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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土灵珠在杨眉手上，金灵珠、水灵珠在罗睺手上，木灵珠……在他的右眼里。

原本罗睺没下这么大的决心，也没想过牺牲右眼也要保住木灵珠的灵气，但是当他在归墟盘坐下来后，轮回紫玉莲从他的衣袖里飘了出来。莲子的品级较低，既不是先天至宝，也称不上完美的先天灵宝，空气中纯正的木灵气自然无法吸收。

可是莲子里有一个开外挂一样的盘古真灵。

莲生急忙说道：“父亲，这些灵气里有木之法则！”

罗睺惊喜万分，木灵珠只是一个被天道封印的混沌珠碎片，是先天灵宝里的鸡肋，否则鸿钧也不会日后放在分宝岩上，随便有缘人拿取。但是随着珠子外形毁去，天道感知不到归墟内发生的事情，木灵珠的封印反而被解除了！

“珠子”的外壳就是封印！

这些逸散的木灵气就是真正的混沌之木！

在莲生的及时提醒下，罗睺总算没有错过近在咫尺的宝物，不惜受到反噬也要强行吸收木灵气。也正因为如此，杨眉在海边看见罗睺的第一眼，差点以为他的本体是混沌灵根。

罗睺把这些细节都告诉了杨眉，杨眉惊叹道：“你不说，我可不敢销毁珠子啊。”

杨眉摩挲着自己手上的土灵珠，大有销毁珠子的意图。

罗睺凉凉地说道：“我可不会拿第二只眼睛来封印土灵气，你要是弄碎它，我就拿你的身体来装土灵气。”

杨眉耸肩，羡慕嫉妒恨地看着罗睺，“本来由我来承载木灵气最好。”

罗睺不以为然，“谁让你不来归墟。”

杨眉无语哽咽。

“我们要找装灵气的容器吗？”见罗睺完全不担心的模样，杨眉追问了一句，罗睺的红袖掩唇，心情好到飞起，“不用担心，气运在我们这边，连子虞都没办法算计得了木灵珠，你还怕我们无法承载解开五行珠后的灵气吗？”

杨眉化作的混沌空心杨柳茫然地摇了摇树枝。

罗睺摇头，“孺子不可教。”

他晒够了太阳，返回须弥山的宫殿，在走入宫殿前，他的衣袖一挥。

宫殿就多了一个浑如天成的牌匾。

【须弥宫】

宫殿内，大蛋瞅见他的到来，停止了修炼。

发现弟弟还在痴心修炼，它用蛋的身体撞了撞旁边的弟弟，二蛋也赶紧停止了修炼。

大蛋和二蛋异口同声地说道：“师尊好。”

罗睺没有反对这个称呼，脸上的笑意盈盈，宛若一个和善的长辈。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以养子的身份成为我的徒弟，倒是正好，只不过正式的拜师礼还是等你们化形成功。”

两个蛋放下紧张，开心得要命。

拜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傅，以后他们就可以在洪荒横着走了！

罗睺看了他们两眼，走向二蛋，“你日后专心修炼五行之力，待大成之日，你就可以收天下五行之力的东西。”

二蛋被他勾画的未来砸得晕乎乎的。

大蛋眼巴巴地看着罗睺，希望得到他的一句评价。罗睺想了想，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大鹏、孔雀，可以说金翅大鹏雕继承凤凰强大的体魄，孔雀继承术法上的天赋，领悟力很强。

野路子出家的孔宣都可以修炼到圣人底下第一人的地步，身为孔宣的兄长，金翅大鹏雕不会差太多。

罗睺比较公平地说道：“你与你弟弟走的路不一样，可以多向莲生讨教一二，我暂时不确定你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大蛋欣喜若狂。

连罗睺都不知道他的未来，岂不是他未来会很强！

误会就这么奇妙地产生了。

大蛋坚定了自己的向道之心，开始苦修，处处不愿弱于弟弟。

可以说金翅大鹏雕这一世的修道之路十分平坦，虽无凤凰族的庇佑，但是罗睺、杨眉、莲生哪个不是强者。莲生在炼体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毫不怀疑未来会从一朵娇滴滴的莲花练成一朵金刚莲，有他指导继承金翅大鹏雕，可谓是一拍即合。

罗睺看了一段时间，确定它们修炼的方向没有问题后，就愉快地走了。

它们的母亲是盘凤，父亲可能是天道那个下黑手的家伙。可以说在须弥山上，承载着极重的气运，两个蛋分摊了凤凰族的气运，轮回紫玉莲代表着盘古的一份气运，杨眉夺过龙族的气运，接引和准提又是未来的圣人，气运和福泽极深。

加上罗睺自己，他的气运与鸿钧绑定在一起，鸿钧又和天道挂钩。

全是大气运者。

若仅仅是这样不算什么，偏偏他还有镇住气运不流失的宝物——十二品灭世黑莲。

整个须弥山一脉强到了一定程度！

五千年后。

须弥山四处生机勃勃，让人无法想象之前还差点被天道的雷劫劈没了。

最明显的就是须弥山上的灵物越来越多，越往山顶，灵气越浓，化作了好几个灵泉。在这里修炼也甚少碰到心魔，时间一长，山林里多出很多喜爱宁静的精怪，它们不爱化形，却各个修为惊人。

洪荒西部，须弥山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块风水宝地。

接引和准提每日除了闭关外，最大的麻烦就是筛选新入山的精怪，确保它们能够安安分分待在山上，而不是惹是生非。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为什么近期好多狐狸搬家到了须弥山？

而且全是红狐！

接引看着排成一队等待检查的红毛狐狸，从大到小，老幼皆有，还有背着小狐狸的大狐狸，简直跟全家逃难到须弥山一样，乌溜溜的眼珠子里全是可怜兮兮的神情。接引无形中想起了总是一身红衣的某山主，眼角抽了抽。

准提忍笑说道：“这感觉真奇妙。”

接引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山主会不会是狐狸精化形？

为首修为最高的红狐狸化作人型，恳求地说道：“望两位大能通融一二，我等都是来投奔山主的。”

接引诧异，“你确定？”

准提本来不想给他们通过，狐狸最擅长挑起争端，性格又狡诈，处理起来很麻烦。谁料它们居然说是来投奔山主，这令准提的脑洞和接引吻合了起来，难不成那个强大到逆天的大能者是红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接引和准提对视一眼，干脆放它们进来了。

接引合掌，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加入了须弥山，就是须弥山的生灵，你们自己去找地方住，除了山顶不允许踏足，其他地方没有限制——不过你们要是跑到我修道的地方，我也不介意多吃一只烤狐狸。”

这只红狐狸抛了个媚眼，“狐狸肉不好吃。”

接引咳嗽一声，“还有一条规则，在这里不要轻易化形，护山大阵是专门对付化形后的修道者的。”

红狐点了点头。

随后它跟族人详细地说了一遍，重新化回小狐狸的模样，带领族人入驻了须弥山。

待它们走后，准提摸了摸圆圆的脑袋，“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接引拍着他的肩膀，“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在两人目力所及的地方，巫族的人凶神恶煞地赶了过来，他们各个膀大腰圆，体格强悍，腰部系着草绳和兽皮，草绳上都挂着一个不需要元神操控的武器，有斧头、有刀剑，“狐狸呢！共工大人说了，要扒了红狐的皮做衣裳！”

一个精明的巫族青年看见不远处的须弥山，“会不会逃到山里去了？”

“须弥山——”最开始大喊的大巫皱着眉头，显然听说过须弥山的名声，“红狐的数量不够，祖巫大人肯定会发火，到时候我们就要倒霉，不管须弥山有多厉害，我们以巫族的名义去讨要几只狐狸应该没关系。”

这么一想，大巫的底气足了，带领这帮子巫族走过去。

巫族可是盘古后裔！

须弥山上，正在指导金翅大鹏雕进行化形前准备的莲生停下声音，“好熟悉的感觉。”

大蛋催促道：“兄长，继续继续！”

莲生的虚影在莲子上盘坐，五官清晰了许多，可以看见粗狂中细腻的笑意。

他继续为这个弟弟讲道。

杨眉从杨柳树上蹦了下来，冲进了宫殿，“哈哈，罗睺！你的子子孙孙来了！”杨眉刚推开殿门，床上的红衣美人连帘帐都没有掀开，中间的空间就荡起了波澜，一个枕头从中飞出，糊了擅闯他地盘的杨眉一脸。

“滚！”

在红帘之下，甜香清而不腻。

杨眉动了动鼻翼，嘿笑着后退，“我走就是了，你要是思念鸿钧，就去紫霄宫找他呗。”

五千年不见，难怪罗睺的身体动了情。

“嘭”的一声，杨眉就被自动关上的殿门打了出去。

杨眉嘟囔道：“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兴匆匆地跑去须弥山下看巫族大闹须弥山的壮举，还没抵达山脚，他就听见了震天的哭喊声。狐狸柔媚的声音在嘶吼时尖锐异常，字字泣血，惊动了整座须弥山，“山主，您是我们红狐的大能，求您为我们红狐一族做主啊！”

杨眉脚底一滑。

红狐大能……罗睺什么时候变成了妖修？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红狐一族遭到巫族的追杀，这件事还真的和罗睺脱不开关系。

最开始是共工被一只小狐狸骗了，恼羞成怒地杀狐夺宝，准备回巫族。本来事情到此为止，共工也不会迁怒到红狐一族上，可是在回去的路上杀出了一个鸿钧，鸿钧要帮罗睺拿到水灵珠，就夺走了水灵珠，顺手栽赃嫁祸到了红狐一族。

共工误以为是红狐一族的大能抢走他的宝物，愤怒之下就在巫族下了追杀红狐的命令。

红狐只是狐狸一族的分支，十分弱小，巫族的其他祖巫也不愿驳了他的面子，便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演变成共工每年都要宰几只红狐，不是用狐狸皮做衣服，就是用狐狸皮当座椅的垫子，想要借此逼出红狐的大能。

五千年下来，死在巫族手上的红狐不少于千只，这对于一个新成立不久的妖族种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它们根本不知道巫族为何这么发疯！

狐狸一族不乏精明者，想到了狐狸一族内部流传的一件事情——须弥山的山主是红狐。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红狐残存的首领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谣言，很多红狐已经把一线希望全部寄托在须弥山之主的身上，他没有办法，只能在今年巫族的捕杀前，带着自己剩余的族人跑来投奔须弥山。

不是生，就是死，何不如赌一把！

巫族已经来了！

山脚下的红狐哭得泪流满面，假哭也在看见自己所剩的族人时，变成了真的眼泪。

他跪在了上山路的路口，额头磕在碎石地上，“砰——砰——”

“请求山主出手相救！”

看见首领的模样，小狐狸也都泪眼汪汪，没有化形的小短腿跪下来，红狐一族残余的狐狸统统哭着哀求。须弥山的环境平和，又有接引和准提维护秩序，留在这里没有化形的精怪大多数心地不恶，听到红狐一族悲惨的遭遇，都忍不住出来看情况。

要是妖族欺负妖族的事情，它们估计不会插手。

可是这回是巫族！

巫族不止杀了红狐的妖修和幼狐，还抽筋扒皮，可恨至极！

一个修炼时间不亚于接引的小猫从山林深处出来，附近的精怪看见它，纷纷让开路。

纯黑的小猫如幽灵一样跳到狐狸面前，莹莹发亮的猫瞳冰冷地注视着为首的红狐，“哭什么哭，你现在是须弥山的生灵，我罩着你，看那些大巫敢不敢动你！”它亮起自己冒着寒光的爪子，硬生生把狐狸的哭声都吓得卡在喉咙里。

“猫王好大的口气啊。”杨眉从路口走下来，笑着打趣着这只小猫。

黑猫歪头看向他，亮爪子的动作就变成乖巧地舔爪子。

纯然无害的样子。

杨眉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目光落在旁边的红狐身上，“我去处理这件事情。”他与山林里的精怪都十分熟悉，其中这个猫王是先天阴煞形成的猫妖，非常罕见，猫王是感觉到了罗睺的气息，所以主动跟到了须弥山来定居修炼。

外面的巫族没有听见回应，又无法看见里面的景象，愤怒地说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见啊！”

他们已经围住了入山的地方，其中一个巫族搬起大石头往结界里砸去。

石头穿过结界，险些砸到小狐狸身上。

“吱吱——”声带没发育好的幼狐受到惊吓，在母亲的身上瑟瑟发抖。

接引和准提站在旁边，其中接引叹了口气，“怎么这么蠢，巫族就没有听说过须弥山的凶名吗？”

准提答道：“他们住在不周山那边，和这边远着。”

杨眉正要把这些巫族都欺负回去，就听见山顶响起一道隐含着沙哑的柔软声音，“吵死了。”

话音落下。

外面嚣张的巫族就身首分离，倒在了地上。

不多不少，二十个头颅摆在地上，表情还维持着生前的不耐烦。

须弥山内寂静。

黑猫的毛皮全炸了，两个肉爪子抱住了杨眉的小腿，挂在了他的身上。杨眉幸灾乐祸地说道：“真是不幸啊，这些巫族把罗睺惹到了。”别说盘古后裔了，正宗的盘古真灵都还在须弥山上当乖儿子呢。

山顶，莲生看着外面死相凄惨的巫族，有些不忍，即使巫族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受到过巫族的恩惠。

大蛋在他怀里问道：“兄长想帮他们吗？”

莲生点了点头。

大蛋沉思，“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巫族不用继续过来送死。”

莲生听完它的说法，若有所思。

不周山下，巫族一片冷凝的气氛，因为他们收到了消息，前去捕捉红狐的巫族子民死在了须弥山外，动手的就是须弥山之主。巫族没有元神，死了就是彻底的死了，须弥山之主以大欺小的行为，让共工暴跳如雷，恨不得出去铲平了须弥山。

后土苦笑着制止了兄长的不理智行为，“此事有些奇怪，探查清楚再解决为好。”

共工悲愤道：“那是巫族的子民啊，里面有好几个大巫！”

后土的脸上黯然了少许。

巫族繁衍不易，死了二十个巫族的事情在五千年内都是首次，再上一次，就是追踪损毁盘古雕像的人，被其所杀。不过前者是他们巫族比较理亏，后者却一直找不到罪魁祸首，好在重新修复盘古雕像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藏在莲台上的一面先天旗帜，也不算没有好处。

后土有些拦不住共工，只能望向其他兄长，“据我所知，红狐一族居住在昆仑山和不周山附近，它们就算是寻求庇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去洪荒西部的须弥山？”

帝江迟疑道：“这个……确实奇怪。”

祖巫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大部分的意见都是先礼后兵，不能让巫族的颜面扫地。

隔了几日，祝融、帝江和后土一起去了须弥山。

他们还没有开口，须弥山的结界内就走出了一个黑发青年，三个祖巫在同一时间吓得差点跪了。

此人正是莲生。

他站在三个祖巫的面前，气息自然而然的与祖巫有些相似，这种相似不是源自于外貌，不是源自于灵魂，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联系。莲生掩去自己的疑惑，看着脸色震惊的三个祖巫说道：“不要再来须弥山了。”

后土的嘴唇挪动。

就算是脾气最火爆的祝融都一脸惊恐。

唯有帝江大脑空白，颤抖着说道：“我们……我们这就走。”

他们怀疑过是不是伪装或者幻觉，但是太像了，他们看见这个青年，就有一种痛哭流涕的冲动。

对方的容貌和盘古殿上供奉的雕像有七分重合！

须弥山里，准备围观山主碾压祖巫的生灵都失望了，为什么三个祖巫这么爽快地走了？说好的寻仇呢！莲生一回来，就收到了广大须弥山生灵的诡异视线，他们都在好奇这个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够一出面吓退祖巫。

然而他们可能不会相信，莲生自己也不清楚。

莲生无视他们，上山了。

大蛋曾告诉莲生，修为越高的、或者是根脚越高的人，看见莲生的杀伤力就越大。

这一点是大蛋无意中从罗睺的口中听到的。

莲生去了须弥宫里见罗睺，罗睺如同知道他会来，殿门敞开，他走进去就看见父亲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莲生出去吓唬一圈的新奇感消褪，坐在了罗睺的对面，认真地问道：“父亲，祖巫为什么怕我？我的修为还不如他们。”

罗睺的手一招，莲生耗费力量凝聚的虚影消失，莲子飞到了他的掌心上。

“你看，你还是这么小的一颗莲子，他们畏惧的不是你。”

“那是父亲吗？”

“不是。”

罗睺一口咬定的话让莲生更加迷惑起来。

他的意识已经恢复正常，可是随着力量的增长，他发现自己的某些记忆在消褪，连为什么会认罗睺为父的事情都不得了。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红衣人和他有着很深的过往，甚至很多事情他说得出来，却记不清来由。

就比如木之法则，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他能一口断定！

罗睺知道莲生会失落，便给他转移了话题，“有没有考虑过我上次提到的炼体？”

他掌心中的莲子一僵，如石头一样不动了。

罗睺好笑，“你竟然在乎外貌。”

莲生终于闷声说道：“我想要长成和父亲一样的样子。”

罗睺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诚恳地说出了一句大实话：“很有难度，你可以找杨眉学习变化之术。”

盘古的长相放到后世，妥妥的两米壮男，肌肉发达，五官硬朗粗狂，体格可以比拟拳击场的运动员了。只不过拳击员一拳最多打断一排肋骨，盘古一拳可以爆了一个混沌魔神。

莲生备受打击。

罗睺戳了一下莲子，莲子不动，再戳一下，莲子就咻的一下跑了。

另一边，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大蛋兴奋的和弟弟说道：“以后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人，你让兄长出面，肯定可以把对方吓哭。”

二蛋不相信地说道：“你有这能力？”

大蛋说道：“不是我，是莲生兄长！他今天吓跑了三个祖巫！”

二蛋顿时更加崇拜莲生了，激动的从修炼的阵法里蹦了出来，“祖巫是盘古大神的精血沾染浊气所化，根脚极高，三个祖巫啊，每个祖巫接近一个大罗金仙，兄长还没化形就这么厉害了。”

莲生刚从罗睺的手上逃出来，就立刻被自己的两个弟弟围上来，左一句夸赞又一句崇拜。

莲生愣是老脸都要红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误会了……”

“兄长，等你化形，肯定能打遍洪荒无敌手，我们陪你称霸洪荒。”

“兄长，我们的目标就是你这样的人啊！”

“兄长……”

他的辩解淹没在两个蛋激动的声音下，小小的一颗莲子在体型大它许多倍的蛋下，尤为可怜。

真的，不是这样！

杨眉来到宫殿，听见它们这么夸盘古真灵，补了一刀，“你们再不努力，就跟不上你们兄长的步伐了，他今天打败了祖巫，明日也许就能打败三清了，你们要赶紧化形啊。”

两个蛋都脑袋清醒过来，连连称道：“没问题，我们快要化形了！肯定努力修炼。”

莲生松口气。

杨眉听到满意的答案，转身离开。

只要等蛋化形，他就可以见识一下罗睺称赞的五色神光了，也不知道这个天赋能力可不可以收纳五行珠的力量。

一切准备就绪。

大蛋和二蛋都开始准备应对化形的雷劫，没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了。

至于须弥山的红狐一族，杨眉把这件事情当成笑话跟罗睺说了，罗睺反而说道：“这个身份不是很有趣吗？我还没当过狐狸精呢。”说完，他轻笑出声。

杨眉不明白“有趣”的内涵在哪里。

罗睺点破了迷障，“想要插手洪荒，就必须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不能威逼，不能利诱，要他们从心底里认同你。”

这个红狐大能，不正是送上门来的身份吗？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在杨眉看来，哪怕找一具身外化身，也不会挑一个狐族的血脉，何况是狐族里的红狐。）他们是混沌魔神啊，有世间最好的根脚和天赋，在洪荒出现之前，他们天生为圣人，最低的也有混元大罗金仙的修为，举手投足都可以毁灭一个洪荒世界。

想想洪荒的创世者盘古，那也是混沌魔神啊!

然并卵。

混沌魔神的辉煌已经变成了过去时。

杨眉心塞，但他瞅着罗睺天生艳丽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罗睺想要扮其他种族的高手，也得符合人家种族的风格。像罗睺这样的人，给他加一条狐狸尾巴，估计洪荒没有谁会怀疑他的本体。

真是装什么像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罗睺狭长的眸子微眯，眼角流露出一丝柔魅。

杨眉把自己的心思塞入最深处，举起一杯茶，笑嘻嘻地恭维说道：“恭喜狐族获得一位大能的庇佑，来日必然成为洪荒的第一大族，一统洪荒，千秋万代哈哈哈哈哈！”

罗睺没好气地说道：“别咒我！”

想要统领洪荒的家伙没一个有好下场，君不见盘凤、祖龙、麒麟王，以及后来的妖皇、东皇还有十二祖巫基本都挂了，唯一活着的后土以身化轮回，永世不得踏出幽冥，只为巫族延续那一丝微薄可怜的气运。

罗睺不想走这条证道的路线，太累，太麻烦，一不小心就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面。

况且他没傻。

作为穿越者，他们要扶持的也是人族。

想到巫妖崛起到没落有一个量劫那么长，罗睺无聊的说道：“时间过的好慢啊……”

杨眉完全无法体会他的急切，偷偷翻了个白眼，靠在了这张木椅上休息。哎呀，还是罗睺懂得享受，这座须弥山不仅是灵气、风景，还有布置都十分适合他们这类归隐的混沌魔神，两个字，舒服！

“你不去见红狐一族吗？”

“还早。”

“在等它们吗……”

山顶上隐约的谈话声在朦胧的清晨中消散。

万年的期限到来前，大蛋总算先它的弟弟禀报了喜讯，“师尊，我可以破壳化形了！”

罗睺拿开挡住眼帘的衣袖，懒洋洋的看向它。金翅大鹏雕的蛋壳硬度很高，透着金光，灵气内敛，化形前应该达到了地仙级别的修为，等到破壳而出，经历天劫洗涤，最后差不多就是玄仙了。

现在离万年时间还差了两千年。

罗睺没提渡劫的难度，而是问道：“你确定这么早渡劫？”

大蛋坚定的说道：“单纯的修炼很难增长修为，我想要化形！”

更重要的是谁先化形，谁就是兄长！

他绝对不要让弟弟变成他的哥哥，这一点绝不妥协！

“莲生。”罗睺对大蛋的身后说道，那边飘来一颗紫色的莲子，“你去给他挑一块渡劫的地方。”

莲生问道：“在山顶可以吗？”

罗睺瞥过大蛋一眼，“山顶的结界最强，雷劫在干扰下会失去应有的作用。”

简而言之，休想走捷径。

大蛋失望的跟着莲生离开了罗睺休息的地方，要是在山顶，它百分百能渡劫。随后信心满满的挑选起渡劫地点，它要让师尊和兄长看见自己的实力，成为师尊名副其实的二弟子！

二蛋从殿门外磨蹭的滚了进来。

“师尊，我可以晚一点化形吗？我感觉可以再度过一个坎。”

“这是你们自己的机缘。”

罗睺没有催他提前化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枚孔雀蛋已经臻至地仙顶峰，再往前一步就是玄仙，等到玄仙时期化形，天劫至少可以给孔雀拔高一个层次，到时候孔雀就达到了洪荒生灵的化形平均线。打个比方，三清在化形后的实力在金仙左右，次一级是天仙，再次一级是玄仙。

二蛋得到罗睺的允许后减轻了不少压力，离万年的期限还有近两千年，它有时间再努力一把。

它已经没有那么怕罗睺，好奇的说道：“师尊，莲生兄长会在什么实力下化形？”

“不会低于金仙。”

罗睺随口一说，从心底里觉得罗上天仙和大罗金仙也不无可能。

谁让他是莲生。

盘古的真灵里蕴含着创造世界的感悟。

见它们一个个准备成长，罗睺觉得自己似乎成为了一个老古董级别的前辈。只不过自己这个前辈不会死在沙滩上，这些后浪们想要赶超他，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累积。洪荒给予了每个生灵追求力量的权利，根脚在后期反而不怎么重要了。

闲着没事，罗睺变出一张纸，边想边折，一只红色的纸鹤出现在他的掌心上。

纸鹤如同被赋有了生命，煽动翅膀飞向三十三天外。

在紫霄宫的地上，每个三步就有一只纸鹤，它们停落在那里，无辜的看着前方的紫霄宫。善尸从殿门走出，很小心的不去踩到这些纸鹤，眼看这些纸鹤快要蔓延到紫霄宫，制造出纸鹤包围紫霄宫的壮举。

善尸敲了敲羽扇的扇柄，为罗睺的恶趣味感到心累。

“我还真弄不懂谈情说爱……”

一个无聊时丢纸鹤过来。

一个看见纸鹤，偶尔会露出笑意。

善尸慢吞吞的走回去，忽然听到鸿钧轻声说道：“把这个给罗睺。”

一枚兽丹落在了善尸面前。

红彤彤的。

善尸看着兽丹说道：“炼化后的狐狸内丹？”

鸿钧不再说话，宛若云床上的一尊雕像，右手执玉碟，左手捏决，进入参悟之中。

善尸无奈道：“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

瞪了鸿钧几眼，善良大度的善尸决定原谅鸿钧的态度，只是去找罗睺的时候不会提鸿钧的半句好话。他刚要跨出紫霄宫，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就好像鸿钧已经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

善尸头也不回的逃离了三十三天，打定主意千年内都不回去。

鸿钧对他们两个就是严厉的长兄！

然而善尸到了须弥山外，丝毫不受罗睺的欢迎，护山的幻阵直接变成诛仙剑阵，大有让你有进无出的气势。善尸的笑容都变得发苦，止步在诛仙剑阵的一寸外，“罗睺，我手上带着你想要的东西，而且还包括了恶尸的消息。”

山顶的罗睺当作没听见。

杨眉砸了砸嘴巴，“你老情人的身外化身？”

罗睺摇头。

拿身外化身来形容善尸太低级，斩三尸是走太上忘情路的法门，善尸是从鸿钧元神里分化的存在。善尸有着独立的人格，完整的准圣力量，他要是傻到拿鸿钧的态度去对待善尸，那才是真正的出轨呢。

罗睺说道：“你去替我把东西拿回来。”

杨眉以过来人的口吻给出一个建议，“你这个时候应该坚决不要，让他无法交差，这样鸿钧就会对你感到内疚。”

罗睺拨弄着指甲，懒洋洋的说道：“不要白不要。”

杨眉耸肩。

好吧，够无耻。

须弥山外的善尸见到杨眉，脸色不变，“我要见罗睺。”

杨眉表示无能为力。

善尸一叹，“罢了，你把这枚兽丹交给他，当我没有来过吧。”他飘然离去。

杨眉对他走得这么干脆的态度有点奇怪，当他把这些告诉了罗睺，罗睺拿着兽丹对着阳光看，十分满意的说道：“他肯定是不小心得罪了鸿钧，所以下界来避难，发现我不收留他，他就跑了。”

杨眉：“……”

这真的是分/身该有的态度吗！

一个没留神，杨眉就发现罗睺直接把兽丹吞了下去！

罗睺舔了舔嘴角，“竟然被他炼化成了甜味，味道挺不错的。”

杨眉木然脸。

紧接着，罗睺觉得脊梁的尾捎有点发痒，直接告别了杨眉，凭空消失在了座位上。

过了几天一个红狐大能新鲜出炉。

与此同时，金翅大鹏雕的蛋准备渡劫，位置就在须弥山的不远处。

天空出现各种异象，狐族的小动物们纷纷产生感应，激动的看向山顶的方向。血脉的感应比其他事情都来得真实，这下子红狐一族的首领安心下来，擦了擦眼睛，然后四肢屈下，对山顶以臣服的态度证明自己的决心。

鸿钧给予罗睺的是一名金仙级别的红狐兽丹，这枚兽丹经过鸿钧的炼化，再在罗睺体内得到力量的滋润。

兽丹很快就提升到了应有的水准。

准圣级红狐！

罗睺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纠结的说道：“狐狸的味道怎么这么重。”得到主人的命令，灭世黑莲在旁边努力给他释放莲香，妄图遮盖掉主人讨厌的味道，但是成效不大，莲香的味道偏淡。

罗睺让它停下，把力量包裹住悬浮在丹田内的兽丹，这样味道就不会逸散出来。

他推开殿门，准备去看大蛋的渡劫。

刚才自己“成为”准圣的时候，应该有不少洪荒生灵感觉到了，自己也要正式去参与这场劫难。

巫妖大劫，他站妖族阵营。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云层变厚，雷声轰鸣。

凡是在须弥山上有一定实力的生灵，都跑来围观这场渡劫。

万众瞩目下，大蛋的表面浮起一层光晕，蛋壳在细微的咔嚓下，裂开了一道缝隙。大蛋内浓郁的力量散发出来，让不少精怪眼睛一红，口水直流。要是能够直接吃了这颗蛋，它们的修为妥妥可以往上涨一大截！

小黑猫一声“喵呜”的声音，把它们本能中的暴虐之气打压了下去。

吃什么吃！

不想死吗，这可是山主的徒弟！

即使这么不屑，小黑猫也擦了擦嘴角，感觉有一道晶莹的口水。

太香了——

杨眉吸了吸鼻子，“不烤来吃真划不来。”

竟然比一般的凤凰蛋还香。

不知何时，轮回紫玉莲在他眼前晃过，杨眉干咳，把态度端正，再怎么也得卖盘古的面子。

罗睺踩着灭世黑莲出来的时候，还有不少须弥山的生灵没有认出山主。

但见这个红衣人缓缓落下，倚靠在莲台上，黑发红衣，身上散发着说不出来的动人气息。狐族天生魅惑，越是实力高强的狐狸就越是美貌惊人，常人难以自拔。而外在的美也分三个档次：色，皮，骨。

得色者，常人难以转移视线，停留在容貌和身段的欣赏上。

得皮者，令人心神荡漾，气血澎湃。

得骨者，气韵已深入三分，软若无骨，不艳而妖。

而罗睺显然身具三者。

不知道是不是大蛋的错觉，今日的师尊似乎比往常更加夺目，仿佛随时能红杏出墙？

咳。

大蛋为师尊的道侣默哀。

罗睺的神念极为细腻，笼罩着这片即将被雷劫覆盖的地方。他感知到大蛋居然敢在准备期间走神，挑眉说道：“不要分心，要是被雷劫劈成了炸蛋，其实勉强还是能吃的。”

杨眉不要脸地说道：“分我一块。”

罗睺颔首，拍了拍身边的二蛋，“你要吗？可以增长你的修为。”

二蛋犹豫。

在大蛋的感动下，二蛋哽咽着说道：“哥哥要是身陨，我一定会把哥哥的那一份活下去，我吃！”至于最温和宽厚的兄长莲生，则在这些人的威胁下，沉默不语。教了这么久，大蛋如果还会输给雷劫，莲生觉得吃炸蛋也挺不错的。

大蛋的内心此刻日了狗。

罗睺满意地拍了拍二蛋的蛋壳，二蛋心道：不是我不帮你啊，是师尊想要刺激你。

在孤立无援的凄惨境地，大蛋认真面对雷劫。

这场普通的化形雷劫，反而吸引来了许多远方的修道者，他们的神念观察这边，重点是打量罗睺。

仔细一看，他们皆是抽了口气。

看不出修为！

莫非洪荒又出了一个盘凤祖龙那一类的大能者？

罗睺的神念一动，就把弱于大罗金仙的神念都弹了出去，剩余的几道神念里，有他极为熟悉的气息——三清。罗睺淡定的和他们链接上神念，通天立刻叽叽喳喳地说道：“您的修为怎么掉了，我记得以前更加深不可测啊！”

罗睺一边看渡劫，一边说道：“叫爷爷。”

他手一捞，把莲生握在了掌心中，防止他忽然幻化出虚影。

通天嘟囔道：“每次都要口头上占我便宜。”

他和两个兄长在经过深入的探讨后，觉得他们和罗睺、鸿钧没有血脉上的联系，很可能是盘古与他们有因果，造成这份因果算到了三清头上，三清就被迫顶缸成为了罗睺与鸿钧的孙子。

元始：“闭嘴。”

老子叹道：“管教不严，还望见谅。”

罗睺饶有兴趣地说道：“没关系，我很喜欢通天。”

通天怨念了，洪荒有血脉联系的亲兄弟很少，像他们三清这种关系的就更少了，可是别人家的哥哥宠弟弟，他家就是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头顶上。两个大山就算了，最近又多出两个祖宗级别的爷爷！

还让不让他活了啊！

一道道的雷霆劈下，正中前面的蛋，像妖类化形总是少不了雷劫这一关，而在蛋的形态下就渡劫，在洪荒倒是首例。有风险就有机会，罗睺清楚先天和后天之间的区别，金翅大鹏雕若是能够熬过雷劫再化为人型，就能极大地挖掘出潜力。

他没有时间等金翅大鹏雕成长，为了让鸿钧尽快成圣，推动巫妖大劫是必然的事情。

否则按照正常的轨迹，金翅大鹏雕和孔雀成名的年代，一个在大唐的西游记时期，一个在商汤的封神榜时期，真让他等到了那个时候，罗睺要它们两个干什么，还不如拌着凉掉了的黄花菜和炸蛋一起吃。

在正中央的大蛋很苦逼。

没有人疼，没有人爱，死后还被预定了分尸。

最过分的是雷劫一点都没有放水！

见识过雷劫是怎么给罗睺放水的大蛋，只差对天怒吼苍天不公。但是它没胆子这么喊，在洪荒干这种事情，等于直接挑衅天道，天道可不是那种不闻不问安心过日子的类型，一旦惹到它，天道真的会给它来一个“苍天不公”的待遇。

蛋壳表面的裂纹在增加。

金光冒出，几乎让附近的人看不清蛋内长什么样子。

二蛋焦急地问道：“师尊看得清吗？”

罗睺笑道：“一坨蛋清裹着一个小鸟，也许可以当作毛鸡蛋来吃了。”

二蛋呆呆地问道：“毛鸡蛋是什么？”

罗睺回忆着过去的记忆，“已经发育成熟，但还没有破壳的那一类蛋，具有丰富的营养。”

想到煮熟了的毛鸡蛋长什么样，罗睺的眼神漂移，上辈子因为身体不好，兼之父母有点病急乱投医，不知从哪里听说毛鸡蛋有营养，小时候专门给他弄过几次，硬生生把自己吓出了心理阴影。

好吧。

这类做得再美味，他也不吃。

二蛋不知道罗睺的内心活动，吓得不着痕迹挪开了一点距离。

师尊好可怕！

在他们闲聊的过程下，雷劫已经要达到尾声，通天在途中都打了个哈欠，“天劫怎么慢吞吞的，看得我眼皮都打架了。”

元始教育着弟弟，严肃地说道：“定力不足！”

通天直接掐断了神念。

让你说！

老子失笑，“元始，你把通天气跑了。”

元始气闷地成为第二个掐断神念的人，老子无语片刻，向罗睺歉意地说道：“我去看看他们。”

罗睺没有在意，“去吧。”

三清的神念撤退，在场还有几道不同的神念，代表着洪荒达到大罗金仙层次的不多，但也不少。罗睺半猜半蒙倒是基本能对应上身份，那道气息灼热的神念必然是太阳星上的三足金乌，另外几个也都差不多是未来能上紫霄宫听道的存在。

算算数量，罗睺看向了杨眉，用神念说道：“混沌魔神死了那几个，结果给洪荒的生灵让出了位置。”

杨眉心里不太好受，“是啊。”

天道会控制洪荒生灵的力量层次，让其达到循序渐进的地步，大罗金仙给出的名额不多，基本上都被混沌魔神霸占了。如今混沌魔神在鸿钧的追杀下死的死，躲的躲，多出了的大罗金仙位置就让给了洪荒生灵。

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之前，洪荒本土没有一个大罗金仙！

罗睺对此没有意外，“未来是洪荒生灵自己的天下，这是大势所趋。”

杨眉意有所指，“包括你和鸿钧吗？”

罗睺的目光划过天空，仿佛对上了紫霄宫中忽然落下的视线，淡笑着说出了一句话。

“我……”

最后一声轰隆的雷鸣掩去了罗睺的话语。

杨眉的耳朵发嗡，眼睛瞪大，读懂了罗睺要说的话。

【我们不会输。】

可是比起耳朵，他的心里更加轰鸣，无法遏制颤动，就像是当年看见盘古以一己之力对抗混沌魔神时的感觉。他早已无鼎盛时期的锐气，不仅是力量的削弱，心境也在倒退，他几乎被一场开天大劫摧毁得十不存一。

但是这一刻——

有他的同伴对着他说，面对天道，他们不会输。

杨眉笑得比哭还难看，却固执地撇开头，不愿意去看罗睺自信的神态。

自己太狼狈了。

蛋壳破碎，在雷劫下微弱的金光突然大亮！

金翅大鹏雕的啸声冲天！

声音化作的气流硬生生冲破了劫云，让太阳星的光芒照射下来！四周一片狼藉，残留的雷灵气散去。

原本属于蛋的地方，爬出了一个幼小的身影。短短的四肢如莲藕般白嫩，皮肤上沾着透明的黏液，好似从母体出来的小孩一样。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金翅大鹏雕化形的小孩来不及嘚瑟，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

一个踉跄，脸着地。

“嘭——”

罗睺在万籁俱寂中，幽幽地说道：“太丢脸了。”

金翅大鹏雕差点想哭出来。

莲子在罗睺的手上动了动，觉得大蛋有点可怜。事实上也是如此，大家的记忆力都很好，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金翅大鹏雕的黑历史。罗睺安抚住莲子，主动走上前，一只手把小孩抱了起来。

金翅大鹏雕终于感觉到了人世间的温暖。

罗睺勾起唇，当众宣布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

二蛋羡慕不已。

罗睺看着他又说道：“你既化形，不可再无名字，我赐予你一个名字，迦楼罗。”在梵语中，迦楼罗指的就是金翅大鹏雕，罗睺也不费事，直接把这个名字套用给了金翅大鹏雕。

迦楼罗破涕为笑，下意识抱住了罗睺的脖子，“师尊。”

为了今天，他筹备了万年啊！

罗睺甚少被外人这么亲近，而且迦楼罗身上全是粘液，白嫩的手臂挂在他脖子上的时候，罗睺有一种鸡皮疙瘩的感觉。他的眼角抽了抽，为了维护师尊的住形象，他按耐住洁癖，勉为其难的纵容了迦楼罗一回。

“下不为例。”

迦楼罗纯良的笑了。

他才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小小的回报了一下号称要油炸了他的师尊。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有了迦楼罗的例子，二蛋修炼起来更加疯狂。

它本来就天资比迦楼罗好，以前还有一些懈怠，现在是一点放松的念头都没有了。迦楼罗在他的影响下没有轻松多久，压力山大的继续修炼，他是比弟弟先破壳，但是决定未来成就的是修为的高低，他可是万万不能被弟弟追赶上！

在他们竞争的同时，在竞争之外的莲生有些不解，“为什么迦楼罗不找我竞争？”

二蛋追赶大蛋，大蛋应该追赶他才对啊。

对此，不管是罗睺还是杨眉都笑而不语，内心暗道：追赶盘古真灵的修炼进度？除非金翅大鹏雕是混沌魔神转世！

没过多久二蛋也在须弥山外化形了。

雷劫的威力之大，尤在他兄长迦楼罗之上，让迦楼罗一阵担心和揪心。

大哥天赋妖孽就算了，为什么弟弟也天赋妖孽啊！

这让他怎么混！

罗睺在观看第二场渡劫时，心情更好，“也许会有一个惊喜。”

在他的未卜先知下，即使雷劫渡完，孔雀蛋里爬出第二个白白嫩嫩的孩子，他也没有靠近对方。二蛋很注意脚下的情况，没有犯下和愚蠢的兄长一样的错误，不过他看见罗睺没有走过来抱他的时候，心底难免小伤心。

“师尊……”

“等一会儿。”

罗睺开口的声音温柔如水，让附近的精怪感慨，真是一位温柔的好师尊，它们为什么没有这种福气啊。

二蛋抱着自己的蛋壳，眼巴巴地看着罗睺。

不仅二蛋迷茫，杨眉也不太明白，斟酌着问道：“罗睺，难不成后面还有雷劫？”

二蛋一个激灵，马上动用力量去保护自己，然而之前渡劫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此时手软脚软，根本没有办法再防御任何一道雷劫！二蛋在惊恐交集下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小脸哭花，格外的可怜。

“师尊，我没力气了。”

他的声音弱得如同一只幼猫。

这道求饶声没有勾起罗睺的同情心，反而让一旁的小黑猫觉得这人真倒霉。

罗睺盯着天空，直到乌云消失，重见天日。

倏然之间，一道金光从天空降临，带来无尽祥瑞之气，美丽的金光笼罩住了抱着蛋壳哭的小孩。

二蛋的哭声戛然而止。

迦楼罗目瞪口呆，“这、这这是……功德？”

旁边以为小孩会命丧雷劫的精怪都震惊了，无法相信对方那么好运，化形后得到了罕见的功德！

罗睺这下子满意了，“果然有功德，你暂时不要吸收功德，把功德储藏在你的五色神光里。”二蛋闻言，手忙脚乱地使用出自己的天赋能力“五色神光”，众人只见颜色亮丽的五色光芒刷过天空，金色的功德之力就全部消失。

贪婪着功德的精怪统统一脸纯洁，不再敢动歪念头。

这哪里是刚化形的小鬼啊，分明是拥有着极高根脚，来历出身好到了天降功德的存在啊！

看着弟弟的模样，迦楼罗咬牙，“为什么我没有功德？”

罗睺笑道：“他是洪荒第一只孔雀。”

金翅大鹏雕就是这么倒霉，在它诞生前，洪荒世界已经有“雕”一类的生灵。而孔雀出生虽然晚于金翅大鹏雕，但是在本体的独特性上，他完美地胜过了金翅大鹏雕，成为了天底下第一只孔雀，天道赐予了他功德。

迦楼罗也差点哭晕过去，人品啊！

二蛋傻笑。cncnz

罗睺走过去，没有例外地抱起了这只刚化形的孔雀，“你为我的二弟子，孔宣。”

孔宣捕捉到了关键词，“二弟子？莲生兄长不算吗？”

罗睺弹了一下孔宣的额头，“莲生有自己的机缘。”他是盘古真灵名义上的父亲，不代表要收盘古真灵为徒弟，罗睺自认力量够，但心境修为终究差了一线，莲生更适合让鸿钧去教导。

在罗睺的衣袖内，莲生的情绪低落下来。

罗睺感知到他不太开心的情况，透露了一些消息：“你拜鸿钧为师，日后成就更好。”

莲生困惑。

鸿钧？

他记起了长期没露面的紫衣道人，对方是父亲的道侣，也确实可以教导他。

有了这个答案，莲生安心地等待自己的师尊降临。

一行人回到须弥山时，罗睺看见了精怪之中有好奇望着他的红狐狸。罗睺朝它轻柔一笑，似乎一瞬间天女撒花，五光十色，须弥山都化作了背景。第一次使用狐族的魅惑技能，罗睺很新奇都看见了一堆呆滞的精怪，其中也有那只阴煞的小黑猫。

不过小黑猫的反应是脚步飘忽地扑了过来，一声绵长如发情的长叫“喵——”

罗睺一脚踹飞。

猫叫声就变得尤为凄楚。

回到山顶，罗睺坐在椅子上，迦楼罗和孔宣跪在他的面前，手捧着茶杯。

被两个五岁大的孩子跪在面前，罗睺半点负罪感都没有。

他接过迦楼罗的茶杯。

轻抿一口。

随后罗睺从芥子空间里把一件先天灵宝赐给了他，当然这件灵宝也是他从鸿钧手上拿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是我的大弟子，他日当作表率。”

“是！”

迦楼罗毫不犹豫地应下。

下一个轮到孔宣，对于孔宣，罗睺不否认自己的期望比对迦楼罗高。都说孔宣是圣人底下第一人，很多人都觉得有些夸大，因为孔宣扬名的年代太晚，在他之前的大劫不知陨落了多少强者，这个“第一”的水分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罗睺愿意给孔宣一个机会，让他去这个洪荒的舞台施展拳脚。

看看圣人之下的第一到底是谁！

罗睺把一件随手炼制的衣服丢给了他，“孔宣，我不会给你攻击类型的宝物，你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收服别人手上的宝物，这件五色绫罗是后天炼制的宝物，防御力不错，虽然它不如先天灵宝的品级高，但是与你的力量吻合，发挥的作用更大。”

孔宣瘪了瘪嘴，乖巧地接下了这件后天灵宝，灵宝认主后，立刻变成一件漂亮的小衣服贴在他身上。

迦楼罗这回心理平衡了。

自己是先天灵宝，弟弟是后天灵宝，代表师尊还是看重他这个大弟子。

罗睺喝完两杯茶水后，平淡地说道：“好了，都去休息。”

迦楼罗和孔宣开心地告退。

谁都一样，不想听大段没意义的训话。

况且罗睺的脾气也不喜欢太约束一个人，物极必反，通天就是老子和元始教育下的失败品，平时看上去听话，一到关键时候就放飞自我，叛逆得谁也管不着他。他对杨眉也是这种方法，才使得杨眉经过最初的囚禁后，主动留在了须弥山上。

杨眉憋住很久没有出声，直到拜师礼结束，他才松口气。

“看见你这么正经的样子，我实在无法习惯。”杨眉从空间里搬出一张椅子，坐在了罗睺的对面。两人身处于须弥宫的外面，石地古朴光滑，外面草木葱翠，鸟兽低鸣，犹如置身于世外仙境。

罗睺翘起唇角，“为人师表，总得要一副应有的样子。”

杨眉没有和他扯下去，小声地问道：“你不是说要参与洪荒的事情吗？我跟在你旁边，肯定也要一个正式的身份，可是我的混沌魔神之躯还未修复，我顶着这张毁容的脸，没有人会相信我是狐狸啊！”

前半句是他的目标，后半句是他的借口。

修为达到杨眉这种地步的生灵，没有几个会特别在意脸，容貌都是其次的东西。

罗睺斜睨他，“谁要你混入妖族啊。”

杨眉诧异。

罗睺指了指远方的不周山，“我留妖族，你去勾搭巫族，我们一起把这两族搓出火花来。”

杨眉：“……”

罗睺浅笑，“相信我，巫族不会在意你是否毁容，那边的审美与众不同。”

他们大部分欣赏的是盘古那种类型。

肌肉汉。

杨眉看着自己的小身板，怅然地说道：“我还是去抓一个巫族的壮汉当身体好了。”

罗睺打击他，“巫族没灵魂，你一过去就死定了。”

杨眉跺脚，从原地消失。

他没兴趣在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给罗睺卖命，准圣也是会死的啊！

在四处无人的时候，罗睺支着下巴，漫无边际地看着风景，忽然说道：“真没用，当年的血性都没了。”

那个时候混沌魔神集体围攻盘古，厮杀激烈，陨落的魔神众多。大家都跟杀红了眼一样，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未料时光变换，他再次看见的混沌魔神，也只有盘凤、祖龙、麒麟王的胆魄够大，想要霸占洪荒，其他混沌魔神都跟吓破胆一样。

这还是他见过的混沌魔神吗？

罗睺有些疑惑。

莲生从他的衣袖下飘了出来，“父亲，您为何要挑拨巫妖二族？”

罗睺低头看他，意味不明，“我等得很不痛快。”

莲生哑然。

父亲，您露出杀气了。

须弥宫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小孩的欢闹声时常出现。迦楼罗和孔宣的性情都很欢脱，与莲生截然不同，他们今天可以爬到须弥宫的顶部去看太阳，明天就可以去山林里当小霸王欺压那些小动物。

他们出现的地方，通常会出现动物一哄而散，狂奔逃跑的景象。

小黑猫也是避开他们走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孔宣天生有一种嗜血的冲动，还好他经过了先天性的教育，收敛了脾气，顶多把这份冲动转化为顽劣的情绪。迦楼罗知道弟弟的问题，只要弟弟没在须弥山闹出事情来，他就帮着弟弟掩盖这件事情。

玩，总比玩出命来好。

在他们的认知观念里，嗜血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情况。

莲生的行踪无影，几次观察到孔宣的不正常表现，犹豫过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

罗睺听了，了然。

孔雀生性凶悍，喜食人，不然也不会有佛祖被孔宣吞了的故事。

罗睺在石桌上布置自己的棋盘，对莲生说道：“天性而已，无需压制，但是不可让孔宣杀害须弥山的生灵。”

他还打算把须弥山发展成自己的地盘，里面的精怪都是自己这一脉的妖修，日后要为他在妖族争取地位。孔宣要是忍不住把它们都杀光了，他不就是光杆司令吗？到时候谁敢跑来须弥山修炼。

莲生的虚影点头，“我会注意的。”

“咦。”莲生看见父亲的石桌，上面横线和竖线将石桌分割成一个个小方格，“这是什么？”

“莲生要玩吗？”罗睺搞定了这个棋盘后，正好没有对手，便向莲生安利起围棋的游戏规则。

莲生与罗睺相似的黑瞳亮晶晶的，像是见到了有趣的东西。

三天后。

罗睺面无表情地推开石桌，“不玩了。”

可恶，莲生怎么会赢得那么快，说好的肌肉脑子呢!

第40章

第四十章

在莲生身上找不到成就感，罗睺抑郁之下就去找杨眉了。

虐杀一遍后，神清气爽。

徒留杨眉对着棋盘抱头痛哭，不相信自己活了那么久，智力还不如罗睺这个家伙！

一山更比一山高，如果被压制住了，只能说明找错了对手。罗睺在钻研了一段时间后，又在莲生的手上试了几次，发现无论他怎么算计，或者以残局为开端，要将莲生逼死，结果莲生就是能玩神来一笔，置之死地而后生。

罗睺放弃了。

他们玩的还是围棋吗？这根本就是开了挂吧！

把杨眉推荐给了莲生当对手，罗睺就去探望自己的两个徒弟。迦楼罗正在祭炼自己的羽毛，力求它们变得锋锐坚硬，而孔宣则趴在蒲团上，两只小脚丫子摆啊摆，手上则玩着五根颜色漂亮的孔雀翎。

如果由修为高深的人去看，就会发现孔雀翎上有着祥瑞的金光，是功德之力附着在上面。

罗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后面，俯下身，拿走了他手上的一根羽毛。

“你把自己的羽毛拔了下来？”

“嗯。”

孔宣仰起脑袋，想要从师尊的口中得到指点。

罗睺忍不住把这根羽毛插在了孩童的发鬓上，果然颜色艳丽，骚包得和凤凰有得一拼。

孔宣一愣，鼓起脸颊，“戴头上不好看。”

罗睺的衣袖一拂，地面多出一个黑色莲台，他坐在上面，“你的先天五色神光来源于这五根羽毛，是不可多得的天赋神通，这羽毛分青、黄、赤、黑、白五种颜色，对应木，土，火，水，金五行，你若是想要进一步加强力量，就要参悟五行之力。”

他将手上的金灵珠拿出来，当琉璃珠子一样抛给了孔宣。

孔宣捧着金光艳艳的宝珠有些迷茫，“师尊，是给我的吗？”罗睺弹了弹他的脑袋瓜，打破了他的愿望，“是借给你参悟的，五形之中金最为坚固，你先参悟它，将你的羽毛如迦楼罗一般祭炼一番。”

孔宣应道：“是！”

到了迦楼罗这边，罗睺就指尖一点他的眉心，将一部分炼体的功法传授给了他。

干净利落。

迦楼罗的元神受到强大神念的灌输，结束的时候晕乎乎的，连罗睺什么时候走了都不清楚。

待莲生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趴在蒲团上的小孩。迦楼罗睡得憨甜，孔宣捧着一颗宝珠打瞌睡，参悟得有点费劲。莲生先检查了一下迦楼罗的情况，发现他是在梦中接受功法的烙印，就没有去打扰他睡觉。

再走到孔宣身边，莲生温和地说道：“你参悟的方法不对，应该用力量包裹住金灵珠，神念感知它的金灵气。”

金灵珠虽是封印状态，但是里面的金灵气是货真价实的混沌之金。

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孔宣被他点拨后，开开心心地去参悟力量了，“多谢兄长！”

莲生也露出笑意，他是看着这两个孩子一点点长大的，与其说是视作弟弟，不如说是当作家人，他当然希望他们能够拥有更多的自保之力。走出了他们修炼的地方，莲生就看见杨眉站在外面，像是看了一会儿。

杨眉问道：“莲生，孔宣的五色神光修炼得怎么样？”

莲生迟疑地答道：“等他参悟完五行珠，应该能入门。”

杨眉的大脑一懵，要参悟完五行珠才初窥门槛？说好的孔宣资质高，修炼速度快，怎么这种档次的水准！“这还要等多久啊，你加把劲教导他吧，迦楼罗的事情可以等一会儿。”

莲生没有理会他的“偏袒”，把他拉过去继续下棋。

杨眉在莲生的手下被虐得死去活来，把这件事情当小报告一样的跟罗睺说了，罗睺一脸“你傻啊”的表情看着杨眉，杨眉的青筋跳了跳。罗睺的身体沉浸在冷泉之中，上半身靠在灭世黑莲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觉得莲生的标准和你想的一样？”

杨眉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罗睺的手臂在水面滑动，红袖如血，漾起阵阵波澜，“他是以盘古为标准，恐怕你的修为也不够他看。”

所以说教导莲生会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莲生是站在盘古的角度看待事物，除非与他的境界相当，不然在他面前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罗睺不至于如此，也不想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他果断为鸿钧预定了这个徒弟。

杨眉跪了。

盘古是谁，差点把大道干掉了的家伙啊！

把杨眉赶出他的静心池后，罗睺在水中浅憩，灭世黑莲的花瓣起伏着一种类似于呼吸的韵律。

一如当初在紫霄宫的散漫模样。

突然，平静的水面沸腾，罗睺猛地睁开了异色的双瞳，脸上含着薄冰一样的笑意。一黑一绿，漆黑的那只眼瞳满是杀气，而本该气息平和的木属性右眼，染上愤怒的凶煞之力后变成了阴霾的色泽！

借用红纸鹤，罗睺也可以监视到紫霄宫的情况。

在他全方位的视角之中，紫霄宫里出现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红衣人，正在不留余力地勾引鸿钧。

搞什么名堂！

要是想他就来见他，还弄出心魔！

罗睺的目光闪烁，忍不下这口气，“你敢碰他，我就剁了你的手！”罗睺的手掌一拍水面，爆出满天的白雾和水花，下一秒，一道遁光消失在须弥山，罗睺的本体被灭世黑莲包裹，小心地保护了起来。

元神出窍。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三十三天外。

紫霄宫外数百个的红色纸鹤统统死死地盯着殿门，大殿内一览无遗。

要是善尸还在，肯定会忍不住替鸿钧关门，因为这些纸鹤全部冒出了浓烈的煞气。

即使是端坐在云床上的鸿钧，都不动声色地瞥了外面的纸鹤一眼，这些目光太明显了，他想忽略都不行。在鸿钧思考等下会是什么情况时，快要爬上云床的红衣美人嗔怒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敢碰我。”

知道鸿钧不会回答他，红衣美人展颜，比之罗睺多出一丝妩媚，“你因为造化玉碟而不行，可我不是实体，我只是你的心魔，你想要我，自然可以要我，不用去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行。”

他的话看似在为鸿钧着想，其实字字都在戳心窝子。

鸿钧平静不语。

内心把这笔帐算到了混沌青莲和天道的头上。

混沌青莲是罪魁祸首，造化玉碟是帮凶，天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帮罗睺渡劫后，天道就降下心魔，令自己在闭关期间不停遭到心魔围剿。之前碰到心魔，他就把这些当作踏脚石来磨砺自己，有时心魔是盘古，有时心魔是混沌时期的混沌青莲，难度各有千秋。

心魔变成罗睺倒是头一次。

但是心魔想错了一件事情，自己从不是为了欲才和罗睺在一起。

只是因为他是罗睺——

鸿钧若是不想离婚，就必须解决这件事情。

趁着鸿钧被他的话影响，红衣美人扑了过去，大有投怀送抱的意思。

结果鸿钧挪开，让对方扑了个空。

心魔从云床上抬起头，狭长的眸子染上绯红的怒气，像极了罗睺发火的模样，“你还是不是男人！”

鸿钧站立于紫霄宫的殿门口，微微弯下腰，紫衣垂地，伸手捡起了一个蹦到了门口的纸鹤。他抚摸着自己手上的这只小巧可爱的纸鹤，眼神柔和了下来，“不要生气。”然而纸鹤并不买账，用鸟喙狠狠地啄了几下。

它骄傲地抬起头。

于是它的脑袋就被鸿钧拧了下来，翅膀扑腾两下，挂掉了。

心魔：“……”

一秒钟从深情变成无情，画面太惊悚。

鸿钧丢下这只破碎的纸鹤，淡淡地说道：“你就和它一样，我随手都可以破除。”

红纸鹤是由于罗睺的神念而被点化，有了活物的灵气，心魔是源自于鸿钧内心对罗睺的印象，借助天道的能力才幻化了出来，两者都不是真正的罗睺。他们要是不越线，鸿钧倒是不介意在闲暇之余逗一逗他们，一旦越线，他就不会心慈手软。

心魔倚靠在云床上冷笑一声，露出雪白的脖颈，“你想杀就来啊。”

杀一只纸鹤，和杀一个心魔的意义截然不同。

鸿钧迟迟没有动手。

就在心魔得意的一刹那，殿外飞来一道剑光，心魔的喉头一冷，来不及躲闪，就看着这道仿佛连混沌都可以破开的剑光穿过自己！不，不可能！他是心魔，是幻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能够替原主斩断心魔的人！

身后，紫霄宫的墙壁崩塌。

鸿钧无奈地说道：“不要撒气到紫霄宫上。”

罗睺踩着一地的纸鹤走来，诛仙剑在手，杀气四溢，“你的意思是我要撒气到你身上？”

鸿钧连看都不看心魔一眼，走向了罗睺身边，“不是，我把心魔留给你杀，有多少，让你杀多少。”这种和情话没有半点关系的内容，却让带着怒气而来的罗睺绷不住脸色，没好气地瞪着他，“我才没空给你处理心魔，你自己动手！”

心魔捂住自己的喉咙，发出最后的嘶哑声，眼神不敢置信。

能杀魔的，只有……魔……

心魔溃散。

鸿钧的元神泛起清凉之意，代表他又突破了一个障碍。

“我不想惹你不快。”鸿钧按住他手上的诛仙剑，让诛仙剑的嗡鸣声降低，杀气收敛。

罗睺冷冷地说道：“你没看见我一脸怒气吗？”

鸿钧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你现在只是生气，如果我杀了心魔，相当于杀了半个你，你心底只会更加不痛快。”在短暂的生气，和长期的不痛快对比下，鸿钧选择把时间拖到罗睺亲自前来，以免两人未来产生间隙。

即使这样的想法太理智和冷静，鸿钧也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哪里不对。

罗睺甩开他的手，“我不开心，再见。”

鸿钧站着没动。

罗睺转过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郁下来。

刚走出几步，忽然外面所有的红色纸鹤飞起，拦住了罗睺。

罗睺愕然。

“这些是我的东西啊……”

几百只红色的纸鹤歪头，打量着眼前的罗睺和后面的鸿钧，最后选择了通敌叛国。

原来鸿钧已经逐个炼化了这些纸鹤，以情寄情。

并且保留了罗睺的神念。

罗睺回过身，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有多无聊才做这种事情！”

鸿钧轻笑。

他揽住了罗睺的腰，一身紫衣清贵而出尘，说出的话却带了人性，“你不在，我才发现闭关挺无聊，因为没有你在外面等我。”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跟鸿钧谈恋爱的感觉，罗睺总觉得精神享受大于*。

问题是他想要身心结合啊！

“换掉床。”罗睺不想坐那个假冒伪劣爬过的云床，他任性的要求自然得到了鸿钧的满足。鸿钧的意念一动，云床就换了一张，选取夕阳染红的绯色红云，与罗睺的衣色十分相符。

罗睺坐在云床边，扭头看后面，紫霄宫的墙壁倒塌，反而露出了不错的仙家景色。

忽然罗睺的右眼眼角被指尖触及。

“干什么？”

他绿得青翠的眸子瞥着鸿钧，瞳孔接近玉石化，漂亮异常。

“你不该怎么冲动。”鸿钧确定他的右眼报废了，笑意收敛，眉心蹙起，脸上多出一丝天道般的威严，“虽然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也不错，但是混沌魔神的身躯极难修复，你为了木灵珠这么做，实在不值得。”

罗睺脱鞋，盘膝坐在云床上，“值不值得我不清楚，反正混沌珠我要定了。”

鸿钧的视线垂下，看见罗睺红衣下冰雕似的脚踝。

由于是元神出窍，罗睺的身体格外的剔透清澈，红衣轻如薄纱，妙曼轻艳。就连罗睺额头的莲印都没有收敛，上面是灭世黑莲与他缔结灵魂联系的痕迹。黑莲的莲印本不张狂，却在主人的气魄下多出凶煞的味道。

罗睺见他不说话，眉梢飞扬，不悦道：“之前不是很会说话吗？怎么又变成了哑巴。”

忽然脚踝一暖，被掌心握住。

罗睺无语的看着他摩挲着自己的脚踝，然后把红衣抚平，遮盖住脚踝，不让他随便露出肌肤。

在保守方面，鸿钧简直顽固不化！

“罗睺，这里是论道的地方。”鸿钧指着紫霄宫的大殿。

罗睺丝毫不受紫霄宫庄重的气氛影响，往后一倒，眼神挑衅，充分表现出“有本事你让我起来”的嚣张态度。鸿钧沉默的看了他片刻，对付罗睺的方法很简单，他心境修为比罗睺高，化被动为主动，大道之音响起，形成一种置身于大道之中的气氛。

罗睺一脸绝望。

不，我不听，五千年见一次面你特么的跟我论道！

他把诛仙剑的剑柄对着鸿钧砸了过去，鸿钧停下论道，避开了诛仙剑的袭击。

此时罗睺已经坐起身，一发火，身上的灵宝纷纷砸了出去。

紫霄宫的地面砰砰的出现几个大坑。

待手上没东西了，罗睺理所当然的说道：“把你的百宝袋给我。”鸿钧一叹，把衣袖内放着的百宝袋递了过去。罗睺往里面抓起一颗珠子就要往鸿钧身上砸去，在千钧一发之际，鸿钧淡淡的说道：“你丢给我就别想要了。”

罗睺反射性说道：“我才不稀罕！”

鸿钧颔首，“你丢，我保证不躲。”他坦然的坐在那里。

罗睺心底狐疑，到底是停了手，把准备丢出去的珠子拿到面前一看。百宝袋里随手抓出来的珠子宝光内敛，红得晶莹，不是别的垃圾物品，正是他索要了好几次都没拿到手的东西！

火灵珠！

金木水火土五颗珠子就差它了！

罗睺唰的一下把火灵珠收到了芥子空间去，笑颜如花，“我当然要。”

不仅没有火气，罗睺用手臂勾住鸿钧的肩膀，奖励了他一个脸颊吻。红颜祸水也不过如此，天道要是知道鸿钧就这么轻易的把火灵珠交出去，估计换道祖的心都有了，五行珠乃混沌珠的碎片，分散在洪荒的每个地方，集齐的可能性低得可怕。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前有能掐算命运的混沌魔神子虞，后有给道侣开后门的鸿钧，五行珠硬是让罗睺给集齐了。

鸿钧把道侣给安抚好了，就把他抱到紫霄宫专门休息的地方去。

罗睺稍稍不满，“你怎么这么多规矩。”

鸿钧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有一种术法，它可以专门查探一个地方过去发生的事情。”

罗睺拽住他的一缕白发，威胁性的拉了拉，“你怕？”

鸿钧答道：“不想让别人看见你。”

若说罗睺在别人面前凶神恶煞的样子，鸿钧无所谓会不会被发现，可是罗睺和他私下里相处总是喜欢撩拨他，要么就是说一些他们的床头话。这样的一面，鸿钧不想让第二个人看见，这是属于他们的亲昵。

罗睺同样联想到这一点，“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闷骚——”

鸿钧果断把取笑他的罗睺丢到另一张云床去。

罗睺在云床上也不安分，弄乱云絮，大笑道：“有本事你来啊，不行的话，我还等着找其他男人呢。”

鸿钧的脸色一黑。

抛下这句话，罗睺就化作元神的标准状态，迅速逃离了紫霄宫。

他一走，那些砸在紫霄宫大殿的灵宝都跟了上来，形成颇为壮观的宝光。罗睺想到被他的话刺激后的鸿钧会是什么脸色，笑不可仰的噗哧了几声，谁让鸿钧之前说了不成圣不出紫霄宫的话，如今鸿钧被自己的誓言困在紫霄宫里，只能干瞪眼。

这么一来一回，罗睺在须弥山元神归位时，也不需要静心了，直接踏出池水。

外面，莲子围着罗睺打了个转，困惑的问道：“父亲之前不是心情很不好吗？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坏事。”

那股怒气隔着墙壁，他都能感知得到。

罗睺坦然道：“让自己开心的方法，就是让别人不痛快。”

莲生思考。

这个理由似乎听上去挺有道理的？

不过莲生来找父亲不止是这件事情，说道：“父亲，在您元神出窍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拜访须弥山。”

罗睺没怎么放在心上，“是谁？巫族吗？”

莲生用莲子晃了晃身体，代表摇头。

罗睺放出神念去看山外，心中依稀有了一丝预感，这个时候能跑来找他的人可不多。在神念之下，他看见了屁点大的孔宣叉腰，气势汹汹的站在结界外说：“你说要进来就可以进来吗？规矩摆在这里，你不会看啊！”

孔宣胖胖的小手指戳着旁边的“路牌”，禁止穿紫衣的人进入。

很不凑巧。

太一今日是紫衣金纹，华贵的衣服。

感知到罗睺倾泄而下的神念，太一在山脚下望向山顶，态度良好的说道：“道友，你这里的规矩很有趣。”

罗睺认真的忽悠着初来乍到的太一，“这是洪荒修士的规矩，每座山有不同的禁忌，你换一件衣服就可以进来了。”说实话，罗睺也不太喜欢有谁和鸿钧一样穿紫色的衣服，哪怕对方是东皇太一，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心上人比。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罗睺打量着东皇太一，不得不承认他和鸿钧是两种风格，很难去直接对比。

东皇太一身上华光一闪。

他身上紫色的衣袍底色就变成了白色，白衣金纹，比之紫衣也不差多少。孔宣见这招无法让这个青年知难而退，撇了撇嘴，往后退去，留下进山的路，而护山大阵已经被罗睺关上，给予了一个贵宾级别的待遇。

看着他上山，接引从旁边走出，“这个人是谁啊？”

孔宣踹着地上的石子，恹恹不乐，“我不喜欢他，这个家伙的血脉威压让我不舒服。”

迦楼罗奇怪的说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孔宣悲愤道：“因为我骂了他一句这个骚包是从哪里来的，他就拿威压碾我！”

迦楼罗：“……”

都说了你不要随便学师尊的话，被欺负也是活该。

来到削平了的山顶上，太一对哪里都很有新鲜感，见他就问道：“这里是特意做出这种地形吗？很有韵味。”

罗睺倚靠在须弥宫的殿门上，“不是，这是被雷劫劈平的效果。”

太一叹道：“我在太阳星都没有看见过雷劫，可惜了。”

这句不是装逼，是实话。

三足金乌化形自然也有雷劫，奈何太阳星的防御力够高，化形的雷劫降下，就被太阳星给抹平了。

帝俊和太一基本上在那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你突然来到洪荒，是代表你过腻了太阳星的生活吗？”罗睺不太喜欢去殿内谈话，须弥宫外的石凳和石桌俱全，他边说边示意太一在这里挑个位置做下。太一本来想要回答他的话，眼睛无意中看见了石桌上残留的棋局。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的心神几乎动摇，被棋盘的世界笼罩。

他看见两方在交锋。

一方极力算计，几乎被气势压得抬不起头，令一方只是随意的移动棋子，一股天地浩然之气就出现。

任你怎么变幻莫测，以力破巧，堂堂正正。

这个人继续落下一枚棋子。

【啪嗒——】

白子包围了黑子，作为黑子那一方的人发出愤怒的哀嚎。

【这是多少次了，罗睺不是说你是肌肉脑子吗！】

即使太一不懂这个的玩法，也从棋子之中感觉到了一股灰心丧气的死意，无力回天。太一隐约间看见绿袍道人拂袖离去，而真正让他感到惊心动魄的那个人，他极力去看清楚，却只能突然看见古朴至极的双眸。

这一眼，像是看见了日月星辰，洪荒万物。

端的是无上玄妙。

“醒来。”

罗睺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棋局中的寂静。

太一的身体微晃，心神受创，眼神却在微微黯淡后发亮起来。

眼前还是罗睺，石桌，石凳，可是石桌表面的残局已经消失，光滑的石桌令他感觉之前就像是一场幻觉。

太一不相信那只是个幻觉，激动的问道：“这人是谁？”

罗睺笑吟吟，“你问哪个？”

太一坚定的说道：“赢的那个人，他好强，我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莲生，是我家孩子，还没化形呢。”

“噗——”

本就有了一点内伤的太一直接吐出一口血，深刻的认识到兄长让他先下来探探路的做法是对的！

洪荒世界遍地妖孽！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为了防止把太一刺激得跑回太阳星，再也不下界，罗睺后面的举动都很温柔，顺便还给了他一些修复心神的灵果和灵茶。一阵调理后，太一苍白的脸色恢复正常，不同于上次罗睺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这次罗睺说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红狐一族的人。”

罗睺释放出了一丝狐族的气息，让同样是妖族的三足金乌可以辨认。

太一很郑重地说道：“原来是红狐大能。”

他的内心已经把之前的妖族排序打乱，不再将凤凰、龙那些放在前面，而是把红狐放在最前面！想想也知道，单是这个红衣人就如此可怕不提，对方还有一个没化形就心境修为高到离谱的儿子，这一大一小足以撑起整个族群了！

罗睺不在意地夸大红狐的能力，忧郁地说道：“可惜了，我族其他族人的资质都很差，一饮一啄，大概是天意。”

太一很是理解。

一族的天赋都集中一两个人身上，导致其他族人衰弱，这是很正常的平衡。

在未来的东皇太一心中烙下“妖族”的印象后，罗睺作为太一的洪荒引路人，当仁不让的把洪荒的情报给了他。一张小小的玉牌，太一用神念扫过去，就发现了里面密密麻麻的信息，几乎罗列了洪荒知名的妖族族谱。

这全是罗睺这些年游历得到的信息，有了它，可以极大地缩减妖族大一统的时间。

太一的双手握着玉牌，将它推了回去，“太贵重了。”

罗睺嗤笑道：“你看都看了，还是到你手上发挥全部价值吧。”

太一的脸上一红。

确实，神念扫描的速度很快，他就算没留心也看了三四成。

“我观你有大气运，未来注定不会蜗居在太阳星上。”罗睺在桌子上又变了一盘葡萄出来，比起其他水果，他钟爱酸甜的葡萄，“我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以前进，但是我还有自己的徒弟和孩子，总得给他们铺一条路。”

太一安静地听着他说话，不知不觉就从“道友”的身份变成了看待一位长辈。

罗睺声音柔美如狐地说道：“山脚下那两个小娃，就是我不争气的两个徒弟，还有我的孩子，他的资质太好，受天所忌，我必须给他准备一份极大的功德，才可以让他能够顺利化形。”

渐渐地，太一明悟了罗睺的目的。

只要能付得起功德为代价，就可以请他们须弥山一脉的人出山！

太一沉吟，“这点没问题，我和兄长都不是依靠功德修炼的人，若能让你的孩子化形，也是妖族的一件喜事。”

罗睺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落在杨柳树上休息的莲子。

莲生帮妖族还是帮巫族呢？

这对于盘古真灵而言，可真是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问题。

发现自己的说辞略有点大放厥词，动不动以“妖族”来形容自己的阵营，太一干咳一声，自信心没那么足，“见谅了，这是我和兄长的目标，毕竟我们三足金乌的根脚不差，来到洪荒也想要争得一片容身之所。”

罗睺表示理解，“容身之所嘛……”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能让三足金乌栖息的是太阳星，假如连太阳星都觉得太小了，那么不就只有洪荒大陆吗？

罗睺没有让太一留宿须弥山，头顶上还有一个总是在看他的鸿钧，他要是把太一留下来，上面没准就酸了。感慨着有一个快要成为天道的道侣的不妙之处，罗睺含笑送走了太一，不知道回去之后的太一会不会跟他哥哥说洪荒的见闻。

啧啧，能够第一次就直接看见盘古的双眼，太一果然和眼睛有缘。

莲生从杨柳树上飞了过来。

罗睺问道：“莲生，这次眼睛有没有疼？”

糙汉子外表的虚影从莲子上方冒出，摇头道：“没有疼。”

罗睺又看向杨柳树，“你们两个下完棋记得收拾棋盘，不要让迦楼罗和孔宣看见了。”

杨柳树上出现了杨眉的身体，杨眉一听到下棋就快疯了，眼睛通红，熬了几天几夜都无法破解莲生的棋局，“罗睺，你不是说他的棋力很弱吗，这哪里是弱，分明是根本没办法赢吧！”

罗睺装作讶然，“我什么时候说了他很弱？”

杨眉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你说他是肌肉脑子！”

莲生憨厚脸。

罗睺翘起腿，坐在石凳上悠哉地说道：“这话你也信，果然和当年死了的那一帮子家伙一样傻。”盘古要是个肌肉脑子，完全没有智慧，他实力再强，也破不了那么多混沌魔神的围剿。

杨眉吐血。

倒是莲生对罗睺口中死了的那些人很好奇，“父亲，那些死了的是什么人啊？”

罗睺丢了一颗葡萄入口，“一堆热血上涌的勇士，准备屠了魔王。”

勇士？魔王？

莲生不再问下去了，感觉父亲又会偏离话题。

出了今天三足金乌登门拜访的事情后，杨眉才发现罗睺很早就开始谋划了。然而洪荒这么多种族，洪荒生灵与他们重修的混沌魔神的差距越来越小，他不明白罗睺为何非要挑选妖族，“妖族的大能者不多，拼的都是根脚，还不如找巫族。”

在他的印象中，妖族就是像三足金乌、孔雀这类化形的家伙。

强者强矣，高层和底层的差距太大。

罗睺反问道：“何为妖？”

杨眉连想都懒得想，“兽有灵，为妖。”

罗睺的目光从杨眉身上挪开，停留在莲生的虚影上，莲生老实的说道：“看情况。”

杨眉诧异道：“为何要看情况？”

莲生说道：“‘妖’说法太散乱了，有的是，有的不是，需要一个人来定义。”他对上罗睺满意的眼神，声音不由温和起来，“在杨眉你的心里，大概只容得下兽，但是在父亲的心里，恐怕鸟兽精怪皆为妖，哪怕是一缕气流化形也是妖。”

杨眉一惊，“这也算妖？”

莲生没有说下去。

此番话大有定妖族分类的意思，可是他有一种预感——不能说。

这件事情应该是由今天上山的那个青年来决定。

“他以后应该还会来，你们别纵容孔宣去挑衅对方了。”罗睺终止了这个话题，明白孔宣这么嚣张，很多原因是杨眉和莲生都没有怎么去管的原因。杨眉的三观不用说，混沌魔神压根就没三观这种东西，而莲生——

罗睺毫不怀疑莲生是希望孔宣挑战太一，通过胜负得到经验，至于得没得罪对方，不在莲生的考虑范围里。

唉。

须弥山上一堆问题人物。

罗睺的眼底兴味，不知道未来会被他们扭曲成什么样，他已经拭目以待了。

一时棋兴大发，他幻化出棋子。

“啪嗒”一声。

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的中元，犹如在挑衅天道所设下的大劫。

莲生看见这一幕，立刻拉开对面的凳子，“父亲，我来和你下棋，你刚才的气势好好。”

罗睺的表情僵住，“不是……”

他只是忍不住随便摆了一个棋子，做做样子，不是要和莲生下棋啊！

然并卵。

罗睺还是被莲生拉着下了一局，脸色铁青的走了。

在他走后，莲生失落的看着棋盘上的第一个黑子，这是他厮杀到现在最难吃掉的棋子，也是他第一次碰到的挫败，“父亲，你要是保持第一枚棋子的心境，我其实不一定能赢啊。”

旁边的杨柳树听到他的话，恨不得用树的形态来翻了个白眼。

围棋下到这种境界，已经不是单纯的考验棋力，而是心境了。很显然罗睺的气势不可能长时间维持，只能在某个点突然爆发，假如不能长时间斗志高昂的打鸡血，在莲生面前就必输无疑。

杨眉不想看见莲生这么“独孤求败”的嘚瑟样，阴森森的说道：“其实他赢过你。”

莲生断然答道：“不可能！”

在他心里，他不可能输，这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杨眉桀桀一笑，“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在那场开天大劫，死的是盘古，完整的活下来的混沌魔神是罗睺，这其实就是罗睺的胜利。

莲生在他的挑刺下沉思起来，摩挲着棋盘上的棋子，像是在感受上面残留的意念。他无意识的笑出声，声音空洞的说道：“如果会输，那一定是我不想赢了吧。”

杨眉愣住。

难道是盘古在亲口告诉他，其实他是故意输的？

莲生忽然醒悟过来，迷茫的说道：“我刚才说了什么，怎么盯着棋子就莫名其妙的发呆了？”

杨眉咽了咽口水，望向须弥宫内去休息的罗睺，用意念传音道：“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回事吗？他刚才一下子很像是盘古附身，快吓死我了！”

罗睺没有看见那一幕，随口说道：“他不就是盘古的真灵吗？”

杨眉哭丧着脸。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真灵和本体怎么可能等同对待！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杨眉见罗睺没听进去，还掐断了自己的神念，只能抑郁的独自思索起来。

假如盘古复活，自己该怎么做。

报复？

杨眉蹲在树枝上，唉声叹气地摇头，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大片伤疤。通常留在洪荒的混沌魔神多少身躯都有些受损，不是由于混沌破碎，身体被搅烂得无法修复，就是摔到了洪荒世界，来不及养伤就被天道降下神罚。

然而他不是，他身上凄惨的伤痕来自于盘古，这些都是直面开天斧，被斧气所伤的痕迹。

这应该是他平生最大的壮举了。

杨眉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盘古残存的真灵，是因为真灵不代表原主，只是一缕执念形成的东西。在不涉及鸿蒙紫气和以力证道的情况下，盘古的真灵体现的是盘古纯善爽直的一面，很少有人能够讨厌他。

杨眉低声喃道：“由我监视你，你要是真敢玩复活这种事情，我就提前杀了你……”

再次看见路过的莲子时，杨眉跳下树枝。

他开心地招呼着一无所知的轮回紫玉莲，“莲生，我们继续下棋！”

在混沌里，没有混沌魔神能够正面赢盘古的本尊，在棋局上，他未必没有希望。

为了找回这口气，他拼了！

孔宣和迦楼罗从山林里回来，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孩子就停在了须弥宫外，好奇地看着厮杀的二人。迦楼罗心里痒痒地说道：“我们去看看？”不用他多说，孔宣已经轻手轻脚的从莲生的后面跑了过去。

迦楼罗对弟弟不服从兄长命令的样子怨念，弟弟不听他的，却听莲生的！

莲生执棋一般不沉思，心随意动，下哪里就是哪里。

可是这回他停下了这个带来压力的速度，给予了杨眉一些缓和的气氛。把棋子放回木坛里，莲生伸手挡住了孔宣的视线，“你、还有迦楼罗都暂时不能看，这是父亲说的。”

孔宣张牙舞爪，“你们玩得这么开心，我要看！”

莲生死死地挡住了他。

迦楼罗离得比较远，踮起脚，试图去看清楚石桌，可是他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什么嘛……”他郁闷地嘟囔一声。

杨眉见这两个小鬼解救了自己，长吁一口气，“今天到此为止，我需要回去想想，跟你坐在一起的压力太大了，明天再继续这个棋局。”莲生一听，松开手，棋盘上的棋子就消失一空，被封存到明日再出现。

随后以防被两兄弟缠住，莲生化作莲子飞走。

石桌就空荡荡地摆在那里。

之后孔宣就扑到了桌子上，短短的小手摸着石桌，妄图找到隐藏的痕迹。

不是孔宣自傲，他的天赋极佳，山林里修为比他高的小动物隐藏起来，他都可以寻找出来，何况是眼睁睁看见石桌上的东西消失的，他已经可以确定东西还在这里，只是他的眼睛被蒙蔽了而已。

见弟弟摸了又摸，眼睛都快贴到石桌上了，迦楼罗不解地问道：“没找到吗？”

孔宣的表情呆滞。

“没有啊。”

迦楼罗不信邪地走过来，兄弟两人联手，还是无法看见之前的东西。

这就是真正的差距！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一般，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一修炼完就跑过来看石桌，双眼通红地盯着石桌，像是把它当作杀父仇人一样恶狠狠地瞪视。偶尔罗睺会在石桌这里吹吹风，看见两个小鬼在犯傻，就笑吟吟地走开了。

莲生本想去阻止他们浪费时间，结果罗睺懒洋洋地说道：“别拦，总得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莲生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希望成为迦楼罗和孔宣的目标，而不是半个老师啊。

罗睺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捏了捏他虚影下飘荡的莲子，“等他们成为大罗金仙，才有资格和你下棋，在此之前，苍鹰和兔子可没有互博的能力。”

莲生的思路一歪，“父亲觉得我是苍鹰？”

罗睺往须弥宫内走去，声音慢半拍地出现，“不，你是一朵天下无敌的金刚莲。”红袖下，他的手指隐约有点疼，能把脆弱的莲子淬炼到他手指头都捏不动的地步……盘古真灵也是个人才了。

莲生茫然脸。

他瞅了瞅自己的本体——莲子。

自己还没有化形成莲台，为何父亲要称呼他为金刚莲？他的本体名字不是叫做“轮回紫玉莲”吗？

轮回紫玉莲是混沌青莲孕育的五颗莲子里最小的一个，深埋在不周山的底部，与盘古殿的雕像莫名地结合在了一起。与轮回紫玉莲齐名的哥哥姐姐还有十二品净世青莲，十二品灭世黑莲，十二品业火红莲，十二品功德金莲。

罗睺在自己的宫殿内，屈起手指敲了敲灭世黑莲，“你也长进一点，多加巩固本体，瞧瞧轮回紫玉莲的硬度，你要是能做到这种地步，未来连天道的雷劫都能帮我抗下来了。”

灭世黑莲委屈得无处掉眼泪。

它能和那个“弟弟”比吗！按照主人的意思，那个“弟弟”是盘古的真灵啊！

罗睺坐在莲台上，慢慢说道：“你们这些灵宝还真不错，都有镇压气运的能力，在开宗立派方面比诛仙剑和弑神枪都好一些。功德金莲在鸿钧手上，业火红莲在冥河手上，十二品净世青莲也留给了三清，混沌青莲的这几个莲子也算是都得到了不错的下场。”

“不过——天道啊。”

“功德金莲最终会被蚊道人咬掉品级，业火红莲烧不尽污秽的阿修罗一族，净世青莲终究要一分为三，就连你灭世黑莲……若不是我的存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罗睺的心思被牵动，为这些懵懂无知的莲子的未来轻笑一声。

混沌青莲。

早知今日，你孕育这些莲子又有何意义。

灭世黑莲听得一头雾水，主人啥时候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再去看主人，灭世黑莲就发现主人闭上眼睛，神色不喜不怒，在莲台上打坐修炼起来。

灭世黑莲用力量沟通须弥山的灵脉，为主人的修炼增加足够浓郁的灵气。虽然这些对于圣人而言都是杯水车薪，但是灭世黑莲想做就做。当年它遇到了被混沌碎片割伤受伤的罗睺，也是出于本能，就帮他遮掩起了气机，不让他被天道发现。

灭世黑莲觉得这一定是主人口中所说的——狗屎运一样的缘份。

一定要保护好主人！

灭世黑莲以为罗睺是进入修炼状态，实际上也就吸了几口须弥山的灵气，他就从修炼状态变成了睡眠状态。没办法，准圣闭关尚可以千万年，圣人的深层次闭关就更可怕了，没准一睁开眼，就半个量劫的时间过去了，到时候罗睺还玩什么。

他能做的就是控制修炼的时间，随时准备把修炼转换为休息。

劳逸结合。

罗睺打了个哈欠醒来，外面的太阳光极亮，一看就知道的太阳星上的三足金乌在作怪。这年头能把太阳当作电灯一样想多亮就多亮的，也只有帝俊和太一了，而且他们属于洪荒的偏远人口，想要到洪荒本土来获得认可，需要的就是一种造势了。

走出自己空旷大气的修炼场所，罗睺便看见了外面正在吃葡萄的两个孩子。

“师尊！”

“师尊，葡萄又熟了。”

声音欢快的是迦楼罗，喜欢吃东西的是孔宣。

在太阳星的诡异光线下，凡间的植物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纷纷茂盛起来。须弥山的生灵都知道山主喜欢吃葡萄，特意栽种了许多葡萄藤，最好的一株葡萄藤毁在了天劫的威力下，后来罗睺重新用灵气培育了一株，放在了安全的角落里。

最近反常的时期内，葡萄藤上结了许多串葡萄，晶莹剔透，让孔宣食指大动。

好在孔宣聪慧，还懂得给他师尊留几串，否则现在罗睺出来，要面对的就是光秃秃的葡萄藤了。只是罗睺没有斤斤计较几个葡萄，抬头看天，“杨眉，你说是太阳星好，还是太阴星好？”

杨柳树摆了摆，一条有气无力的柳叶指向了太阳。

好晒。

它真是受够了三足金乌的热度了！

罗睺摸着自己的碧绿如妖的右眼，诡异地笑了起来，“太阳更好啊。”

杨柳树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你在想什么？”杨眉从树干上凭空冒出头。

“在想我插手洪荒的理由。”罗睺走到了阴凉的地方，舒服地展眉，像狐狸一样笑得魅惑，“单凭鸿钧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我尽兴，现在我又找到了一个筹码，看来我得为妖族尽心尽力了。”

他若是收走了月亮，很好，洪荒就没月亮了。

但是太阳呢？

要知道帝俊、太一，未来还有十个小金乌，洪荒最不缺的就是太阳了！

罗睺低喃一声，“我得先实验一下能不能用。”

他招来莲子，然后温柔入水地说道：“莲生，你瞧……迦楼罗和孔宣都化形了，你作为兄长，代我主持须弥山，怎么能没有一具身体呢。”

莲生突然感觉印堂发黑。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锻炼一具理想状态下的盘古身躯，所需要的材料很多。

好在罗睺的收藏也比较丰富，比起鸿钧专门收集灵宝，他更喜欢收藏一些特殊的材料，混沌的碎片、混沌之海的水等等。这些在混沌时期如同沙石般不需要在意的东西，放在洪荒就变成了不可再生的资源。

罗睺把芥子空间开了个口子，衣袖一扬，找了个空地开始“倒垃圾”。

百米范围内的空气都在震荡。

“嗡嗡——”

罗睺把诛仙剑丢出去，镇压住空间，也蒙蔽住天机。

混沌的气息逸散出来，极其危险，又被罗睺的结界束缚在跟前。杨眉嗅到了自己最爱的混沌味道，连忙跑出来看热闹，“你竟然收集了这么多混沌的东西！”在旁边，罗睺的两个小徒弟含着手指，流口水地看着地上散发着无数玄妙气息的东西。

莲生低头注视着这些东西，每一个东西的名字都在脑海中划过，如同生而知之。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巴掌大的黄土上。

九天息壤？

罗睺的食指点了点脸颊，像是考验他们一般笑着说道：“莲生，迦楼罗，孔宣，你们找出自己眼中最珍贵的东西，我送给你们，看看你们之中谁有寻宝的能力。”

迦楼罗和孔宣都兴奋起来。

随后他们都迟疑了好久，目光在那些气息危险的东西上停留。

不论是哪个，都前所未见。

杨眉扶额，“亏你们是盘凤的儿子，凤凰一族非梧桐不落，非宝物不看，你们怎么就瞧上这种死物。”混沌碎片看上去很吓人没有错，问题是有什么用？说到底就是一块纪念性的破烂碎片！

被训了一顿的迦楼罗郁闷了，孔宣没脸没皮地抱着杨眉的小腿，“杨眉叔叔，哪个更好？”

杨眉看向罗睺，罗睺威胁性地看他。

不许挑他最好的东西！

杨眉只好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最好的东西，你们要挑也是挑自己最适合的东西。”

孔宣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

迦楼罗赶紧闭上眼，用神念去感知哪一件东西和自己更亲切。

最后，迦楼罗在混沌之力的干扰下，硬是挑到了一个混沌灵根结成的果实，捧着果实笑得看不见眼睛。孔宣没有忘记师尊说的话，他的未来在五行之力上面，所以他在这些危机四伏的物品里，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条五色结绳。

一看他挑的东西，迦楼罗愕然道：“此乃后天之物啊。”

这条五色结绳十分精致漂亮，状若莲花，下面的流苏也呈现艳丽的五色。

明摆是编织出来的东西!

先天和后天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孔宣狡黠一笑，把莲花结绳捧在手心里，“师尊，这是您编织的饰品，又是莲花，我相信它一定足够珍贵。”

罗睺失笑，“这是取巧啊。”

杨眉的眉心一拧，“孔宣，给我看一下。”他这才仔细看刚才被他忽略的东西。

这朵莲花的造型不对啊。

一瓣，两瓣，三瓣……足足二十四瓣的莲花！

孔宣发现杨眉的表情扭曲，更加坚信这是好东西了，“师尊，我能知道它的由来吗？”

罗睺淡淡说道：“它和莲生的娘有一点关系。”

孔宣一惊。

难道他把兄长的娘的东西拿了过来？

在孔宣惴惴不安的时候，谁料莲生完全没在意他手上的五色结绳，而是弯下腰，拨开了遮挡住的东西，有些半透明的手掌捧起一块散发着似金非金的黄土。他没有忘记父亲拿出这些东西之前，是要帮他寻找锻造身体的材料。

面对莲生犹如稚子的眼眸，罗睺无言以对。

这娃太直白了。

杨眉替罗睺说出黄土的来历，艳羡不已，“九天息壤，一粒重千斤，可大可小，乃孕育生命的最好东西。”

当年他就看见混沌青莲的下面一大片九天息壤，眼睛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他毫不怀疑罗睺是取了那里的九天息壤！

“不过这些黄土的量还不够，弄出一个小孩的身体倒是可以，然后须弥山就三个小孩了。”杨眉摊手，觉得罗睺之前想得太美好了。血肉可是要和息壤同比例的量，这巴掌大的九天息壤可远远不够。

罗睺的眼波流转，眉眼如画，像是在嗔笑他的天真无邪。

“你在质疑我的话吗？”

右手高抬。

“哗啦”一声！

无数九天息壤从他的掌心下洒落，随着小土堆的出现，整个须弥山都下沉了一截！

等到堆积得快要有一人高的时候……

须弥山已经矮了半截。

山林里尖叫声不断，不少精怪正在喊救命。

住在山脚的接引一脸震惊地看着外面黑掉了的世界，“我们这是掉到了山脉里吗？”

准提淡定，“在须弥山，我们该习惯了。”

在这里生存，需要一颗坚定的道心，不然扛不住这些打击。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又重见天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须弥山，硬生生把陷下去的它拔高回去。山石滚落，灰尘扬起，山峰恢复原状，不比原本高一分，也不比原本低一分。虚惊一场，山林里的小动物躲在自己的家里，决定这几天内都不出面。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全身的“血肉”有了，剩余的材料就比较好解决了。

罗睺温柔的对惊恐的迦楼罗、孔宣说道：“收集山髓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别让为师失望啊。”

迦楼罗咽口水，目光飘过某处。

那惨叫一定不是他的错觉！

孔宣艰难地说道：“杨眉叔叔还压在下面。”

罗睺完全不担心地挥了挥手，往宫殿走去，“我记得他说过，他很喜欢九天息壤，我这是让他多享受一会儿。”

孔宣默然。

事实证明，不能反驳师尊，下场就是这样。

有了外出的任务，迦楼罗和孔宣就待不住须弥山了，每天都往外面跑去玩……咳，是收集山髓。好在附近的山峰主人都知道须弥山的强大，即使迦楼罗和孔宣擅自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收集山髓，真正被驱赶的次数很少。

莲生还被他们安慰道：“一定会让师尊给你捏一个正常的身体。”

莲生哭笑不得。

就这些材料而言，这个目标很遥远。

莲生控制着莲子飘去父亲那边，今天两个弟弟又离开了须弥山，杨眉也躲在杨柳树里不肯出来。

他有点寂寞了。

然而一看见罗睺拿着一支笔，在案桌旁绘画的人型图纸。纸上，男子赤/裸裸的身躯没有半点遮掩，每个地方清清楚楚，比例分毫不差，旁边罗列着需要的材料。莲生满脸尴尬，为什么父亲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好像没有在父亲面前赤/裸过啊！

等等，父亲！

某个关键部位的材料不能写“省”啊！

“父亲……”

“害羞什么，你的身体被好多人都看光过。”

“……”

莲生呆滞。

罗睺看见他懂得了羞耻，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知道害羞还不晚，不要跟以前一样裸奔。”

受到会心一击的莲生，虚影晃了晃，宛若幽灵地飘了出去。

以前的……他……

不穿衣服……

为了求证这一点，莲生去找杨柳树，杨柳树是个假的形象，本体是混沌空心杨柳，杨眉的意识就藏在里面。要是罗睺出来找他，杨眉还在气头上，不想搭理害他被九天息壤活埋的罗睺，可是来的是莲生，杨眉给他面子冒出一个头。

在树上长了一个头，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奇怪。

好在这里是洪荒。

莲生没有遮掩地问道：“杨眉，父亲说我以前喜欢裸奔？”

杨眉诡异地看了他几秒。

“是啊。”

莲生深呼吸，继续问道：“……有多少人看见了？”人不多的话，他可以去想办法抹消记忆。

杨眉想了想，“不多，三千左右。”

莲生捂脸。

原来父亲说得没有错，他真的干过这种事情！

在把头缩回混沌空心杨柳树前，杨眉幸灾乐祸地补了一刀，“你那里挺大的，怪不得罗睺想要省了那一部分的材料。”他在须弥山的山顶扎根，根茎蔓延，早就偷窥了罗睺所绘制的图纸。

说实话，干得漂亮！

谁让你以前天天在他们混沌魔神面前遛鸟，害得他们长针眼。

莲生的血量被他的话清空，陷入自我厌恶。

等到迦楼罗提前回山，就看见往日只遮住下半身的兄长，虚影穿得整整齐齐，而且是一身红。

若说师尊的红衫给予艳丽多姿的魅力，那么莲生兄长……

略可怕。

迦楼罗后退几步，好似受到重创，“兄长，求不要在这方面学师尊！”

莲生喃道：“那我适合哪一种？”

迦楼罗迅速说道：“等我一下！”他化作遁光，跑出须弥山。从千里之外折返回来后，他的手上就准备好了一件巫族常穿的兽皮，小脸绷得非常严肃，“兄长，我不骗你，你适合巫族这类的衣服，非常孔武有力！”

莲生：“……”

垂目一看，还是袒胸露/乳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