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翡翠双篆梅花笺
离开抚仙湖之后,我们一行六人先行来到了江城歇脚。酒足饭饱,休整了几日之后,我问林芳:“你说的那个海底项目到底靠不靠谱儿?可别又是美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可惜,林芳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提问,而是声称有急事要处理,提前回了美国。我纳闷儿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时,便被小胖生拉死拽地拽回到了北京。
北京的春天是一年中最美也最短暂的季节,花红柳绿的格外喜人。胖子的心思也随着春天的到来活泛了,一大清早就哼着小曲儿抹了半盒头油要出门,说是约了前几天在舞厅认识的姑娘去玉渊潭划船。看着胖子养了一冬天的肥膘,我实在忍不住说道:“王凯旋同志,春天刚刚到来,革命的思想正在复苏,你确定要在全民精神风貌积极向上的情况下在行动上向资产阶级靠拢吗?”
胖子对我的调侃很是不屑,一面擦着皮鞋一面甩动着他的臭脚丫子说:“胡八一同志,春天刚刚到来,伟大的革命行动要尽快实施,我要去联系群众,在劳动中揣摩伟大导师的革命思想。”
“闲了几个月,你养了一冬天的膘儿,划得动船吗你?再说了,我刚刚给你占了一卦,你今天不宜近水。”
胖子转过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说道:“胡司令,莫非你看胖爷出去舒展筋骨心里有点儿痒痒?也难怪,杨参谋长最近忙着在美国搞什么慈善摄影展,你孤家寡人一个,确实有点儿寂寞。”
我说道:“别放屁了,我胡八一岂是那么儿女情长的酸书生!不过说到寂寞,还确实有点儿。这一歇歇了大半年,从去年夏天歇到今年春天,歇得我胳膊腿儿关节都快锈住了,昨天上厕所的时候差点儿没站起来,一哆嗦好悬没栽倒在茅坑里。你说,这是应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吗?”
“两位爷这是说相声呢。”门帘一掀,大金牙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一手拿着一本泛黄的破书,另一只手里拎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胖子一见包子,鞋也顾不得擦了,顺手接过拿起一个就往嘴里放,“大金牙你来得真是时候,胖爷正好没吃早饭呢,不过这素三鲜下回就别买了,一水儿猪肉大葱的就行。”
大金牙赔笑着说:“胖爷您慢点吃,这刚起屉的包子热着呢。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教二位爷,让二位爷帮我参谋参谋。我手上这本书,是我一个老主顾的物件,想出手给我,因为关系熟,所以也就不怕放在我这儿。这古董方面,说句不谦虚的话,我也算是个行家,可要说鉴别古书,还得请二位爷帮我参详参详。”
我这几天正闲得发毛呢,一听说大金牙有古书,赶紧接过来。这是一本线装书,纸页已经泛黄,残破不堪,封面上写着“山海关志”四个楷书大字,左下角有“崇祯×年”四个蝇头小楷,看来这是本县志。这本书墨迹古旧,书写笔体不同,想来不是同一人记载。我将纸张对着窗户的光线看了看,应该是明清时期的物品没错。于是便抬头问大金牙:“根据我的判断,这应该是真品,确实是崇祯年间山海关地区的县志。可问题是这种县志保存不易啊,而且改朝换代以后这些县志都是应该销毁的,不销毁也应该以清年号重新编撰。你这老主顾从哪儿弄的这本书?”
大金牙听见是本真品,顿时喜笑颜开,答道:“胡爷,您说是真的我就放心了。本来我也是觉得像真的,但又不敢肯定。既然您说没问题,那我明天就把这货收了。至于这货从哪儿来,我还真不知道,就知道这主顾老家是山海关附近的。”
胖子听见我们说的话,走过来擦了擦嘴上的油,便要接过县志看看。大金牙一看连忙说:“哎哟胖爷,仔细您手上的油,这要是蹭上了这书可就不值钱了。”胖子不耐烦地说道:“蹭上了怎么了?这书要是蹭上了胖爷手上的油,那就值钱了,怎么着也得拿个几百万才能买着。回头胖爷再往书上踩两脚,蹭上点儿脚香,嘿嘿,那就是无价之宝了。”说着接过书,哗啦哗啦地翻着,看得大金牙眉头直皱,嘬着牙花子又不敢说什么。胖子翻了半天,往大金牙手里一扔,说道:“怎么都是字啊!你胖爷虽说文武全才,可最烦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字,还是竖着写的。老胡,这破玩意儿值钱吗?”
我正吃着从胖子手里接过的包子,听见胖子问,说道:“你怎么把猪肉大葱的都吃了,给我剩的都是素三鲜的,今儿晚饭你别吃了,带着你的花姑娘划你的布尔乔亚小船去吧。这书你别看破,那可是明朝崇祯年间的县志,县志知道吗?就是县政府记录县中民生情况的笔记。明朝的玩意儿,你说值钱吗?”大金牙听我这么一说,突然乐得直拍手:“真是祖坟冒青烟,竟然碰上个宝贝。那老主顾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我要是把这宝贝收了,回头转手一卖,嘿,抱着钞票睡觉喽!”胖子一听有钱赚,头油也不抹了,一把抓住大金牙说:“你老小子可别拿着宝贝就想跑啊,这书是我和老胡给你鉴定的,卖的钱怎么也得算我们俩一份。你要是敢独吞,胖爷我饶不了你。”
胖子一急就不分轻重,眼看大金牙面上有些微微动怒,我赶紧打圆场:“胖子你别急着提钱的事,我刚才翻了翻这个县志,发现里面记载的一些东西挺值得深究的。”大金牙一听这话,顺势收起了不快,走过来看我手里的县志。胖子哼了一声,也不想和大金牙闹得太僵,不急不缓地慢慢晃了过来。
县志被摊开的那页上写着:“陈拓,吴三桂麾下右校尉,骁勇善战,人称陈大将军。祖籍山海关,陈氏家族乃山海关地区百年望族,族中曾出妃子共七人,在朝官员三十二人。陈拓为陈氏望族唯一嫡孙,卒于与明军争夺山海关一役,自此陈氏家族没落。陈氏家族以一翡翠双篆梅花笺闻名,后随陈拓战死沙场而再不见于世。据传陈拓葬于燕山脚下,未葬入陈家祖坟,却不得而知,可惜可惜。”看完这段,胖子两眼放光:“翡翠双篆梅花笺,这是个什么宝贝,听着挺值钱的。”
大金牙说:“这翡翠双篆梅花笺我倒是有所耳闻,据传是一块长两尺、宽一尺的巨型翡翠,色绿而底透,是翡翠中的上品。因形似信笺而称翡翠笺。最特别的是,这翡翠笺上面有唐玄宗御笔两行梅花篆字,后流传数百年至明太祖朱元璋手中,更在翡翠笺下方亲题雅号,因此人称翡翠双篆梅花笺。这翡翠笺看来至少是唐代的事物,更兼有两代君王的御笔题字,实在是人间至宝啊!不过这些都是传说,因为流传甚少,是不是真的都值得怀疑。不过既然这县志上有所记载,我看这真实性不容怀疑啊!”
大金牙越说越激动,搓着手又开始嘬牙花子。胖子一听嚷开了:“我说老胡,那咱们还等什么啊,赶紧上路啊,这就呛啷啷直奔山海关,找着这翡翠笺咱就发了。还他妈去玉渊潭划什么船,胖爷我直接买艘航母开美国去了。”
我沉吟了半天没说话,胖子有点儿发急:“老胡,你倒是说话啊,林芳那个丫头片子也不答理我了,我闲得浑身直痒痒,顺手发财的买卖你不想干了是不是?”我抬头看了胖子和大金牙一眼,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吗?”“有什么蹊跷的?”胖子一脸不耐烦。大金牙听见我的话,缓缓点头道:“胡爷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翡翠笺可是好几十年没在市面上听见风声了,今儿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居然就被咱们在这本县志上发现了。这县志也是个稀罕物。我觉得咱们运气好得有点儿奇怪。”
我问大金牙:“你知道你老主顾的具体情况吗?最好去查查。”
就在我们三个围着这本县志想破脑袋的时候,胡同口的刘大妈叫我去听电话,说是有国际长途打过来。接了电话才知道,Shirley杨的慈善影展办得差不多了,近几天打算回国来与我军全方面会师。另外,陈教授有一事相求,他无意中在亲戚手中找到了家族族谱,发现他家在曾祖父搬到北京来之前,一直生活在山海关地区。陈教授父亲有个遗愿,就是带着曾祖父和祖父及自己的骨灰葬回陈家祖坟,但是由于陈教授曾祖父出逃山海关之时正值战乱,陈家也人丁飘零,线索全无,所以竟不知祖坟在何处,也因此一直没有迁回去。凑巧陈教授前几日在一个远方亲戚家里找到了族谱和一些线索,可惜他年事已高,更因在美国养病,因此拜托我们帮他找到陈家祖坟所在地,也好了却他父亲的心愿。我知道依Shirley杨的性格,不用说她肯定一口应承了下来。那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待着无事,帮陈教授这个忙就是了。
我将陈教授的请求一说,胖子就说道:“又是山海关,又是陈家,难道陈教授和那个陈大将军是一家?那翡翠笺岂不就是陈教授的了?不行不行,我们帮陈教授找祖坟行,可别告诉他翡翠笺的事,他要是把翡翠笺拿走了,胖爷我还赚个屁钱。”大金牙也说:“胖爷说得有道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陈教授真是陈拓将军的后人?”我见他俩都在犯嘀咕,便说道:“现在猜也是白猜,还是等Shirley杨把陈教授家的族谱带回来我们研究研究再下定论吧。看来无论如何,这趟山海关之行都不可避免了。”
一想到又要出发,我心里便涌起了一股兴奋夹杂着期待的感觉,顿时觉得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腿打哆嗦掉茅坑的事是再不可能发生了,于是提议道:“这喜事也来了,春天也到了,中午饭也该吃了,咱们收拾收拾吃点儿东西去吧。胖子你赶紧去玉渊潭呀,人家姑娘还等着你呢。”大金牙说:“胡爷,春天咱应个节气,我知道东四有一家春饼店做的春饼那叫一个香。金黄的大饼,卷上新炒的韭菜豆芽,再配上天福号的小肘子,甭提多好吃了。胡爷咱走吧,今儿我请客!”胖子一听大金牙的描述,顿时嘴就兜不住哈喇子了,扯着大金牙说:“玉渊什么潭啊,再大的花姑娘也不管饱。古人不是说吗?饱暖思淫欲,胖爷得先把温饱解决了再琢磨花姑娘的事,咱这就去吧。”
Shirley杨两天后就回到了北京,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和胖子正饿着肚子比赛看谁坚持不住出去买饭。她一进门就将陈教授的家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也顾不上饿,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对Shirley杨说道:“杨参谋长不远万里赶来与我红四方面军会师,有失远迎,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来呀,给杨参谋长看座。”说完拿起家谱便研究起来。Shirley杨无奈地摇摇头,与我一起研究起那本族谱。
族谱标注出了历代陈氏家族男性姓名及亲戚关系,详细备至,却有两个名字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一个叫陈臻,下面用黑色横线画出。另一个完全被涂黑,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字。两个名字并排列在族谱里,显示出这两个人应该是同辈,而陈氏到了这一辈则只有这两个人。我将前几天大金牙拿来的县志情况对Shirley杨讲了一遍,她点点头道:“如果陈教授和陈拓是一个家族,那么陈教授的家谱里为什么没有陈拓的名字呢?但是山海关并不大,同时存在两个陈氏大家族的可能性非常小。难道那个被涂黑的名字就是陈拓?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至于真实的情况,看来还需要我们去发掘呀!那个翡翠双篆梅花笺则是题外话,老胡你们不要多想,是否有此物还不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次的山海关之行我们是去定了,不管怎么样也要帮陈教授把祖坟的位置找到。现在我们仔细研究一下族谱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让我们尽快找到祖坟。”
我给胖子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便与Shirley杨继续研究族谱。族谱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无量山峰晴转阴,马蹄腾空吠声急。十万冤魂铺长路,午夜而行夜莺啼”。我沉吟道:“这首诗像是在描写当时的战争场面,却又有些牵强。难道这是寻找陈家祖坟的线索?可是族谱不是在陈氏族人手里代代相传吗?陈家老祖宗干吗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一个难题,这不是给后人安葬增加难度嘛?怎么还有不希望后人安葬进祖坟的祖宗?”胖子不以为然说:“这还不简单,就是陈家祖宗嫌后来人越葬越多,每个人地方越来越小,本来先人都一进三出的大宅子,现在变成小四合院了,人家不乐意了啊!琢磨着你们别往里葬了,挤得老子都转不开身了,又不好明说,干脆给你们留首歪诗吧,谁解出来谁葬进去。”
我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王副司令的这番解读真是抽骨剥髓、鞭辟入里,充分体现了陈氏祖先的前瞻性和神秘性,兼顾优胜劣汰的教育方式,真是令我们受益匪浅啊!”Shirley杨听了胖子的话哭笑不得,对我说道:“老胡,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吧。这次去主要是寻找陈教授家族的祖坟位置,任务比较轻,也就没必要带什么家伙了。”我一听暗叫不好,你去是寻找陈教授祖坟,我和胖子还要找翡翠笺呢。不过这话不能直接同Shirley杨说,说了她肯定不同意,只能先把她稳住,到时见机行事了。于是我赶紧说道:“还是带几把兵工铲和伞兵刀以备不时之需吧,我看陈氏祖坟也不像是容易搞定的,多带些东西总是有备无患嘛!”Shirley杨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便出门准备东西去了。
第二章 无量山
北京离山海关并不远。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火车,我们三个就到达了这个曾经记载了太多历史与记忆的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很有些破旧之感,街道和居民楼的形态看起来似乎还保留着建国初期的样子。胖子一见这情形就嚷道:“嘿,听着山海关这名字胖爷我还以为是个多威武雄壮的地方呢,怎么着也得是‘雄关漫道真如铁’啊,可除了这‘天下第一关’的城楼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其他的地方哪还看得出来当年那金戈铁马的气势啊!听见了吗?金戈铁马,形容得多贴切,胖爷我就是文武双全。”
我说道:“小胖这你就说错了,越是破旧我们应该越高兴,越破旧越保存了以前的风貌,这样我们寻找起陈氏祖坟也能简单一些。要是都高楼林立了,我们上哪儿找去啊!”Shirley杨听我说完点了点头,说道:“老胡说得没错,古旧的东西保存得越多越方便我们寻找。可陈氏祖坟毕竟已经是百年前的墓葬地,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和城市建设,是不是还存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试,帮陈教授了却了这一桩心愿。”
“可是我们从哪儿找起啊,那本烂族谱上就写了一首歪诗,我看说不定是陈家祖宗逗后人玩呢。”胖子一提那个族谱就火冒三丈,我们三个在火车上研究了一路也没任何头绪。我对Shirley杨说:“陈教授家族家业再大也必然不可能像诸侯君王一样,选择一处风水绝佳的宝地开辟墓室,一是因为工程量太过浩大,不是普通家族承担得起的;二是但凡建造地下墓室的家族必然是有些值钱的物件进行陪葬的。如果防盗措施做不好,明器势必要被人盗走,这样建造墓室的规格也不符合朝廷的规定。既然如此,那我这分金定穴的本领也没用处了。咱们就只能从那首歪诗入手了。”
Shirley杨说:“那首诗的第一句是‘无量山峰晴转阴’,无量山峰……难道说山海关有一座山叫无量山?”我说:“咱们在这瞎猜也没用,还是找个本地人问问吧。正好到了吃午饭的点儿,咱们找个饭馆儿边吃饭边打听消息。”胖子赶紧说:“来的路上我就发现了,火车站往西有个饭店,叫聚满楼,看着不错,号称专做本地特色,咱们去试试,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嘛!”说罢便向西走去。
这聚满楼确实是一个鱼龙混杂的打听消息的好场所。山海关人讲究吃喝,因此来这吃本地特色的反倒是本地人比较多。胖子忙着张罗点菜,Shirley杨便同服务员攀谈了起来:“姑娘,我们是北京社会科学考察院的,第一次来山海关,想作一份社会考察报告。我能跟你打听点儿事吗?”
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听说我们是北京来的,顿时分外热情了起来:“北京来的就是不一样,你长得可真漂亮。我就是这儿的本地人,打小就在这附近生活,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知道的我都告诉你。”Shirley杨见民风如此朴实热情,暗暗松了口气,问道:“这山海关附近有没有一座山叫无量山?”“无量山?”服务员连忙摆手道,“绝对没有这座山,我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多年,就听说过角山、天马山和万寿山,这无量山绝对不是我们这儿的山。你们搞错了吧?”Shirley杨和我对视了一眼,正好胖子点完菜,便谢过服务员让她去上菜了。
“没有这座山?”我诧异道,“难道我们分析错了?这无量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某种暗语或者代号?”Shirley杨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并不接话,反倒是胖子见此情形大声说道:“你看吧,我就说这陈家祖宗是骗人玩呢,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找着祖坟。我看咱们还是安心去找翡翠笺吧。”Shirley杨听闻此话怒道:“好啊胡八一,你们果然打的是那翡翠笺的主意。你早都答应我摘了符不再摸明器了,原来你都是骗我的。哼,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去找那翡翠笺的。”
我一看Shirley杨动了怒,赶紧训斥胖子道:“小胖你胡说什么,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帮陈教授寻找祖坟,跟那什么什么翡翠笺有何干系,你不要偏离了行动的主导思想。”胖子自知说漏了嘴,闷头吃饭不再言语。Shirley杨见状也不再说话,胡乱吃了几口饭便思索起线索来。
吃罢饭我们三个走出饭馆儿,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突然胖子猛一回头,见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儿跟在我们身后五步远,略佝偻着背,却是精神矍铄的样子。胖子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老头儿便扯到了我们面前,问道:“你是谁?干吗跟着我们?老实招来,不然小心胖爷的拳头,哼哼,你胖爷可不是吃素的。”老头儿被胖子这么一闹,顿时急红了脸,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Shirley杨白了胖子一眼,对老头儿柔声说道:“老大爷,您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您既然跟着我们,那肯定是有原因吧!”
老头儿好不容易喘定了气,怯生生地答道:“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坐在你们旁边,听你们提到了无量山。”Shirley杨一听见“无量山”这三个字,赶紧问道:“您知道无量山?”老头点点头道:“自然是知道。不过无量山这三个字可有年头没被提起了,再不提老朽就该忘了。”Shirley杨进一步问道:“那这无量山究竟是不是一座山?到底在哪儿?”老头说:“姑娘,这无量山根本就不是山,而是一座大墓。”
“大墓!”我、Shirley杨和胖子面面相觑,齐声叫道。
“对,就是大墓。这座大墓是一个陈姓大家族的墓地。这陈氏家族自明太祖时期就已是山海关地区的名门望族,风雨历练了数百年,直到清兵入关时才败落。一夜间两百多口族人全部失踪,就连战死沙场的陈氏唯一嫡孙陈拓将军的尸首也不见了踪影。一个兴旺了百年的大家族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空留一座大宅子生气全无,也在几年后被清兵捣毁了。”
“那您知不知道陈氏家族究竟为什么一夜间全部失踪了?”我急急问道。Shirley杨和胖子也紧紧盯着老头儿,我们都知道,这个老头儿大概是我们唯一可以抓住的线索来源。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老头儿摇头叹道。听到老头儿的回答,我们仨顿时失望不已。Shirley杨紧接着追问道:“老人家,那您知道陈氏墓地在哪里吗?”老头听见Shirley杨的话,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谨慎地问道:“姑娘,你打听这个是要做什么?”Shirley杨急忙答道:“不瞒您说,我的一位父辈我要尊称他一声陈叔叔,他叫我们代为寻找家族祖坟,在他给我们的家族族谱上便有一首诗提到了无量山,所以我怀疑您刚才所说的陈氏家族就是陈叔叔的家族。”
“陈叔叔?你能不能把那个族谱拿给我看看?”老头儿说道。
Shirley杨刚要掏身后的背包,就被我拦住。我转身对老头儿问道:“老人家,敢问您是怎么知道陈家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您究竟是什么身份?”这老头儿对于陈家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不由让我产生了一定的怀疑。老头见我拦住了Shirley杨,便仔细地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徐徐说道:“鄙人姓陈。”
“难道您是陈氏家族的后代?”我大惊失色地问道,“可是您不是说陈氏家族在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吗?”
“我并不是陈家的后代。”老头儿不疾不徐地答道。胖子一听老头儿这样说,差点儿抡起拳头要揍他:“不是陈家的后代你姓什么陈,你卖什么关子,你耍我们呢是不是,嘿,胖爷我这暴脾气。”老头急忙说:“我虽不是陈家的后代,但是我家先祖是陈氏府上的管家。因为跟随陈氏多年功劳、苦劳甚多,便被陈氏赏赐了一大块田地,并允许子女皆姓陈,可以跟随陈家的子女一同读书。因此老朽虽不是陈家的后代却也姓陈。”
“管家?”我奇道。“对,管家,我家先祖也在陈氏族人消失的那夜一同消失了,剩下几个孩子零星知道一些陈氏的故事,这么多年口口相传,也没剩多少了。”老头儿的话让我和Shirley杨都惊奇不已,看来事情更复杂了一些。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至少我们可以抓住这条线索,事情也算是有了些头绪。
“那这山海关地区有没有两个姓陈的大户人家呢?”Shirley杨问道。“没有,绝对没有,山海关地区在明朝时期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县,别看陈不是一个特殊姓氏,但是在山海关姓陈的就这一户。”老头儿肯定地答道。
那这么说陈教授和陈大将军陈拓竟然是一家。想到这儿我和Shirley杨都惊异不已,就连胖子都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可是陈教授家的族谱上根本就没有陈拓的名字。照理说陈拓既然是当时显赫的名将,族谱上不可能不记载。难道说那个被涂黑的名字真的是陈拓?想到这里我和Shirley杨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正打算回身接着盘问老头儿,发现老头儿居然在我们沉思的时候不见了!
我们三个大惊失色,一个大活人居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我们虽经历的怪事不少,可这大白天在街道上就上演大变活人的把戏可是头一次见到。这老头失踪的方式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消失意味着刚刚找到的线索断了,这让我们又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就在我们都沮丧的时候,Shirley杨首先打破沉默:“老胡,既然老头儿说无量山是陈家的大墓,那么我们开始的猜测可能是错的。看来陈家不管通过什么方式,至少他们拥有一座规模超出我们预计的大型地下墓穴。既然有地下墓穴,那么就势必会选择一处风水宝地,这样你的分金定穴本领就可以用到了。”
Shirley杨这样一说,我茅塞顿开,说道:“对,你说得没错,既然有墓穴,就需要选择风水好的地段。这山海关地区北倚燕山山脉,咱们也不方便去爬到山顶上去俯视地形,我看咱们就找个资料馆、图书馆去查查山海关的地势地形图,我先进行一个初步的判断。”
到了县图书馆才发现这里小得惊人,我目测藏书也就两千多本,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保存着明朝崇祯年间山海关地区的地图,虽然是影印本,但也很让我们惊喜。我和Shirley杨摊开地图仔细研究山形地势,胖子照例在旁边逗图书馆的管理员小姑娘,最后人家骂了句“臭流氓”就赶紧走开了。胖子方才心满意足地寻找下一目标。
山海关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北倚燕山,南临渤海湾,形成前白虎后青龙的阵势。燕山山脉是一条中型山脉,并没有巍峨高峻的突出山峰,整体山群自西向东分布。我运用起分金定穴的本领锁定了一处风水地,而这处风水地却不是完整的风水俱佳的墓葬宝地,而是虽呈风水之象,中心位置却有一处空白在地图上未描绘出来。我们又要来当代的地图予以对照,却发现当代地图上清楚地描绘了空白处的地势走向,没见有何奇怪之处。Shirley杨叫来图书管理员询问,管理员也不知道这地图上的空白处是什么意思。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明代地图对山海关地区全都描绘详尽,唯独这块用空白表示。难道这有什么奇特?可当代地图却又将此地地形、地势描绘得相当清楚,明明就是一个小山谷,山谷间有条小河贯穿。”我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那块空白是以当时明朝的人力、物力所无法探明的地带?”Shirley杨沉吟道。
“如果那处空白真的没什么蹊跷,那处风水地就很有可能藏有大墓。而如果空白地果真有什么异常情况,那风水地就呈败势,完全被毁掉,别说不适合葬大墓,就是普通墓穴葬进去,也会祸及三代。此地是不是有大墓,而大墓又是不是陈氏之墓,我还真不敢断定。”关于分金定穴我向来自信,但对于没探明的地形,我却实在不能妄下定语。
“嗨,你们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是不是宝地咱们去探一探不就得了。管它什么异常情况,什么情况也拦不住胖爷我寻找陈家大墓的决心。”胖子的单细胞特性又开始显露,不过除了亲自去一探究竟,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和Shirley杨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开拔。
第三章 桫椤食人树
从县城进山至少有二十公里,我们跟一户农家商议好,雇用他家的马车送我们进山。一路上胖子兴高采烈地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还站在马车前端一手横握胸前一手高摆在身后做向前进的姿势,不一会儿就让马拉屎的臭味给熏了回来,老老实实地坐在我身边。
我对胖子说:“小胖,刚才你唱得我军斗志昂扬,怎么不接着唱了?”胖子横了我一眼说道:“这马早晨吃什么不消化的了,拉屎臭得我差点儿把中午吃的孜然羊肉都吐出来,万一吐出来,多可惜呀!”我说:“孜然羊肉算什么,你站那儿要是真吐出来,等咱们回来我请你吃山海关特色‘浑锅子’,不能让你白表演一回是不是。”
胖子恨声道:“老胡你就缺德吧,想看胖爷笑话,没门儿!不过浑锅子听着倒挺不错的,我看这事可以提上议事日程。”赶车的农夫边听我和胖子不着边际地胡侃边笑,Shirley杨倒是司空见惯。就在我和胖子互相抨击的时候,马车“咣当”一声停了,农夫回头说:“到了。”
Shirley杨给了钱并嘱咐农夫在这儿等我们出来。如果这儿真有大墓,我们还要先回县城置办家伙,光凭我们仨这赤手空拳的,想要进墓实在是心里没底。Shirley杨临走时问农夫:“大爷,您知道这山里有什么奇怪之处或者传说吗?”
农夫呵呵笑着回答:“你这个女娃娃,没事跑大山沟子里做啥。就连我们本地人都不轻易进山,有那时间还不如给我那麦子地多锄锄草呢。不过你们小心啊,这块地方好多年没听说有人进去过了,没准儿有啥野狼、毒蛇什么的。”Shirley杨见问不出什么,答应了一声便招呼我们往山里走去。
这山里俱是高大的杨树、杉树,春末初夏时节,正是枝繁叶茂的情形,林间鸟鸣渐渐,光影斑驳,很有番动人景象。胖子捡了根长树枝每往地上插一下才走一步,边走边问我:“老胡,这林子里会不会有大烟泡子?”大烟泡子是由大量落叶积累在地上腐烂形成的,含有大量气体和液体,表面由新鲜落叶覆盖着,不小心踏上陷进去就出不来,被成为“森林里的流沙”。我回答道:“应该不会有,现在落叶没那么多,按理形不成大烟泡子,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小胖,我命令你为我军的先锋队员,走在队伍前面,用你手中的金箍棒替我军察看前方道路。”胖子不满道:“老胡,我好歹也是副司令,说到为队伍察探地形没问题,但起码也应该表现出这是我身先士卒自愿的,不要老是命令命令的,这让我在美国顾问面前抬不起头来。”
Shirley杨暗笑一声,走在我的身边。走了十几分钟,面前出现一条小河,正是地图上绘制的横穿风水地的那条河,要到达空白地带就必须要穿过这条河。河水并不急,河流清浅而过,河面大概三米多宽,胖子不愿弄湿了新买的军勾皮鞋,说什么也不蹚水过河,硬是东拼西凑找来几块大石头扔在河里,踩着石头率先过了河。Shirley杨过河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儿扭伤了脚。我只能扶着她慢慢地过去。
到了河对面Shirley杨对我说:“老胡,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我嗅了嗅没闻到什么,但我知道Shirley杨不是小题大做的人,她这样问一定有道理。Shirley杨说:“我从一进林子就觉得空气中有一种似甜非甜的香气,很淡很淡,开始还以为是林子里野花的味道,但是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这树林里除了树以外并没有花儿。而且我刚才过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头一阵发晕,所以才差点儿摔倒。”
听到Shirley杨这样说,我连忙谨慎地嗅了嗅,果然发现空气中有一种似甜非甜的香气,很迷人,让人忍不住想多闻几次。就在我大口闻着这股甜香的时候,突然觉得头一阵发晕,紧接着就想大喊大叫。我心想坏了,可能是中毒了,赶紧咬了舌头一下,疼痛伴随着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我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却发现Shirley杨站在我身边神情木讷,在默默地流泪。我一下着了慌,还从来没见她哭过,今天她这是怎么了。我赶紧过去摇了摇她,Shirley杨慢慢回过神来,对我说道:“老胡,这香气有毒!我刚才觉得自己神志不清,特别想哭。”
看来这林子有古怪。我和Shirley杨一人撕了一块衣角用河水沾湿了捂住口鼻,刚起身准备继续前进,就发现胖子突然不见了!好像自从我和Shirley杨过河以来就没见到胖子,只是刚才我们全神贯注于林子里的香气,没注意到他在不在。我大声唤了胖子几声,也不见答应,这才真的急了,没想到还没摸着人家的门,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Shirley杨说:“胖子会不会也吸了这香气,现在晕倒在哪里?”就在我刚要回答的时候,林子深处传来几声似哭似笑的声音。这声音一出,惊得附近的鸟全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声音在山谷中回响着,头顶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一股淡淡的雾气遮挡了,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吓人。好在我和Shirley杨都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保持镇定自若。
那怪声又响了几声,我回身对Shirley杨叫道:“是胖子!快走!”说罢便向林子深处冲去,Shirley杨也紧跟着跑了过来。跑了几十米,便进入了一块开阔的草地,草地四周和中心散落长着几株参天大树,我一看就见到胖子站在一棵树前,全身被几株藤蔓紧紧地缠绕着,好像被绑在了树干上。胖子不安地扭动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但是表情却既像笑又像哭,极为难看,嘴里发着嗯嗯啊啊的怪声。
我急忙往前跑想要把胖子从树干上解救下来,却不料跑过一棵树的时候,突然横地里伸出一枝藤条,紧紧地缠住了我的腿,把我猛地拽向树干的方向。我被这藤条一绊顿时摔倒在地,赶紧伸手到身后的书包里去掏工兵铲。马上就要掏出来的时候另一枝藤条伸出缠住了我的手腕,顿时手腕上就被勒出了一条血痕。Shirley杨见状赶紧跑过来用工兵铲砍断了缠在我手上的藤条,我顺势掏出了背包里的工兵铲砍断了缠在腿上的藤条,爬起继续向胖子的方向跑去。
刚跑到胖子面前,就听见胖子哼哼唧唧地叫道:“老胡,小心,快来救我,他妈的老子要死了。”我和Shirley杨同时挥动工兵铲向胖子身上的藤条砍去,还没砍到,树上便伸出几条粗壮的藤条把我和Shirley杨全都缠住。Shirley杨体轻,一下被缠到了树干上,背部紧贴上树干,顿时发出痛苦的一声低叫。我见胖子和Shirley杨都身陷险境,心里便发了狠,拼命朝缠在腿上的藤条砍去。藤条被砍即缩回,随即又伸出更多的藤条缠住我的四肢。转瞬间我们三个都被绑在了树上。
刚一贴上树干,我顿时觉得背部火烧火燎的疼,就像是被硫酸烧了一样。这时又一枝藤条伸出缠住了我的右手,藤条一紧,我手里的工兵铲就掉落在地。背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感觉皮肉仿佛都被烧化了一样。我眼见Shirley杨的左手没有受困,便示意她把藤条砍掉。Shirley杨左手拿住工兵铲,反手拼命砍缠住右手的藤条。右手的藤条刚被砍断,便被从腰间伸出的一只藤条缠住了。我见Shirley杨挣脱不易,便用缠得不十分紧的左手去摸靴筒里的伞兵刀。藤条像是能发现我的行动意图般越缠越紧,我一发狠,左手使劲往下一伸,手臂上便被磨掉了一大块皮肉,血丝立刻就渗了出来,左手因此也得到了解脱。我顾不上伤口,赶紧摸出伞兵刀伸手割断了绑住右手的藤条,先让身体离开树干。我用脚底顶着树干,身体趴在地上。这藤条虽然厉害,但是基本都在半米左右的高度伸缩,似乎触不到地面。
我眼见暂时脱离了危险,赶紧以脚为轴,身子贴地爬到胖子身边,先用伞兵刀割断缠在他大腿上的藤条,又从他背包里拽出工兵铲,一下砍断了缠住他腰身和胳膊的那根最粗的藤条。胖子脱了困便也学我,扑倒在地。我赶紧回身去救Shirley杨,胖子也紧紧跟在我后面匍匐前进。Shirley杨这边已然陷入极危险的境地,一根藤条伸出缠在了她锁骨的位置,稍一用力Shirley杨的头就会贴在树干上,四肢也早已被藤条缠得死死的,工兵铲也已经掉落。Shirley杨正竭力地扭动着,妄图挣脱藤条的束缚。我快速爬过去,站起身一把砍断缠在Shirley杨锁骨处那根藤条,胖子紧接着赶紧用伞兵刀斩断了缠在四肢上的藤条,趁老树还没伸出新的藤条袭击我们时,我们三个赶紧趴在地上快速向草地边爬去。
等爬出了草地,远离了那些树木,三人方才停下喘了口气。我顿时觉得后背、胳膊、大腿等贴在树干上的部位疼痛难忍,好像全被腐蚀了一样。转身去看胖子和Shirley杨,也在吸着凉气,显然伤得也不轻。我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伤口处的衣服已经全都腐烂,露出了皮肉,伤口处的皮肤也腐蚀掉了一些,正往外渗着黄色的液体,露出粉红色的皮下组织。
Shirley杨检查完伤口说:“咱们的伤口看来都伤势不轻,需要去医院进行消毒和包扎。这林子古怪太多,我看咱们还是尽早离开才好。老胡,你知道刚才缠住咱们的是什么树吗?”“是桫椤树。”我答道。“这桫椤树是什么鸟玩意儿?”胖子追问道。
“桫椤树是一种食人树,类似食虫草或者食虫花之类的植物。它会利用藤条绑住经过的野兽,然后用树干上分泌的腐蚀性液体慢慢将猎物腐化,再通过树皮吸收养分,往往将猎物腐蚀得连骨头都不剩。这种树一般生活在严寒带或者寒带,经常捕猎老虎或者黑熊等身形壮大的生物。大概这燕山脚下气候寒凉,所以这里也生长了一些。我以前在昆仑山当兵的时候见过几棵,十分罕见。”我刚才回想起树的形态和捕猎方式,突然想起了这个树名。
“他妈的,这树太邪恶了,胖爷差点儿就折它手上了。我从一进这林子就觉得脑子不清楚,稀里糊涂地就走了进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妈的捆树上了。”胖子边骂边用树枝抽地上的草泄愤。
“这桫椤树通常分雌树和雄树,雌树会散发出一种扰乱猎物神经系统的香气,让猎物神经麻痹,跌撞进雄树的包围圈。雄树便用藤条缠住猎物以吸收养分。”我解释道。
“妈了巴子,我非一把火烧了这鬼林子不可!”胖子说着就要起身去烧树林。Shirley杨赶紧制止胖子:“千万不可,在树林放火很容易演变成森林大火,到时候咱们也都会被烧死在这里的。”
“那怎么办,就让咱们仨吃这闷亏?胖爷我可差点儿把命搭在里边,你们要是再晚来一点儿,我估计我就变成那大树的美餐了。想想我就来气。”胖子愤愤道。“算了吧小胖,咱们三个什么大亏没吃过,差点儿送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了,你这一身肥膘看着也有碍美观啊,这不正好帮你减减肥了嘛。”
Shirley杨无奈道:“你们俩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得出玩笑。对了老胡,你说这地方出现这种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种在这里,想要保护某些东西?你不说这地方是块风水宝地吗?”
我答道:“没见这树以前这地方还有可能是风水宝地,但是既然有这树就绝对不可能了。”
“为什么?”Shirley杨不解道。“这桫椤树性属极阴,又性情凶残,人称地狱之树,民间都说它是地狱中魔鬼的化身。但凡宝地都讲究阴阳调和,这树至阴至残,是最邪恶的象征,你想谁家会在自己的墓地种这种树,那不是破坏风水祸及子孙嘛!”
Shirley杨点头道:“难道说明朝百姓因为有这桫椤树在这儿都不敢到这儿来,自然也就查不出这里的地形,因此才在地图上空白出这一处?”我说道:“也有可能是那时的人民难免迷信,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所以没有在地图上标出。”
胖子不满道:“闹了半天这儿没大墓?害得胖爷我还受了伤。咱们仨真是出门没看皇历走背字啊!”我说道:“小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只信仰老马一人,往多了说再加上老恩,怎么能动不动就提那些封建迷信的调调呢?”胖子反唇相讥道:“我呸,你个摸金校尉还敢提唯物主义,那你盗墓的时候点什么蜡烛、带什么黑驴蹄子啊!”我辩解道:“我那是遵循盗墓传统,承接祖辈形式,绝不给组织丢脸。”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贫了,我看你们真是伤得太轻。咱们还是趁天没黑赶紧去县里处理伤口吧,去晚了万一伤口恶化就麻烦了。”Shirley杨催促道。
我们仨起身向林外走去,走了大约半小时便来到入林的地方,却发现马车不见了。胖子骂道:“他妈的这死老头,答应得好好的说在这等咱们,这怎么没影了。这庄稼人不是应该老实巴交的吗?怎么这么奸猾,时代真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