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子脚下
南北两个地区温度差距很大,飞机刚抵达机场没多久便下起了雪。
三月的天,依旧冷得让人牙齿交战。
从A市急急忙忙的飞过来,苏念卿几乎什么都没准备,只穿了件修身款风衣,刚下飞机就冷得直哆嗦,颤抖着手摸到手机开机。
刚一开机,手机里的信息就有不少,没等她细细翻看,手机便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号码,她忙接了起来,颤抖着开口:“哥?”
电话那头传来苏家长子苏绍琛沉郁的嗓音:“到了吗?我现在在机场外头,找到车子,自己过来。”
一贯干净历练的说话语气,“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苏念卿急匆匆的朝机场外头跑去,冷冽的风呼呼的刮在身上,冷得她咬紧了牙关!
刚出航站楼便看到苏绍琛那辆扎眼的限量版布加迪威龙,横着停靠在门口,宝蓝色的车身在一众黑白色的车子里,很是扎眼霸道!
当初他买这辆车的时候她就想不明白,他苏老大哪来的那么多私房钱,三千万一辆车都舍得买,还好他不是混政界的,否则反贪局铁面无私的工作人员第二天肯定登门拜访!
跟个抽风的兔子似地乱跳着蹿上车,微微喘着气看向驾驶座上的人,还没看清楚,眼前一黑,一件轻薄的羽绒服罩在了头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低沉的责备声:“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回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我接到你电话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哪考虑这么多!”穿好衣服,她转头看了眼某人那阴郁的脸色,伸手过去掐了掐他那英俊的脸,“别这么看着我,我下次注意好吧?”
冰凉的手触到他的脸,苏绍琛微微拧起眉,抬手把那不安分的爪子给拉了下来,拿过一旁准备好的保温杯塞了过去,刚要开口就听到苏念卿问:“爷爷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怎么好端端的会心脏病突发?是不是你们谁又刺激他了?!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不知道他老人家上了年纪,就要让着点吗?!啊!”
“等等,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这丫头,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按顺序给我回答,一个都别想漏!”晶亮的水眸死死盯着他,这架势,敢情他要是敢糊弄,就直接扑上去厮杀一般。
苏绍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轻笑着替她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暗沉的眸光里漾着温柔的宠溺。
即便兄妹俩分隔两地,他每个月还是会让秘书安排个时间,飞过去看看她,这样的习惯,就这么坚持了五年。
同样的,他这个傻妹妹,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在那个没有家人的地方,五年如一日的坚持着。
不是不心疼,只是拗不过她那个固执的性子,就连爷爷都没把她劝回头,别人就更加说不得什么。
坐直身,他发动引擎,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爷爷现在情况暂时稳定,医生说明天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基于年龄考虑,手术风险很大,所以我才会急着把你叫回来。”
轻叹了口气,他继续道:“至于是谁给刺激了,你说家里头还有谁敢刺激他老人家的?”答案不言而喻,后面的问题也跟着不用回答了。
她骂得没错,家里头根系庞大,确实是有吃里扒外的人在,只不过这些年老爷子不大管事了,才会让手底下的人这么放肆,这么无法无天。
“蒋凯杰那个草包,要是爷爷也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整死他不可!”握着杯子的手一刻一刻收紧,因为过度用力骨关节森森泛白。
苏绍琛转头看了她一眼,打转方向盘,“你也别气了,就他那点智商,要弄死他实在是太容易了!但前提是,不能把祸沾上身,所有人都知道你跟他一向不对盘,他一有事肯定把脏水泼你身上,再加上二婶疼他,你要是做得太明显,难免二婶又会把矛头对准你。你要是不想让你二叔难做,就别没事找事。”
苏念卿别开头轻哼了声,显然是没把他的警告听进去,无澜的眸子看着窗外向后掠去的一片白,闷闷的问:“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才刺激到爷爷的?”
“这事你就别管了……”
“说!”拧眉,她冷声吐了个字,音线几乎冷到了冰点,倔强的脸上再看不到刚刚那外露的情绪。
苏绍琛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犹豫了下这才开口:“蒋凯杰的公司接了一批政府工程的订单,用于修建桥梁的,大桥刚建好通车,就出事了!火车从桥下经过的时候,震开了桥梁,导致大桥坍塌,好几辆经过的车子栽进了河里,死了几个人。质监局和桥梁专家检测过了,问题出在工程上,几项产品质量不合格。”
“这是蒋氏的事,怎么会捅到爷爷那儿去?!”
蒋家闹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还得把苏家拉下水,可真够有出息的!
“市长和质监局调查局的人都登门拜访了,你说老爷子能不知道吗?若不是看在二叔的面子上,恐怕这事还得盖个刑事的章,到时候,三条人命,足够蒋凯杰坐穿牢底!”
这事说到后头了,苏绍琛也没什么好脸色,棱角分明的俊脸紧绷着,因为贪污而导致重大事故,人命关天,蒋家却能用钱摆平,无视法律,他即便失望也不想管闲事。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涉足政界,在商业界混得风生水起,自然少不了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那些个当官的,一个都得罪不起。
“三条人命……呵~就这么用钱打发了,这当官得可够窝囊的啊!天子脚下都敢这么做!”讽刺的声音哼鼻而出,看向窗外的水眸愈发冰冷,玻璃窗上盖着一层薄雾,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蒋家财大势大,一手遮天不足为奇,但她相信,千里之堤也能毁于蚁穴,而蒋凯杰这个草包,就是其中之一。
蒋家没落,看来已经为时不远了。
“丫头,这事我不希望你插手,二叔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下去,你就别跟着瞎捣乱。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等着看他们遭报应吧!”
苏念卿冷哼了声,扯了扯嘴角,薄唇扬起,最终不成一丝笑。
第四章:复杂关系
军区总医院。
两人刚从电梯里出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步履匆忙的朝病房奔去,苏念卿见着下意识的惊了下,原本还未平静的心顿时砰砰直跳,像是有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她拔腿跟了上去。
长长的走道上,她一眼就看到等候在门口焦急的苏家人,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的推门进去,她本想跟着进去,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口。
苏绍琛站定脚步,看着门口的几个人,剑眉轻蹙,冷声:“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南风站在门口,沧桑的脸上难掩那身为人子的担忧和紧张。
趴在窗子上,苏念卿透过玻璃看向里头正在抢救的爷爷,白得扎眼的视线刺激着视网膜的神经,她甚至不敢相信,病床上那个插满了管子的老人就是最疼爱她的爷爷!
父亲去世得早,那年她才五岁,对于他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短暂的那几年,而后二十年的人生,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这个永远都乐呵呵的爷爷。
这个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人,给了她红三代的荣耀,手把手的教会了她写自己的名字,教会了她如何用博弈保持冷静,教会了她做人的道理……
可是,终究是女大不中留,当年她执意为了楚斯寒只身飞到A市创业,为的就是希望能呆在他身边,帮助他的事业步上正轨,却把这个从小疼爱她的老人留在天子脚下。
虽然每个月都会回来看他几次,可每次都是匆匆回来又急急忙忙的离开,陪在他老人家身边的时间还没有她花在事业上的时间多。
不是不内疚也不是不自责,只是在无法两全的事情上,她太过自私的选择了追逐心爱的男人。
泪水灼了眼眶,辣辣的疼,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指甲生生的抠在玻璃上,整个人因为强力忍耐着紧张的情绪,背影看起来都在微微发抖。
她咬紧了唇,疼痛提醒着她克制自己的情绪,咸咸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这样的疼,远不及胸口那撕裂开来的痛。
苏绍琛转头看着窗边的身影,心疼的叹了口气,轻柔的拍了拍苏念卿的肩膀,希望她能在这个时候,坚强一点。
“爷爷一定会没事的……”嘶哑的嗓音溢着心疼,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念卿深吸了口气,猛地转身拍掉他的手,一脸愤懑的转过身,微红的眸子腾着浓浓的怨恨和怒气,直直射向躲在二婶身后的男人身上。
没等苏绍琛反应过来,苏念卿一阵风似地推开二婶,把她身后躲着的男人揪了过来——
“丫头!”苏绍琛无奈的喊了声,动身正要上前去拉开她,却被站在一旁的二叔苏南风抬手拦了下来,脸色凝重的朝他摇了摇头。
他们都很清楚这丫头的脾气,也清楚爷爷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个时候不给她发泄一下,恐怕后果会加不堪设想!
“蒋凯杰,我警告你,如果这次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噬骨得笑蔓延在苍白的脸上,她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凑近他,森冷的眼神像是磨得锋利的刀刃,剐得人生疼生疼的,这样凶狠的表情让蒋凯杰不禁打了好几个冷颤。
从小到大两人就不对盘,不管他怎么捉弄她甚至是欺负她,他都不曾看到过苏念卿今天这副模样,凶狠得恨不得把他剥皮了和着血就这么生吞下去!
僵着脖子,蒋凯杰眼神闪烁的看着面前化身魔女的苏念卿,一时间脑海空白,紧张得几乎快咬到唇舌:“念念,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事是他有错不假,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怎么知道质监局的人会来苏家找他,他原本想着躲几天避避风头的,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闭嘴!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那两个字扎疼了苏念卿,像他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连叫她的名字她都觉得是种侮辱!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念卿冷笑了声,略显疲惫的脸上挂着丝丝寒意,犀利的眸子像是沁了毒,幽暗阴森,“你不是故意的,呵~”
对着这样恐怖的笑容,蒋凯杰僵硬的脸抽了抽,下意识的觉得背脊发冷,没等他开口,身子突然向前一倾,苏念卿揪着他的衣领,曲起膝盖重重的朝他命根子的地方顶了一脚——
“你……”刺痛传来,他捂着被击中的地方,疼得脸都青了!
拍拍手,苏念卿冷笑了声,水眸闪过一抹狡黠,“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断子绝孙了,麻烦通知我一声,我苏念卿随时把大礼贺上!”
收回脸上那多余的笑,她冷然转过身,刚一抬头,迎面而来的一耳光“啪”的招呼到了她脸上,力道很大,打得她整张脸都别到了右边。
麻辣辣的疼嗞嗞的在脸颊上爆炸开来,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打了她一耳光的二婶,冷漠的扯了扯嘴角,骄傲而倔强的瞪视:“有资格打我的人,轮不到你!”
蒋雅琴正要开口,一旁疼得脸色铁青的蒋凯杰忍着疼把她拉开,懊恼的责怨,“姑姑,你打她做什么!”转头,他心疼的看着苏念卿,正要抬手去摸她被打了的脸,“念念……”
“滚开!”苏念卿发狠了似地打掉他的手,看向他的那一眼充满了浓浓的恨意,看得蒋凯杰一阵揪心。
蒋雅琴拉开拦在面前的蒋凯杰,指着苏念卿鼻子痛骂:“苏念卿,这里轮不到你撒野,如果蒋家断子绝孙了,我告诉你,你也别想好过!”
“谁怕谁啊!”习惯了这样的对峙,苏念卿也不顾礼仪辈分顶撞了回去。
对于蒋家的人,她从来不需要好言相待。
蒋雅琴冷哼了声,看着这张既不像大哥也不像大嫂的脸,尖酸刻薄的嘲讽:“小野种就是小野种,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够了!”小野种三个字顿时让一旁的苏南风雷霆大发,冲上去一把拉开自己的妻子,眼神犀利的警告蒋雅琴:“这里是医院,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都给我闭嘴!谁要是敢再说一句,老子我打断他的腿!”
第五章:她不是我的女儿!
院长赶过来的时候,医生也正好从重症病房出来,时间掐得刚刚好,苏念卿瞥了眼一身军装的院长,冷冷的挪开眼神迎向打开门的秦医生,焦急的开口:“秦叔叔,我爷爷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秦峰一直都是苏家老爷子的家庭医生,看到苏念卿回来,缓缓拿下口罩,脸色有些凝重:“老首长刚刚突发性的呼吸困难,现在已经缓过来了,等会药效过了后会醒过来,不过不宜太多人进去打扰。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老首长岁数已高,手术风险很大……有些需要签的文件,丫头,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当然是先医好爷爷再说!什么文件,我签!”此时此刻,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掺着恐惧和害怕的声音就这么大声的朝医生吼了过去。
这些情况刚刚来的路上苏绍琛已经跟她说过了,但她却不敢往更深的方面想,可当它们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顿觉寒意从头凉到了脚跟。
“丫头,你别这样!”苏绍琛站在她身后,按着她的双臂,把她扣在胸前,“但凡手术都有风险,爷爷虽然年数已高,但身子骨还算硬朗,能挺过去的!冷静点,好不好?”
这会儿院长站了出来,看了苏南风一眼,转头看向情绪激动的苏念卿,诚恳道:“苏小姐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通知了几个心脏科的权威专家过来了,相信老首长明天的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被苏绍琛按在胸口,苏念卿深吸了几口气,愣是倔强的把到了眼眶的泪水都逼了回去,紧握着的拳头里,指甲扎入了掌心,抬眸看向秦峰肯定的眼神,这才冷静的点点头。
“那就拜托你们了!”苏南风朝院长伸过手去,感激的跟他握手。
院长点点头,郑重的承诺:“请苏厅长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能力!”
医生下去后,苏念卿拉开苏绍琛的手,缓缓转过身,脸色淡漠而苍白,“二叔,你们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爷爷,明天你们再过来吧!”
“丫头……”苏南风心疼的看着她,刚要说什么,身后的蒋雅琴拉了他一把,打断了他的后话,“既然她不想让我们留在这里,那我们也别碍着她的眼!老爷子一向最疼她,她留下来也是应该的!”
“你给我闭嘴!”蒋雅琴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尖酸刻薄的话就让苏南风很是冒火,不管什么时候,她从来不会给他这个厅长台阶下,他对她早已忍无可忍了!
“你们慢慢吵,既然老爷子没事,那我先回去了!”角落边上一直不曾开口的梅君如缓缓站起身,脸色淡漠的看着不顾场合吵闹的一群人,优雅的理了理大衣的毛领。
即便面色冷漠,风韵犹存的脸上时刻能看到贵妇的骄傲,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跟叫嚣个不停的蒋雅琴相比起来,她的气场远远压过她,不用仔细分辨都能看出豪门贵妇和低贱小三的区别。
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梅君如抬眸看了蒋雅琴一眼,声音冷淡:“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冲着我来,不用拐弯抹角的连带我也骂进去。还有,我再强调一遍,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你不用刻意当着我的面指桑骂槐!”
说完,她也不看周遭任何人脸色,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冷傲的身影看起来就好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安静的走道上,回响着高跟鞋亲吻地板尖锐的声音……
“我只有一个儿子,我没有女儿!”
这句话,苏念卿不是没听过,从小到大,她从这个高贵的女人嘴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生的,她的妈妈,早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连叫她一声“妈妈”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只是她的丈夫苏行风带回苏家的一个小野种,如此而已。
而梅君如恨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更是因为,她还是害死苏行风的罪魁祸首!
于苏家来说,她是个扫把星,也是个多余的人,本就不该出现在苏家,更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扰乱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本以为自己对这样残忍的话已经不会难过了,再次听到的时候,胸口还是疼得像被汽车碾过一般,卡得她几乎快透不过气来。
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脆弱,苏念卿咬咬唇,转身进了病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所有不开心的东西,都能被抵挡在门外,不再来打扰她伤害她!
门外,苏绍琛冷然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念念留在这里。”
顿了顿,他单手插兜,抬眸看向蒋雅琴,脸色沉冷,幽暗的眸子泛着凛冽寒光:“也请二婶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毕竟这里是军区总医院,二叔怎么说也是安全厅厅长,多少给他留点面子,给苏家留点面子,如果你还想稳坐苏夫人位子的话。”
这种不带任何杀伤性的警告,估计也就只有苏绍琛能说得这般具有威慑力,果不其然,听到他这么说,蒋雅琴顿时脸色铁青,嘴角抽了抽,最终什么也没说,冷哼了声甩头离开。
苏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拍拍苏绍琛的肩膀,“那你留在这里,我明天再过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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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时候,雪总算停了下来,暗灰色的天空沉沉的,被亮白的雪照映得有些诡异。
老首长醒来一眼看到旁边坐着的宝贝孙女,转过脸慈爱的朝她笑了笑,因为病痛原本布满皱纹的脸更显苍老,苏念卿紧张的握着他插着管子的手,艰难的扯了个笑脸,“爷爷,我回来了!”
老首长欣慰的点点头,动了动被她握着的手,好一会儿才听到嘶哑的嗓音散在静寂的幕色中,慈爱而温柔:“念念……”
“在,我在!爷爷,我在这呢!”压下身,她凑到他面前,牵强的笑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我没事。”老首长抬手去摸她的脸,却被苏念卿中途握住,柔声哄着:“乖啊,别乱动,等会会走针的!”
第六章:擦肩而过
像老首长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从战争中走过来,看透了风风雨雨,对待生活倒是多了几分平和和洒脱,越老性子反倒是越像小孩子。
所以很多时候,苏念卿总是哄小孩子似地哄着爷爷,老首长也不介意,乐呵呵的享受着儿孙福。
“丫头,爷爷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次要是撑过去了,就把你的婚姻大事给办了吧?”安静的病房里,不时传来仪器的滴答声,苏念卿拿着棉签沾了水在老人干涸的唇上擦着,听到这话,捏着棉签的手显然是颤了下。
“你父亲去得早,你外婆把你托付给我,爷爷要是没看着你出嫁,死了都没脸去见她。”老人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天花板,隐隐的叹了口气。
“爷爷!你别这么说,医生说手术不会有问题的!”对于死这个字她太过敏感,记忆中对那血淋淋的一幕,依旧是触目惊心!
“别扯开话题,你答应爷爷就是了,我看楚家的那小子就不错,人品好,家世也好,年轻有为,你嫁过去,爷爷也放心。”老首长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尽是对未来孙女婿的满意,和两家联姻的期待。
提到楚斯寒,苏念卿不自觉的柔下脸色,红嫩的脸上泛着一丝小女人的娇羞,想了想,她点点头,“爷爷,这事等你做完手术再说好吗?到时候我跟斯寒说一声,毕竟婚姻大事,还要两方父母做主的。”
“好好好……”老首长欣慰的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哄睡了老爷子,苏念卿从病房里出来,靠在墙上,仰着头轻叹了口气。
关于结婚这个问题,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些年忙着事业上的事,楚斯寒也没有跟她提起过,甚至多余的浪漫和温柔都不曾发生再他们身上,她并不知道他是否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哥,如果我嫁给楚斯寒,你会同意吗?”转过头,苏念卿看了眼朝这边走来的身影,柔柔的问了句。
停下脚步,苏绍琛把手里的热可可递给她,暗沉的眸底掠过一丝犹豫,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一边,“不管你选择的是谁,只要你幸福,哥哥都没意见。”
握着手里香气弥漫的咖啡,苏绍琛淡淡开口:“今天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身为军嫂不能改嫁,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低着头,苏念卿紧紧地握着纸杯子,因为过度用力,被子被压得有些变形,灼烫的感觉在掌心燃烧,却怎么也温暖不了那冰冷的双手。
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了口气,扯了个笑脸,装得一脸不在意:“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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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首都迎来“两会”的时候,苏家的人安静的等候在手术室外头,等待结果。
直到主刀医生告诉她手术很成功的时候,苏念卿这才轻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恰逢“两会”苏南风要开会,手术结束后便急急忙忙的赶去大会堂,蒋雅琴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而梅君如却没再来过医院,听苏绍琛说她被选为人大代表开会去了。
老爷子倒是没在意他们的“不孝”,手术醒来后,情况还算稳定,病床边除了苏念卿和苏绍琛之外,还请了特别看护,老管家通伯每天会准时送吃的过来,比苏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尽心尽力。
病房里的电视一打开,播放着的无非就是这段期间的主题——“两会”的进展情况,不管调到哪个频道,播报的新闻都跟“两会”有关,苏念卿看着那激动昂扬的主持人,眨了眨眼,低下头快速解决午餐。
经过几天的调养,老爷子术后倒是精神了许多,看着电视上的报道,不时还会跟苏念卿谈论起“两会”的事情,虽然对官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但看到爷爷这么开心,她也会稍微关注一下,插上几句话。
紧张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后的那几天,北京的交通一如预料中的那样,一环二环内几乎堵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九号是大会休息时间,一大早就有不少挂着红色证件的“人大代表”和穿着军装的人到病房探病,看着那摆满了一整个椅子的果篮和礼品,苏念卿郁闷着这探病的阵仗怎么搞得跟拜年似地!
送走了一拨探病的客人,苏念卿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看到苏绍琛推门进来,忙把他拉了过来,“哥,你先在这里照顾爷爷,我回去给爷爷熬鸡肉粥。”
“通伯不是会送吃的过来吗?”苏绍琛看了她好一会儿,微微眯眼:“还是,你有事?”
老爷子从电视屏幕上挪过视线看了苏念卿一眼,轻笑了声,也不开口帮忙解释,等苏念卿出了门,他才笑着拿下老花眼镜,“你没看到那丫头脸都笑僵了吗?明明不喜欢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还非得要去A市不要命的工作,我听说她最近接的案子都是政府那边的大工程,能不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嘛!”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们当初说好了尊重她的选择,再苦再累,她自己心里有数的。”当初任他们怎么反对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心,那么倔的性子,多说无益。
捧着保温杯上楼,苏念卿远远的看到从爷爷病房里出来个浅灰色的身影,顿住脚步,她微微愣了下,男子修长的手缓缓关上门,单手插在衣兜里,背对着她往走到尽头的楼梯通道走去。
浅灰色的商务休闲大衣衬着他修长清俊的身形,浅色系的大衣给人儒雅的视觉,让人即便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也能感受到那股优雅出尘的贵族气息。
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在苏念卿看来,能跟楚斯寒媲美的并不多,世家公子长得俊美同时还需要兼备某种气质的更是少之又少,她所见到的官富军二代不是纨绔子弟就是花花公子,真正能让人欣赏的已是凤毛麟角。
一个背影能让她印象深刻的除了机场那惊鸿一瞥的“人大代表”之外,这是第二个……不对!细看之下,这身影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等她想多看几眼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站在门口,苏念卿甩甩头轻笑了声,没再多想,推门进去。
第七章:慕亦尘
“五星级酒店大厨手艺,爷爷,您有口福啦!”打开保温杯,苏念卿献宝似地给老爷子倒了碗粥,浓郁的香气顿时在酒精味的空气中散开,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老爷子也很配合,闻了闻鸡肉粥的香气,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有大厨风范啊!”
“什么大厨,五星级酒店大厨都不做这种东西。”一旁拿着ipad看新闻的苏绍琛抬起头,不客气的损她。
苏念卿也不甘示弱,捧着保温杯在他面前招摇而过,故意让他闻到香气,还一副陶醉的表情看着他,“真香啊!”
“嗯哼,确实很香!”扔下ipad,苏绍琛站起身,正准备把剩下的份拿过来时,苏念卿忙抢了回去,“不好意思,没备你的那份!我来的时候在家先吃了,哥,你的午餐,自己解决!”
“小没良心的!”苏绍琛讪讪的坐回沙发,继续看新闻。
“对了,哥,刚刚来探病的是谁啊?好像很年轻嘛?”一般送客都会送到门口,她意外的是为何这次她老哥这么不懂礼貌!
“哦,你说刚刚那个,是慕老爷子的幺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姿势闲适优美,成功人士的形象在他身上彰显无遗。
“慕老爷子?”苏念卿想了想,猛地想起来那个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你说的是西山壹号院的那个慕家?”
“是啊!”苏绍琛随口应了句,懒懒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挑眉:“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对这些复杂关系没什么兴趣的吗?”
“问问也不行嘛!”苏念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病床上的老爷子,这才听他缓缓道来:“爷爷以前是慕司令的手下,后来因为改革变动调离了那个部队,两家之间少了来往,慕司令也是退了休才回来北京的,这次慕司令的幺孙来北京开会,受他老人家嘱托,过来看看我而已。”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苏念卿点点头,转头的时候就看到苏绍琛看着自己,低头查看了下没什么不妥,愣愣然的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想到你也知道西山壹号院呢!”提到这个京城最尊贵的地方,古时皇帝视为龙脉的养生之地西山大院,苏绍琛嘴角噙着淡淡的让人莫测的笑容。
“这有什么奇怪的,中国当代首席大院,独领京西龙脉,那块风水宝地上的房子,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我了解一下不行哦?”
“嗯哼,说起这个慕家的幺孙倒是有点意思,可是这次‘两会’的知名人物呢!”点击着手里的ipad,苏绍琛朝她招了招手,“想听故事的话,坐过来。”
“这里也能听到!”苏念卿干笑了声,不用想也知道他干嘛要自己过去,还不是想把她当人肉枕头!
也不知道昨晚又去哪里风流快活了,一进门就看到他那副累得要死的模样,堂堂苏家大少爷,当得也忒不容易了!
“好吧!”被戳穿,苏绍琛也不介意,“说起来,这个慕亦尘,也在A市,这次是A市的人大代表,也是全国唯一一个迟到的人大代表!”
苏念卿翻了翻白眼,“两会期间,北京交通堵得哀怨连天的,迟到有什么可稀奇的!”
“那边的交通两会期间维持的秩序还不错,他迟到跟交通堵塞没关系,我听一个朋友说,他是因为把机票退让给了有需要的乘客,订了从A市直飞天津的机票,谁知航班因为天气原因误点,抵达天津的时候时间太晚,在天津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起晚了,这才坐了高铁到北京的,恰好那个时候,一环二环上全城高架桥大拥堵。”
“你是说,他迟到是因为把自己的机票给了别的乘客?”下意识的,脑海里闪过机场大厅那道清俊的身影,模糊的片段开始重叠,她猛地想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巧?!真的就这么巧!
“完了完了!”搁下杯子,她急冲冲的冲出病房!
“丫头!”苏绍琛扔下ipad追了出来。
站在走道尽头的窗口往下看,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浅灰色的身影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优雅的低身坐了进去,低沉的引擎声响起,流线型的黑色迈巴赫飞驰而去。
踮着脚尖,苏念卿看着那远去的车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喊出声,只是依稀看到车子挂着军区的车牌。
算是明白过来,为何在机场的时候,航空公司的负责人会对一个秘书毕恭毕敬了。
秘书后头的“人大代表”,果然身份非凡!
“丫头,怎么了?”苏绍琛追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沮丧的回神,苏念卿转过头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揪着苏绍琛的手腕,“哥,这个慕亦尘你认识吧?”
苏绍琛拧眉,看着她道:“见过几面,不过不熟。怎么了?”
“我那天接到你的电话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恰逢两会,已经订不到飞北京的票了,我之所以能及时赶回来,就是因为在机场的时候,有个‘人大代表’把票退给我了!”
“你不会是想跟我说,把票让给你的那个人大代表就是慕亦尘吧?!”
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慕亦尘做得出来的事情,他这个人大代表倒是把“人大代表为人民”的理念贯彻得彻底呢!
苏念卿点点头,一把挽住苏绍琛的手臂,“那咱是不是要亲自谢谢人家?”
为了帮她反倒连累他开会迟到,苏念卿怎么说都过意不去,而且还是这么重要的会议!
“这种事还是你自己亲力亲为好了!”看穿了她那点儿小心思,苏绍琛拍拍她的脸颊,笑得宠溺,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
“我也想啊,可我又不知道他住哪里,也没见过他,天子脚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人?”
“他不是人大代表嘛!明天还要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你可以到人民大会堂外头等着。”
“那儿几万个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我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总不能一个个过去问,你是不是慕亦尘吧?”
“可以不用问!”苏绍琛半笑着提醒她,“他们胸前挂有人大代表证,证件上有名字,省了你开口了。”
“小气鬼,不就是没给你当人肉枕头嘛!你就使劲埋汰我吧!”轻哼了声,她咬唇瞪了他一眼,转身回病房。
身后,苏绍琛无奈的笑了笑,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是我,去查查慕亦尘的联系方式,查到了发我手机上。”
第八章:机场再次见面
接到楚斯寒的首席秘书钟瑞从A市打来的电话后,苏念卿整个人连续几小时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苏绍琛终于看不过去,早早的把她赶出了医院,美而名曰:不要把她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机场大厅播放着航班到站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苏念卿抬头看了眼出口那边走出来的旅客身影,仓促的瞥了眼手机上的信息。
短信是苏绍琛发过来的,信息上写着一串号码,最后还附上三个字:慕亦尘。
乍一看到这个名字,她微微愣了下,想起A市机场那出尘清雅的身影,倒是人如其名,温文儒雅得如同世家公子,并未沾染过多世俗的气息。
不可想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还能有这般孤傲清雅的男子存在,倘若生在世家公子以诗文为乐的古代,她或许不会惊讶于他的风采,今时不同往日,这个男子倒是留给了她最深刻的印象。
她一直以为,再没有人能跟楚斯寒相媲美了,却不想,这个完全跟他不同气质的男子,不论哪方面,与他相比,都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旁有旅客经过,她急急忙忙的收起手机,很快把这心思甩到了脑后,见着心上人的喜悦,已经占满了她所有的情绪。
看到出口上那熟悉的身影,她雀跃的朝他挥了挥手,低唤了声:“斯寒!”
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颀长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的长款风衣里,180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人致命的魅力。
英俊的五官仿佛是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一双犀利而深邃的眸子沁着几分冷漠,无形中被孤立出来的疏离感,让人都不敢多看上他几眼,即便那张俊脸,吸引力十足!
走出人群,念卿飞奔到他面前,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了抱他,在那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原本气势强悍的女强人,此刻却像个小女人那般,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撒着娇。
这是属于任何一个女人都该拥有的权利,只是窝在楚斯寒怀里的小女人并没有发觉,男人脸上的冰冷,没有丝毫松缓。
“总算回来了!”她小心的揪着他的大衣,仰头看着他,柔媚一笑,“累不累?”
楚斯寒低头看了她一眼,暗沉的眸子深邃无波,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只是几秒他便移开视线,低沉而冷漠的声音随之扬了出来:“走吧!”
念卿愣了愣,很快回神过来,依旧笑得灿烂,转身从他手里绕过行李箱,体贴的朝他一笑,“我来吧!”
扬了扬英挺的剑眉,楚斯寒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率先往外走,行事作风依旧是一贯的强者风范。
拉过行李箱,念卿缓缓跟在他身后,昂藏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淡淡的影子,抬头看着那倨傲的身影,浓浓的安全感包围着她,让她觉得分外安心。
前方的身影突然停住,她下意识的收住身形,身子微微往后仰,讶异着从他身后出来,紧张的看着他,却看到他站直了身子,略带恭敬的朝不远处的两道身影点了点头。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靠窗边上,两道修长的身影也正看向这边,左侧的国字脸男子手里拿着登机牌和机票,朝他们这边看了眼后,转过头去接电话。
倒是右侧清雅颀长的身影吸引了苏念卿的目光——
俊雅的脸英气逼人,却又恰到好处的收敛了过分张扬的气息,他的肤色比一般男人白皙,略显清瘦的棱角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同样深色系的大衣,他却比一旁国字脸的男人看起来更加沉静优雅,那种淡然脱俗的气韵,倒是把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比了下去。
双手插在衣兜里,修长的身子半侧着,看向这边的目光清冽,沉静之中透着一股微凉的气息。
看着他,苏念卿微微眯起眼,心想,最近她遇到的卓绝的男人怎么个个都给她这种感觉?
和楚斯寒完全不同的风格,清俊文雅,温文却不失魄力,这种气质和修养,除了与生俱来的尊贵之外,还需要后天环境的培养。
他朝这边浅浅勾起嘴角,淡然点了点头,优雅并不失礼貌,看着他,她隐隐觉得周遭罩着一股强大气场,四周的空气有片刻的停滞。
愣了下,她突然想起那个“人大代表”似乎也给过她这种感觉,等她抬眸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她也没多想,拔腿跟了上去。
身后,国字脸的男人挂断电话,眸光略带考究的顺着慕亦尘的视线方向望去,只看到一个拖着行李箱,跟在大男人身后的娇小身影。
估计是行李箱很重,拖着箱子的身影脚步走得有些急促,而前方的大男人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体谅她,反倒有种想甩掉大麻烦的感觉。
这种落差,让男人不悦的拧起眉。
“啧啧,现在的男人可真是越来越没风度了啊!女人都应该拿来疼宠的,哪有像他这样拿来当佣人使唤的!身为男人,我都替他丢脸!”
闻言,慕亦尘淡淡的收回眸光,凉薄的暗眸微微眯起,轻笑了声,清冽的嗓音泛在喧嚣的空气中:“行了,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你也甭对他有什么不满的。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进去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保重!”
“嗯!你也好好保重,再见!”国字脸男人朝他伸出手交握,点点头转身离开。
送走好友,慕亦尘这才拿出手机调出未接电话拨了回去,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男子轻扬的声音:“老七,中午一起吃饭!我把那一帮子人都叫来了,给你接风呢!”
“地点?”电话这头,慕亦尘找到车子,压低身子坐进去。
“王府井希尔顿,别放我们鸽子啊!”
“好,我会准时到!”挂了电话,黑色的迈巴赫霸气的驶入车道。
第九章:不后悔的选择
楚斯寒一向话不多,上了车就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眼休息。
开着车,苏念卿倒也乖巧体贴的没有开口说话,安静的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其中还夹着属于他特有的气息。
她对味道很敏感,闻过一次便能经久不忘,这样的天赋,也造就了她对药草的极佳辨识能力,为此,上大学的时候还特别选修过中药学,后来因为楚斯寒跟几个朋友合伙开公司,她想帮他一把,才转而选修了经济学。
还记得当初选择放弃的时候,中药学的老教授一个劲的留她,毕竟那个时候学这门学科的女生并不多,而她又是难得一见的翘楚,教授们更是不肯放她走。
经过深思熟虑和一连串的“家庭斗争”,最终才摆平这事,为了他,她最终还是义无反顾了选择自己并不喜欢的经济学,五年的时间,把她一个娇柔传统的小女人磨练成商场上游刃有余的女强人。
回想自己的选择,她并不后悔,即便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帮他。
等红灯的时候,她回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身影,孤傲的俊脸线条冷硬,剑眉无意识的轻蹙,性感的薄唇微微抿着,紧闭着的眼睑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看得有些心疼。
她知道他是接到了她的电话后,结束了瑞士的谈判后直飞过来的,途中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对于他的举动,她既意外又感动!
苏绍琛的跑车性能极佳,放慢了速度行驶在路上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安静的车里,念卿不时回过头来看他,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抚平那微皱的额头,又怕扰了他的休息,最终还是放弃了。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好车,她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身影,正犹豫着是否要叫醒他时,男人缓缓睁开眼,暗沉的眸底深邃清明,不禁让人怀疑,他刚刚到底有没有睡着。
见车子停了下来,他微微蹙眉,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也不问这里是哪里,只是淡漠的转身瞥了眼身后急急忙忙拉了行李跟上来的身影,倨傲的走向电梯。
这套复式公寓是楚斯寒几年前买的,当初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告诉了她地址,从那以后,她变成了出入这栋房子唯一的女人,理所当然的照顾起他的饮食起居。
因为生意重心转移到了A市以后,便很少回来这里,偶尔回来也是她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偌大的房子里转悠。
搁下行李,她看了眼沙发上倨傲的身影,倒了杯水过去,坐在他身边,柔柔的凑了笑脸过去,“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煮?”
“不用了。”揉了揉额头,他站起身,拉着行李回房。
念卿起身跟了上去,踏进卧室的时候,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臂,体贴的开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先洗漱一下。如果觉得累的话,就先睡一觉调节时差,等午餐时间到了,我再叫你起来,行吗?”
背对着她,楚斯寒打开行李箱拿出衣服,对于她的体贴,只是淡淡应了声,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苏念卿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的,阿Q精神又让她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心甘情愿的替他准备好洗漱用品,调好水温。
第十章:杜蕾斯
趁着楚斯寒洗澡的空挡,苏念卿收拾了下卧室,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许久不住的房子总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她索性点上清淡的熏香,缓和空气中潮湿的气息。
她想,这次回来,估计他们都得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关于爷爷提议结婚的事,除了要问过他的意见之外,还需要征求他父母的意见,再怎么说,苏家和楚家都是名门望族,结婚的事更是马虎不得。
拎起箱子里的几套西装,正打算挂到衣柜的时候,“啪”一声,一个蓝色的盒子摔到了地板上,念卿愣了下,俯身正准备把盒子捡起来的时候,眸光落到了盒子上那扎眼的三个大字:“杜蕾斯”!
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气中,仿佛那是个带着病毒的物品,犹豫了许久都不敢去捡起来。
不是没见过这类玩意儿,也不是不了解它的作用,可当它出现在楚斯寒的行李箱的时候,她却控制不了自己会多想!
是个男人都会有生理需要,可这五年,他却从来没有碰过她,从来没有!
她一直以为他不碰她,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和爱护,却没想到,她原来一点都不了解他!
胸口泛着一股酸,吸进去的空气像被什么给瞬间抽走,窒息感重重的压了过来,疼得她几乎站不稳,腿一软整个人摔到了地毯上!
厚厚的地毯倒没把她给摔疼,撑起身子,她苦笑了声,颤抖着手把那盒开封了的安全套捡起,像是抓了烫手山芋一般,重重的扔回到了行李箱里!
站在衣柜前,她大口大口的深吸了好几口气,看着镜面上脸色苍白的女人,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像样的笑容。
眼不见为净,她宁愿这只是自己多虑了,也不愿破坏这个男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她知道他身边从来不缺乏女人,结婚之前谁都会有那么一段过去,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结婚后他对她好,忠于他们的婚姻,她相信,她一定有能力让这个不对女人情动的男人爱上自己!
一如当年,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能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却携着他,高调出入各种场合,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他的女朋友,骄傲的站在他身边。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不然不会每次亲吻她的眼角的时候,那般温柔缱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个男人对女人情动的温柔。
拍了拍苍白的脸,她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打开衣柜把衣服放了进去。
等她转身的时候,楚斯寒也恰好从浴室出来,半干的黑色短发让他冷硬的俊脸添了几分柔和,昂藏的身上套着黑色的浴袍,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健硕而性感的胸膛。
她的视线,随着壮硕半裸的胸膛往上游移,最终迎上那双暗沉的眼,而他恰好也在这个时候看向她,四目对视了几秒,楚斯寒便挪开视线,平静无澜的眸子淡漠如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两个人独自相处,又是在这种暧昧的场合,苏念卿不禁微微红了脸,羞涩的别开头去把柜子里的吹风机找了出来。
别开头,楚斯寒瞥了眼行李箱上那蓝色的盒子,深阒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峻的脸色依旧不动如山。
找出吹风机,她拉着他坐到床沿边,半跪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替他吹干头发。
期间,她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凑到他耳边道:“现在差不多十一点了,你是要先休息一下,还是先出去用午餐?”
“你决定。”沉郁而性感的嗓音夹着一丝让人迷恋的慵懒。
这三个字对苏念卿来说,显然是很受用,这种无条件尊重她选择的做法,比对她说上一番情话更让她觉得开心!刚刚那因为“杜蕾斯”生气的闷气,皆被这三个字带来的愉悦一扫而光!
第十一章:京城-慕少
吃饭的地方选在了楚斯寒比较喜欢的那间酒店,王府井希尔顿酒店。
她记得有次开酒店会议的时候,秘书钟瑞给他选了几间酒店都不满意,最后还是她自己开了车按着他的品位亲自去考察,最终才选定了这间酒店,那次会议很成功,谈成了一件大case,自那以后,但凡他有时间,总会选在这里用餐。
读大学的时候,她也会抽空拉着他来酒店的“”看,楚斯寒每次都说她小资,可她却从来都不以为然,我行我素的享受着难得悠闲的生活。
这间酒店虽然是世界连锁酒店,但在这个地方,跟别的酒店比起来显得有些小,可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独特。
身处闹市,却安静恬淡,的环境很好,林立的书墙,炉火轻燃的壁炉,熙攘热闹的街景,构成了特有的一方景致。
在这里点一杯卡布奇诺,一份刚出炉的牛角包,或静享一份美味下午茶的同时读上一本好书,抬头的瞬间看看对面爱人忙碌的身影,即便只是这么看着,也是乐在其中。
后来去了A市,繁忙的工作已经让她没有了那种惬意的心情和时间,堆积在办公桌上的,永远是看不完的文件和协议,耳边回响的永远是单调的电话铃声,而她却在这枯燥而忙碌的工作中,悄无声息的过了五年的时间!
按照惯例,念卿选了泰唐中餐厅,因为楚斯寒是北京人,在这个古老而文化气息厚重的城市,不少人都会有一种传统的情节,而泰唐中餐厅恰好有绚烂夺目的剧院式装潢,菜品也是结合了中国的地域特色和现代的烹饪技术,很合他挑剔的胃口。
厅内装饰既有中国的传统器皿,也有华丽吊灯。这里荟集当代粤、川、徽、湘菜系精品美馔佳肴,并赋之以独到的时代诠释,确实是个吃饭的好去处。
刚坐定,体贴周到的侍者便递来MENU,毕恭毕敬的替她打开,“苏小姐,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您了,工作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哦!”
虽然现在不常来这里,但这里的服务员,对于客人的服务却是格外周到,对于经常光顾的客人,他们的喜好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嗯,谢谢!”正翻着MENU,苏念卿抬头温柔的朝服务员笑了笑,转头的时候又听到侍者道:“琛少也在这里,现在万斯阁。”
“哦?”闻言,念卿抬起头,微微眯眼,想了想,“不用告诉他我在这里,免得打扰了他的兴致。”
“好的!”
苏绍琛的私生活一向隐秘,即便有媒体曝光他的一众情人,他也不曾正面承认过他们的关系,正值爷爷住院还有心情跟女人出来吃饭,想来关系匪浅,要是扰了他兴致,回头他肯定找她算账!
翻看着MENU,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独自喝着柠檬水的男人,柔柔开口:“春天是病原繁衍旺季,最近气候偏冷,A市和北京温差很大,你这样奔波来回,不小心很容易生病,仲春时节体内肝气亢盛,点些温补的食物好了!”
她注意到他的脸色带着疲惫,肤色也有点暗沉,应该是这几天工作太忙,没休息好,“先来川贝枇杷炖乳鸽,再帮我告诉主厨,由他决定另外三道菜,都挑温身补气的料理。你觉得呢?还需要点些什么?”
“不用了。”搁下杯子,他淡漠的转头看向窗外。
合上菜单交给侍者,她转头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微微有些发愣。
其实,爱上他是件容易的事,虽然他比一般的男人冷漠了点,但是他的处事态度俐落果断,一出招绝不空手而回,这种强势的手腕,让她由衷佩服。
无法否认,他各方面都很强,或许也是这样,才让她这么快就交了心,让她这五年来为了他四处奔走,依然无怨无悔。
贪恋的看着他的容貌,彷佛是借此聊慰几日来的相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她在说话,他在一旁负责听,偶尔简洁的回答她的问题,淡漠的俊脸上倒没有不耐烦,她便相信,这是他一贯的性子。
深爱着这个男人,即便是缺点,她也会爱屋及乌的容忍,看着他的好,忽略他的劣。
爱情中的女人就是这样,盲目而自信,甚至还带了点偏执。
“哟,这不是慕少嘛!可真巧啊!”正当她看得出神的时候,安静的餐厅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浓浓的北京腔调。
闻声,苏念卿微微回神过来,下意识的朝声源处望去,天子脚下,姓慕的人并不多,而这里消费也不低,能进来这里的定然非富即贵。
宽阔的走道上,几道身影正朝这边走来,领头的男人一身黑色毛呢大衣,从容尔雅,站在一众年轻的男人中,沉静得如同贵族世爵,卓尔不凡的风度和气韵几乎让人几乎难以移开视线!
天子脚下,家世卓越的富家子弟官家公子多了去了,开跑车玩美女的花花公子更是数不胜数,像他这样优雅端方的公子,倒是稀缺,也让人惊讶。
想了想,她终于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上午刚刚见过,在机场的时候。
她很少看到楚斯寒会对谁毕恭毕敬的见礼,这个男人的才出现,倒是让她意外了一回。
回过神来,她伸手拍了拍楚斯寒的手,轻唤了声,“斯寒,你是不是认识他?”
转过头,楚斯寒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暗沉的眸子微微拧了拧,缓缓站起身来,而这边,正跟那个刚刚开口打招呼朋友说话的慕亦尘也注意到了他们,优雅的顿住脚步,沉静的朝他们望了过来。
楚斯寒脸色淡漠,却不失尊敬的朝慕亦尘点了点头,一如在机场那般,即便冷漠也不忘应有的礼节。
看到他们,慕亦尘勾起嘴角浅浅一笑,也朝他们点点头,而后转身,领着身后的人往包厢走去,雍容清雅的身影,让餐厅里的客人都不禁唏嘘!
京城三少之一的慕少,但凡这里的人都知道西山壹号院的慕少,“慕少”这两个字代表的就是——权利和财富!
第十二章:慕少的赠礼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苏念卿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清雅的身影,两道身影重叠,她猛然回神,转头看向对面脸色淡漠的男人,“斯寒,刚刚那个慕少是慕家的人吗?”
恰好这个时候侍者端着冷盘上来,见对面的男人只是淡淡的嗯了声,苏念卿转头看着侍者,“这是慕家哪个少爷?”
据她所知,慕家家族根系庞大,单是慕家少爷就有不少,这个慕少会是机场帮了她的那个人大代表慕亦尘吗?
“慕家只有一个慕少,苏小姐,您不知道吗?”摆好盘子,侍者笑着看向她,见她摇摇头,又继续解释:“刚刚进去的那位,是慕老爷子的幺孙,慕亦尘慕少,排名第七,其他几位少爷稍微年长,我们都以慕先生称呼,小一辈的少爷,圈子里的人都以大少二少称呼,慕少,是属于慕亦尘的专属称呼。”
“原来是这样。”她果然是没看错!
听完侍者的解释,她算是稍微了解到了其中的关系,点点头道谢后转头看向对面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男人,“斯寒,你跟慕亦尘认识是吗?”
“嗯。”对面的男人端起杯子,淡淡的应了声,也不过多解释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他不愿多说的模样,她咬咬唇,转头看向已经上好菜了的侍者,原本还想开口多问几个问题的,瞥到对面的男人不太好看的脸色,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乖乖把心思收回来,体贴的替他布菜。
表达谢意随时都可以,难得的是他们一起出来吃顿饭,工作之外的约会,她不想因为这事给搅和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话也不多,苏念卿正犹豫着是否要把结婚的事跟他说一声的时候,酒店的服务员推着车子过来,毕恭毕敬的把架子上的一瓶葡萄酒递了过来,苏念卿愣了下,搁下叉子抬眸看向一旁金发的外国人,瞥到他胸口的牌子,原来是美酒河的品酒师。
眨了眨眼,她笑得有些尴尬,“我们好像没有点红酒。”
“楚先生,苏小姐,这是慕少的心意。”品酒师用不太纯正的中文回答了她的疑问。
“可我们今天的菜式,并不适合搭配红酒。”瞥了眼酒桶里已经醒好了的红酒,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瓶子上的标签正好对着她,也落入她的视线之中,1969年份的葡萄酒,价格不菲。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品酒师细心的跟她道来,“这是 Robert Mondi Winery Napa Valley Fume Blanc的葡萄酒,在酿造的时候是在桶中进行部分发酵,加入了赛美蓉葡萄,酿造出来的酒很适合搭配两位今天的餐点,您不用担心会混淆了口味而失去葡萄酒和菜系原有的味道。”
苏念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轻笑了声,“慕少这心意,是冲着你来的吧?楚先生,赏脸不?”
她跟慕亦尘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送这么名贵的酒的程度,只不过看楚斯寒这脸色,似乎并不太满意。
挑挑眉,楚斯寒眸光清冷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是他的心意,那就留着吧!”
“好,听你的!”得到他的许可,她柔柔一笑,转头看向一旁的侍者,“麻烦拿纸笔给我!”
侍者下去后,她转头看向一旁帮他们倒酒的品酒师,享受着酒店尊贵客人的待遇,惬意的眯起眼,用纯正的英语问道:“能请问一下,慕少今天点的菜式是什么吗?”
品酒师拧眉想了想,回了一句官方回答:“今天慕少点的菜式都是清淡的菜品。”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苏念卿,现在才刚过完春节没多久,想必大家都被大鱼大肉给吓怕了,清淡菜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刚刚那一大群人过来这里,该是用餐而非应酬。
接过侍者递来的便签本和笔,她利落的在纸上写了几句道谢的话和聊表歉意后递给品酒师,“麻烦把我存在美酒河的那瓶79年 La Crema Sonoma Coast Chardonnay的葡萄酒给慕少送过去,顺便把这个交给他!谢谢!”
品酒师接过便签,琥珀色的眸底掠过一抹惊异,而后很快回神,点点头领着侍者离开。
转头的时候,恰好对上楚斯寒那深邃的眸光,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红着脸,娇羞的低下头,紧张的扯了个话题,“别看我,菜都凉了!”
把酒杯推到他面前,她这才跟他解释送酒的原因:“爷爷入院的时候哥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那个时候恰逢两会订不到票,是慕少帮了我,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没别的意思。”
简单的解释了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她只是怕他误会才会这么急着辩白,得到的回应却只是淡淡的一个“嗯”字,淡漠的脸上无波无澜,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见他没多问,她也松了口气,调整心情享受这顿美味的午餐。
——《市长夫人》——
侍者上了菜后,品酒师也从美酒河挑了酒敲门进来,看着他握着酒瓶进来,慕亦尘俊雅的脸上有片刻的错愕,刚想开口,一旁的发小江世尧调侃着替他开了口,北京腔的嗓音难掩那公子哥儿的痞气:“哟,这不慕少刚刚送出去的酒吗?怎么,没人要?”
品酒师显然是没怎么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走到慕亦尘身旁,把酒恭敬的递了过去,“慕少,这是苏小姐送的酒,还有这是她给您的。”说着,抽出刚刚那张便签递了过去。
品酒师这话一出,周遭一众看好戏的人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主座上的男子,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浓浓的兴致。
便签上只有一行字:“谢谢您机场的帮助,给您开会添了麻烦,很抱歉!”
看着便签条上娟秀的字体,清彦的俊脸上暗眸微微眯起,眉角似是噙着浅淡的笑意。
第十三章:最短情书!
原本安静的包厢,因为看到主座上的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变得更加安静,却偏偏有人喜欢凑热闹,倾过身一把把慕亦尘手里的便签纸抽了过来,痞痞的站起身,得意的朝一众朋友招摇的晃了晃。
慕亦尘也不恼,眸光慵懒的看着他,似乎不管什么时候,这种与生俱来的淡雅和沉静,让他在一众天之骄子之中,如若王者。
“来来来,大家欣赏欣赏,史上最短情书!”江世尧清了清嗓子,故作一本正经的准备开念的时候,却被那一行字给囧了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还夸张的擦了擦眼睛再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转头看向主座上优雅沉静的男人,一脸的惊讶:“老七,这不会就是把你整迟到的那祖宗吧?!”
两会开幕时,慕亦尘迟到可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时间观念极强的人,竟然会迟到,真是让他们一群家伙跌破了眼镜!
端起玻璃杯,慕亦尘挑挑眉,不急不缓道:“你说呢?”
说话时,眉宇间尽是云淡风轻的洒脱和惬意,瞧着江少脸上那夸张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勾起唇角,一贯儒雅的模样,倒是让人更猜不透他的心思。
没听懂他们俩的哑谜,一旁急性子的季千帆拿筷子敲了敲盘子,迫不及待的催着江世尧:“老四,情书上写着什么,赶紧念来听听!”
江世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刚刚的兴致昂扬被便签上那一句话给打蔫了,耸耸肩:“这哪是什么情书,道谢信!”
“道谢信你也得给咱们念念啊,你见过哪个女人会这么不给慕少面子,道个谢都整这么含蓄的?”
江世尧嘁了声,一字不漏的把便签上的那句话念了出来:“谢谢您机场的帮助,给您开会添了麻烦,很抱歉!”
听完江世尧不咸不淡的腔调,季千帆像是挖到宝了一般,两眼发光的看向主座上的慕亦尘,调侃道:“哟,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老七,给咱解释解释?刚刚那女的,不会是你回来开会的艳遇吧?!”
又一个插话进来:“哎,等等!徐衡说你把机票让给一个旅客才导致开会迟到的,不会就是这女的吧?可真够巧的啊!”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人家现在是楚斯寒的女人……”
“楚斯寒的女人怎么了,咱慕少看上的,就算抢过来了,楚斯寒敢说个‘不’字吗?!”
“抢什么抢,别乱起哄!咱慕少喜欢个女人,需要用抢的吗?!”
“……”
一人一句,说得兴致盎然的,而反看当事人,倒是一脸淡然的坐在那儿喝着苏打水,旁若无事的听着他们调侃,优哉游哉的模样就好似他们讨论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有一种人,天生就具备那种淡然安宁的气质和光芒,不论他是否说话,也不会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好了!又是喜欢又是抢的,你们看老七有那么饥渴吗?这事到此为止,这顿饭吃完之前,不要再讨论下去了!”
坐在慕亦尘右手旁的凌子澈适时的开口阻止他们继续下去,清冷的嗓音沁入热络的氛围中,倒是让他们安静了下来,那几个意犹未尽的公子哥儿也很给他面子,识趣的笑笑不在继续。
收起那张便签,慕亦尘感激的看了凌子澈一眼,搁下手里的杯子,拿过一旁的红酒看了看,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继而侧过身把红酒递给右侧的凌子澈,“我依稀记得79年份La Grema Sonoma Coast Chardonnay的红酒,别有一番风味。有位品酒师解释了其中的历史缘故,说那一年适逢干旱,葡萄园很多葡萄植株都枯死了,本以为今年无法出产葡萄酒,却没想到,葡萄园的几棵老葡萄树结了果,虽然是酸酸涩涩的味道,可那一年酿出来的红酒,却是多了几番特别的味道。”
“没错!那年的红酒,我有托人在世界各地高价购买,也只是珍藏了几瓶而已,没想到,她也懂酒,可倒是舍得呢!”
那年的红酒价格不高,却被众多酒师誉为“古树极品”而销售一空,珍品数量很少,能获得一瓶也是无上的喜悦了。
转过头,凌子澈看向一众好奇的朋友,半笑着扯开话题:“你们要不要猜猜,这瓶79年份的红酒值多少钱?”
“拉菲的吗?79年份拉菲的红酒也就是几十万而已!”季千帆耐不住性子,第一个抢着回答,却不想遭来一众好友的白眼!
“拉菲的名气是国人炒作出来的,味道未必就比一些红酒珍品好!真正的品酒师,品的除了酒的味道还需要品酒的历史年份。这是La Grema Sonoma Coast Chardonnay79年份的红酒,数量稀少,全球销量不到3000瓶,你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哟,这礼可不轻呢!”江世尧笑着看向主座上面色淡然的慕亦尘,“送这么名贵的酒给咱们慕市长,这算不算是贿赂呀?”
“行了,瞧你这话酸的,你这意思,是不是需要我跟反贪局局长汇报一下思想工作?”搁下酒瓶,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江世尧,认真的模样倒把江少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见他认真,江世尧忙摆摆手,笑得有些傻气:“我看还是免了吧!我家老头哪敢接待你啊,我还怕咱爷爷那根拐杖呢!”
慕亦尘进反贪局,那慕家还不天下大乱了!
“吃饭吧!菜凉了!来的时候说好这顿饭不喝酒的,我也不犯规。”说着,他招来服务员,吩咐他把美酒河的品酒师请过来。
酒店服务态度极佳,品酒师很快赶了过来,接过慕亦尘递来的酒瓶的时候,虽然讶异,但也没敢多问。
搁下杯子,他淡淡开口问:“苏小姐送这瓶酒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苏小姐问了您今天点的菜式是什么,La Grema Sonoma Coast Chardonnay的酒,很适合您今天的菜品。这瓶酒是苏小姐两年前的存在这里的,因为这酒很名贵,所以美酒河这边也是重点保护!”
“我知道了!这酒麻烦你存到美酒河吧!这顿饭,我们不喝酒。”
“好的!”
第十四章:考虑结婚
巧的是,下午苏念卿带着楚斯寒来到医院的时候,消失了好几天的二叔二婶都在,甚至连忙着约会抽不开身的苏绍琛也安安分分的在病房里拿着ipad玩游戏。
打从那天把老爷子气得病倒了后,蒋凯杰也没再出现在苏念卿视线中,可今天不知道吹的什么风,他竟然也在!
一进门,苏念卿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原本愉悦的笑脸顿时僵住,没一会儿便换了个脸色,看着他的眼神,沁着森森的冷意。
看到她回来,蒋凯杰倒是高兴得站起身,乍一看到苏念卿身后跟着的男人时,脸色一僵,冷哼了声坐回到角落边上,杀向楚斯寒的眼神,花火闪电激烈的厮杀着。
苏绍琛从游戏中抬眸看了蒋凯杰一眼,勾了勾嘴角,等他低头再看ipad上的游戏的时候,自己已经阵亡了!
“二叔,二婶。”淡淡的开口问好后,她拉着楚斯寒走到病床边,浅笑盈盈:“爷爷,您看谁来了!”
“老首长!”站直身,楚斯寒朝病床上的老爷子点头见礼,态度恭敬而谦和,倒是少了几分冷漠。
“哟,楚小子来了!”见着楚斯寒,老爷子乐呵的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椅子,“坐吧!难为你大老远的跑来看我!”
“这是晚辈应该的!”不动声色的环顾病房一周,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楚斯寒淡然收回眼神,暗沉的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转头的时候有礼的看向老爷子,“医生那边怎么说?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人老了就有些大病小病的!”说着,他心疼的看向自己的宝贝孙女,轻叹了口气,“这几天倒是辛苦念念这丫头了,天天守在病床边,比我那儿子儿媳孝顺多了!我啊,也算没白疼她!”
“爷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自己,苏念卿有些尴尬的低唤了声,娇嗔的模样倒是让一旁的楚斯寒有些讶异。
在他面前,他从未看到过她这个样子,虽然温柔,可更多是时候却比他坚强而独立,骄傲得像多野玫瑰,美丽娇艳,却长着扎人的刺。
“爸,瞧您说的,这些天不是‘两会’走不开嘛!”苏南风陪着笑脸递了个削好的苹果过来,安慰着打圆场:“以后我会在家多陪陪您老人家!”
“你就免了吧!你老子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大半辈子贡献给了祖国,没那么多矫情,该干嘛干嘛去!当个清清白白的官,别给苏家丢人就是了!”
“爸教训的是!”老爷子摆出军人的架势教训儿子,苏南风倒是乖乖的应了下来。
“还有,蒋家的事,以后我不会再管,也别扯上苏家。老二,苏家的名声,我可不希望毁在你的手里!你们夫妻俩给我细嚼慢咽的把话嚼进脑子里去!”
蒋雅琴刚想反驳什么,一旁的苏南风倏地伸手拉了她一把,狠狠剐了她一眼,警告她闭嘴,即便很不情愿,蒋雅琴也没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什么,夫妻俩毕恭毕敬的道声应是。
老爷子终究是老爷子,家训也不怕当着外人的面,说话直接而不含蓄。
转头的时候,很快换了个脸色看向楚斯寒,语气深长:“楚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也蒸蒸日上,该考虑成家了吧?”
“老首长,您的意思是……”楚斯寒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对面娇羞而温柔的女人,暗沉的眸子深邃无垠,泛着让人难测的光芒。
“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肯定也懂我的意思。我们家念念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可是又嫉妒又心疼呢!等你们结了婚,就在北京住上一段时间,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这事……有点突然!结婚是大事,晚辈需要跟父母商量一下。”
游走商场,把各种人际关系玩转得游刃有余,即便楚斯寒心里再怎么没有准备,也懂得在这种时候该用什么话来给彼此台阶下。
老爷子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楚斯寒不急于答应自己提出的要求,尊重父母,事先征求双亲同意,倒是个孝顺孩子,把念念交给他,他也就放心了!
“那好,到时候把双亲约出来吃个饭,我们俩家好好商量商量。念念她父亲走得早,我这个爷爷还有能力,定然不会委屈了她!”顿了下,老爷子转头看向苏南风,“老二啊,念念这事要是谈成了,你就让恩萱回国来吧!妹妹结婚,当姐姐的再忙也要回来一趟!”
提到苏恩萱,楚斯寒千年不动的俊脸上闪过片刻的僵硬,暗眸深深,复杂而隐晦。
“好的,我会跟那丫头说说的!”苏南风点头应了下来。
从头到尾,苏念卿都没插嘴,爷爷似乎早就把她的终身大事给决定好了,本也是顺了她的意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楚斯寒的时候,他阴沉的脸色让她有些担忧。
以为这事就这么敲定了,却不想,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没爆发的男人,终于爆发——
“我不同意他们结婚!”蒋凯杰忍无可忍,蹭的从沙发上站起身,低吼声成功的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在了他身上!
“蒋凯杰,你发什么疯!”冷冷一记眼神杀过来,苏念卿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就跟自己过不去的草包,她实在想不明白,前世她是不是挖了他家祖坟,怎么这辈子总跟她没完没了!
“我没发疯!”蒋凯杰不顾姑姑蒋雅琴的拉扯,一把甩开她,冲到床边把苏念卿拉了过来,大声而霸道的朝她吼:“我就是不准你嫁给他!”
使劲的从他魔爪里挣脱,苏念卿往后退了步,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忿忿的瞪着这突然窜出来的祖宗,指了指自己的头:“蒋少爷,如果你这里有问题,你可以去C栋的脑科看看!”
要不是楚斯寒在这里,她肯定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现在还能保持冷静,已经够给二叔二婶面子了!
第十五章:车祸
“苏念卿,你怎么说话呢你!”
一直把蒋凯杰当儿子养的蒋雅琴,听到她这讽刺的话,母鸡护小鸡似地把蒋凯杰护在身后,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苏念卿,那架势仿佛随时要跟她开战一般。
“姑姑!”气氛紧绷,蒋凯杰怕苏念卿又挨姑姑耳光,忙把她拉到一边,刚想开口,蒋雅琴就忍不住念叨他:“人家嫁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瞎掺和什么!”
“你别管!”转过身,他固执的看着苏念卿,“反正我不同意你嫁给他!”
看他那大有跟自己耗到底的架势,苏念卿既莫名其妙又哭笑不得,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请问蒋少爷,我嫁给谁跟你有关系吗?乖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蒋凯杰还想说什么,已经被蒋雅琴拉到了一边,死活不让他插手苏念卿的事情。
不想让楚斯寒看苏家笑话,念卿转头看向病床上脸色不佳的老爷子,一把挽住楚斯寒的手臂,“爷爷,斯寒刚回来,时差还没调好,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去吧!”老爷子摆了摆手,不忘叮嘱:“路上小心!”
“知道了!”拉着楚斯寒出了病房,苏念卿刚抬起头,挽在他手臂上的手被他淡漠的拂开,微凉的手指触到她柔软的肌肤,让他恍惚了片刻。
“斯寒……”苏念卿抬眸看着他,晶亮的猫眼儿骨碌碌的眨着,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她有些怯弱的拉了拉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楚斯寒瞥了她一眼,轻哼了声,再度拂开她的手,淡漠的转身离开。
突然间的翻脸,让苏念卿有些不知所措,拔腿跟了上去,紧张的拉着他的手臂,急急的问:“斯寒,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翻脸了?!她刚刚似乎没说错什么啊!
“结婚的事怎么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什么事情都你替我决定好了,我还有没有自主权利了?苏念卿,你只是个女人,不要事事都要以你自己为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受够了你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我……”苏念卿眨了眨眼,一时间回神不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冲自己发火,混乱的思绪频频打结!
冷哼了声,楚斯寒脸色阴沉的拂开她的手,快步往路口走去,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追过来,砰一声关上门离开。
站在门口,苏念卿愣愣然的看着那远去的车影,耳朵里嗡嗡作响,所有的思路都被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搅和成了浆糊,等她回神过来时,眼前早没了楚斯寒的身影。
她一急,忙找了车钥匙开车跟了上去,打转方向盘的时候,手都在微微颤抖!
性能极佳的跑车隔离了外头嘈杂的车声,她一边打着手机,一边紧张的张望着,涌入车海里的出租车,早已经辨别不出你我,她还是不死心的找着。
拨出去的电话,第一次接通后就被告知对方关机了,她懊恼的扔了手机,涌入车流里,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该怎么办!
耳边徘徊着他刚刚那几乎无法抑制住怒意的控诉,那么清晰,一字一句像针一般扎进了她的心里,不留余地的凌迟着她所有的神经!
如果他不说,她或许不会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原来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个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只考虑自己的自私女人!
他终究还是不了解她啊,她做这么多,事事替他着想,事事为他考虑,都只是因为爱他!
她也知道,女人太过要强,会伤了男人的自尊,可在他身边,她从来都会谦卑的收敛自己的光芒,事事以他为主!
只是结婚这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让爷爷抢了先机,却不想,会伤了他的自尊!
喧闹的十字路口,红灯停,她压下身趴在方向盘上,心乱如麻。
快到绿灯的时候,她直起身烦躁的看向车外,不经意的瞬间,她看到对面的高级会所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边上,跟别人打招呼。
晃了晃神,她揉了揉眼睛,确认是楚斯寒没错,也不管现在是否跳到了绿灯,深蓝色的跑车吱一声压出了斑马线,而对面的两人已经并肩走进了会所。
焦急之下,她也不知道往哪边打转方向盘,两边的路口车流汹涌,没等她回神过来,车子已经撞上了一辆快速驶过的公交车,剧痛传来,车里的人眯着迷蒙的眼,最终坠入黑暗。
刺耳的刹车声顿时充斥在这个路口上空……
在蓝色跑车后头停下的,还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驾驶座上的人亲眼目睹这桩车祸发生,狠狠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冲力让他整个人往前倾。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慕亦尘这才抬头看向对面撞上了公交车的跑车,隐隐觉得车牌号有些熟悉,拧眉一想,很快想起在哪里见过,忙解开安全带从车里下来。
清雅的身影快步走到驾驶座上,透过玻璃窗,他一眼看到趴在方向盘上已经晕过去的身影,刷白的脸正对着他,猩红的血从额头流了下来,微微拧眉,他果断的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报了车祸地址后,他快速掐断电话,打开车门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快速上了车,直奔医院!
第十六章:谢谢你!
等苏念卿醒来的时候,入眼白晃晃的天花板,鼻息间充斥着酒精和消毒药水的味道,整个头浑沌的痛着,愣愣然的从状况外回神,昏过去之前的片段慢慢拼凑起来。
她记得,她看到斯寒了,可不知怎么的车子就撞上公交车了……
“斯寒!”下意识的,她惊呼了声,整个人嚯的坐起身,动作过大,一股刺痛涌来,疼得她嗞了声,同时也惊动了站在窗边的人。
听到声音,慕亦尘缓缓转过身来,见她醒了,倒没有走过来,而是懒懒的靠在窗边,双手插兜抬眸看着她,淡淡开口:“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叫医生上来看看?”
清冽的嗓音打破病房的宁静,柔和却不突兀,苏念卿这才意识到,病房里还有人在,下意识的朝声源处望来——
修长的身影背对着阳光而站,病房的光线很好,以至于她一时间并未看清楚他的脸,直至适应了光线后,这张清俊的脸才撞入她的视线。
冬日里难得有这样好的阳光,明媚柔和,在地板上投下无数细小的金色碎片。
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虚白的光,堪堪映在他乌黑的短发和清俊的侧脸上,那无数层若有若无的光圈,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与周围纷杂的环境相隔绝,仿佛这样大的空间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与世无扰。
看着他,她有片刻的怔忪,好一会儿才转过脑筋,有些讶异的开口:“慕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窗边的人淡淡的应了声,微微侧过脸,优雅而淡然,站在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有种静谧的慵懒。
“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先观察两天,你家人那边我还没通知他们,不过,我估计你哥哥很快会接到交通局的电话赶过来的,不用担心!”
说着,他站直身,缓缓朝她走来,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骨指清瘦修长,“这是你的手机,你看看需要让谁过来一趟。”
接过手机,苏念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谢谢!不管是在机场还是这次的事,都要好好谢谢你!”
他总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却又恰到好处的给予了自己最大的帮助,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尤为难得!
“不用客气,为人民服务,这是我应该的!”轻笑了声,他转身给她倒了杯饮水机刚煮好的开水,刚转身便听到身后的人噗嗤笑了声。
讶异的转过身,他眯眼看着病床上娇柔的小女人,只见她抱着手机眉色轻扬的笑着,绽放在娇颜上的笑容弧度优美,微微眯起的眸子依稀可见那灵动的光芒,映在光亮的视线中,如同宝石一般璀璨。
这样的笑容随意而洒脱,没有女子的娇羞和做作,让他不由得想起小侄子童话故事书里描述的……精灵!
即便她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有点狼狈和憔悴,却丝毫不掩那独特的光芒。
他有些错愕,却又听到她解释:“你说话怎么跟你秘书一模一样啊!”
话刚出口,又觉得语序不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灵动的眨着眸子:“错了错了!应该是你的秘书说话跟你一模一样!”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秘书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全当他是人大代表,国家培养出来的公务员都有此类意识见怪不怪,可在后来,当她知道他的身份,亲眼目睹他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
身为A市市长,他确实做到了人民公仆的责任和义务,也确实处处都为他的市民着想。
听着这话,他既不回答也不急着解释,而是淡淡的笑着扯开话题,指了指她额头上的伤:“疼吗?”
回神过来,念卿尴尬的笑了笑,摸着额头上贴着厚厚的纱布,娇俏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很快又笑得没心没肺的抬起头,“不疼,更疼的都挨过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故作的坚强,落入他深黑如潭的眸子,细碎的光勾起一丝若隐若现的波澜,却又在不动声色中复于平静。
他想象不出,要经历什么样的伤痛过后,才能像她这样,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抬头略带歉意的开口,“时间不早了,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安排,真的很抱歉!等会我打电话让哥哥过来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很明显的逐客令,他也不坚持,只是淡然的点点头,“那好,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温文清雅,倒是让她觉得这个时候赶他走,都是一种罪过!
“慕少……”他的手刚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低唤,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真诚的道谢:“谢谢你!”
“嗯。”背对着她,他淡淡应了声,轻扬的尾音,依稀可闻淡淡的笑意。
这一声出自真诚的道谢,他没拒绝也没客气,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直至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她才轻吁了口气,这个男人看起来气质优雅且尊贵,可她却觉得气场太过强大,让她说话都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起来!
调出号码,她给楚斯寒拨了过去,电话依旧关机,很明显他还在气头上,不肯接她的电话。
不甘心的再试了几次,得到同样的接过的时候,她最终放弃。
他的不理解让她觉得很是委屈,像是胸口哽着什么,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要命!
想了想,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却在听到电话那头柔柔的一声:“念念”的时候,禁不住哭了出来!
“楚妈妈……”哽咽的声音夹着浓浓的哭腔,她咬着手指,拼命的忍耐着,却再也无法忍住那些委屈和难过。
“念念?怎么了?别哭啊,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她不同寻常的声音,整个人也跟着焦急起来,生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十七章:让人心疼!
对着这个待自己如己出的楚妈妈,念卿大略跟她解释了一番事情经过,打电话给她并非是为了投诉自己对楚斯寒的不满,而是她真的觉得很委屈,很需要有个人能倾吐一番。
电话那头火爆的妈妈听着儿子的“光荣事迹”,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儿子痛骂了一顿,明里暗里的就是站在未来儿媳妇这边,最后弄得苏念卿很不好意思,一个劲的替楚斯寒解释!
“丫头,你也甭维护那小子,我这个当妈的还不了解他嘛!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非让那小子给我个说法不可!”电话那头,楚妈妈风风火火的性子,怎么听怎么像个辣妈!
“我……我现在还在北京!楚妈妈你不用过来了,我过几天再回A市去看您!”
“巧了!我现在也在北京,刚下飞机呢!我们家老幺回来了,老爷子火急火燎的让全部人回家吃饭,我就急急忙忙的从A市飞回来了!你还在医院照顾老首长吗?我这就过来!”
“我……我是在医院,不过不是爷爷的那间医院。”对着楚妈妈,她实在撒不了谎,越说越觉得心虚得很。
“怎么回事?啊?”
“出了点小车祸,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您不用过来……”
“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过来!你们这俩孩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报了地址,苏念卿挂上电话,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金黄色的夕阳,明暗交错,莫名的孤独感隐隐袭来,如同藤蔓一般,无声无息的缠绕在心脏上,渐渐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抱着膝盖蜷缩起身子,像胚胎中的婴儿那样蜷成自我保护的姿势,当把头埋在手臂中的时候,哽在喉咙的那口气,最终把隐藏在眼底的泪水全数逼了出来……
原来不是真的就那么坚强,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无所谓,只是太多的时候,她把自己的软弱和无助隐藏得太好,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让身边的人更幸福,却自欺欺人的忽略了有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她。
病房外,那一直未离去的身影,安静的站在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病床上那孤单的身影,西下的阳光折射进来,而她恰好坐在光亮与阴影的交界处,半边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茸茸的光边,垂落在手臂上的黑发,迎着光,也仿佛是淡金色的。
纤细的身影微微颤抖着,其实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安静的走道,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而他却知道,她在哭。
那种无声的啜泣,像猫爪子在手心挠着,不疼不痒,却怎么都不舒服。
转过身,他走到拐角处,拿出手机拨了楚斯寒的手机,得知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后,又拨了个号码,凉薄的眸光望向窗外,俊彦的侧脸泛着淡淡的冷意。
“是我,慕亦尘。你现在在哪里?”清冷的声音弥漫在夕落的光线中,徒增了几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伤感。
电话那头传来凌子澈沉静的声音:“我现在在‘美洲俱乐部’这里,跟几个银行和投资新兴行业的新秀应酬着呢!”
“美洲俱乐部是吧?你跟经理说一声,让他查查楚斯寒是不是在那边,找到了让他回个电话给我!”
“出什么事了?”一听他语气不对,凌子澈语气严肃的问了句。
“没出什么事,先找着他再说吧!”挂了电话,他双手插兜轻靠在窗边,望着空荡荡的走道,脸色沉静而淡然。
修长的身影,静默得似乎跟身后分割的明暗光线融在了一起,像一尊还未完成的雕像,侧边线条几近完美。
安静的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他就这样微微眯着眼,看着尘埃飞舞,半边侧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中,沉静难测。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口帮她,只是觉得,像她这样坚强而骄傲的女子,就该让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着,任是她怎么骄纵也好,她都懂得分寸,不会过分。
这样的女人,通常懂事得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掌心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抬起食指擦过屏幕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会所经理毕恭毕敬的声音,“慕少,楚先生在这里,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把电话给他!”站直身,他淡淡抬眸看了眼从走道尽头朝这边走来的身影,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这时那头传来楚斯寒沉冷的嗓音:“您有事?”
“到北京医院来,5xx病房。”说罢,他也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动作优雅的挂了电话,迈开脚步朝走道上顿住脚步的男人走去。
清雅的身影从容沉稳,看清楚是他,苏绍琛微微蹙起眉,俊脸掠过一丝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下意识的,他看向右侧的病房,转过头来,对上男人那无澜沉静的眸子:“是你送我妹妹来医院的?!”
如果说机场那次的帮忙是巧合,那么这一次呢?如果也说是巧合,他恐怕需要找个借口来让自己相信了。
点点头,慕亦尘抬眸迎上他的对视,“既然你过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医生说她有轻微的脑震荡,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我知道了!”苏绍琛点点头,感激的朝他伸出手,笑得爽朗:“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的!”伸手过去跟他交握,他淡然一笑,清潋优雅,极佳的修养和态度,让苏绍琛都不由敬佩。
在他们这一代的公子哥儿,仗着优越的身世背景,一个个活得嚣张而骄傲,能像慕亦尘这般清雅出尘,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实在不多,即便书卷味十足的少爷们,也未必有他这种卓绝的风度!
慕家不愧是慕家,调教出来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而慕亦尘,委实是慕家的骄傲!
第十八章:强扭的瓜不甜
看着苏念卿那肿成核桃的眼睛,苏绍琛什么火气都给卷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股脑的火气都化成了心疼,这会儿真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站在病床边,他双手紧握,深吸了口气控制住情绪才拧着眉开口:“怎么会弄成这样?!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哥哥,对不起!我把你的车给撞了……”抬起头,她倔强的抹掉脸上的泪水,骨碌碌的眸子水亮水亮的,真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宠物,可怜巴巴的让人心疼。
叹了口气,苏绍琛坐到窗边,抬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沉静的俊脸难掩那淡淡的心疼:“不需要对不起!人没事就好!车子坏了还可以再买,你要是有事,爷爷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其实,他很清楚,在他面前,这丫头大多时候都表现得很坚强,每每看到她这样,总让他觉得自己很不是男人!
明明就该得到万千宠爱的小公主,怎么就活成了女斗士的模样了?
记得小时候,看到苏恩萱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个公主似地,他就希望自己的妹妹也能跟她一样,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可事实总是不如人愿!
后来,她执意要去A市帮楚斯寒的时候,他才恍然觉察到,自己的妹妹已经在他不经意的瞬间长大了,突如其来的打击甚至还让他恨了楚斯寒很长一段时间!那种被夺了心头好的感觉,还真不是滋味儿!
那个时候他想不明白,他和爷爷好不容易养大的掌上明珠,怎么就给楚斯寒那小子给拐跑了?!
再后来,当他看到她挽着楚斯寒出现在自己面前,笑得一脸幸福的时候,他才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到了不得不让他放手的时候,他和爷爷都不是能陪伴她一生一世的那个人。
“爷爷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不过,哥哥,那可是你花了三千万买的宝贝爱车呀,撞坏了你不心疼哦?”眨了眨灼烫的眼睛,她快速的收起外露的情绪,不想让哥哥担心,她又没心没肺的扯到了无关紧要的话题上。
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这点小伎俩,她刚出医院没多久他就接到交通局的电话,说是出车祸了,匆匆赶过来还不见楚斯寒的身影,就算再傻也能看出点事儿来,既然她不愿意再提,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在她伤口上撒一把盐。
“你这是在替我心疼?”轻笑了声,苏绍琛没好气的揉着她的头,半笑着提醒:“你该替保险公司心疼!”
“那倒也是哦!”她傻气的笑了笑,哥哥没有预料中的朝她大吼大叫,倒让她松了口气。
“丫头……”苏绍琛的手停在她额头上方,看着那包扎的纱布,剑眉轻蹙,“这次我不问你为什么会出车祸,也不问为什么楚斯寒此刻不在这里,哥哥跟你说过,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尊重你。但是,你也要记住哥哥说的话,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希望你再次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再给我来一句:我就是喜欢吃苦瓜!苦不苦,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是男人,也不是未经情事,楚斯寒待她如何,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真正看不明白的人是她,投注了满腔热血的执念,得到的依旧是楚斯寒的相敬如冰。
“哥哥……”苏绍琛的话,温柔得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可在她听来,却像一把钝刀,在她最缺乏防备的时候,狠狠的扎在她的致命伤上。
这种疼并不尖锐,可却像慢性毒药爆发一般,一点一点的加剧痛楚,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是时候,苏绍琛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今天在医院住院一天,明天再检查看看,如果问题不大,就转到军区总院去,爷爷那边我可不能跟你保证能瞒得了多久!”
“我知道该怎么做,哥哥,对不起……”
“兄妹之间,用不着那三个字。还有,鉴于你这次的教训,你的驾照必须上缴,半年之内不准再开车,我明天给你找个司机,想去哪里,她会带你去!”
“啊?哥,你也不用对你妹妹我这么狠吧?还专程找个人来监视我呀?”果然外界传言的没错,苏家大少爷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狼,对她软硬兼施,可够腹黑的啊!
“嗯哼,北京失业率这么高,我这是为社会提供工作岗位,怎么能说是监视你呢?”眯眼轻笑,他拍了拍她的脸颊,“乖乖待着,我去办入院手续,顺便收拾你给我捅出来的篓子!”
第十九章:民众需求
还没踏出医院,慕亦尘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颀长的身影微微顿住,单手插在衣兜里优雅的转过身看向来人,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自信清俊的模样好像已经猜到了是谁。
“小叔叔!真的是你呀!”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的朝他跑了过来,张开双臂狠狠的一个拥抱抱住慕亦尘,还撒娇似地在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蹭。
“絮儿,你怎么在这里?”微凉的嗓音和黄昏的气息相似,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意,却在这个毛茸茸的家伙的热情里,多了几分暖意。
稳住小侄女胖胖的身子,慕亦尘宠溺的揉了揉她乱糟糟的短发,性感的唇角沁着一丝温柔的浅笑。
闻声,蹭在他怀里的毛绒丸子这才抬起头来,灿烂的朝他笑了笑,青春动感的年纪美丽得像花儿一样,“我过来找客座教授帮忙写推荐信的,你也知道,我快毕业了嘛,天子脚下找份工作实在是忒不容易了!古时候太监入宫了都是公务员,想在想当公务员,挤破了脑袋都挤不进去!”
听着她这标新立异的观点,慕亦尘眯眼笑了笑,“写推荐信怎么不找我呢?这点忙,小叔叔我还是能帮得上的。”他抬手替她整理好乱糟糟的围巾,温柔的动作倒是让慕絮儿惬意的眯起了眼。
小叔叔就是小叔叔,永远都这么温柔体贴,优雅迷人,跟她老爹完全不是一个分类系统的!
刚一回神过来他时候了什么话,慕絮儿顿时僵住笑脸:“这个……推荐信还是不要麻烦你了!小叔叔的名字在京城含金量实在是忒高了,那可是太子殿下的等级,我怕他们看到那三个字会hold不住呀!小姑奶奶我呢,可是跟家里人立了军令状的,非要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番名堂来不可!”
瞧她那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斗气的孩子,慕亦尘也不忍心打击她,柔柔笑着鼓励:“好吧,既然你不想用特权,那我也不勉强你。如果真有什么困难,跟小叔叔说,小叔叔一定帮你!”
“嗯嗯……还是小叔叔对我最好了!”挽着他的手臂,慕絮儿任性的撒着娇,突然想到差点儿被忽悠过去的话题,忙抓着他的手臂,问得有些神秘:“小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不会是你的哪个红粉知己怀了我将来的弟弟妹妹,来这里检查的吧?!赶紧透露点线索,让我八卦一下!回头我跟太爷爷邀功去!”
“你呀!”慕亦尘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好笑又好气,“小丫头片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一个朋友出了车祸,送她过来而已,没你说得这么玄乎!”
她这跳跃性的思维,实在让他有点跟不上,终究还是个孩子不是?
轻笑了声,他带着她走出医院,找到车子坐上车。
小丫头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一坐上副驾驶座,安全带都没系好就开始自己的游说工程——
“什么玄乎!我想的可是正经的国家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兄弟姐妹里我最小,都没弟弟妹妹给我欺负,我多没成就感呀!”话语间,她微眯着眼朝他笑得狡黠,“要不,小叔叔你努力点儿,解决一下民众需求,既满足了五爷爷想抱孙子的愿望,又能满足我当姐姐的荣耀,多两全其美呀!”
闻言,慕亦尘微微侧过身,一声支在方向盘上,姿态慵懒却不失优雅:“呵~你们的民众需求,倒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嘛!好吧,我考虑看看!”
他很清楚,不满足这丫头的要求,他出现在医院这事传回了家里,恐怕又是另外一个完全截然相反的版本了!到时候,等待他的可不是三司会审这么简单了!
“哇,答应得真爽快,不会已经暗度陈仓了吧?”虽说是小丫头可也不好糊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招呼得格外顺手!
发动引擎,慕亦尘微微一笑,适可而止的压制住小家伙的好奇心,“凡事有个先后,你刚刚的提议,我只是说考虑看看!具体实践,还得想清楚了再说!”打转方向盘,跑车驶入车流。
——《市长夫人》——
当楚斯寒找着病房号的时候,一眼看到病房里那详谈甚欢的两人,搁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了下来,透过玻璃看去,苏念卿的侧脸显得有些苍白而憔悴。
已经是傍晚了,房里亮起了等,泛白的灯光反射在洁白的室内,母亲雀跃而欢喜的讨论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没有了推门进去的力气。
侧过身靠在门框上,他轻叹了口气,双手插回兜里,转身下楼。
这场婚姻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苏家于楚家来说确实是门当户对的家庭,但是,他爱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不是她苏念卿。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开了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斯寒?”接到他的电话,苏念卿有片刻的怔忪,很快回神过来,紧张的开口:“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楚斯寒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漠的开口:“结婚的事我没意见,你跟我妈商量吧!选好了日子提前通知我一声!”
苏念卿刚想开口,电话已经被挂断,挂断之前,她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有护士叫某某医生的声音,下意识的想到他可能来过医院,匆匆忙忙的拔了针头跑出了病房!
“念念!”身后,楚妈妈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只能跟着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