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官
自打进入修真界之后,常凯申毕生只剩一个愿望:
凿一条跨越时空的大运河,去扬州看琼花。
第一卷:佛修学徒
第一章 当面不识观世音
多少个世纪以来,穿越者只要在异界的海岸线上虎躯微震,便可以种马一个位面的时代,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卷首语
常凯申开始练剑的时候,先以古树、巨石、流瀑为靶,尔后变成了暗夜里的流萤、花间的蜂蝶,水面上的蜉蝣。等到对这些目标失去了兴趣,他跑到了一片汪洋都不见的大海上去削冰山、斩飓浪、剁鲲鲸。再后来他对这些目标也没有了兴趣,干脆去刺明月、击清风、砍浮云。
最后,他对一切目标都没有了兴趣,便骑上水牛,携一琴一雕流浪江湖。每日坐则鼓琴豪歌,鳖头饮酒;行则牛角挂书,弹铗长啸。直到有一天装波依终于装腻味了,他才在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畔歇住了自己漂泊不定的脚步。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只身转战三千里,一剑能当百万师的武圣,柳堤深处的断桥多了一个鼓枻而歌、渡人自渡的艄公。
这家伙帮人摆渡从不开口要钱,还在自己的舴艨扁舟上,贴了一副大异于当时的古怪楹联:我心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有好事者非要打破砂锅问个究竟,常凯申总是淡淡一笑,说我是在学雷锋。
弄的别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学浮屠塔作甚?
烟雨迷蒙的阳春三月,桃花开的好美,每当有清丽仕女和少年书生前来搭船躲雨,他都会忍不住高唱高胜美版的《千年等一回》。
莲花盛开的大暑天,他带着宠物巨雕荡波湖心,摘下带茎的莲叶,用发簪刺穿叶心,卷成碧绿的大酒筒,饮一觥酒便抛一张叶,直喝到红肥绿瘦、月上中天。
木叶萧萧的金秋,他怀揣鸣虫,左手持箬粽,右手持蟹螯,袒腹拍浮船中,仰天狂啸:那存在的,都是幻影;那永恒的,终将毁灭;世界万物,缤纷色彩,都是被蒙蔽的人心罢了。终有一日,天上人间,青山绿水,存在只依我心!
玉壶冰结的雪夜,他采来松实、梅花、佛手和雪水,一边用红泥小火炉烹沏三清茶,一边刺破手指用鲜血默写《金瓶梅》。无论谁来索取写好的章节,哪怕是卑田院的叫花子、目不识丁的灌园叟,他都肯随手奉送。
由于他豢养了一头比人还高,脑袋上生着血红大肉瘤、走及奔马却不会飞翔的肥丑巨雕,临安城的人都将常凯申视为了驻颜有术、楚狂接舆一类的隐士高人,并且以讹传讹、牵强附会了种种真假莫辩、玄而又玄的神奇故事。时间一长,很多闲的蛋疼的文人骚客和闲的蚌疼的名妓花魁纷纷慕名而来争睹风采,口口相传之下,“此子风骨,不似世间人”、“旷达傲世”、“世上如侬有几人”、“雅帝”之类乱七八糟的高帽纷纷戴到了常凯申的头上。
有了明星光环,船家的勾当显然是没法再做了。
于是常凯申拿出一大笔钱,广招巧手工匠,在断桥边建起了一座雕镂精美、雄伟庄严、充满异域风情的大理石神庙。有见多识广的波斯海客慕名前来参观,只认出了神殿里的手持盾牌和法典的青铜女神像,好像是海西拂菻国几百年前信奉的“弥涅耳瓦女神”——也就是古希腊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雅典娜,乌云和雷电的主宰者,和平劳动的庇护者,掌管智慧、科学与正义战争的女神。至于其余五个配享侧殿的青铜小战士雕像,他们却怎么也研究参详不出个一二三来——这让自诩识宝波斯的海客们异常感到惭愧。
很快,这座由大书法家刘克庄亲笔题写牌匾的“沙巴克圣域神庙”就正式对外开张了。
常凯申也不怕犯忌,大喇喇地自封为教皇,将宠物巨雕封为圣域首席神奇宝贝,又不知从哪儿觅来一个水蛇腰的冰山美人,用桑葚汁染成一头长长的紫发,对外号称“纱织圣女”,手握黄金禅杖,身穿雪白公主裙,四处搞演讲、传福音、收信徒、度亡魂,忙活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说来也怪,执掌朝政的蟋蟀宰相贾似道非但没有对此邪教加以厉禁,反而说服了官家,下诏将常凯申正式册封为‘三天智慧辅元护国大教主’,更史无前例地赐给圣域神庙发放‘杂兵度牒’的权利。搞的外地云游至此的和尚道士纷纷前来挂单投宿不说,本地的愚夫愚妇也有事没事就来烧香磕头,还将沙巴克圣域神庙‘求子很灵’的小道消息传的活灵活现、煞有介事。
等到常教皇建好黄道十二宫,招揽了六个圣域杂兵之后,一成不变、平静如水的日子突然被打破了——蒙古大汗孛儿只斤。蒙哥率领二十万鞑骑御驾亲征,闪电般攻破了襄阳城,尔后挥师东进,破鄂州、屠江州、下安庆,一路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南宋小朝廷铁壁合围在了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江南陪都。
面对这支所到之处、虐杀无度的上帝之鞭,临安城上下登时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巨大恐惧中。襄阳外据天险地势,内有雄兵屯驻,更有郭靖夫妇等诸多武林豪侠协助防守,在这支蒙古大军面前也连一天都没能支撑下来,兵微将寡的临安岂不更是难当一击、覆灭在即?
可怜汉家苗裔、华夏贵胄,眼看就要衣冠沦丧、被发左衽矣!
病急乱投医之下,黔首百姓、文官武弁们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满天神佛身上,有请道士开坛作法召唤天兵天将黄巾力士下凡的,有让和尚念经打醮请毗沙门天王发神兵救援的,至于十字寺的白衣景士、祆教的穆护、天方教的阿訇、挑筋教的拉比、摩尼教的慕阇,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硬扯到前台各展神通。
“太初有仙姬,名雅,讳典娜,衔甲而生。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摩星弄斗。凡二百载,必以灵魄就世,假凡胎肉身而活……”西子湖边的父老早就把雅典娜当成了本地的土地娘娘,抬着猪头念着《智慧女主创世经》,浩浩荡荡傲赴沙巴克圣域神庙,向纱织圣女和常大教主泣血陈情,务必召来‘青铜五小强’大破鞑虏,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此事断断不可行!”美若天仙却又冷若冰霜的‘纱织圣女’一口回绝了父老们的提议,理由乍一听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庐山五老峰的封印最近失效了,潘多拉魔盒已被打开,女神的圣斗士们正在远征冥界,目下实在抽不出人手援助临安圣域。”
“上邪(天哪)!!!!”父老们的幻想如肥皂泡一般破裂了,纷纷以头抢地,鼻涕与眼泪齐飞,龇牙与咧嘴俱现,前阵子常教皇还弄来一帮子昆仑奴和倭人在神庙里公开展览,说八十八位圣斗士远征地城世界的邪神‘蛛后罗丝’大获全胜,这些黑炭头和矮脚虎都是圣战中俘虏的蛛后信徒‘黑暗精灵’与‘大地精’……这才几天啊,圣斗士们又倾巢出动圣战去也,这这这……这雅典娜娘娘也未免太穷兵黩武了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按死一群蚂蚁,无所谓用大拇指还是小拇指。”常大教皇见火候差不多了,挺身而出把胸脯擂的山响:“有俺在,怕个甚!”
当晚,一张粉红的短笺送到了蒙古军队的大汗金帐之中。
‘闻君有大好头颅,才智辩聪,世所罕匹,不胜心向往之。
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牛油火把里透出来的烛光,将粉红的纸张映成一种暧昧的暖色,也使那骄傲的几乎破纸飞起的字迹看来更飘逸潇洒。短笺的落款处没有花押具名,只盖着一个殷红如血的石鼓文印章——‘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
信纸上弥散着栀子花的香气,一种缥缈而富有诗意的香气。
“古人以汉书下酒,本汗今日以此战书下酒,豪情直追古人矣。”蒙哥汗捏着这封战书,一口仰尽金杯中的马奶酒,连呼痛快。
别看这个鞑酋身材壮实的几乎可以拿羊腿骨当牙签,乍一看像个椎鲁野蛮的大老粗,实际上他相当内秀,文墨精通不说,还是整个东亚地区极少数对欧几里得几何学颇有研究的业余数学家。
“东南盛地果然人杰地灵、文风荟萃,居然可以把这么嚣张、卑鄙、可恶的挑衅,写成这么温柔、文雅、礼貌的文字。”蒙哥汗风度翩翩地询问前来递交战书的南人使者:“给本汗写信的这位大侠,到底是何奢遮人物?要交代清楚哦,少说一样,莫怪我把你拿鼎烹了下酒!”
这位蒙古大汗当年曾随拔都的长子军西征欧罗巴,活捉过钦察首领八赤蛮,横扫过俄罗斯全境,兵锋直抵多瑙河畔、城下,一辈子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身上积累的杀气简直比浆糊还厚重,两只大而混沌的牛眼只是微微一瞪,就把细皮嫩肉的南宋来使吓得双腿煮了面条。
看到南蛮子如此缺乏胆色,营帐内一群野兽般粗野剽悍的蒙古武将充满优越感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叫常凯申……”使者惊慌而恐惧地看着营帐内咕嘟咕嘟沸腾冒泡的巨型铜鼎,汤水里面翻滚不休的骨棒肉块让他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他他他是圣域神庙的教主……”
压着性子听完使者断断续续的描述,蒙古长生汗威严刚毅的赤红脸被气成了砚台的颜色。
“昔日金人攻打汴梁,赵宋官家罢用戎臣宿将,反而信赖骗子郭京能请来天将守城,结果徽、钦二帝都给金兵掳了去——我原本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傻缺的皇帝,现在看来,南国天子还真是一脉相承……”蒙哥汗仰天长叹,时无英雄遂使竖子猖狂啊:“好!很好!南宋小朝廷竟敢让怪力乱神、诳惑黎元的骗子来侮辱腾格里的宠儿、黄金家族的天骄!本汗若克临安城,必当赭城剖赤,鸡犬尽诛之!”
“屠城!屠城!”所有的蒙古武将全都振臂狼嚎起来,一双双血丝密布的狞恶眼睛中此起彼伏地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
南人使者两眼一翻,很不争气的被吓晕了过去。
“陛下明鉴!”一个坐在帅座旁边,峨冠博带、丰神秀骨的美少年慢丝条理地放下了造型古朴的青铜酒爵,在群魔乱舞的狂躁人群中,身上淡淡晕染着桂花香气的他,冷静的就像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常凯申的底细,别人不晓得,我却是知道的——他绝对不是什么神棍骗子!”
蒙哥汗充满威压的一摆手,大帐内就像按下了OPEN键,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
他不能也不敢忽视这个美少年的意见,此次发兵灭宋之所以进展如此顺利,靠的绝不是蒙哥汗自己的发挥,而是这位主动上门投靠的神秘人物。
直到现在,蒙哥汗都没弄清他的根脚和来历。
只知道他自称名叫龙傲天,只知道他学问渊博、无所不知,不但领兵布阵很有一套,个人武艺同样深不可测。别看蒙哥手下招揽了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武林绝顶高手,但若不是军师横空出世,搞不好全体蒙古人的大汗已经在襄阳城下,被蝗虫般突然来袭的郭靖、黄蓉、杨过、昙华大师,天鸣禅师、青灵子、圣因师太、人厨子、百草仙、烟波钓叟,聋哑头陀、万兽山庄史氏五兄弟、西山一窟鬼等中原武林高手轮了大米。
一想到父亲拖雷的结义安答、金刀驸马郭靖抡开降龙十八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凛凛虎威,蒙哥现在回想起来还会惊出一身冷汗。
“哦?莫非龙军师与那常凯申有旧识不成?”看到长生汗的眉头微微皱起,陪侍在一旁的金轮法王很识趣地问了一句主上不太好问却又必须要问的话。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常凯申非常擅长炒作、包装自己,这一点,看看他写的战书有多装波依就知道了!”龙傲天一口抽掉了面前的葡桃酒,手指微微合拢,将青铜酒爵捏成了一坨扁饼:“如果今夜能够取得大汗您的首级,他的名字必将在天下芸芸众生口中演绎成一段神话式的传奇!”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天底下没人能做到这一步!”金轮法王很矜持地环视四周,引发了一阵会心的大笑狂笑和如潮的附和声。
“法王,等你了解了常凯申的生平之后,大概就不会这么自信了。他本是终南山脚下的樵夫子弟,五岁那年进入全真教充任杂役,在重阳宫附近的活死人墓找到了《九阴真经》;然后他跑去少林寺藏经阁抄录《楞伽经》,又从经书中找到了失传已久的《九阳神功》;之后,他再次换地图,去襄阳附近找到了独孤求败隐居的山谷,得到了剑魔的真传和神雕,然后……没有然后了……七岁那年他重回终南山为古墓派撑腰,孤身迎战全真七子的‘北斗七星剑阵’,一招发出便大获全胜!现在的他已经多大了?就快十六了!”
“不可能!”不等大汗发表意见,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高手就像裤裆里骤然伸进了一只陌生的手那样尖叫起来——全真七子可是昔年华山论剑第一人王重阳的真传嫡徒,他们的北斗七星剑阵就连南帝北丐东邪西毒四大绝顶高手也无可奈何,一个七岁的娃娃怎么可能破的掉,而且还只用了一招!
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天才!
说到天才,金轮法王也是雪域藏边旷古烁今的武学天才,他甚至已将密宗至高无上的‘龙象般若功’练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十层!这种密宗护法神功共有十三层,每一层都要比前一个等级花费多一倍的时间去修炼,理论上来说,如果有人修炼第一层花了一年时间,练到第十层至少需要一千零二十三年!而金轮法王仅用了一甲子时间便实现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就算天资如他,直到现在也未必敢说一定能破得掉全真七子的‘北斗七星剑阵’,更别说一招制敌这种春秋大梦。
“愚妄者总以为,只有自己的水田里才有月亮。”军师龙傲天的目光如同泡在冰水里的麻扎刀,既凉薄又刻薄:“你们要勇于正视个体的差别,人,有所能有所不能,不应该拉在一起乱比。钟繇看一遍蔡邕的书法就大有所获,你我琢磨千遍万遍,写字该狗爪爬照样还是狗爪爬。”
“我的那可儿,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我威风!要是常凯申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本汗岂不是只有引颈就戮一条路可走?”蒙哥听的有点不太顺耳:“莫要忘记,本汗可是连襄阳都击破了,麾下还有二十万虎贲可倚为长城!”
“天才是不可复制的!人多顶个毛用!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再完美的苍蝇也还是苍蝇!”美少年不屑地扁了扁嘴:“常凯申是谁?他是穿越者!他是拥有猪脚光环的位面之子!”
这话可真是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别说面子,连屁股都没给留半点。
不光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高手,蒙哥汗和诸位大将也气的浑身颤抖,脸色阵青阵红,但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发作——军师龙傲天在襄阳城格毙了无数中原武林高手的同时,也吓破了自己人的胆。
“要是常凯申真如军师所言般厉害,为什么本汗招揽武林高手时,从未听人说起过他的名号?”蒙哥汗打算倒杯酒给自己顺顺火气,什么穿越者位面之子猪脚光环,这些高深词汇听得他一头雾水,不过大概意思他连蒙带猜也能估出个七八分来——无非就是说长生天看常凯申就跟私生子一样顺眼。
“就是就是!”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人名声不显,与军师也非旧识,那军师又是从什么途径掌握到了他的身家背景?”
“说起来我们几个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前辈耆宿,纵使不如龙师耳目灵通,也总不至于是瞎子聋子吧?”
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咋呼起来,与其说他们不相信,倒不如说他们不服气,自己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怎么在军师心目中的地位跟个陪衬、小丑差不多,他们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全真七子虽然瞒住了家丑,但‘火箭队’这个游侠组织,你们总该听说过吧?”龙傲天抱着胳膊,就像看着酒囊饭袋、坎井之蛙、粪土泥墙、冢中枯骨,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奥格瑞玛毁灭之锤,格罗姆地狱咆哮、凯恩血蹄、穆拉丁铜须……这些都是常凯申闯荡江湖所用的化名——干脆挑明了告诉你们吧,‘火箭队’这个杀手组织,其实就是他一个人搭台唱出来的独角戏。”
蒙哥汗的脸色就像突然被人缝合了肛门,手端一只长颈银壶硬在那里,涓涓筛出的马奶酒溢出金杯,汩汩淹没了面前的酒案他也浑然未觉。
四大高手和蒙古诸将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个个骄狂不可一世、群情激奋的表情,陡然间变成了一片树叶落下都要吓个半死的忐忑和惊恐。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教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这个神秘无比的杀手联盟十年前流星般崛起,很快就登基成为黑暗世界的君王。
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腔热血,遍洒孤穷!他们发出的‘拆迁令’,代表阎王的拘贴、天国的阶梯,声势之隆盛,甚至远远超过了昔日侠客岛发出的‘赏善罚恶令’!在淮河以南,火箭队几乎每年都要打着‘民族融合’的旗号发动一次‘燃烧的远征’,四大王牌刺客奥格瑞玛毁灭之锤,格罗姆地狱咆哮、凯恩血蹄、穆拉丁铜须不知道高来高去,杀害了多少蒙古那颜!
执中原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华山论剑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早已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旧日黄花,现在的江湖,‘火箭队’一出谁与争锋!
这个组织甚至还将《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玄铁剑法》、《玉女心经》、《少林七十二绝技》、《易筋洗髓经》、《蛤蟆功》、《先天功》、《一阳指》、《降龙十八掌》、《落英神剑掌》、《弹指神通》等等能够引起无数血雨腥风的神功秘籍付梓出版公开发售,开百代之先河,易万世之流俗,一扫江湖儿女敝帚自珍、抠P眼吮指头的陈腐风气!
原来……原来这只是一个人搞出来的玩闹之作!而且这个人连十六岁都还不到,也不晓得毛有没有长齐!
“对了,目前在常凯申开设的圣域神庙中担任纱织圣女一职的,就是终南山古墓派的掌门小龙女!”军师龙傲天继续烈火烹油、锦上添花:“前不久他还网罗了六名圣域杂兵,就这七个人倾巢出动袭扰游击,你们二十万大军能坚持三天没崩溃就算老天开眼了。”
确实不是打击,分明就是五雷轰顶!
当军师龙傲天一一点出六个圣域杂兵的真实身份是欧阳锋、洪七公、裘千仞、黄药师、一灯大师、周伯通这些‘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们传说’的绝顶高手之后,就算神经比牛鞭还粗大的金轮法王也不敢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如果军师说的是真的,蒙古大军要面对的无疑是一头从古到今都未出现过的怪兽组织。
“腾格里在上!”蒙哥汗脑门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像是回应他的召唤,汗帐外突然响起了鼓角筝鸣,厮杀、惨嚎、呐喊自远而近,如潮水般涌至。到后来成千上万蒙古兵齐声高呼酣战,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诸将掀开汗帐的珠帘,举目看去,只见黑暗中刀光映着火把,有如千万条银蛇闪动,好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混战!
不一会儿便有一骑色目传令兵飞马来报,言道有六男一女七名南蛮子和一只肥丑巨雕趁夜潜入了前军营盘,四处纵火、大开杀戒,由于对方都是武艺超卓、神出鬼没的万人敌,又身披刀枪不入的软猬宝甲,前哨的探马赤军已趋崩溃状态,主帅移相哥大王更是可怜,被那头肥丑巨雕一翅膀扇成肉泥、就地嚼噬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汗帐内的蒙古人全都用刀子划破脸皮嚎啕大哭起来。
移相哥是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尔的第三子,为人清白毅重、深得军心,昔日蒙古军西征花剌子模班师途中,成吉思汗曾在不哈速赤忽之地举行射箭大赛,移相哥从335庹(约569米)的距离一箭夺射靶心,几乎轰动了整个漠北草原——这样一个伟大的蒙古勇士、苍狼与白鹿的子孙、黄金家族的天潢贵胄,怎么可以如此屈辱的死作一坨鸟粪!!!
“人来!速调一个万人队的铁甲怯薛在我的大帐外布阵!”蒙哥汗没有答应愤怒的几乎失控的蒙古那颜们的请战要求,而是选择第一时间加强汗帐的防御力度。大概觉得只穿一件内里贴身的金丝软甲不够保险,这个大块头鞑酋又让侍卫帮他披挂上整整三重宋国制式步人铁甲。
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高手也亮出了各自的兵刃,将铁浮屠也似的长生汗簇拥在腹心,八双眼睛警惕无比的盯住了帐篷顶部,似乎生怕常凯申从上面飞进来似的。
“且宽心,反正该来还是一定会来,急也没用。”军师龙傲天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鹅毛扇子,帮满头大汗的蒙哥扇去了一阵凉风。
“嘿嘿,有神剑无敌的军师坐镇,我当然不会怕。”蒙哥攥着一杆又粗又长的狼牙棒,看向军师的目光就好像快淹死的人看到了水面上的浮木。
龙傲天哑然失笑,耸耸肩,很帅气地做了‘爱莫能助’的手势。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蒙哥汗的前胸无声无息的‘长’出了一柄玉具金装的宝剑。
威震欧亚、灭国无数的上帝之鞭缓缓低下了头,‘阁’地舒出一声蛙鸣也似的长气,狼牙棒缓缓从掌中滑落,瞳孔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气和神采。
四大高手同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血槽上吱吱潲出鲜血的凶器,眼珠子睁得像琉璃球——洞穿四重坚甲扎进大汗心脏的利刃,正是蒙哥自己的天子佩剑,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刺杀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木已成舟——不——是木已成战列舰。
那个晕倒在地,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南人使者,鬼魂一样从山丘般肥壮的蒙哥汗身后冒了出来。左手抓住大汗的发髻,右手拔剑贴着脖颈一抹,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已经摘到了手中。
大帐内一片死寂,所有的蒙古那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细皮嫩肉、文质彬彬的使者。
没有人想到,这个窝囊废一出手就是这么的猛不可当。
“汝妻、子我养之,汝毋虑也。”南人使者笑眯眯地提溜着首级上的发辫,拿蒙古大汗的脑袋转起了风车。
四大高手怪叫着扑了上去,但就连武功最高的金轮法王也只走了一招,就被‘首级流星锤’爆了头。
“常凯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揭穿和阻止你吗?”军师龙傲天长身而起,郎朗大笑,手中的鹅毛扇变戏法一样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造型奇古的乌鞘长剑。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剑光忽生忽灭,满室纵横,几十员身经百战、弓马娴熟的蒙古武将悉数变成了一具具死尸——他们仍然保持着固有的站姿,只是喉结部位多了一条喷薄着血汁的笔直切口,杀死他们的剑法不但巧妙而且精确,半点也没有影响和破坏他们身体原来的平衡。
“因为我长得帅呗。”常凯申的眼神就像一个八卦周刊的记者搞到了大明星的艳照:“好怪异的感觉,我怎么隐隐约约感觉在哪儿见过你似的?真是奇了怪了,照理说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应该印象巨深才是……”
“别猜了,这根本不重要。”
“怎么能说不重要?你肯定也是从地球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武侠世界来的苦鬼,娘希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看你这么眼熟?咱们难道上辈子是熟人不成?”
“谁是你的熟人,我是时空管理局的执法判官!”
“啥?”常凯申显然没料到地球上还有这么一个神秘机构,眨巴着眼睛,一脸将信将疑和审慎警惕。
“话俾你知!我的职责就是管理与维护这个平行次元世界的平衡!因为你这个卑劣的灵魂偷渡者,现在神雕世界的正常秩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越来越玄乎了,我忒妈不是在做梦吧?”
“你有权不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遗言!”龙傲天的眼神就像城管在凝视着小商贩,高高在上,不可违抗:“在这个世界,身为时空执法判官的我能调用最大限度的力量。所以,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抓捕过程中,你最好不要妄图反抗——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你这是‘只许州官强暴,不许百姓手淫’!”常凯申嘬唇一吸,酒案上的银壶口中立时升起一道银线绵绵不断地涌进他的口中,对于他来说,生命就好像一杯干不尽的醇酒,正在等着他慢慢享受,哪能说放就放下:“说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哥们你好像比我干的过分多了吧?没有你插手,蒙哥汗这次应该在襄阳城被杨过用石头砸死才对!”
“胜利者是不应该被指责的!”龙傲天拽拽地引用了斯大林的名言,目光就像希特勒看住了犹太佬:“坦白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侬的委屈,自打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五岁小孩身上之后,你就给自己规划好了人生——建一座大观园,养一群水做的女孩儿狂试云雨情!驾一艘船,把种子洒遍全世界!我所能做的就是在此鉴证逆天,我的征途就是萝莉组成的星辰大海!原本等到今年年底,你就要展开征服这个世界狂开后宫的计划了吧——嘿嘿,可惜啊,有个你垂涎三尺的熟女人妻已在襄阳被我干掉了!”
“你,你……你怎么能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饶是脸皮厚的能给福岛电站阻挡核泄漏,被揭破心事的常凯申还是臊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个你就别管了!”时空管理局的执法判官一副公事公办的官僚口吻:“我本来还打算等你攀登到顶峰的那一天,再来打破你的美梦,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但你的野心太大,成长太快,搞出来的变数也越来越不像话,逼得我忍不住要提前下手了——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太过能干了!”
“一千斤的牛一万斤的波依!你的剑术是不错,但也仅仅就是不错而已!”常凯申一把丢掉手中血淋淋的首级,纵身挥剑猛攻了过去——为了捍卫自己的梦想,兔子也能长出一颗狂暴的虎胆,更何况是热血男儿?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龙傲天的剑术岂止不错?
一直以来,常凯申对自己的剑术是非常自傲非常得意的,他穿越过来所占据的这具身体,不但‘武商’巨高无比,无论什么武艺看一遍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学会,更兼天生非常之秉赋:只需凝神静气、心念合一,别人的一举一动,哪怕再怎么迅捷如电,落在他眼中也跟慢吞吞的蜗牛没什么区别——就跟黑客帝国里的救世主尼奥的‘子弹时间’一样。
闯荡江湖的那几年,常凯申只要认真起来,手下从无一合之敌,靠的也正是这种天下无出其右的金手指秉赋!
人因无敌而寂寞,感觉自己在武道上再怎么折腾也很难再有寸进之后,常凯申才跑去做艄公、建神庙,指望游戏红尘、任性自然时能水到渠成不期自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实在悟不出来也无所谓,反正拍蚊子无所谓五十斤还是一百斤的力气。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的武林江湖简直就是一个大号的疯人院,而他是里面唯一智商正常的人!
现在,智商正常的人好像又多了一个!
真剑格斗火热进行中……
无论常凯申施展出密雨敲窗般骤急的快剑连环,还是雄浑高远、气象壮阔、深得重拙大精髓奥义的古朴剑招,龙傲天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自裕,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不沾一点尘垢烟火,吴带当风、雍容淡雅,翩翩然有如玉趾凌波、罗袜生尘的神仙中人。
“娘希匹!你不装波依会死啊!”常凯申趁着右手挥剑狂攻的间隙,用左手从裤裆里摸出了暗藏的手铳,恶狠狠地打出一道黑烟——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正面进攻不得其门而入,也只有出邪招才能克敌制胜了。
“服不服?我说过,你的反抗是徒劳的。”龙傲天愈发装的厉害了,执手负于背后,身子轻轻一个旋转,潇洒无比地闪开了手铳的偷袭,一脸猫戏老鼠的胜券在握:“当你发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却不是真正的主角,而是一个悲情反面角色,心情一定好爽吧?”
常凯申眼中生出一片乌云,嘴唇闭成一只蚌。
他的‘子弹时间之眼’明明是有用的,这个打扮的跟屈原一样的漂亮混球,大多数时候行为举止落在他眼中都迟缓的跟电影慢镜头一样,可每当递剑过去的一刹那,这家伙却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切换成浮光掠影般疾不可言的闪频动作,以最优雅的造型或是格挡或是闪避,尽显成竹在胸、尽在彀中的高人风范。
连油皮都擦不中一块,家伙再大、剑法再秒、秉赋再高又能管什么用呢?
“别死心眼啦!你是有猪脚光环的穿越者,天生掌握武道之‘化境’,阐幽明微,视快作慢。这是你纵横无敌的砝码,同时也是你被我死死克制的命门。”
潇洒地躲过‘漫天花雨手法’撒出的一捧情花刺,用剑光绞碎了十三只彩雪蜘,又反弹回去两条西域异种毒蛇,龙傲天觉得调戏的够火候够到位了,伸手从高冠上抽出一根乌木发簪,充满炫耀地迎上了常凯申斩出的万千剑影。
看到对方如此托大,竟弃用长剑改用木簪,常凯申咬紧牙关,不留后手使出吃奶洞房打飞机的力气猛劈了过去!
剑簪交击的一刹那,掌管战争的雅典娜女神显然站到了敌人那边,伪圣域教皇只觉掌指遽然巨震,一股无法抵挡的沛然大力硬是让他手中的玉具金剑脱手而去,横着打了几个滚,射进帐篷的穹顶,剑柄兀自嗡嗡乱颤不休。
一柄良工锻造、斩钉截铁的天子佩剑,居然被一支普普通通的木簪子给击飞了?
常凯申的小宇宙顿时熄灭了一半。
“瞧见没有,我用的是比你的‘化境’更高级的‘破境’!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破绽,你的剑法也不外如是!你这一剑,论威力足以斩杀霸王龙,但被我用发簪击中了唯一的破绽,还不是乖乖覆水难收、破镜难圆。”龙傲天如同黄鹤展翅般轻捷优雅的腾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十步开外的酒案上,立剑指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巨变:“说,想我把你切成宫保鸡丁还是鱼香肉丝?”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杀我之后,能不能放过我在这边的手下?”常凯申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刑场上等着挨枪子的犯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天下之大竟无立锥之地的强烈无力感,他感觉到了,对方这一剑如果劈下来,躲是躲不掉的,挡好像也挡不住——一想到‘球长梦’、‘后宫梦’即将化为泡影,他不禁内牛满面。
这时守候在汗帐外的怯薛铁骑也觉察出了不对劲,但是无形无质扩散开来的刀山火海般沉重的凛冽杀气,不但把战马吓得口吐白沫屁滚尿流瘫倒在地,也把他们吓得肝胆欲裂、神魂尽丧,迟迟不敢越雷池一步。
“自己的菊花在喷血,你还有空关心别人的痔疮?你丫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龙傲天放声狂笑:“上辈子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辈子穿越到武侠世界吸取了教训,从五岁到现在,没吃过香没喝过辣也没玩过绝色佳丽,一心只想掌握决定性的武力,结果呢?转眼又要成空了!冤不冤啊你!”
“确实冤!娘希匹!”常凯申丢掉了火铳,满脸心灰意冷的颓废和疲惫:“告诉我,你现在锁定我的这一剑,用的是不是比‘破境’还要高级的武道境界?”
“识货!它叫‘击石境’!精气神三花聚顶,身剑合一,剑即是人,人即是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面对‘击石境’,任何对手都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有逆流而上,以卵击石一条路可走!嘿嘿,别怕嘛,如果你的内力能超过我十倍,也未必会死!”
“别故意挖苦我,知道你拔根鸟毛都比我腰粗,反抗只是自取屈辱!死之前能否让俺做个明白鬼,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比你现在用的‘击石境’更高更强的武道境界?”
“武道如宇宙,岂有尽头!”龙傲天仿佛被搔中了痒处,剑交左手,一横右臂,满脸炫耀的缓缓握紧了拳头,很玄幻的一幕发生了,有一根恍如月光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柱,从他的虎口窝盏中缓缓升起,嗡嗡爆鸣不已:“瞧见没有!这就是纯粹由内力凝聚而成的、当者无所不破的‘幻剑境’!”
在摇曳的牛油烛火中,完全成形的三尺光柱变幻折射着各式各样的色泽,仿佛来自上古的瑰丽瞳仁。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停止了,在美丽的不真实的光剑与足够真实的世界之间,五千年来的武者幽灵在欢呼雀跃、飞扑升腾。
龙傲天优雅地跳下案几,摆足了腔调,用光剑在大帐中央的铜鼎上轻轻砍了一下。
但见光剑无声无息地一划而过,就像穿过的只是一层空气。
上千斤重的巨型铜器先是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缝,硬直了大概有半秒,突然裂倒成两爿,刀口齐整犹如刀切豆腐。
沸腾的汤水哗啦啦浇泼在熊熊燃烧的炭火上,烘出一大团云山雾罩的水蒸汽,染的光剑爆灯花一样噼里啪啦频频跳闪。
常凯申的眼都看直了,嘴巴大张如同一条濒死的鲤鱼。
不过也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令人不可逼视的光剑迅速分崩离析,散化成漫天的流萤,端的是昙花一现。
“遗憾啊,‘幻剑境’不是这个世界最大幅度的力量,所能长久支撑的产物。”龙傲天略显委惜的喟叹:“让你失望了吧,它竟然是缺乏实战意义的早泻哥。”
“没有失望,为了展示‘幻剑境’,你已经撤掉了原本将我牢牢锁定的击石一剑,此时要是不趁机滑脚我岂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常凯申突然龇牙咧嘴一笑,摇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忍者一样原地砸出一道爆散的黑烟,人走了,话却还在原地徘徊激荡:“嘿嘿,既然敢来这座军营割头如草,可见我的轻功不是一般的牛波依!”
轻功只是一门腾挪躲闪的功夫,没有任何攻击性,不存在这个境界那个道的,所以龙傲天无奈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被这个臭小子忽悠瘸了。而且这家伙的轻功正像他吹嘘的那样好,如同黑色的眼睛一样在黑色的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个狡猾的G娘养的!”时空判官泄愤式地荡出一剑,狂烈霸道的剑气呈扇面扫射而出,割韭菜似的割裂了一茬茬挡道的毡布、钢铁与血肉之躯。
按理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
想在大千世界、十丈软红找到一个人,比大海捞针、恒河寻砂绝对容易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个规则和定理,对龙傲天好像还是不起什么作用。
常凯申前脚赶回自己的圣域神庙,刚刚打开雅典娜女神雕像背后的密室准备钻进去,龙傲天后脚就杀到了!
“娘希匹!”常凯申瘪瘪嘴,郁闷的如同刚刚领了结婚证的恐龙:“难道你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专门针对我的间谍监控卫星?太下血本了吧?至于吗?!”
龙傲天前面上过一回当,这次吸取了教训,拒绝再搭他的腔,邪邪一笑,摸摸鼻子,又淡淡一笑,立剑指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巨变。
“受死吧!击、石、境!”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常凯申突然说了句话——一句说者无意、闻者心惊的话。
“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龙傲天一下子变成了难产的孕妇,举着剑僵直在那里就是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
原本意气风发的圣徒表情,瞬时间难看的就像进城P娼的乡镇干部被母老虎抓奸在床。
“你到底是谁!这么针对我有什么特殊目的?”常凯申一看有戏,连珠炮一样搬出了心底的疑问:“我已经看出来了,咱俩绝对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你根本不是我的老乡,想必也不可能是什么时空管理局的执法判官!”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和你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龙傲天的俊脸完全扭曲了,就像被奥特曼一把攥住了裤裆似的狂喊狂哮起来:“混蛋!我对你是那么的了如指掌!你居然敢怀疑我?”他恶狠狠的瞪住了常凯申,眼神如同一个爱国者凝视着芦沟桥带枪眼的石狮子、割让香港的《南京条约》、圆明园残留的大水法遗迹,咬牙切齿:“你这个怨念深重的老鬼!你这个绑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失败者!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敢质疑我?我真该早一点干掉你!我就不应该让你说话!侬这个猪猡!瘪三!乡窝宁!”
“别激动嘛,你要真是我老乡,哪会光顾着自己摆造型装波伊,却从头到尾都对她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瞄都不瞄一眼的!”
龙傲天满脸铁青,顺着常凯申的手指之处抬起了头。
神殿中央被青铜五小强众星拱月的雅典娜神像,一手持盾牌,一手持法典,充满怜悯的俯瞰着他,眼神中写满暧昧粉红的笑意。
那张女神的脸,分明就是已故的德艺双馨的日本老艺术家饭岛爱同志!
——不过可怜的龙傲天,还是不明白自己哪儿出了岔子、漏了马脚。
第二章 系统重启中……
小佛洲,摩诃无量宫。
梵呗悠扬的传灯宝殿里,到处弥漫着牛头栴檀、苏合、多摩罗、甘松、芎蒡、白檀、郁金、龙脑等种种妙香的无上真味。
三千四百二十三名被加持了‘醍醐灌顶大法’,头顶糊满淡黄色奶酪的少男少女,闭目趺坐在大殿的中央,恍如一群雕像。
他们不是在参禅入定,而是在渡修真者的天劫。
——心魔作祟的‘红尘劫’!
阎浮世界的修真者主流级别共分七大阶: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寂灭、羽化,作为逆天而行的惩罚,每一个阶都会有一个相对应的天劫,这玩意就跟纳税一样,要么别沾边,一旦上了贼船,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天皇老子也休想跑。
‘红尘劫’是凡夫俗子晋升炼气期修士必须要迈过的起步门槛,份属七大天劫中的小不点,无论是危险程度还是过关几率,相对来说都是最容易最简单最轻松的。但它再小总也是一个天劫,号称小佛洲八大修真名门之一的摩诃无量宫,每年参与菩提法会的佛修苗子至少三千起步,成功渡劫者最后能有三百人就算阿弥陀佛了——从这个冷冰冰的数据不难看出,心魔作祟的‘红尘劫’有多危险,凡人成为修士的几率有多渺茫!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连潜伏在自己灵魂暗面的心魔都无法对抗,又有什么资格去奢谈逆天修真,大道长生?
修真界从来都是英雄与强者的竞技场,它不是孬蛋和卢瑟的舞台!
不知不觉中,第一柱线香已经燃掉了一半。
原本在殿中佛像下打坐的‘传灯阿阇黎’,筑基期的佛修上师喜无畏,掀开耷拉着的眼皮,轻轻叩动了面前的玉罄。
一声拷问灵魂的脆响立时在殿中袅袅飘散开来。
“上师……”头陀行者们停止了念诵《大毘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满含惊讶睁眼抬头。
“龙天吉祥,我佛慈悲!”慈眉善目、具足威仪的喜无畏上师,语气中颇有一丝惊喜和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个新苗要开悟了。”
“是谁?谁这么快就渡过了‘红尘劫’?”众胁侍纷纷交头接耳,瞠目结舌者有之,兴奋鼓舞者有之,隐含妒意者有之,面若平湖者亦有之,种种神色,不一而足。
这些行者都是经过‘红尘劫’考验的过来人,深知心魔作祟有多棘手有多可怕——心魔是我们每个人欲望的化身,它了解我们自己甚至多过我们本人,心魔太清楚什么样的诱惑我们无法拒绝,太了解什么梦想是我们最大的渴望,太知道什么程度的理想破灭对我们而言最最致命。
‘红尘劫’的可怕之处也正在于此,在心魔营造的虚空红尘世界里,每个渡劫之人都要经受大起大落、乐极生悲的跌宕命运,饱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的起伏人生,不是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之辈,自古走火一条路!
胁侍行者们很快就从密密麻麻趺坐在地的三千多个新苗中间,踅摸出了那个夙具慧根、佛缘深厚的幸运儿——这是一个鬓发超长超飘逸,俊俏的能让女人瞬间沦陷的惨绿少年。
普普通通的一个盘膝端坐,竟让他坐出了翩然出尘、维摩不染的仙风禅韵。
更奇妙的是,他的身上还隐隐向外逸散着一股木樨香气。
幽澈、冷冽、决绝!
这彻脑裂鼻的香味,远非薰香所致,竟是天然自发的处子香氛!
不到盏茶时间,美少年的鼻孔中渐渐出现了两道气针状的白练,伴随一呼一吸,两条吞缩不定的牛奶色气练由纤变秾、愈见茁壮,开始隐发风雷之声。
这是气感凝聚、渡劫在望的先兆!
简单查阅了一下资料,众位行者不无惊讶地发现,负责举荐这个美少年的西顿别院,对伊的修真前途其实并不十分看好。
第一,他的先天根骨很烂,只勉强够得上修士入门的临界标准。如果说别人修真是‘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那他这个木头棒子,下死了功夫也只能磨成牙签。
第二,他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年满十五岁了,而修士的入门年龄不能超过十二岁这可是修真界的共识,超过这个年龄段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就形成了,想法、顾虑和花花肠子也会跟着变多,很难挺过红尘劫的心魔考验。
第三,他没有接受过职业、系统、周到的准修士养成,对修真界几乎一无所知,属于不折不扣的‘修盲’。
不过他长得实在太标致了,西顿别院考虑再三,觉得对门派应该有点特殊作用,还是破例将他加进了本届菩提法会的名单。
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年纪最大、根骨最差的他反而成了本届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
想必他的心思十分单纯清澈,才能有如此上佳的表现吧!
汗出如浆的常凯申猛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暌违了千万载的空气透过鼻腔填满了胸臆,带来一阵阵自然清新的真实感受。
他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耳畔似乎还隐隐回荡着击石一剑当头斩落的呼啸,鼓胀欲裂的太阳穴让他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极度恶心感。
燃烧到一半的计时线香映入眼帘之后,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恍惚——不是真的!十年磨一剑的勤学苦练、千里不留行的江湖笑傲、骑虎游八极的叱咤风云,还有那些历历在目、铭心刻骨的经历、新知旧雨的音容笑貌、恩怨情仇,原来统统不是真的!
十载黄粱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好犀利的心魔幻境!好厉害的红尘劫!
常凯申穿越到阎浮世界来已经有十年之久了,可是在刚刚心魔营造的虚空世界之中,他完全没有关于这段经历的记忆,真当自己直接从地球穿越到了武侠世界!
难怪隐隐觉得心魔的那张脸很面熟,可不正是这个世界的臭皮囊么!还有那个臭屁到极点的名字,嗨……可不正是自己在阎浮世界的大号!
哪个男儿心中没有一个武侠梦、天才梦、超人梦?
心魔不但擅长篡改记忆,更会对症下药啊!
常凯申黯然长叹,按理说就他这种三世为人的老鬼,一脚踏进心魔幻境几乎就等于和完蛋划上等号了。不过好在错有错着,心魔虽通人性却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缺乏最基本也最正常的人性反应,七十二拜都拜了偏偏最后一哆嗦出了问题,楞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上露了怯,让他误打误撞,涉险过关——如果他在虚空幻境中对心魔的身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击石一剑劈下之后,走火入魔怕是在所难免。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看到渡劫状元跟犯了花痴病一样目光呆滞喃喃自语,喜无畏上师一摆手,立马有个满身横肉的肥壮行者弹簧一样隔空跃至美少年的身畔,口中高唱金刚四句偈,抬手就是一记金光爆闪的木鱼槌重重砸落。
遭此当头棒喝,常凯申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一边捂着脑门上的肉包,一边捏着鼻子稽首还礼,“有劳师兄的加持!”
“善哉善哉!”肥壮行者笑眯眯地唱了个肥诺,一把搀住了这个身心疲惫、摇摇欲坠的美少年:“一步凡人一步仙佛,师弟你总算迈过了修真入门的第一道槛坎!可喜可贺!”
常凯申挣扎着虚弱的身子对佛像下打坐的阿阇黎上师喜无畏行五体膜拜的大礼。
“末传弟子叩谢传灯尊者,法乳恩深,助我开启福乐智慧。”
他的感激是真心的。
无论渡劫时经历了多大的艰险,现在都值了。修真者变大地作黄金,搅长河为酥酪,朝游北海暮苍梧,食玉英兮餐日霞,闲看涛生云灭,千秋恍如一梦!阎浮世界的芸芸众生与修真者相比,不过是一群朝生暮死的蜉蝣罢了!
弗洛伊德说过:男人一切的行为都建立在两个目的之上,一个是性,另一个是不朽。除了修真者,还有谁能够完美的实现这两大终极梦想?
这是常凯申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他相信,不!他坚信,这个宇宙就是为他而存在的!
“法不孤起,仗缘而生!这也是尔与我佛有缘!”喜无畏笑眯眯地隔空招了招手。
常凯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大号吸尘器瞄准了,‘碧油’一声被摄到了法座跟前。
“我于无量百千万亿阿僧祇劫,作习是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今以付嘱汝。”喜无畏上师的金缕僧伽梨衣无风自动,将美少年兜头裹脑缠覆住,右手摩顶,而作是言:“正法眼藏,涅椠秒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转。”
‘心印心之法’号称比丘修士的秘传奇术,有‘其人梦觉,即获聪明’之称,靠的就是身体接触方式快速传递灌输菩提智慧。常凯申只觉得那只大手罩上了自己的天灵盖之后,脑门就像是挨了一记电击似的,麻酥酥、酸瑟瑟,记忆之中凭添了一道无比陌生却又无比清晰的讯息——正是摩诃无量宫的基础入门修仙功法,素有‘修真之总经,作佛之会门’美誉的《多心经》!
“不晓得这应该算‘上传’还是算‘下载’?”常凯申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两个幸童按照上师的示意,过来将他连拖带拽搀进了传灯宝殿旁边的浴堂之中。
刚一进门,常凯申骤觉左臂一痛,低头看去,左手边的那位大眼睛的幸童捏着一只黑黄相间的硕大蜜蜂,正对着他作鸬鹚奸笑。还没等他张嘴问个明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已被架着胳膊一个倒栽葱远远抛进了氤氲着水汽的汤池。
“娘希匹……”等他重新浮出水面之后,两个幸童已经甩着大袖子飘飘然退出了浴堂,汤池边的檀木衣柜上,摆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僧袍罗袜雪笠芒鞋。
这时候泡在热水里的常凯申才感觉到,左臂上刚刚被蜂针扎过的地方,有一股暖流快速蔓延开来。暖流仿佛有着补充体力的神奇效果,所到之处,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每一粒细胞都发出了惬意的呻吟。须臾之间,原先握拳都不能握紧的手指又重新感觉到了张扬的力量,原本昏昏欲裂、嗡嗡乱响的脑袋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就连那活儿也在不知不觉间昂起老高。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常凯申脱掉衣服之后发现了一件令他浑身冒鸡皮疙瘩的怪事——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到处都是棱角分明、刚健凌厉的腱子肉,尤其是肚子上那十块线条犹如刀剜般的剽悍腹肌,只需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一股浓郁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常凯申在阎浮世界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介书生,从小到大接触的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从未有机会也未有途径学习武艺,说弱不胜衣可能有点过,但怎么也和肌肉型男扯不上关系。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入定红尘劫之前,自己明明是一个清音柔体易推倒的俏正太呀!
恁地眼睛一眨,老母鸡变成了鸭?
“难道说……”常凯申记得很清楚,他在心魔世界时,很早就找到了剑魔独孤求败隐居的山谷,并与神雕结下了深厚交情。由于练习玄铁重剑极度依赖力量,神雕特意为他搞来了大量可以增加力量的‘菩斯曲蛇胆’服用——这也导致他掌握玄铁剑法之后,搂草打兔子顺道练出了超越八块腹肌的‘超パーフェクト十块肌’……当然,也不是一点区别都没有,现在这身肌肉,更像是在体型体重不变的情况下,所做的最大程度的塑身修正,远远没有心魔世界时大力神一般的夸张和邪恶。
真的是渡劫渡出来的体格变化吗?
常凯申低头端详着自己皎如美玉的双手,下意识的运转了一下奇经八脉,他悚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不但有在心魔世界苦心练就的磅礴内力,还有一股异常晦涩却又异常强大、灵动的气息蛰伏在丹田深处。
如果猜的没错,这应该是渡过‘红尘劫’之后获得的‘气感’!
接下来按照《多心经》进行系统的修炼,将气感凝练为真元,他就能驱使法器,真真正正称得上是一个修士了!
草草洗完澡,换好衣服,常凯申看着衣柜上的风磨铜镜又是一阵发呆。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心魔营造的世界是虚空世界,就跟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盗梦空间一样,无论在里面有过什么样的经历,都是心魔作祟,都是假的、虚构的,不存在的!
镜子里那个俊秀的仿佛是从怀春少女的旖梦中走出的绝世美少年,神情连续变幻,突然一咬牙一跺脚,仌指如剑刺向了铜镜。
只听一连串‘哔哔啵啵’的碎响,九道触目惊心的裂缝在明光瓦亮的铜镜上蜿蜒浮现。
‘济水九连环’!
这是常桑在心魔世界的第七年,孤身仗剑深入浊流奔腾的济水,逆流百步,顺流九里,连斩九头为祸一方的巨鼍时,灵光乍现自创而出的奇绝剑术!那时候的他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提着血淋淋的鼍首,如同仙鹤一般从激流中跃出,几乎让岸边的百姓视为河伯显灵。
常凯申终于释去了所有的疑虑,长舒一口气,怪笑三声,大步走出了浴堂。
他也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既然问题注定费解,何必继续浪费脑汁下去。
有武艺傍身,总好过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是吗?
况且这也并非不劳而获,老子想当初在心魔世界也是下了好多年水磨工夫的!
常凯申自觉十分心安理得。
第三章 法号
此时的传灯宝殿里,成功渡劫的少年开始大批大批的涌现了!
木槌敲击脑袋的‘碰碰’声兔起鹘落,幸童们川流不息地搀扶着一个个脸色苍白、浑身发软的少年往偏殿的各个浴堂走去,阿阇黎上师更是比超市收银员还要显得忙碌。
大量披头散发、厉声嘶吼的新苗,被腰挎戒刀、牛高马大的行者按倒在地捆成粽子——这些都是被心魔所惑走火入魔的渡劫失败者,用佛修术语来说他们都是‘阐提’,也就是阿赖耶识中不存在无漏种子,永远不能解脱成佛的人——说白了就是不适合修真的倒霉蛋。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时辰,尘埃终于落定。
渡劫成功者只有三百七十三人,有一个之前非常非常被看好,号称资质千年不遇、天生金刚那罗延身的女娃,至始至终都未能‘出定’!但她并非是唯一的植物人,还有二十几名新苗也深陷在心魔幻境之中自拔不能。一张张青涩幼稚、双目紧闭的脸蛋上,狰狞扭曲、春风得意,城头变幻大王旗;喜怒哀乐、贪嗔痴疑,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已经彻底迷失了心性,如果在躯体油尽灯枯之前还不能顿悟,必死无疑。
单从这一点来看,修真界和世俗红尘是不大一样,不是条件好、资质牛就能包打天下、通吃一切的!
新鲜出炉的菜鸟修士们一边为自己成功入围而兴奋鼓舞,一边又为不幸的伙伴感到兔死狐悲。神秘的修真界对他们敞开大门的同时,也显示了自己残忍、冷血的一面。这个无情的现实,无疑让很多对修真抱有浪漫幻想的菜鸟瞬间成熟长大了许多。
撤走乱七八糟的物什,喜无畏将菜鸟们召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传灯宝殿中央的神针上古佛金像敬上三瓣心香。
“五千年前,龙象西来,佛法大兴。本门祖师‘神针上古佛’雄心壮志,谁知道从西牛贺洲来到小佛洲开山立柜还不及三个月,平均每个月被扫荡十三次,一年之内死了六个师兄弟……”阿阇黎上师一边痛说革命家史,一边双手合什举过秃头,对着大殿中央拈针微笑的‘本师’佛像高呼:“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所有的新嫩也跟着有样学样,这点上佛修与凡俗僧众完全不同,他们对精神层面的信仰并不狂热,更无所谓大乘小乘显宗密宗的泾渭分别,他们注重的是师承门宦,一向只认自家门派的开山掌柜做‘本师’和‘佛祖’。
事实上,在这个讲究‘十方三世、处处有佛’的阎浮世界,比丘修士练到最高境界羽化期都可以开山立柜,抗旗放炮,自称为‘佛’——‘辟支迦佛’——意思就是自行悟道、大彻大悟的缘觉者。
摩诃无量宫的开山老祖‘神针上古佛’别看名头很威风很唬人,实际亦属此类。
最吊诡的是,‘神针上古佛’还不是人类出身,他本是西牛贺洲一只苦修千年,炼开十二重楼化身人形的蜂妖,修道不成半路出家入秉沙门,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竟然成就为阎浮修真史上屈指可数的以妖怪之身,渡劫虹化的佛修大拿。
虽说佛门广大,有教无类,摩诃无量宫现在也衍化成了人类当家,但常凯申总感觉自己跟着喊‘佛祖保佑’多少有点怪怪的。丫上辈子为了泡妞,不惜加入基督美以美教会,这辈子为了修真,又一脚踏进沙门,拜妖怪为佛祖,真是罪过啊阿门。
“人家都说我们是‘一佛修成万骨枯’,我不同意!我认为修真者是生是死应该由自己来决定!”喜无畏上师看住了所有的菜鸟,抬起右手,拨浪鼓一样摇晃着硕大的手指,神色表情一看就是个入戏很深的老牌影帝:“你们入门时间最短,底子最干净,将来的路怎么走,想必心中也还没有一个准谱。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修真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
“我心如剑,天挡开天,地挡辟地。”学徒们整齐的答道:“千般法术,万般大道,只求长生!”
“我要寻找一条回家的路。”常凯申在心底悄悄说。如果我们已经失去,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千万不要忘记。自从穿越到阎浮世界之后,他一度以为自己将永远迷失在这个陌生的位面,直到被摩诃无量宫选中,他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职业——修真者。
飞升、长生、大道,他也很想。
但他更想通过修真,重新返回那片生他养他、苦难深重却美丽依旧的热土。
哪怕只是回去看一眼也行!
修真学徒们的回答,引发了喜无畏上师的放声狂笑。
“一帮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小破孩儿!长生?长你们个大头鬼的生!能够往生极乐,长生不老的佛修,比大日如来的胆结石还少见!真是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地图炮,喜无畏上师满脸不加掩饰的鄙夷:“就你们这样的,一百个里面顶多只有四五个能在这辈子修炼到筑基期,也配做虹化飞升的春秋大梦?”
菜鸟们平均年龄不过十一二岁,正值目空一切、少年麻木的岁数,渡劫成功之后越发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个顶个‘粪土当年谪仙人’,现在突然被喜无畏上师‘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原先的高昂心气顿时萎了半截。
“野心别那么大行不行?凡人晋升炼气期,哪怕终生不得寸进,也可寿过百年、无疾而终;如果有幸能从炼气期晋升筑基期,寿元凭添三百;升到金丹期,又增五百天元,元婴期朝上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一步一步往上叠加的寿命,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甜头!除此之外呢?还有人上人的快感!只要尝过一次‘视众生如蝼蚁、以万物为刍狗’的滋味,你们就会明白世俗有多无趣,修士有多爽!要是以虚无缥缈的长生作为动力,咱们这个行当哪里能延续到今天?”
喜无畏越说越来劲了,他的话太过现实太过直白也太过打击人,很多修真学徒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传说中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的修士也有功利、市侩的一面,顿作理想幻灭的呆头鹅状。
但也有不少新苗默默握紧了双拳,满脸的倔强、不服、爱谁谁、敢怒不敢言。
根据观察到的种种神态反应,喜无畏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些菜鸟划分成了潜质较大和潜质不明两大类。
他对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修士大开群嘲,有独特的目的。
这世上大部分修士注定是会泯然众人的。
只有少数道心如铁的精英才能在这个圈子脱颖而出并且有所成就。
这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铁律。
对于资源宝贵且紧张的宗门来说,一体同仁对待所有新人只能当冠冕堂皇的口号打打嘴炮,付诸实施绝对不行,一碗水端平的大锅饭看似公平,实际是最大的不公平。
作为摩诃无量宫本届菩提法会的传灯大阿阇黎,喜无畏最关键的职责其实不是帮新苗醍醐灌顶、摩顶受戒,而是用自己老辣的眼光和老道的经验,在菜鸟修士中初步筛选出值得宗门重点关注的潜力股——那些不惧打击、忠于理想的拗蛋筋。
无可否认,单纯用心性、意志来衡量修士的潜力并不十分靠谱,但是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想要香火永继、挺直脊梁,‘江山代有硬汉出’的法统绝对要比四处搜罗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天才更加实实在在。
不过这种心理摸排的小把戏,只能糊弄糊弄涉世未深、眼眶子比较浅的小娃娃,某个几世为人的老鬼不禁暗暗偷笑,娘希匹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顶多也就是小学一年级班主任挑选学生干部的水平。
“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修真界啊!还在起跑线上就展开竞争了!”
常凯申得意之余,也不忘悄悄告诫自己千万要提高警惕,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稍微占得一星半点先机没什么可得瑟的,日后的路还长着呢,半点懈怠不得。
短暂的训话结束之后,喜无畏上师颁给菜鸟们每人一个法号、一顶月牙头箍、一枚令牌、一颗智珠。
这时候所有的少年修士都觉察到了一个细微的区别:他们之中有些人获得的令牌是白玉的,有些人却是墨玉质地的。
很多菜鸟显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色,也有后悔、懊恼和激愤的,但无一例外,都被刻意的掩饰了。
身为今年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常凯申小出了一把风头。
喜无畏上师给了他自撰法号的特权。
根据本届弟子‘法字辈’的大排行,这货给自己起了个当仁不让却又蛋疼无比的法号:
——法克油!
一套繁琐的入门仪式全部走完,夜幕已经低垂。
香积厨的行堂师已经在斋堂准备好了丰盛的上素罗汉斋,新人们鱼贯而入,按照年齿端身就坐,在喜无畏上师手把手的教导下,先念供养词,唱赞本师佛名号,供养三宝、法界众生。
吃第一口时诵念:愿断一切恶。
吃第二口时诵念:愿修一切善。
吃第三口时诵念:愿度一切众生断恶修善,普共成佛。
直到第四口开始才能真正敞开吃东西。
娘希匹!规矩真TM大!常桑暗暗腹诽。
宴会进行到一半,日理万机的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也降尊纡贵来到了筵席现场,不但主动向诸位菜鸟敬了杯香茶,还挨着个跟菜鸟们单独说了几句勉励的嘉言,十分平易近人、慈爱可亲,一点也没有传说中金丹老怪的眼高于顶、嚣张跋扈和拒人千里之外。
一个组织的大BOSS,重视造血机制的健康发展,关心人才梯队的建设,在常凯申看来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份内事,于是他异常鄙视那些感动的要死要活的同门。
祭完五脏庙,在掌教至尊亲自主持之下,菜鸟们用金瓶掣签的方式确定了各自的去向。
修真四大要素‘法’(功法)、‘侣’(人脉)、‘地’(道场)、‘财’(资源),摩诃无量宫只提供前三样,弟子们想要争取各种资源好在修行上大展拳脚,必须通过完成门派发放的任务和工作来赚取灵砂薪酬。
常凯申抽中的是‘放生池’的签。
这是摩诃无量宫专门养殖‘摩羯鱼’的行院。
‘摩羯鱼’是海洋中一种极为神秘的灵鱼,它和石首鱼科的鳘鱼、黄鱼一样,脑袋里长有石头。
多则数十颗,少则两三颗。
与黄鱼脑袋里的垃圾耳石不同,‘摩羯鱼’脑袋里长出的石头是珍贵无比的‘灵砂’。
‘灵砂’中蕴含着最原始最纯净的先天灵气,无论布阵、炼药、锻器、画符还是打架PK、修炼法术、人情买卖,但凡是修士离不了的勾当,样样都能派上用场。正因为万金油特性,它也成了修真界最受欢迎的实物货币之一,自然界其实也有灵砂矿,但那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储量再天文数字,迟早也会有吃干抹净的一天。
摩羯鱼不同,它是活体印钞机,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灵砂。
但这种摇钱树的生活习性相当顽固刁钻,它在人工环境下从不产卵,人工繁殖根本无从谈起。惟有不停的从海洋中捕来野生鱼苗,才能开展规模化养殖。
摩诃无量宫的‘放生池’,主要工作就是去深海捕捉摩羯鱼苗。
说的白一点,就是渔父的干活。
第四章 一盘很大的棋
职务分配完毕,拿到白玉令牌的菜鸟立即让知客们送走了,而八十三名拿到墨玉令牌的菜鸟,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诸位法字辈弟子……”金刚三藏低头扶了扶脑袋上的班吒帽,再抬起头时,原先和蔼可亲的神色突然切换成了端正肃然。要是平时看到一个弥勒般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如此滑稽地变脸,少年们肯定要哄堂大笑,但是此时此刻菜鸟们别说笑了,当场尿了裤子都大把。
一股无形无质的强大气场从掌教至尊身上疯狂扩散开来,如同流淌的熔浆,瞬间凝固了少年修士们脆弱的心神。
“这就是金丹修士的精神威压吗?”常凯申浑身的汗毛遽然间根根直竖,就连鬓角部位都冒出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他甚至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一种‘我居然活下来了’的庆幸和心悸。
在心魔世界的十年,他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大场面,即便最后迎战心魔幻化的时空判官也没恐惧到这种地步,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没想到现在……常凯申忍不住抹了一把脑门上哗哗沁出的瀑布冷汗。
“现在有一个机缘摆在你们面前,一个可以让你们在修行上如虎添翼的天大机缘哦……”金刚三藏深不可测的目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常凯申的身上,所有的少年修士都跟鬼压床一样魇在那里,偏偏这个美少年还能动弹,让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胁侍在侧的喜无畏上师更是跟见了鬼似的,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被奥特曼一把掐住了蛋子,两颗眼珠子瞪得比肚脐还大。虽然这次掌教至尊只释放了三成金丹真威,但一个刚刚渡劫的菜鸟怎么能在首当其冲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活动自如?是他的意志无与伦比的强韧?不太可能!他才多大啊!一定是他心无杂念、质朴无暇的缘故!没错!只有如此,他才能那么快就渡过红尘劫,才能正面抵抗住金丹修士的真威!
“大家有胆量试一试吗?”掌教至尊目光一闪,再次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神色:“要想好了噢!任何机会都是与风险并存的,这个天大的机缘当然也不例外!”
菜鸟们觉得浑身一松,窒息般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又重新恢复了控制。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在掌教至尊面前,新人们谁也不愿当孬种。
“好样的!不愧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弟子,大智大勇,无惧无畏!”金刚三藏咧嘴一笑,他不笑的时候还挺威严,一笑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紫砂茶壶。
只见他挥动袖子来了个渔翁撒网,菜鸟们顿觉眼前一花,醒过神来时已置身于一个视线不良、大如校场的暗室。
“袖里乾坤!”有识货的当即大叫起来。
透过外界透射进来的黯淡光线,不难发现这个如纱如幕的暗室,上下四壁都有纵横交错的金色经纬线和斑斑色块,分明就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袖管儿。
“好厉害!那么小的袖子装下我们这么多人居然还绰绰有余!”
“别大惊小怪了,掌门可是金丹期修士!”
“就是,哪个金丹修士没有‘法天相地’的本事,大之则量于宇宙,小之则摄于毫毛!”
“我怎么看不见胳膊肘……”
都是少年人,几句话一说,气氛登时热络起来。
有几个自来熟的二皮脸,聊天打屁没一会儿功夫,已经称兄道弟交上了朋友。
常凯申实在提不起兴致跟一帮毛孩子扯淡,自顾自地走到一处没人的空地上,把玩起了刚刚入手的装备。
月牙头箍是级别的标志,佛修有自己独特的服色等级制度,炼气期戴‘月牙箍’,筑基期戴‘瓢帽’,金丹期戴‘班吒帽’,元婴期戴‘山子帽’、分神期戴‘僧迦帽’、寂灭期戴‘宝公帽’,羽化期戴‘毗罗帽’。想知道一个佛修是什么级别,看看他头上戴的东西就有素了。
墨玉令牌则比较神异,它是门派赐予弟子的基础法器,在大阿阇黎的帮助下进行了滴血开光之后,这个篆刻着玄奥阴符的玉牌不但凭空浮现了常凯申的‘法克油’法号,还出现了他的头像。他笑,玉牌上的头像也跟着笑,他板脸,令牌上的头像也跟着宝相庄严。
当然最宝贵的还是智珠,这是一颗透明的拇指大小珠子,它是修真界的‘移动U盘’,只要闭上眼将它握在手心,意识就能与之产生联接,便可尽情浏览储存在其中的文字、图像信息。摩诃无量宫发给新嫩们的智珠,记载的全是修行疑问指南和各种自然知识——这让常凯申如获至宝,没玩一会儿就彻底迷上了。智珠的数据库、模糊智能都高的离谱,略一动念就能准确搜索到相关文件,比互联网、云计算之流邪乎太多太多了。
因为凡俗中能够接触的知识十分有限,常凯申连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也一直没能搞清,这下可算找到了满足求知欲的机会。
一查地图,阎浮世界的疆域之大,差点没把见惯大场面的他吓傻。
地盘最大的是四大海洋:东海、西海、南海、北海。
其次是四大部洲: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
再次是十大海洲: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
然后是三大悬空岛:方丈、沧海、扶桑。
常凯申忽然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西顿国生活了十年,也没能彻底搞清这个世界有多大,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敢情他目前所处的小佛洲,仅仅是东海中几个较大的海屿之一,根本都无法列入主流,勉强可以算作东胜神洲的一个犄角旮旯。
其实以常凯申的眼光来看,小佛洲一点也不小,摩诃无量宫在小佛洲西海岸的势力范围,囊括了方圆五万多里地域、数百个国度、二十几亿人口,号称从中心出发,骑马赶到东南西北任意一个尽头至少需要五年时间——要知道,小佛洲还有七个能与摩诃无量宫并驾齐驱的修真门派,每一个地盘都只有比摩诃无量宫大,不会更小!
之所以小佛洲不太显眼,可能主要还是因为其他地方的疆域太过巨大。
现在修真界的五大霸主:方丈岛的太微天庭,东胜神洲的八景宫、西牛贺洲的灵鹫山、南瞻部洲的赏红小阙和北俱芦洲的真武神殿,光是山门所占的地盘就比整个小佛洲都要大出百倍不止,他们甚至还有通向日、月和其他星域的‘诸天大挪移传送法阵’!
“龙师兄,我是西顿的还珠郡主马诺……”
一个怯生生娇滴滴的声音把沉浸在智珠里冲浪的常凯申叫醒了。
是个梳着双丸髻,年方豆蔻的大萝莉,仪态楚楚地道了个万福。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用料名贵的红色宫装,腰间别着两枝镶嵌错玉的娥眉刺,长得就跟雨后桃枝上的水珠一样娇媚,身材发育极度完美。
“哦——”常凯申对她有点印象,西顿帝国一共选拔了三男两女五个新苗前来参加菩提法会,最后只有三人成功渡劫,这个大萝莉也是其中一员:“MayIhelpyou……不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之前虽然没和她说过话,但有一层表面上的老乡关系在,绅士风度还是要讲一讲的。
“师兄,您说掌教至尊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啊?”红衣少女咬了咬红唇,眸光流转,一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妖精样:“那个机会……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常凯申乜了她一眼,这小妞气息悠长、精气内敛,太阳穴隐隐坟起,内功显然不弱。
她说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想找我当保镖?
某人立马产生了一丝警觉。
有修真资质的人,头顶皆有冲天穴气,五彩成纹,状如龙虎,内行通过望气之术一眼可知。这里大多数的新人,刚刚出生就被摩诃无量宫驻扎在各地的别院给选中了,从小到大一直在接受全面系统的准修士养成,可以说个个都是文武双全的野生奥特曼。
常凯申不同,被他魂穿的这具臭皮囊,出身于西顿帝国地理极偏僻的烟瘴之地,好容易靠剽窃诗词博出了名声,这才有机会进入大城市的书院学习。要是他一直待在那个穷乡僻壤,修真资质再好一万倍也没有途径被摩诃无量宫选中。
作为小佛洲的老牌修真名门,摩诃无量宫早就建立起了成熟可靠的青训体系和年龄梯队。像他这样没有经过准修士养成体系的熏陶,临时夹塞进来的插班野草,在参与本届菩提法会的三千四百二十三名新苗中,屈指可数。
问题也正在这里,试问,有哪个身手不凡的女侠会来找一介书生充当护花使者?
常凯申的内力早已练到了不露皮相、返璞归真的地步,他不相信马诺有红拂女一般的识人巨眼,能看穿喜无畏这样的修士都没法识破的心魔金手指。
第五章 小须弥世界
“马师弟,莫非你怕了?”状元郎没用错称呼,佛门通用男性称谓,没有师妹师姊师姑师婆的女性称谓。
“龙师兄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怕!当然害怕!掌教至尊都说了,机会与风险并存,修真界的风险哪个不要玩命?”
“师兄的文名,奴奴去日闺中便早有耳闻。”马诺轻颦浅笑,流利无比地背诵起了某人无耻剽窃的《自为墓志铭》:“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
说到这里,红衣少女英气勃勃地挥了挥粉拳,神情恍如穆桂英附体,梁红玉重生:“行艰弄险既非君子所长,待会儿师兄只管跟紧奴奴就是……马诺自幼习武,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狮虎,今春伴驾上林苑,一日便猎熊十四头,射雉三百余!”
“纳尼?”常凯申傻眼了,敢情这个大萝莉不是来找保镖,而是来收马仔的:“你、保、护、我?”
马诺的粉脸羞起了两朵桃花,怯怯地垂低了螓首,一个劲盘弄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了半天方才鼓足勇气,蚊子叫似得拽了句文: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这是一句非常雅致的上古诗歌,它的主要涵义在后半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涵义只有用最粗俗的翻译才够给力:看见你这样的大帅哥,我的下面怎么能不湿呢?
常凯申顿时进入了失语状态。
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对方的意图,就是没想到过有这种可能。
这TM叫怎么一回事啊?
想我堂堂一个穿越者,竟然反被异界萝莉很含蓄的当众给泡了?
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师兄,你的诗我也全会背,我的武功也很厉害!”
“龙哥哥!我的剑器得过公孙十二娘的真传,记得师兄有诗云‘绮罗堆里埋神剑’,说的可不正是小妹天然写照!”
“还有我,我是慈航剑斋的甲级姬武士!”
‘鸟’大了,果然什么林子都有,又有三个妙龄大萝莉满脸潮红地凑了过来,她们竖长耳朵听也听了半天了,一个泼出胆,个个都跟着豁出去了。
在掌教至尊的‘袖里乾坤’中上演‘凰求凤’大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菜鸟们大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咧着嘴看起了西洋景。
当世民风奔放,窈窕淑女见到心仪君子,赠以白茅、瓜果,矜持地表达爱意并不罕见,但是这么赤果果、上杆子的倒贴……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摩诃无量宫虽是佛修门派,却也提倡显密同参,大欢喜禅,定慧双修,都不算新鲜,而状元郎长得确实太祸国殃民了一点……
不过,也有一个腰佩宝刀,神情剽悍的少年郎,对这种不分场合的卿卿我我非常看不惯,抱着胳膊排众而出,骂骂咧咧地朝常凯申这边走了过来。
脸上一副世界大战即将打响的表情。
金刚三藏及时地将菜鸟们从‘袖里乾坤’中解放了出来。
所有的修真学徒都收敛姿态抛开了杂念,毕恭毕敬地看住了掌教至尊。
彪悍少年沉腰坐马刹住了车,却还是不忘送给一龙四凤一记恶狠狠的威胁眼神。
“他叫祈典,华胥帝国冠军侯世子,在咱们小佛洲的凡俗武林中,有‘风云第一刀’的美称,出了名的狗拿耗子,爱管闲事。”马诺安慰常凯申:“不过龙师兄你务虚担心,别人惧让他祈一刀三分,奴奴却是半点也不怕的!”
另外三个小辣椒也拍着胸口大包大揽,同时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祈典几记白眼。
常凯申才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自从‘袖里乾坤’中出来之后,他的目光就被面前的大型石窟给牢牢吸引住了。
这是一座凿满了佛龛和佛像的古代遗迹,外表风化剥落的很严重,处处透着岁月沉淀出的古朴、颓败与沧桑。
石窟的四周是绵延起伏的沙丘、枯干倒卧的胡杨和累累丛生的沙棘草,皎洁的月光下,远方凝着白露和雾气的浩瀚沙海,静静地在群星下伸向远方。
世界在此刻显得简单而又深邃。
小佛洲只有一个沙漠,距离摩诃无量宫所在的连城山脉足足五万二千里之遥的‘婵娟大沙漠’!
佛修学徒们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顿时肃然起敬。
“别在心里瞎想,本座赶的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漫长。”金刚三藏皱了皱眉毛,看样子他并不太喜欢门下弟子盲目崇拜权威:“婵娟大沙漠虽不在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势力范围以内,但也离得不算很远。”
“龙师兄,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马诺悄悄拉了拉常凯申的袖子。
“阿弥陀佛!还请女菩萨称呼小衲的法号:法、克、油。”大帅哥低宣佛号,法相庄严:“掌教至尊之所以能用如此之短的时间赶出这么远的路程,是因为我们摩诃无量宫在四方边境别院设有‘乾坤大挪移法阵’——有空的话,你应该多多查阅一下智珠里的记载,别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要来请教师兄。”
这番话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是明摆着的,其他三个小辣椒都幸灾乐祸地看住了泫然欲泣的马诺窃笑不已。
“本座所说的天大机缘,就在这里!”金刚三藏哪里知道自己的放牛班里正在上演一幕琼瑶爱情剧,抬手指住了石窟,食指上的碧玺戒指微微一闪蓝光,掌心凭空多出了一面花纹繁复、铜绣斑斓的古镜。
菜鸟们仰头看住了破破烂烂的石窟,脖子都梗酸了也没瞧出半点名堂。
“猴儿们,你们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要学会用修士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别还是像凡人那样想象力贫乏。”掌教至尊一边说,一边将青铜古镜斜斜对准天边的弯月,只见一道长虹般的银芒从古镜上反射而出,笔直照在对面的石窟上。
无数银屑组成的,曲里拐弯、古奥艰深的云篆,慢慢从石窟的表面浮现出来,就像一群找妈妈的小蝌蚪,游弋转动,盘绕组合,最后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光圈。光圈的表面如同缓缓流转的水银漩涡,荡漾着月色般低调内敛、如诗如梦的美丽华曜。
“哇——”菜鸟们顿时骚动起来,这不是传说中攫取月光源力,联通异界的‘太阴潜行隧道’吗?
“半年之前,本门炼气三重的佛修弟子‘大遍觉’出外云游,在此夜宿。或许是他的机缘到了,当晚暴雨如注,漫天落雷,无巧不巧一个球形闪电突然落在‘笈多石窟’上,硬生生击出了一个通往‘小须弥世界’的传送道标。”
“哇——”菜鸟们再一次骚动起来。
阎浮世界是‘三千世界’的老蚌之珠、核心所在,有无数疆域不等、生态各异的亚位面空间依附于它而存在——就像烧饼和饼面上的那一粒粒的芝麻——在修士口中,这些芝麻或者说亚位面,一概被统称为‘小须弥世界’。绝大部分‘小须弥世界’都是独立发展的一方天地,与阎浮世界其实并不存在直接的联系。但是作为附庸位面,它们不可选择的在阎浮世界遗留下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时空道标,就像子孙后代必然会带有祖先的基因一样。
从洪荒时代截至目前,阎浮世界的修真者前前后后一共发现了三百五十四个‘小须弥世界’。
尚未发现的‘小须弥世界’究竟还剩多少?
按照佛门的三千世界理论,还有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六百四十六个!
对于修士来说,这绝对是一笔无比惊人的巨大财富!
一个从未有人问津过的‘小须弥世界’,意味着予取予求的处女地,大把大把可以独享的资源,而且因为生物多样性的关系,还能发现和挖掘出一些阎浮世界绝无仅有的好宝贝。甚至有些比较变态的‘小须弥世界’,灵气浓郁程度远超阎浮——这便是修士们视如拱璧的‘洞天福地’——如果哪个小门派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小须弥世界’,就等于是土八路有了根据地,犹太人出了埃及,万世基业指日可期。
事实上,很多‘小须弥世界’在独立发展过程中,也酝酿出了自己的修真文明,面对阎浮修士的入侵也不是没有抵抗,但两者的综合实力实在差距太大了,迄今为止最牛叉的‘小须弥世界’金丹、元婴就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可是在阎浮世界金丹、元婴只能算是中产阶级,分神期才有资格自诩成功人士,更别说上面还有一个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寂灭期和一个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羽化期——正因为这种垄断性的实力,很多小须弥世界的修士甚至给阎浮世界冠上了‘灵界’、‘地仙界’等超夸张的头衔。
对于阎浮修士来说,最大的难处从来不是征服,而是如何找到通往‘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
要是手头有了道标,哈哈,莫说门派,即便混的好点的太乙散修,单枪匹马征服一个‘小须弥世界’也不是什么山海奇谭。
一想到这里,很多菜鸟都内牛满面。穷乡僻壤的小佛洲,只有八大修真名门中的‘兰若寺’坐拥一个盛产灵葫的‘小须弥世界’,而且因为事机不秘走漏风声的关系,‘兰若寺’每年还不得不分给其他七家地头蛇一块蛋糕。娘家有钱,嫁妆才厚,现在摩诃无量宫也找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小须弥世界’,等着新晋修士们的将是何等光辉灿烂的前途啊啊啊啊啊啊啊……
“猴崽子们,先别忙着弹冠相庆!”金刚三藏作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满脸的黄连苦笑:“先教你们一句佛修名言:‘法轮是圆的’。当初大遍觉发现这个道标之后,立即开启时空隧道……但他只是进去张了一眼,就落得个丹田破碎、气海崩裂的下场,险些没能活着退回来——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灵压之大,前所未有!”
像是拔掉了电源的收音机,菜鸟们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掉了,笑容凝固在脸上久久不能褪去。
灵压就是灵气压力,阎浮世界绝大多数地方的灵压都很正常,只有十来处穷山恶水存在异常巨大的灵压,它们就是所谓的‘修真绝地’。
第六章 岁星天罡
修士的级别越高,真元法力越强,进入到‘修真绝地’之中,所要遭受的痛苦和伤害就越大。
已知最可怕的‘修真绝地’位于东胜神洲的冰风谷,它的灵压大到什么地步?
大到可以让金丹修士进入之后,瞬间爆体而亡。
不过跟这个‘小须弥世界’一比,冰风谷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本门五千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发现‘小须弥世界’,就这么眼睁睁的放手,自然也是不甘心的。”
“所以我们后来又挑选了炼气二重、炼气一重的弟子再向虎山行……”
“结果很不幸,炼气二重进去之后,立时气海寸裂,需要很好的医治和很长时间的调养才能复原;炼气一重的情况要稍好一点,进去之后只是不停呕血而已……”
“这个小须弥世界看来真的跟我们修士没什么缘分,所以本座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巨灵界’。你们说,是不是很形象,很贴切?”
菜鸟们顿时变了颜色。
逻辑是明摆着的,既然炼气一重的修士没法探索巨灵界,那就换上更弱的就是。
炼气一重已经是修士的最低段位,还有谁比它更弱?
无非是刚刚渡过红尘劫的新苗。
菜鸟们还未将体内的‘气感’凝练为‘真元’,用不了法术,驱使不了法器,只有半只脚进了修真界,工龄不是一般的短,道行不是一般的浅,功夫不是一般的差,根脚不是一般的弱。
马勒戈壁的!常凯申在心里破口大骂,这金丹老怪怎么跟搞传销的骗子一样,嘴上喊着天大的机会,实际上是忽悠俺们来趟地雷的!
谁知道进了巨灵界会出什么幺蛾子?奶奶地,好容易九死一生渡劫成功,就摊上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看来表现太出色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别在心里瞎想……”金刚三藏就像是在跟白雪公主兜售毒苹果的老巫婆:“本座不会害你们的,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可以让你们在修行上如虎添翼的天大机缘!”
“掌教至尊,请恕弟子僭越无礼。”一个金发紫眸、身背剑匣,明显女扮男装的清丽少女忍不住挺身而出,双手合什打了个稽首:“‘巨灵界’的灵压强度是明摆着的,这种灵气压力之下,显然不可能长出灵药异草妙果奇葩、妖兽怪鱼奇虫灵禽,更不可能诞生出需要亿万年时间慢慢凝结的灵矿——既然它一无所有,对我们修士能有什么如虎添翼的殊胜因缘?”
菜鸟们纷纷乜眼看她,目光中满是钦佩,他们心里都有怨气,但谁敢当面发作出来,直接质问掌门啊。
“这妞是谁?真是带种!”常凯申忍不住偷偷问身边的几个小辣椒。
“她是今年的渡劫榜眼秀,和师兄你同是西顿帝国人氏,我听说她是唯一一个自行赶了三千里路来山门报道的新苗,好厉害的!”
“我以前在小佛洲武林大会上见过她,听说她十岁就入选了西顿帝国的剑法名人堂,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剑豪。”
“我也早就听说过她,听说她的剑法老师是南海神尼唉!”
常凯申翻了翻白眼,什么南海神尼,哥只听说过南海的印尼。
“她叫那笛!”马诺绷着粉脸,冷冰冰地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一个有异装癖,会使两手剑法的假小子罢了,要不是有修真资质,她在西顿也就是给本郡主做丫鬟的……”
“不要在下面嘀嘀咕咕的!”掌教至尊一声断喝,立刻让窃窃私语的菜鸟们闭紧了嘴巴。
“我们佛修讲究的是灵镜无尘,直指本心,有疑问就学她——”金刚三藏一指金发紫眸的那笛,语调低沉有力:“直接当面锣对锣鼓对鼓问出来!闷在心里,妄揣上意,最不可取!你们是修士,不要像凡人那样猥琐!”
“领法旨。”所有的菜鸟被吓得战战兢兢。
“俗话说‘数有奇偶,人分贤愚’,我们修士也是如此,有人资质高就有人资质低,有人条件好就有人条件差,这是难免的,一个巴掌伸出来总有长短。”金刚三藏以今年菩提法会的状元、榜眼为例,对那笛的天资没口子夸赞,誉为百年罕见的良材美玉,却将常凯申引为先天不佳的反面典型,拎出来示众。这个老秃驴说话也不怕打击人,几乎是明着告诉大家,因为双方的资质天差地远,常凯申修炼一天恐怕还赶不上那笛修炼一个时辰的效果。
不少菜鸟都在幸灾乐祸,尤其是祈典和几个坏坏痞痞的男生笑得格外贼滑响亮。
“先天不足,不怕!毕竟我们修真者吃的就是‘逆天而行’这碗饭!投胎没投好又不是我们的错,想辙通过后天弥补上就是!”
再一次指住银色漩涡也似的‘太阴潜行隧道’,金刚三藏威严的目光如同飓风扫荡草原:“莫要以为本座是打算拿你们当投石问路的弃子!这半年以来,本座陆续调遣了十三批凡人进入这个‘巨灵界’……”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凡人不像修士,体内没有真元的存在,大可以在灵压巨大的‘巨灵界’甩着膀子进出自如。
“幸好我没死心!那些凡人在‘巨灵界’进行地理探索时,居然发现了一处‘天罡’——‘析木神罡’!”
常凯申闻言一愣,赶紧智珠在握,查阅相关资料。
一台烂电脑如何才能跑得动WOW?答案很简单:升级配置。
一个底子很潮的修士,如何才能升级自身的修真配置?答案也很简单: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三才合发,万化定基。
天、地、人三才之中,皆有帮助修真者杀理生机、提高根骨血脉的后天捷径——三才杀机——天罡、地煞、人炁!
此三者与日时、方位、气候、因果存在玄妙而神异的对应,属于真正的大仙缘、大气运,修士得其一,足可安天下。
‘天罡’是星辰之力在物质世界的投影,在三才杀机中最可遇而不可求。修士一旦成功将它凝炼入体,就可以引导星力淬锻肉身,变驽马为良骏,修顽石成美玉。除此之外,修士还能额外获得一个自带干粮、同步成长的‘护体罡气’。
掌教至尊所说的‘析木神罡’,出自黄道五曜之一的岁星天罡,五行属木。除了星力淬体、升级配置的金手指功能,它的护体罡气还可以寄生一种植物,必要时刻可以使修士的身躯同步拟态化,用以抵御外界的攻击。
“实话实说,这种好东西本来怎么也轮不到你们这些新人沾边的。”金刚三藏今晚不知道第几次苦笑了:“但是谁让这个‘巨灵界’灵压巨大呢,居然连最低级别的炼气一重的修士进去都要当场呕血三斗……”
少年修士们楞了一下,立刻听懂了这话的涵义,一个个暗暗狂喊佛祖保佑。
就连最低级别的炼气一重的修士进去都要当场呕血三斗,那现在摩诃无量宫能进到这个‘巨灵界’汲取凝炼天罡的人选,舍他们这帮菜鸟其谁?
凡人也能进,可他们不是大丹苗裔,无法凝炼‘天罡’入体!
而且时间也站在菜鸟们这边,岁星天罡共有十二种之多,每过一年就有一个全新的神罡变化,从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到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各有各的玄妙用途,各有各的特别之处。‘析木神罡’已是最后一个岁星天罡,过了这村可再没这店。
这些环节如果有一个出现松动,摩诃无量宫就是再大方,也不可能舍得把凝炼天罡的天大机缘交给一帮菜鸟。
“还请掌门告知,‘巨灵界’除了巨大的灵压之外,还有没有其它需要注意的风险?”跟绝大多数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少年修士不同,金发紫眸,女扮男装的那笛表现的极为成熟慎重,她也是不多的几个始终没有被‘天命’冲昏头脑、始终保持着沉着冷静的菜鸟——原因其实很简单,天罡只有三十六数,远远不够八十三个菜鸟分派,也就是说有很多人注定将是‘备胎’。
“生活在‘巨灵界’的土著是罗刹。”金刚三藏满含欣赏地对她点点头,手上的碧玺戒指再次闪耀蓝光,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多出了十几排兰锜(兵器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同形状的铠甲兵刃和硕大无伦的檀香木盒:“假如你们有人觉得害怕了,后悔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是吓唬你们,本座派到这个‘巨灵界’里搞勘探的十三批凡人,不是全军覆没就是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可都是附庸本门的各大修真家族精心培养的蛊兵,比起你们西顿、华胥、云梦、泰西等国的大内精英、武林宗师,战力有过之无不及!”
菜鸟们顿时不再那么狂热了。
罗刹也是六道众生之一,分为‘湿’、‘胎’、‘卵’、‘化’四大种姓族群,是所有智慧物种中是最尚武、最好战、最残忍、最嗜血的存在,是天生的杀手、猎人、破坏狂、终结者。在一向中正平和、措辞严谨的佛经里,他们一直被冠以‘恶鬼’之名。除了同族,几乎任何生物都是罗刹猎杀的对象。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宽恕,没有怜悯。他们的性格因子里根本不存在犹豫、软弱、恐惧、怯懦等负面情愫,对手的实力越强大,反而越发能够激起罗刹的亮剑欲望。
也正由于这种疯狗一般的习性,阎浮世界的罗刹早在太古洪荒时期就基本被‘海因里希希姆莱’了,原因很简单——他们离天堂太远,离修士太近。目前只有西牛贺洲翠云山脉还有极少量的罗刹孑存于世,偶尔也会蹦出个把罗刹修士,无一例外都会在短暂的一生中努力‘更著几番腥风血雨’。
世人都相信,这是一个能在战斗和杀伐中得到巨大快感的变态种族,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