胖子反而却镇定下来,只要太后没有除掉自己的意思,那自己就一定能找到反击的机会,这些日子,那些小黄门都与他已经很相熟了,尤其是那个宋典,偶尔也会透露出些隐秘的消息,比如,他并不是太后所派遣,而是受到中常侍侯览的吩咐,前来保护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侯览这个名字,之前,何休给他说过也只是曹节王甫之类。
“侯中常,在这宫中,权势如何?”
小胖子好奇的问道。
“国家,这宫中宦官,不过国家之私奴也,谈何权势?只是侯中常待在先帝身边时日最久,因此大部分公公也服他,唯有王公与曹公,对中常屡有颇词....”,听到这话,小胖子心里也大概了解,这家伙,在宫里权势应该是与王曹二人相当的,或者是,如果这小黄门没有奉承夸大,只怕还是在他们二人之上的。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那侯中常之人?”
小胖子微笑着问道。
那宋典又怎么敢接话,连忙摇头,说道:“奴婢乃国家之私奴也,不为他人所属...”,小胖子只是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此话倒是令朕心悦啊,外事有窦将军相助,内事有太后相助,朕才德不许,或要与殿内再修习数十载,不知朕之家奴,又要苦居多久.....”
听闻这话,那宋典一愣,说不出话来,党人与他们向来就是死敌,那窦武在朝中有百官支持,宫中有太后支持,阉人也瞬间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出头,就连天子,也不敢靠近,免得刺激到了太后与窦武,他们与党人不同,他们的权势,来自与天子的宠爱。
若是天子能压的住大势,那他们也能伸出胳膊与党人们斗上一斗。
只是,若是在刘宏这种情况,他们又会表现出对党人的无比阿谀,也不会给党人甚么把柄,窦武这般君子,若是没有把柄在手,还真不好直接对这些阉人动手,所以,暂时来说,刘宏与这些阉人是没有甚么冲突的,反而,若是能让刘宏占据大权,他们会受益!
之前,小胖子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阉人一直不肯与自己联系,后来才有些明白,是害怕刺激到了太后窦武,窦武若是再以蛊惑新君的名义,直接处死他们,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卫自己的力量,小胖子想找到侯览,来探探消息。
宋典也不笨,不然也不会被侯览派来接触新君,小胖子的意思,他也明白,宋典有些好奇的看着这胖胖的天子,他们本来以为,天子年纪尚幼,纵然与之冒然接触,也没有甚么用处,反而会被窦武找到把柄,王曹二人,一心想往党人那边靠拢,故而看守天子这个烫手的事情,直接丢给了侯览。
侯览嘴里不说,可是心里也有想法,无论之后怎么样,天子的位置是立下来了,能派遣小黄门去接触天子,这对自己来说反而是很好的机会,自己年岁已经大了,这个位置也做不了几年了,这些小黄门若是能在天子心里留下个映象,日后等天子正式掌权,这些小黄门也能照拂自己。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位新君很是得到党人的厚爱,很是亲近党人,而且,幼年早慧,被软禁如此之久,连他的母亲董氏都有些坐不住险些发狂了,这位天子在如此好动的年纪,反而能心平气和的与这些小黄门叙话。
宋典看着面前这个笑呵呵,十分温和的小胖子,心里却是觉得对方深不可测,他忽然觉得,无论是侯览,还是王甫曹节,或者太后窦武,全都小看了这位天子,因为他的年纪而小看了他,宋典脸色有些犹豫起来,内心也有些挣扎,小胖子看着他,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罢?要不要朕替你叫御医?”
宋典猛地起身,俯身大拜,小胖子眼里满是喜色,却做出一副茫然模样,虚扶了一下,问道:“宋黄门,这是何意?”,宋殿看了看屋外,低声说道:“不敢欺瞒国家,是侯览派奴婢前来接触国家,而且,要将国家每日之起居话语抄录递交。”
“哦?”
“他为何要如此?”
“他不敢亲自前来接触国家,便想通过我来了解国家,也想能够用我们来获取国家的信任....”
“原来如此。”
小胖子点点头,又有些无知的问道:“侯中常为何不敢接触与朕?莫非太后与将军不愿他人接触朕麽?”,看着小胖子那迷茫的表情,宋典也愣住了,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会不明白麽?他可是见过这位在百官之前侃侃而谈,也见过他故意装病来试探太后。
如此机灵聪慧的人,怎么会问自己这个蠢问题?
宋典也明白了,天子是不信任自己,担心自己是窦武那边的人,来打探天子的想法,宋典干脆一咬牙,说道:“国家,太后乃窦将军之女,二人若是联手,不弱与昔日梁冀之祸..”还没有等宋典说完,小胖子便直接打断了他,小胖子拉着他的衣袖,又握着他的手。
能在皇宫里说出如此话语,那绝对不是太后或者窦武那边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后世之人那般心黑,口不择言。
小胖子看着宋典,极为亲切的说道:“德元有所不知,朕在宫内,言语不可不谨慎,太后爱朕过甚,不愿使朕操劳,故而居与此院中,窦将军更是国中栋梁,初来之日,便已经提醒朕,万事皆由彼助朕行之....”他微笑着说此些话,那言语之中的意思,却是惊天动地。
“只是,不知宫中那几位中常,除了侯览,其余几人为何不肯与朕联系?莫非,他们是完全放弃了麽?”小胖子又笑着问道。
“国家,侯览年岁过大,做事有意而无胆魄,至于那王曹二人,却是觉得国家年幼,即使他们支持,也无力对抗党人,故而,不断接触党人,妄图投靠....”这位年轻的阉人不由得轻蔑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那党人自恃清高,又如何肯容纳他们?只是做些无用功,且不自知。”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在雒阳里唯一与自己效忠的小黄门,忽然笑了出来。
“朕年幼无知,处于宫内,心里也时常担忧,唯恐不能似先君那般奉祖庙,布政天下,幸而得君相助,使朕不再惶惶度日,待壮时,君当伴与朕之左右也!”
“国家!奴婢愿为国家赴荡蹈火,在所不辞!”
“善,善,朕得君相助,如太祖之得张良也。”
若是邢子昂在此,定然与朕恼怒不休罢,唉......
===第0042章 势力小成===
收拢了宋典,是小胖子未曾想的意外之喜,他本来就有个打算,与这些小黄门聊天叙话,倒是没想道能够收复他们,只是想着能够打探到一些消息,谁能想到,只是因为他这些天来的表现,和谈吐不凡,竟然让宋典反水,投靠了自己,既然能收复宋典,那么其余人,是否也能试试水?
于是,小胖子便向宋典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也就是希望宋典能够再拉拢些信得过人来,但是也不要轻易暴漏了自己,宋典好歹在宫里也算是老资历,是个小官,好友倒也不少,得到了宋典的帮助,小胖子心里也有了很多的谋划,他交代了宋典此些任务,便再也没有多说。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几天之前的模样。
随后,小胖子便开始不断的充实自己的谋划。
而宋典,也在不断的在这些奉命前来接触小胖子的好友之中寻找目标,小心翼翼的,为天子拉拢心腹势力,这个时候,小胖子便十分想念侯府里的一切,阿母,何师,邢子昂,韩季长,甚至是刘伯等家奴。
如此,又过去了许久,登基典礼,却一直在拖延着,本来,不该拖延如此之久,只是,几方势力正在争斗之中,对于阉人的处置,党人之中也有分歧,于是,便拖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大行皇帝也进了皇陵,事情也不能再拖下去,窦武方才决定,三日后,二月正九日,举行大典。
这个消息,早有人秘密通知了小胖子。
宋典的办事效果真是不错,只是区区五六日,便已经有十来个小黄门投靠了小胖子,宋典所言,此些人都是能信得过的,但是,小胖子也始终留下了些谨慎,并没有对此些人推心置腹,哪怕是宋典,他也是如此,并不是他不信任,只是他此番谋划有些大,不能留下把柄。
何况,他手中没有任何部曲,若是冒然行事,北军一个曲便能血洗了整个厚德殿,只要太后能狠的下心,到时候再说个水土不服而逝,众人就算心里有怨言,谁又能去为他做主?
在离登基大典尚且还有一日的时候,太后遣永巷令栗嵩前来请小胖子赴家宴,皇帝家宴,这来历很是悠久,小胖子立刻换了连襟衣,换上短衣裳,家宴不能穿的太正式,哪怕他是天子,而这位永巷令栗嵩,轻轻伏在小胖子身边,低声说道:“董后亦在。”
小胖子有些恍然大悟,他明白了情况。
宋典这些日子招来的阉人,全然都是些有官职在身的黄门,那些最底层的黄门令,根本就没有被宋典放在心里,如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永巷令栗嵩,御府令高望,祠祀令韩悝,中藏府令郭胜,尚方令段珪,这些人,官职不高,从属少府,区区六百石的官吏。
只是,他们并不像侯览王甫那般老谋深算,正值年少,也愿意相助天子,某个前程,费亭侯曹腾便是他们最好的榜样,这些人,虽然官职并不显赫,所处位置也不是重要,但是若是全部联合起来,却是控制宫中大半的事务,侯览他们瞧不上的,小胖子便乐呵呵的收入盘中了。
十来个黄门,围着小胖子,再次朝着太后所处走去。
而此时,前后都有自己心腹,小胖子忽然觉得肩膀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家宴之处,又是一些繁琐的问候,礼仪毕,才有宫女出来迎接天子,小胖子与宫女进去,说是家宴,却也只有三人,太后在首,一旁正是董氏,而另一边则是此刻在庙堂里呼风唤雨的窦武,小胖子入内,董氏便激动的起身,自从入宫,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小胖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思念!
小胖子不露声色的对董氏眨了眨眼,便朝着太后俯身大拜,行礼道:“拜见母后!”,窦太后睁开眼,看了看他,点点头算是回礼,小胖子又向窦武参拜,最后方才向董氏狠狠一拜,嘴里说道:“拜见阿母!”,董氏眼里满是泪水,点点头,想去扶起,却又担心坏了小胖子的事。
小胖子刚才的意思,可是让她不要靠近。
小胖子微笑着,坐在了窦武的身边,四人跪坐,董氏心里忽然有些冷,面色委屈,我儿进了宫,莫非便因为这帝位,忘了阿母麽?小胖子心里也是痛,他是多麽想躺在阿母的怀里好好休息啊,可是,若是自己对阿母表示的太热切,他不知这位小心眼的皇后会怎么做。
他前些日子,从宋典嘴里得知,先帝曾疼爱一采女,唤作田圣,先帝刚刚驾崩,太后便下令将田圣残酷处死,无论她出身多么高贵,才学多么优秀,她依旧是愚妇,若有妒心,只怕后宫没有人能躲过太后的处置,得知了这些,小胖子又怎么敢让阿母陷入险境呢?
他心里暗自想着,再给朕一些日子,朕一定让阿母坐在窦氏的位置上,正大光明的,对您行大礼!
窦武看着身边的小胖子,笑着问道:“董氏,陛下之生母也,陛下为何先拜太后,再拜生母?”,小胖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董氏,朕之生母,太后,国之母也,生母何能胜与国母耶?”,窦武大笑起来,对这位安分的新君是相当满意,窦太后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只有董氏,暗自心伤落泪。
整个家宴,也不过是窦武与小胖子聊着,董氏与窦太后都是一言不发。
直到家宴结束,窦武又交代了很多典礼上需要的事情,按他所言,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多言语,要保持君王之微仪,小胖子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暗骂,若是典礼不开口,只怕下一次能在群臣面前开口,便是数载之后了!
家宴结束,董氏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低着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