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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新起跑

清晨的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张烁带着小黑游荡，想起昨天的情景，尤其是席散后苏樱临别时的表情，不由地长叹一声。内域*小说网网友手打发布

汝为何而叹？

一个沉重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四周没有人影。

他在脑子里问了一句：谁？

汪！

那是一声狗叫，他缓缓地低头，对上了小黑的视线。

他的爱犬，继苏樱之后他最好的朋友，在和他说话？张烁抱住了己的脑袋，用力地甩甩头，想把这诡异的念头甩出去。

回答。

那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张烁松开了试图蒙蔽己的手，他第一次对着小黑如此紧张。

他答道：“因为痛苦……”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的。

“……”张烁无语。他觉得己肯定是幻听了。他是在说话。他不想在虚幻中浪费时间。于是继续前行。

但小黑没有跟上。而是注视着他地背影。

张烁每踏出一步。都觉得四周地景物在变幻。春夏秋冬渐渐交替。快得眼花缭乱。他停下脚步。看到远处原本存在地高大建筑消失不见了。

他惊疑地回过头。小黑不在他身后。那块地上空空如也。

张烁又一次开始四处游走。唤着小黑地名字。

汝不信。大可重来一次。

那沉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时，远处驶来一辆行车，那是送牛奶的。他记起十年前他们家也订过这种牛奶，但后来那家店的老板卷钱跑了，所以这家生意停了。

十年前……

他探手摸了摸己的下巴，那里没有一点胡渣，他早上起来还没有剃须呢。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他脑海中浮起：十步退十年……

张烁飞快地奔回家，轻快的脚步让他恍若重生，感觉己仿佛年轻了十岁。http:///对，年轻了十岁！

他来到家门前，气喘吁吁，门口的大红喜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张福字。他颤抖着开门，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餐桌旁整理。

“回来啦？今天怎么才跑了这么一会儿……”

这句问话让他热泪盈眶，张烁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死而复生的父亲：“爸！”

十年前，张烁，高一，即将入学。

广林一中，市重点中学，大学录取率在98%以上，这里汇集了全市最顶尖的学生。张烁在中考发挥出色，以白河中学全校最高分的成绩考入广林一中，但在同届的学生中排位却是区区二百八十九位，中下水准。

即使这样，他依然是白河镇的骄傲。

初中毕业的这个暑假，对张烁而言非常短暂。因为他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在回顾早已忘却的知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条狗，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导致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年前，带着那过往十年的窝囊记忆。

八月中旬，他背着行囊，来到了广一校门前，这天，是新生报到日。张烁驻足而立，抬头看着那陈旧的金色校名。就是这里，这所令人憧憬的名校，使他从一个优秀的人，归于平凡。

他攥紧了拳头，暗下决心：我要改变这一切，这一生！

“嘀嘀！”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吓了张烁一跳，他快速地回头，那是一辆宝马735，他挡住了它的去路。

张烁闪到路边，看着那辆车驶进校园，随着烟尘卷起，耳畔又响起了那奇异而又沉重的声音。

人生诸多磨难，不如意者十有，就算你改变了己，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即使你得到了想要的，那也未必如你想象中那般美好。你离开学校太久，做了十五天中考测试，发现连己十年前的水准也达不到，是不是觉得很无力？你想不想回去？

这是它半个月来第三次问他想不想回去。他在心中问那个声音：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又一直试图劝我回去？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再痛苦一次。如果你忍受不了人生无常，厌倦这次旅行了，随时可以在心中呼唤我的名字。我叫阿当，我可以带你回去。记住，我叫阿当……

那声音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了。

阿当！

张烁叫了一声，那声音马上回到了他的耳畔。

什么事？要回去么？

没事，我只是试一下……他微微地一笑，开始走入校园。

新生们都聚集在告示栏那里查看分班情况，张烁头也不侧地信步走过，回想着老同学们的名字，期盼着与他们见面。

咳……你最好去看一下。

阿当提醒了他一句，张烁疑惑着停下脚步，走近告示栏，发现他并不在九班，而是在一班，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班级！这跟他记忆里并不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蝴蝶效应，阿当答道，你原本应该在七天前到广林镇来买东西，然后在街上扶一个老人过马路，这一切正好被九班的班主任看到，分班时她无意发现你的档案，上面的照片让她想起了你，于是把你留在了九班。

但是，你这次回来，七天前在家里复习功课，所以引发了一个细微的变化，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他曾经被莫名其妙地分到尖子班，是这么一个原因。

张烁开始觉得前路忐忑起来，如果小小的举动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动，那他的改变又会带来什么呢？他的生活轨迹还会如他记忆中那么走么？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九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己的同班同学，他们几乎形同陌路了。原本这次入校，他是带着即将重逢的喜悦而来，结果却变成这样，一种失落感快速袭来。

失望吧？

那沉重的声音问道。

他闭上眼睛，压抑那种淡淡的失落，而后缓缓地睁开眼，向新生报到处走去。他在高中时期并不突出，与同学们的来往只是泛泛，如果能继续在那个班级，熟悉感也只会带给他安逸。但既然来了，又改变了，他便只能应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重新塑造己。

你觉得高中并不重要，只要去了西京大学就可以是不是？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苏樱没有去那里呢？那时候你怎么办？

张烁脖子上的青筋暴迭，他此时觉得脑海中的那个沉重声音仿佛来恶魔，他的重生之旅，根本就是属于恶魔的一次嬉戏。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只是在教你如何正确地面对人生。如果你以为未来可以由己掌控，那么长吁短叹地日子一定离你不远。希望你牢记我这句话，更努力一些，再会。

张烁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细细体味着阿当的话，虽然不明白他该具体做什么，但已经了解未来并不会像想象中那般顺畅。

属于他的未来是否美好，取决于他身的努力，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心。

交完学费，张烁向己的新班级走去，途中他努力回想着记忆中的一班人物，但事隔太久，几乎一无所获。他本是个内敛的人，不喜在各班之间走动，所以高中期间，除了己班上的同学熟识外，对其他班级都很陌生。

只是依稀记得几张面孔，另外知道有一个白河中学毕业的老乡在一班，但与那人也并不熟悉。

主教学楼三楼，高一<1>班教室内。

有三个女生正坐成一堆在聊天，引得不少新生的关注。其中一个短头发的，肩膀略宽，声音稍显深沉，光听她说话，倒像是男生一般，且时不时地爽朗大笑，若不是她穿着吊带裙装，指不定便会有人认错。

另有一个头发稍长，额角别着个水蓝色发卡，与她坐在一桌，说话时轻声细语，有时又故作神秘地与另两人凑在一起方开口。此人面相颇为奇特，清丽中竟带着一丝妩媚，细心看去，原来是眼角长了一颗小小的泪痣，顾盼之间媚意横生。

最杰出的当属独坐那人，及腰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背后，她并不多笑，也不爱开口，但那波澜不惊的脸庞很是精致，以至于不发一言都能让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她多是在听另两人叙话，手上还捧着本书，不时地低头看一眼。

第四章 赌气

因为大家都是新生，基本素未谋面，所以教室里原本静得出奇。她们三人来了之后，才热闹起来，只是大家尽在听她们说话而已。

“没劲，这就要开学了，我都还没玩够呢。”短发女生伸了个懒腰抱怨了句。

别着水蓝发卡的女孩剐了她一眼道：“赶紧收收心吧你，成天尽想着玩，把我和晓冉都要带坏了。”

短发女生不乐意地撇撇嘴：“张文静，你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哪次出去玩少了你啊，说一套做一套的，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点……”

两人时常拌嘴，感情却是不减，所以独坐在后头的宋晓冉并不急着劝解，只是淡淡一笑，索性看起书来。

“我哪里说一套做一套了？”张文静白净的脸庞微微有点涨红，看来对朋友这次的挤兑颇为不满。

短发女生就跟抓了她把柄一样得意洋洋：“就说眼下好了，你前阵子不是说一上高中就给己找个男朋友，体味一下初恋的感觉么？现在呢？目标定了没有，是不是又想找借口放弃啦？”

“胡闹，”宋晓冉开口道，“哪有没开学就想这个的，人都没认识几个。小静，别听丁丁胡说，她那是激你呢。”

谁知她劝了一句，丁丁紧跟着又说了句：“激她怎么了？反正她就是借口多，嘴上跑火车，却是没一桩兑现的。”

就听张文静轻哼一声：“好，丁洁琼，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金口玉言……”说着环视了下教室里，只见稀稀落落的有十来个男生在，但都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她皱了皱眉头狠下决心道，“听着！下一个进教室的男生，不管他是谁，我都决定做他女朋友了！”

说完她赌气地转过身，直盯着门口方向。

丁洁琼张口结舌。和宋晓冉互看一眼。忙一起劝她了。可这女孩子脾气就是犟。越劝她越来劲。说什么也不肯罢休。

正浑说间。便见窗外走过一个高大帅气地男生。三个女生都不由地噤声看着他。心道不会是他吧？那张文静看着他向门口越走越近。心跳便越来越快……

谁知那男生直直地便走过他们一班门口。又向前头走去了。宋晓冉和丁洁琼两个都松了口气。忙着再劝。却听张文静看着窗外轻呼一声。

一个留着寸头。相貌平平地男生正从走廊上走过。边走还边向教室里打量。三个女生又重新紧张起来。只见他走到教室门口。却不进来。而是驻足在那里看向里头地新生们。似在寻人。他与她们地视线对上。也只是匆匆别过。

门口那人。正是张烁。此时他可不知那三个女生为什么神情紧张地盯着他。他只是在门口略扫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乎不只是那三个。坐在她们附近地几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那气氛说不清道不明。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烁这人别地方面平平。灵感却是很强。当年父亲独在家病倒。昏迷在地。他身在公司便感应到了。急急赶回家去。虽然最终父亲还是去世。但至少他见到了父亲最后一面。

因此对那不祥之事，他总会有所感应，此刻张烁驻足不前，便是因为心慌得厉害，仿佛踏出一步就要大难临头一样。

这时又一个男生来到教室门前，那人个子很矮，鼻尖上还有些雀斑，一副营养不良身量不足的样子，看着就跟初一的学生似的，完全不像个高中生。他见张烁杵在门口不进去，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进了教室，顿时便听到那群人倒吸一口冷气，三个盯着他的女生两个脸白了，一个脸绿了……

奇怪的是，那豆丁往前一走，那不祥的感觉便飘然而去了，张烁心里踏实了些，随即也进了教室。

那豆丁倒也觉，知道己个子矮，主动坐在第一排，正好是张文静正前方的位子。宋晓冉强忍着笑，拍了拍一脸愕然的好友道：“小静，节哀……”

丁洁琼则是转过身来趴在宋晓冉桌上笑得肚痛：“哈哈哈……金口玉言没见着，盲婚哑嫁算是见识了，哈哈哈哈……”

那张文静气得直咬牙，愤愤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又打量了下方才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的那个男生。张烁注意到她充满敌意的视线，感到一阵寒意，心道己好像第一次见这女孩子，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原本就只是一时赌气，用这法子选人，也不过是为了带点浪漫色彩，少女情怀使然。可既然对象不尽人意，张文静也不会傻到跟那个豆丁送作堆，只是对张烁，她还真有点恨上了，有一种曲意奉迎人家却不接受的委屈感。

丁洁琼好不容易止住笑，循着张文静的视线亦看向张烁，略扫了一眼后附在张文静耳旁道：“瞧着还算五官端正，总比前头那个要好。要不我们允许你作弊一下，就他吧？”

张文静被她逗得有些嗔怒：“你要喜欢便己去，别拖我下水。”

看她神色是真个恼了，宋晓冉便在一旁打圆场：“好了，闹够了吧，别再说了，这才第一天，尽让人看笑话。”

丁洁琼便不再与她嬉笑，转而说起军训的事来。

广林一中的校园够大，新生军训一般都是在己校内进行，住宿条件也具备，可以说吃喝不愁。只是一旦开始军训，校园就将是封闭式的，禁止随意出入。学校里只有一家小超市，出售的东西也少。所以她们几个盘算着等会儿点完名，趁休息的时候，赶在封校前，先去外面买点零食什么的。

张烁坐在位子上也没闲着，环顾教室，看着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努力回忆他们的事迹。对他来说，己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是个潘多拉魔盒，任何细小的环节都可能给他这次新的旅程带来巨大影响。

仅仅因为他没有扶一位老人过马路，他就被转到了一班，这使他确信，己所处的世界是与原先的世界平行的空间。除了他无法影响到的那些历史事件之外，他身边的事物都可能因为他的改变而引发蝴蝶效应，继而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细心回忆每一个细节，便是想小心行事，希望他周边的历史进程不要有太大改变，以免失控。

昔日的校友活生生地在己面前，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张烁想起来这教室里格外注目的那三个女生里头，有个后来校内的新闻人物。

宋晓冉，校学生会长，品学兼优，曾上过《学生时代》的杂志封面，高三时被本地第一学府F大提前录取，大学毕业以后在市办公厅工作，是同届学生里的佼佼者。

他在前一次人生中并不认识她，仅仅是一次播音节目中有过采访她的经历。不得不承认，宋晓冉是张烁有限的人生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女性。当然，在张烁心目中，最美的永远是苏樱，但单论姿色，苏樱是不及宋晓冉的。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这是张烁信奉的一个道理。所以他没有因为己将会和这个校花同班三年而高兴，而是在想着怎么与她保持距离，最好别攀上什么交情。

这个念头只是出现刹那，他就不禁地拍了一下己的脑袋，开始责：只是看到个美女，就这么担惊受怕，哪来那么多空闲！在别人眼里，我啥都不是，用得着考虑那么多么？现在得抓紧时间复习，初中的基础已经忘了大半，想跟上这里的学习进度，还要下苦功啊！

想到了便做，他马上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习题册，开始用功起来。周围的同学都以为他是个好学份子，一刻都不耽误地开始学高中课目了。这种人在广一并不少见，也没人在意他的举动。如果有人好奇上来看看的话，肯定会惊讶不已，因为这家伙实际上在做中考复习题。

这是涵盖了初中的学习内容的综合习题，对于急需恢复基础知识的张烁来说非常有用。前段时间他已经把之前学过的教材都看过了一遍，现在是实践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

随着一道道的习题被破解，做题的顺畅感越来越强烈，看来前期的苦功没有白费。其实严格来说，张烁远离书本也不过才三年时间，即使是在大学那个由的国度，他也是严于律己的勤奋学生。只是长期的信不足让他对重生后的处境有点不安，促使他紧张地复习起来，实际上，知识早已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他需要做的，是利用这点优势尽快学习更多的东西。

但他并未发现己起步的领先，阿当也没有提醒他，甚至还刻意打击他，让他认为己甚至没有达到当年的水准。这就是张烁的性格弱点造成的，卑这种东西，不是说消散就消散的。

张烁的路还很长。

阿当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