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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在围观红狐一族的首领孤立无援之际，太一忽然说道，“你瞧不起他们。”

罗睺垂下眼帘，“太一，你修炼至今靠过族群吗？”

太一无言。

三足金乌就他和兄长两人，想要依靠族群也没有人啊。

“我有族群，却和没有一样。”罗睺面如白玉，唇色红艳，斜飞的眸子敛去了细碎的光，“我修道无数年，靠的都是自己，他们不坑我都算好的了，这样的族人我要他何用。”

混沌魔神是一个极为自私自利的群体。

他们共生于混沌世界，掌握法则的一部分，又碍于彼此知根知底，特别喜欢窝里斗。每个混沌魔神陨落后，混沌会孕育下一个混沌魔神，三千为极数，最强的那个可以直指大道。盘古同样是混沌魔神，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宰了那些阻碍他证道的人，足以看出大家都是什么脾气。

在道的面前。

混沌魔神根本没有手足之情。

“看着吧。”罗睺笑得温柔，眼神凉薄，“笑到最后的人。”

太一沉默了一会儿。

“妖族的发展，有些畸形啊。”

眼看一场狐族盛会要被破坏，白狐终于出面阻止了红狐一族的纷争，几个长老走出来，白袍裹身，本体皆是九尾狐的级别。

红狐岁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曾经的首领。

首领愤恨，却拿她没有办法，在九尾狐的面前，他只能以族长的身份后退。

看完他们各自的反应，罗睺拉着发呆的太一，“走，据说后面会有好玩的事情。”他与太一说说笑笑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瞥过天空，随即倏然收回。

祭祀，在后世就是对先人圣贤的一种纪念活动。

这种事情放在洪荒也没多少区别。

摆好台子，召集族人，再奉上足够的献祭物品，获得上天赐下的好处。罗睺和太一站在红狐一族的边缘，四周却没有几个人特意靠近，只是观望着这位红狐一族的大能者。

一个老得白发苍苍，声音响亮的白狐跪在地上，“承天庇佑，狐族上下……”

白狐的族人纷纷下跪。

其他狐族的也犹豫地跪下了，只有几个实力强大的才会站立不动。

太一定睛一看，狐族还是有不少实力不错的。

很好，可以给兄长汇报了。

罗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刚开始自己不知道对方在求谁庇佑，还以为是天道，到了后来白狐一族的人大声喊道“盘古大神”，他才无语地发现——又是类似于巫族的祭祀，求的是盘古。话说盘古死了一个量劫的时间，求他有意义吗？总不至于再蹦出一个盘古真灵吧。

对于信仰，罗睺从未弄懂过。

他坚信一点，求人不如求己，若指望冥冥之中的哪个祖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一看得很新奇，“罗睺，洪荒有这种传统吗？”

罗睺忽悠道：“是啊，等下他们要奉上祭品，联系天道，让真的盘古大神降临……”

太一震惊了。

他知道巫族有这种特殊的祭祀，但是没想到能召唤出盘古大神！

附近的红狐忍不住捂脸，这位大能者真能忽悠，看了这么多次祭祀，他们也没看出哪次能把盘古大神召唤出来。这不过是白狐一族为了增加威望，习惯耍的把戏，被大能者一说，怎么如此高大上。

台下的闲言碎语没有影响白狐一族的决定。

祭品被抬了出来，狐族哗然。

眼前白纱朦胧，坐在台架上的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他身处于一帘之后，九条尾巴柔软围绕着他，一颦一笑魅力非比寻常。这回玩真的吗？抬出来的是你们白狐一族的族长啊！

苍老的大长老用拐杖一砸地面，坚定地说道：“请族长为我族奉上祭品。”

狐狸们的心脏总算从嗓子眼落了回去。

幸好不是族长献祭，不然他们觉得白狐一族玩这么一出，他们这些旁系的狐狸都无法完整地回去了。

经过白狐族长满面愁容地割腕撒血，祭台上泛起阵阵香味，祭祀终于达到了一个重要的环节。有了族长的帮忙，白狐的大长老终于把目标说出来，“还请各族大能者，为我族即将面临的劫难而付出一部分祭品。”

大长老的目光首先紧紧地盯着罗睺。

这位可是闻名洪荒的红狐大能，哪怕是次等血脉，也改变不了他的强大。

罗睺：“……”

太一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事情？”

上辈子从未义务献血过的罗睺，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知道这点，我就不会来。”

太一忍笑。

罗睺当然不会被逼迫就范，他眼珠一转，在割腕时用幻觉代替，随后果断撒出储物空间里研究红狐用的精血。正要离开祭台，罗睺发现祭坛上散发出肉眼难见的阵阵金光，不像是在对盘古祭祀，倒像是在用血液催生一种宝物。

他心中一动，宝物有能者得。

指甲划破手腕，猩红的血液流出，罗睺果断在上面滴下了自己本体的血。沾染红狐味道的混沌魔神血液，就像是世上最滋补的东西，空气中多出虚幻的芬芳，顿时把还未出世的宝物催生了出来！

一时间天地异变，狂风骤起！

台上的大长老吼道：“红狐，不许去碰它！”

万狐丹！

集各族血脉，强行炼就的宝物，如同凤凰铃、麒麟角一样，可以统御族群的特殊宝物！

握住这枚闪烁金光的丹，罗睺在白狐族长袭来前，迅速吞入喉咙里。

抢东西就得果决一点！

白狐族长眼睛瞪圆，不敢相信他连看都不看，就敢服下这个不是内丹的东西！

何等的信心！

罗睺拂过手腕，手腕伤口消失，再等下一秒，太一就来到了他身边，挡住了白狐族长的袭击。罗睺看向把他骗过来割腕撒血的大长老，恶劣地说道：“味道不错，多谢款待，从今以后狐族就归我了。”

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内，罗睺就利用兽丹的力量控制住万狐丹，得到了宝物里的传承。

控制！

这就是每个族群顶尖宝物的力量，一如未来的招妖幡！

大长老也是目瞪口呆。

好在狐狸都不是什么死脑筋的家伙，大长老在咽下这口气后，和蔼地改口称呼道：“罗睺大人，既然你得到了这枚万狐丹，便与我族气运紧密联系在一起，他日狐族有难，还望阁下能够看在万狐丹的面子上援救我族，把那些不要脸的金毛鸟打回去。”

白狐族长的愤怒脸色一敛，也笑容满面起来。

比起性命之忧，万狐丹的得失反而是其次了，只要他能击退那两只占地盘的三足金乌，什么都好说。

罗睺诡异一笑。

“是啊，你们放心，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的手搭在太一的肩膀上，悠悠说道：“这位是东皇太一，也是你们口中的金毛鸟，我相信我们狐族能够与他友爱相处。”

在场一片寂静。

每个狐狸的表情都和见了鬼一样。

进内贼了！

太一在僵硬片刻后，笑若骄阳，“我与罗睺为友，自然与狐族为友。”

他真的很想放出混沌钟砸了这群狐狸，什么叫做金毛鸟！

半天后，狐族与东皇太一的关系“和乐融融”，虚伪得可以。狐狸从上到下都是不要脸之辈，不是一口一个太一道友，就是一口一个太一兄弟，听得太一的眼角抽搐，心底的怒火在哭笑不得中消散了不少。

“你跟着罗睺大人进入狐族，便代表——”白狐首领笑着走来，意味深长，“是我族的客人。”

他又对罗睺不卑不亢地说道：“请玩得愉快。”

随后，他避开了万狐丹的影响范围，把受到控制的心悸压了下去。

早知道不同意长老炼制万狐丹了，结果坑到了自己身上！

罗睺不在乎他们狐族在想什么，而是在白狐祭祀后的活动下，尽情地笑了起来。这类似于参加少数民族的节日，狐族能歌善舞，四处声乐不断，歌声一个赛一个蛊惑动听。红狐一族的首领更是满面红光，知道通过万狐丹这件事后，红狐的地位将会与白狐接近！

谁让控制整个狐族的人是他们红狐的！

在狐族全是美人的环境下，纵然是太一眼观鼻鼻观心，还是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太热情了！

罗睺看着他被各种灌酒，完全没想伸出援救之手，“定力不够啊，太一。”

太一默默想道：见死不救！

在太一被狐族美人包饺子的时候，红狐首领走到罗睺身边，低声说道：“山主。”

罗睺慵懒地应道：“何事？”

红狐首领用传音的方式说道：“若原说狐族有一种酒，可以直接灌醉东皇太一。”

罗睺抬眸，玩味地看着这个人。若原？这个名字指的是那个刚才离去的白狐首领吧，这么快就和眼前这只狐狸打好了关系，想要一起坑太一？不得不说狐族的热情就没安过好心。

“你觉得凭我的能力，灌不醉他？”

他站起身，红衣风流。

在红狐首领诧异的目光下，罗睺笑吟吟地拿起一旁的酒葫芦，以异常洒脱的姿势丢到了太一手上。

直白的一句话，“拼酒！”

太一想到刚才罗睺笑得有多欢乐，心中的锐气被激发出来，“来啊！”

一人手上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直接往嘴里灌去！

喝完丢地上！

旁边的狐族全部在拍手起哄，一千年的陈酿被他们两个毫无顾忌的当白水一样喝下去，他们再一伸手，立刻有狐族青年递上新装满的酒葫芦，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酒水。

最后罗睺把太一灌趴下了。

擦了擦嘴，罗睺笑得肆意，本性暴露的睥睨说道：“太差劲了。”

太一迷迷糊糊地说道：“……再……来……”

罗睺看见三足金乌醉成了软脚虾，乐不可支，这是狐族的地盘啊，太一未免太信任自己了，万一自己把他卖给狐族的家伙，今天太一就得节操不保。看在这份难得可贵的信任上，罗睺提起太一，“若原，给一个休息的地方。”

不知何时，白狐一族的首领正在旁边笑得快弯下腰。

他挥了挥手，马上有人给罗睺带路。

等罗睺把太一带走后，白狐首领对自家的长老说道：“我看没什么危险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让他们结成道侣，这样帝俊也没脸来攻打我们狐族。”

大长老抚着长须，答道：“族长所言甚是。”

然而他们预料不到的是罗睺刚到休息的地方，东皇太一头一歪，脸颊通红，彻底醉死。狐族带路的人捂嘴，咯咯的偷笑，没敢偷窥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而是迅速告退了。

紧接着，罗睺的脸色一变，看见床上的太一突然变成了本体三足金乌。

一个巨热的太阳新鲜出炉。

罗睺差点被烧焦了头发，一巴掌把三足金乌拍晕过去。

很好。

怪不得太一敢尽情地喝酒，原来是失去意识就会变成本体，哪个人敢随便伤害他啊！

他盯着这张破破烂烂的床，衣袖一挥，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外面守着的狐族一脸错愕。

“这么快？”

三足金乌不是太阳之精吗？按理来说也不是三秒射吧！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二天，太一出来时觉得气氛很诡异。

对他热情无比的狐族，都下意识的往他下半身看了一眼，眼神惋惜。

太一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副样子，然而在狐族，他和其他狐狸都不熟悉，便出门找到罗睺。罗睺一晚上没睡好，凉飕飕地说道：“你把狐族给你住的房间烧了，还指望他们脸色好看？”

太一苦笑连连。

他心底产生了隐约的猜测，不过看见罗睺完全没异样，他松了口气。

幸好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今晚有满月。”罗睺忽然这么说道，“狐族性阴，太阴之光有淬炼妖族内丹的作用。”

太一远目，自己是三足金乌，月光对他没有用啊。

罗睺勾起唇，“你得小心了。”

抛下这句话，他就脱离了太一身边，一袭艳红，步履轻盈，在白狐的领地却比任何白狐都尊贵。说他像凤凰，他少了凤凰一族的咄咄逼人，说他像红狐，他又比弱小的红狐多了骨子里的高傲。

太一的心头蹦出一个词：妖孽。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拖延，夜晚如约降临，满月似盘，月华如霜，一道道隐隐绰绰的身影从族地内走了出来。他们有的年幼，有的年长，还有的风华正茂，绝艳无双，香风四溢，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瞳孔都呈现出妖兽的形态。

沐浴在月光下，不少狐族已经把尾巴露了出来，蓬松的尾巴微微摇摆。

妖气蔓延开来。

比起平时，狐族显然在这个时候集体有了提升。

作为一只待在狐族的三足金乌，太一压力山大，满月的时候，太阳星隐去，他的力量也会被压制到低谷。

怪不得兄长说自己不适合来！

这种事情应该让羲和或者嫦羲来，可惜按照她们的脾气，未必能与罗睺平安相处。

在距离太一不远的树枝头，罗睺倚靠在树干上，目光看着那些被狐族吐出嘴唇的兽丹。每颗兽丹的颜色不同，与元神相连，独一无二。曾经他没有感觉这种事情有什么奇怪，如今想来，不修内丹的盘古会创造妖族，可能是看过他的内丹产生的灵感。

罗睺也有一颗内丹。

混沌没有日月精华，内丹吸收的全是混沌最负面的东西。

混乱、杀戮、死亡、黑暗。

他相当于混沌世界的垃圾中转站，过滤一遍，留下一部分有用的东西，剩余的全部粉碎掉。

这么一想，挺苦逼的。

罗睺在靠近混沌青莲时，一度想要吸收混沌青莲的力量。然而青莲过于“正道”，气息纯净，他根本没有办法吸收，只能在混沌魔神不知死活地跑来攻击混沌青莲后，给那些混沌魔神们“收尸”。

他仰起头，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回忆，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应该往前走。

如同断了鸿钧的关系一样，把过去统统斩断，证道路上岂容儿女情长。

罗睺的脸上浮现境界提升的欢欣笑容，眼角却湿润了。

他是真的喜欢鸿钧啊。

狐族众多内丹升入半空中，犹如一颗颗闪烁的星子，迎接着月光的淬炼，这种行为聚集的同族越多越有效果。当狐族的气息笼罩住整座山，顿时牵扯着大量的月光进入山内，让狐山周围一圈的妖族愤怒无比，一点月光都收获不到了。

太一浑身僵硬。

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兽丹都隐隐有围着他的趋势。

被几个兽丹围着没什么，被成千上万富含神念的兽丹围着，太一的冷汗从额头滑落。

这是要翻脸？

他握紧了袖子里的混沌钟，只要狐族一有这个反应，就立刻杀出去！

再然后他被兽丹包围了。

每个兽丹都散发出亲昵的味道，像是在垂涎着什么，亲昵而雀跃，太阴之光也被牵扯过来，盖了太一满脸。

太一后退一步，“等等……你们……”

他的表情扭曲了。

罗睺成功欣赏到无数发情的狐狸追着东皇太一的场景。

阴气过盛的时候，碰到一个散发着太阳味道的人，肯定忍不住靠近，阴阳平衡嘛。

整个狐山混乱无比，硬是把东皇太一逼得露出了本体，飞向天空，把太阳星拉了出来。一时间大半夜的日光照亮大地，夜生动物们懵逼地看向天空，怎么回事，今天不是满月的日子吗？怎么有两个大太阳！

沐浴在日光之下，眼前大亮，罗睺才张开嘴，将万狐丹从口中吐出。

比太阴之光更加阴煞的力量驱赶了空气中的阳光。

狐狸们的动作一滞。

神智恢复，感受到无法违逆的召唤。

他们脚步踉跄地靠近一棵参天大树，罗睺斜倚在树枝上，在所有得道的狐狸中央，神色冷淡，无喜无怒。

万狐跪拜！

此时此刻，他就是洪荒狐族的王！

罗睺朝天空抬起手臂，红袖如水滑落，手腕皓白，五指微张。

“日隐。”

一大一小两个耀日就被黑夜遮盖了色彩。

“月出。”

天空射出银色的光华，被太阳星弄得黯然失色的太阴星再次高悬于空。

远方的帝俊眯起眼，脸色惊疑不定。

羲和失声说道：“不可能，太阴星是我和妹妹掌握的地方，外人怎可控制太阴星！”

嫦羲咬牙，试图夺回太阴星的掌控权，香汗淋漓。

在狐族这座藏着无数美人的山上，罗睺对天说道：“今日，当为狐族之日。”他直视着太阴星，目光再无三十三天外，如出鞘的利剑，张狂嗜血，“太阴，我发誓不夺取你，但你必须听从我的这句话！”

太阴星一震。

罗睺不要太阴星，自然是要太阳星！

在狐族全体懵逼的眼神下，太阴星把一个夜晚所有的太阴之光全给了狐山。

月光倾泄。

夜色朦胧，如梦似幻。

罗睺弹了弹衣袖，风轻云淡地说道：“好了，你们继续玩吧。”

白狐一族的族长觉得自己的膝盖更软了。

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红狐大能啊！洪荒有几个人能这般号令太阴星！

洪荒的其他妖族幽幽地盯着太阴星，似乎想要把这个月亮盯出一个洞。倒是太一从天空打了个转，化作人形回到了地面，他一来到兄长的附近，就立刻把狐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帝俊。

帝俊叹道：“你应该多留一会儿，太阴星不知为何把太阴之光全给了狐山。”

太一比他还无奈的说道：“哥哥，我实在无福消受那些狐狸。”

两兄弟对视一眼。

得了，还是要等罗睺出来再问。

花上半个月的时间，罗睺收编了整座狐山的势力，他没有像对待凤凰族那样丢到一边去，而是安排他们未来加入妖族，成为妖族的主干力量。对于那些不肯服从命令的狐狸，罗睺只说了一句话：“帝俊和太一有妖族大气运，亦有统帅妖族之能。”

这句话瞬间点亮了狐狸的野心——如果帝俊和太一能统一妖族，狐族先加入肯定有好处啊！

罗睺实力强的好处显露出来，大家都相信他的判断力，毕竟到了一种地步，感应天机不再话下，没必要用这种事情骗人。再加上罗睺那么信誓旦旦，性情狡猾的狐狸都被罗睺给忽悠进了妖族这个大坑。

跳进火坑前，狐狸还感动的说：“罗睺大人真是为我族着想。”

罗睺笑而不语。

在狭长的眸子下是冰冷一片的神色。

一个月后出山，罗睺把万狐丹给了帝俊，帝俊满腔的怨念之言梗在嗓子眼。

这只红狐拐跑他弟弟，却又给了他无法拒绝的“礼物”。

罗睺视若无睹的提议道：“不如利用各族的宝物炼制一把招妖幡，招尽天下妖族，招妖幡一出，天下妖族莫敢不从。”

帝俊的心头火热，“好！”

倒是太一犹豫的看着罗睺，问道：“失去万狐丹，你会被狐族为难吗？”

罗睺戏谑的说道：“我和狐族族长说了，万狐丹是聘礼。”

太一愕然，“聘礼？谁的？”

没等太一反应过来，帝俊把他的弟弟拉到了身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做梦！”

罗睺嫌弃的看向如临大敌的帝俊，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来给狐族的一个子弟下聘礼，他瞧上了你们手下的白泽，你们给不给？不给就把万狐丹还给我。”

帝俊：“……”

太一：“哥哥，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帝俊心酸，还不是怕你被这只狐狸给拐走，你竟然不领情！

“此等喜事，我要去问白泽。”帝俊没有当时做出决定，万狐丹固然重要，军师的意见也很重要啊。

罗睺含笑的同意了。

待帝俊把太一也给带走后，他的脸色冷下来，“白泽？你若不是鸿钧的善尸，我就饶过你，你要是……就给我乖乖嫁到狐族来吧。”凭着狐族的情报，他打听到帝俊的手下多出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道者，手持羽扇，天上地下无所不知。

这个形象被描述出来，罗睺立即想到了善尸。

抱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心思，他找了个借口，让狐族一个人假装追求白泽，再借万狐丹的名义把人给定下。

泽林的另一头。

白泽抱着一个联系紫霄宫的镜子在哀嚎，“鸿钧，你要害死我了！”

鸿钧眼眸阖着，“是你不改变外表。”

白泽欲哭无泪。

他改了脸！但是罗睺不相信他的面容，依旧要他嫁给狐族。

这是怎样的报复心理啊！

“要嫁你嫁，我这辈子只修道，不问情。”白泽放下心虚的狠话，未料镜子里的本体颔首，“善。”

手一抖，白泽摔破了镜子。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罗睺与白泽的正式见面，是在帝俊的热情调解下。

白泽很干脆，看到他就说道：“我瞧不上狐族其他人，嫁给你可以，其他人免谈。”

帝俊当场就心底笑开花。

要是能把白泽和罗睺凑一对，自然就解决了罗睺窥视他弟弟的风险。

天知道白泽·伪·善尸的内心在滴血，说这种话实在羞耻感爆棚，不是为了本体，他才说不出来。真正的白泽被鸿钧抓了，在紫霄宫里关小黑屋，好在白泽自己也有几分本领，知道不可能打得过鸿钧，不仅心甘情愿的把身份拱手相让，还帮善尸策划出打入妖族内部的方法。

在完美的身份背景下，善尸硬是挺过了罗睺森冷的目光审视。

白泽，上古善智者。

罗睺瞧不出破绽，眉梢一扬，似笑非笑道：“想嫁给我，你还不够资格。”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太一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白泽：“……”

帝俊：“……”

两人都看懂了，反而太一有些纳闷地说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帝俊哭笑不得，“太一，你去找羲和吧，我记得羲和之前有事想要和你说。”找了个借口把弟弟打发出去，太一离开后，帝俊的表情变成冷凝，“罗睺，我把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除非你把你的前任道侣宰了，否则你和太一的事情我不同意。”

罗睺的眉心蹙起，眼中的笑意敛去。

宰掉鸿钧？

白泽的脸色没有异样，只是觉得后脑门都在泛寒气。

撇开前任这个话题，帝俊又回归白泽和狐族的事情上，笑哈哈地拍了一下军师的肩膀，“不要嫌弃狐族啊，他们整体实力不算高，但美人多，随便娶一个回来好了。”

在他的言辞下，顿时为白泽争取到了“娶”这个权利，而非“嫁”。

白泽泪流满面。

这个头真是好啊！

罗睺没有当面反驳帝俊，“随便吧，找个时间定下就行。”

他转身离去，红衣隐入林中，莫名有些孤寂。

帝俊忽然感到不是滋味，罗睺帮了他们兄弟俩良多，就算不能因此卖了太一，可是别的事情方面也犯不着再驳了罗睺的面子。心头一转，帝俊迟疑的和白泽商讨道：“要不然你委屈一下，嫁给狐族试试？过几年再离婚回来？”

白泽摇着自己的羽扇，仙气飘飘，“请容许我拒绝，帝俊大人。”

帝俊耸肩。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罗睺都待在泽林，会见了好几位帝俊拉来的帮手。大家彼此都熟悉了一段时间，若无意外，未来他们会长时间共事，在有心的经营下，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融洽，聊起来的内容也是天南海北，把妖族的老底都掀了一遍。

比如说某某妖族有凤凰族的血脉，如今把自己当凤凰来宣扬。

再比如北海底下，藏着一个庞大的巨龟。

虽然他们未必有让罗睺正视的修为，但是在洪荒，他们有着原住民的优势，占据气运，笑谈洪荒也无所畏惧。不知天道，不敬天道，妖族只修自己，引起了罗睺的一丝共鸣。

这世界，太多畏惧只会裹足不前！

不过在面临帝俊的拉皮条时，罗睺还是有些无语，帝俊为了不让他祸害太一，真是什么节操都可以拿出来。

为了不让帝俊再烦他，他直接把白泽喊出来单聊。

四周的妖族一片唏嘘声，仿佛在说白泽走了狗屎运，竟然让罗睺跟他私会。

白泽压力山大。

走到僻静的地方，罗睺玩味地打量这个白衣青年，“你叫白泽？”

白泽说道：“我是。”

罗睺毫不客气的说道：“让帝俊不要再瞎折腾了，我最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羽扇戳到白泽的下巴尖，白泽却低下头。

半晌，他幽幽地说道：“罗睺大人，您救过我的命，我无以回报。”

罗睺一怔。

这番对话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在无数年前，他也曾救过鸿钧的命，对鸿钧说过类似的话。罗睺的眼神闪烁，忍不住又用神念扫了眼前之人一遍，还是没有问题，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妖族，本体是一个奇怪的妖兽，怎么看都不像是鸿钧的善尸。

“无以回报。”罗睺重复了一句他的话，而后冷冽答道，“那就不要报答！”

他根本记不起在哪里救过白泽，可能只是碰巧白泽幸运了一次罢了。

白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打扰罗睺大人了。”

他正要知趣地离开，罗睺突然说道：“等一下。”

白泽抬头，看见罗睺本来漆黑的眼瞳泛着深红，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他听见对方嗓音轻柔的说道：“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白泽，承受我一剑，你要是没死，我就娶你。”

妖娆的红袖下，诛仙剑锋锐的剑尖一点点露出。

人如剑。

已出鞘。

白泽抽了一口气，鸿钧作的孽啊！

“罗、罗睺大人，请三思！”他一见先天至宝的出现，拔腿就跑。

后面一尊煞神就追了上来！

对于属下的遭难，一无所知的帝俊还在和太一笑着说道：“罗睺在和白泽谈话，不知道能不能凑成一对。”

太一实话实说道：“可能性很小。”

帝俊挑眉，“哦？为什么？”

太一回忆着罗睺的爱好，仔细答道：“他喜欢的人必然如那明月清风，遥不可及。”

帝俊对比白泽的气质，“白泽还是比较符合的。”

“不是。”太一摇头，“罗睺说过，他喜欢追那种很难追到的类型。”

帝俊：“……”

越说他弟弟越危险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倏然之间，太一握住混沌钟，回头望向树林，“哥哥，出现了一道很强大的剑气！”

帝俊的眼神凝重，“我们去看看。”

泽林很大，占据洪荒北部的一大块好地方，是帝俊收拢妖族的第一个地盘。当帝俊和太一赶到出事的地方，就看见地面剑气纵横，杀气滔天，仅凭这股洪荒前所未有的剑意，深入几万米的地脉都被它镇住了！

在附近，枯叶落满脚下，白泽半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的面前，罗睺神色不明。

背后阴风阵阵。

当救星的两人来了后，白泽的脸上浮现出喜色，身体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没死……请大人……”

话没说完，罗睺直接把他一剑穿心，干净利落。

“去死吧。”

白泽在心底哀嚎，这都是鸿钧的错，为何他要这么倒霉地承受！

怪不得鸿钧那么贴心地给他护身宝物！

帝俊大怒道：“罗睺！”

罗睺看见白泽居然还有一口气，目光闪过煞气，当即手上的诛仙剑就想转动，把他的胸口搅碎。太一的混沌钟及时赶到，护住了奄奄一息的白泽，“罗睺，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妖族内部不能这般无意义的自相残杀！”

罗睺手上的诛仙剑碰上混沌钟，两者相击，顿时钟声响起，剑声鸣动！

太一呼吸一滞。

他立刻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动混沌钟，压住剑气！

罗睺这回也恼火了，“你耗损修为都要和我做对吗！我杀掉白泽，再赔给你几个大妖都行，这个人我非杀不可！”

太一坚定地说道：“不行！”

趁他吸引了注意力，帝俊把白泽从诛仙剑下拉了出来，剑身划过血肉，鲜血四溅！

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白泽虚弱道：“帝……俊……大人……救我。”

“别说话，守住心脉！”

帝俊后悔得要命，早知道罗睺脾气这么糟糕，就不把白泽推出去了。

之后帝俊就知道罗睺为什么非杀白泽不可了，因为白泽和罗睺结了一个大因果，罗睺说白泽不死就娶他，白泽也没有拒绝，天道承认了这场不似赌约更胜赌约的口头承诺。而目前的情况是——白泽真的没死！罗睺要履行承诺！

太一头痛的扶额，“你没必要说这种话啊。”

罗睺撇头。

自己习惯性肆无忌惮的说话，却忘记没有鸿钧帮他扫尾，屏蔽天道。

“自我了断。”罗睺的目光落在白泽身上，目光冰冷，“我会给你找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白泽的眼睛果断一翻，昏倒。

帝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聪明的军师正好趴到自己怀里。

罗睺的杀气全部朝着保护白泽的帝俊释放，意思很明确：让开，我要宰了他。

帝俊扬起笑容，斟酌的说道：“罗睺，其实白泽也不错，实力弱，适合你掌控，他又很能持家，娶了他不吃亏。”

太一无言以对。

哥哥，你说话的口气连你自己都不信。

罗睺气笑了，“你怎么不自己娶了？”

帝俊厚着脸皮推脱道：“我已有心上人，怎么可能再有二心。”

罗睺知道在这样的话下，帝俊和太一都不可能让他杀了白泽，愤怒的甩袖走了。

他一走，帝俊立刻把白泽丢到地上，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血迹，“我已经帮你一次，下次会不会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白泽趴在地上咳嗽了几声，穿心而过的感觉非常痛苦，他扯住帝俊的衣角，艰难的说道：“罗睺跟我说，他宁可娶太……”

帝俊捂住白泽的嘴巴，没让他说完，态度一下子和蔼多了，“我保证让你们洞房花烛。”

白泽笑得欢欣，“如此甚好。”

太一默默的看他们，觉得一股狼狈为奸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60章

第六十章

对于白泽成功把自己嫁出去的事情，泽林里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的一致评价是：白泽那个心机婊。

明眼人都看得出罗睺看似温柔，实际上一点都不好说话，他和太一关系亲近，没准几千年磨下去就能让太一那个耿直的三足金乌开窍。奈何有了白泽插足，太一完全断绝了这方面的可能性，满脸祝福地恭喜好友，硬是让火大的罗睺逮着太一揍了一顿。

白泽躲在最近来投奔泽林的鲲鹏旁边，感叹道：“你说结婚那一天我会不会血溅当场？”

鲲鹏暗自翻了个白眼。

既然知道会这样，白泽为什么要跑去当第三者。

白泽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弯弯绕绕的盘算起来。

鲲鹏化形后是一个面容阴沉的黑衣男子，给予白泽不少亲切感——毕竟他家恶尸也是这德行，只是恶尸最近被本体收拾了一顿，待在紫霄宫里寂寞孤独恨地听鸿钧讲道。

白泽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我要走了，记得来喝我的喜酒。”声音委婉，提醒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被波及，最好在那一天当作没看见我。”

鲲鹏冷笑，“就算你大喊救命，我也不会过去。”

“不会那样的。”

白泽风轻云淡地摇扇离开。

不管怎么说，罗睺与他的婚事是泽林这些年的第一个喜事，帝俊肯定会让目前的妖族高层参加他们的喜宴，谁敢破坏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就是和帝俊做对。

若是混沌魔神罗睺，肯定不会同意这种荒唐的事情。

可是——

留在妖族的只是红狐罗睺。

已入了这场大劫，就不能再以超脱洪荒的身份来随便摆脱。

尘世，炼心。

这一点白泽心底清楚，罗睺也清楚，所以在这件事情定下来之后，他回到须弥山，身上浑然没有在泽林里表现的怒气。他站立于云雾之巅，笑吟吟地抚着身边的杨柳树，“杨眉，我要结婚了，你记得来参加。”

混沌空心杨柳树愣是被刺激得一个激灵，“和谁？”

罗睺平静道：“一个妖族的人。”

杨眉从树干里浮现半个身体，面颊的伤疤惨烈，容颜却清秀异常。他打量着罗睺完全不正常的反应，诧异地问道：“你这是要入世炼心？”

“我与他人结下因果，欠一个婚事。”罗睺慢条斯理地说出原因，“本来想要让太一帮我斩去情丝，没想到去狐山一行，让我暂时放下了对鸿钧的执念，如今我只需要等孔宣成长，打破五行珠的封印，再借大劫之力获得足够的杀戮即可。”

杨眉的心中一突，警惕地问道：“你收集杀戮之力做什么？”

罗睺敛眸。

在心旷神怡的微风之中，他缓缓地说出欲与天争的话，“我不愿比鸿钧弱，我要他永远被我压制住。”

想要混沌珠就必须要孔宣长大，要恢复眼睛，需要夺取三足金乌手中的太阳星，而他最想要的魔祖身份，更是必须亲身经历大劫，承受天地巨变的因果才可以成功。

那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证道之言，他欠缺了一些火候。

以杀证道，一不小心就尸骨无存。

他的敌人是天道！

杨眉已经被他的话惊呆了，“你这么好强，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罗睺狭长的眸子眯起，遥远的记忆在时光的美化下，多了一丝朦胧。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当年的紫衣人，风华之盛印刻在他的心底。

他就像是从道的山水画中走来，引起了他作为一个“人”，灵魂深处对仙人的幻想和爱慕。他写过那么多的洪荒小说，鸿钧的外貌历来有老者、青年、少年许多种，但是不论是以哪种外在样貌来描述道祖鸿钧，都不可否认一点——这个道者站在仙人的顶端。

“但那都是过去了。”

在罗睺轻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紫霄宫的鸿钧手微松，造化玉碟从云床上跌落在地。

玉碟磕在地上，如金石雷鸣。

在混沌中掀起血雨腥风的混沌至宝，此时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物件。它源自于混沌青莲，本能地保护混沌青莲的意识，维护盘古真灵，但是它归根到底是洪荒这片天地的守护者。

鸿钧才是它的主人。

鸿钧看着古朴的它，声音第一次透露出淡倦，“你满意了吗？”

造化玉碟上的青光黯淡。

一朵莲花的虚影从中冒出，随后莲花旋转，二十品莲台悄然绽放，美丽得有些眩目。

莲花不知不觉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影。

他一生都无法化形。

这道虚影已经是他的极限，作为混沌青莲的极限。

在这一刻，混沌青莲毫无波动地说道：“鸿钧，我可以死，然而我要见罗睺。”

鸿钧冷漠如天道地答道：“好。”

云床上的紫衣道人拈花，右手划开虚空，将混沌青莲丢入下界的泽林。

白泽的脚步停下，突然表情空白，身体内多出一个莲花的意识。他内心怒骂鸿钧的心都有了，不是说好了结婚的时候由本体的意识降临，然后他功成身退啊！这个时候丢一朵混沌青莲下来，是想要让鸿钧头顶上的绿云再扩大一片吗！

可惜他的本体不理会白泽，白泽只能硬着头皮按照预计的方式走下去。

帝俊见到白泽，安慰道：“我会让太一把混沌钟放在你身上。”他拍着白泽的肩膀，“小心一点。”

白泽的心头灵光一闪。

鸿钧这个时候放混沌青莲下来……莫非是……

白泽笑得十分柔和，感激的对帝俊说道：“无需混沌钟，我相信罗睺。”

帝俊满脸古怪。

相信什么？信一个前段时间差点宰了你的人？

白泽从帝俊手上要到一部分妖族的人情，快乐地去找蜘蛛精去织礼服了。考虑到罗睺深爱红色，白泽对这个活了很久、手艺精巧的蜘蛛精提出了几个要求：红色，好看，繁复累赘，越不方便脱越好。

蜘蛛精的表情很微妙，“一定要这样吗……”

白泽点头。

混沌青莲在他的体内略微抗议。

然而这个时候做主的还是白泽，白泽压根不理会混沌青莲，这朵莲花和鸿钧做了交易，肯定是等着魂飞魄散。

他何必惧怕一个注定要死翘翘的莲花。

蜘蛛精又压低声音问道：“老朽会做两套样式差不多的，请问白泽大人，还需要里面的衣服吗？”

白泽的鼻子稍稍发热，罗睺那个祸水级别的美人，褒衣和褒裤肯定都是红色。

“弄红色，精致一点，再写几个字上去。”

“是。”

没有见过罗睺的蜘蛛精一脸你这个变态的表情答道。

白泽兴致勃勃地挑选完衣料，让蜘蛛精制作完了衣服，就将一套送到须弥山。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罗睺也收到了衣服，手指捏紧这套喜服，似笑非笑，“真是心急啊。”

他心中的杀气狂飙。

白泽这货竟然敢让蜘蛛精在褒裤上绣着字。

莲生完全不知道他父亲准备结婚，走出须弥宫就看见喜服，略微懵住。

“谁要成婚吗？”

“我。”

“……对方是父亲要杀的对象吗？”

“莲生吾儿，你怎能这么误会父亲呢。”罗睺的手一抖，把喜服张开，外袍披在身上，艳丽动人。他没有去碰贴身的几件衣物，自我欣赏地说道：“我会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莲生：“……”

附近的杨眉坐在树枝上掩面，这回是真的动了杀心。

说好的入世炼心，你的第一步就是先干掉结婚对象吗，实在太凶残了！

精心准备半年的妖族婚礼，在须弥山所有人诡异的视线下进行，期间泽林那边的妖族与须弥山进行沟通，得到的全是怜悯的目光。时间一到，罗睺身边只带了杨眉，没有通知其他人便自行去了泽林，这番结婚的态度不言而喻。

山脚下的接引和准提注视山主远去的背影。

最后是在角落里的黑猫说出真相，“山主好像把布阵的四把剑都带走了。”

准提打了个哆嗦。

接引双掌合上，默哀道：“善哉。”

黑猫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跳入山林，“是哀哉，蠢货。”

接引额头的青筋蹦出。

山顶上，迦楼罗和孔宣还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完全没把师尊结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莲生看见他们的态度，目光温和下来。

连稚子都比他看得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心头的不安挥之不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与他永别。

罗睺带着杨眉去了洪荒北部的狐山，再从狐山出发去泽林，给足了妖族面子。杨眉第一次在地面乘坐车辇走，难免兴趣盎然，他趴在窗口看着外面，太阳光有些刺眼，四周的风景和心情一样十分好。

罗睺坐在另一个更加豪华的狐族车辇上，神色慵懒，肩膀倚靠在软枕上。

比起这个普通的车辇，他心中最好的代步工具还是鸿钧用乾坤鼎炼制的九龙沉香辇，那个东西是鸿钧闲得无聊时，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久创造出来的宝物，毫无攻击力可言，但是舒服得一塌糊涂。

“这次想你的次数少了呢。”罗睺莞尔地喃道，“看见我结婚，你会在紫霄宫气闷吧。”

红袖下，雪白的手指张开，忽然又握紧。

“气死你好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泽林的喜宴摆得很大，看热闹的妖族众多。

私下里，他们已经在开赌局了，赌的内容便是白泽今天晚上会不会死在罗睺的床上。要不是帝俊出手镇压这个风气，恐怕泽林的妖族都要跑来下注了，因为凡是修为高深擅于推演的妖族，都嗅到了一丝不详味道。

大妖们默默给白泽默哀三秒。

紧接着他们就没良心地看着那位受帝俊器重的军师，满面红光地过来迎接罗睺。

没错。

作为嫁人的白泽，自己喜滋滋地出来了。

罗睺从车辇里踏下，白泽非常有风度的把手递过去，握住了罗睺柔软的手指。平时罗睺就是一身艳丽的红衣，换上蜘蛛精手工缝制的喜服，也看不出半点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适合这般似血的红色。

罗睺冲白泽微微一笑，眼角含情，好似万千桃花绽放，连早有准备的白泽都失神了刹那。

白泽的瞳孔倒映着罗睺，静静的凝望。

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在妖族的起哄声下，跑过来参加喜宴的鲲鹏一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什么劝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世上最难过的不是生死劫，而是情劫，一念动，就入了魔。

“怎么就这么倒霉地瞧上了罗睺——”鲲鹏感慨的轻叹一声，要换做一个人，凭白泽的本事未必不能拿下，但罗睺是谁？这位可是玩弄人心的狐狸精啊，要罗睺付出真心的难度，不亚于让白泽往死里走几趟还不能后悔。

帝俊走过去贺喜，爽朗无比，“罗睺，今日喜宴，酒不能推啊。”

太一拉住哥哥，“罗睺不怕酒。”

在狐山的时候，他亲身体会了被罗睺灌倒的滋味。

自从洪荒有了第一起结婚的功德后，结婚这个仪式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洪荒修士以前没有这个意识，随便口头定下就算结为道侣，后来知道这种事情会得到天道认可，结婚的仪式变成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交杯酒。

成婚的两人手臂勾过，互相饮下对方递来的一杯酒。

白泽目光清明，将酒杯放到罗睺的唇前，低头喝下对方给的一杯酒。

酒水清润*。

这杯就算是毒酒，也饮得心甘情愿。

罗睺的眼角瞥向这个惹怒自己的白泽，察觉到身边人的心态改变。若说之前是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那么在这里与他喝交杯酒的青年，已经不把生死放在眼里，姿态优雅，神色欣喜，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一刹那就能爱上吗？

罗睺不懂白泽的心思，或者说以前完全没重视过对方。

在这样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罗睺反而来了兴趣，把白泽视作虚假的结婚对象。他不信鸿钧会不知道泽林里发生的事情，干脆放开介怀，一举一动和白泽暧昧三分，喝到尽兴的时候就把白泽拉入怀中，酒气缭绕，把婚前调戏的行为演绎得淋漓尽致。

白泽也很淡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接受了罗睺的亲近，让不少妖族大为失望。

这家伙太厚脸皮了！

无法看见“新娘”的害羞，大妖们就集体去灌罗睺，如果能把罗睺灌晕，没准白泽今晚就安全了。

看在同胞的情谊上，他们不介意去帮白泽一把。

夜晚的月光厚爱了泽林，无需烛火就亮若白昼。羲和在月下笑得很甜美，拉着嫦羲说着几句悄悄话。嫦羲时不时地看向太一，对姐姐说道：“太一肯定不会对罗睺有别的感情啦，我们要想办法保住白泽才行。”

羲和摇了摇头，“事情到此为止，看缘份，不要强求。”

嫦羲想到罗睺的危险性，噤声。

当罗睺进入妖族为他们准备的婚房时，脑海里蹦出了前世的一句话——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世他已非人族，四大喜事有三个都不在意，如今这一晚，四大喜事似乎都与他绝缘。

罗睺碰到的人不是对他没兴趣，就是他自己没性趣，简直不是一个衰字能形容。

难道注定孤鸾寡宿吗？

床头的帘帐被拉起，罗睺在红色的喜烛下看着白泽脱去外袍，眼神波澜不惊，思索着自己的人品是不是跌入负值了。

白泽停下手，回头唤道：“罗睺。”

罗睺倚靠在烛台旁，指甲拨弄着烛火，房间内的光亮明明灭灭。

“在想什么？”白泽走近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显然大妖们都很给力，即使是罗睺也没有靠自己的修为化解掉酒力。罗睺的眼角染上浅浅的红晕，像是不胜酒力，温柔地问道：“你是谁？”

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认识的白泽！

白泽没有胆子如此露骨地看着他。

白泽扶住他的身体，手掌包裹住腰部，“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罗睺道：“鸿钧？”

白泽迟疑道：“……你就这么想他。”

“不啊。”罗睺歪头，“你要是鸿钧，我不会让你靠近我三步之内。”

白泽放下心来，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任性得一塌糊涂，让自己无法不去管他的事情。

发现罗睺没有拒绝，白泽解开他的外袍，里面贴身的红衫还是罗睺原本的衣服。

“你总是这么喜欢红色。”

白泽的一句话让罗睺的眼波动了，浮现不敢置信。

【你总是这么喜欢红色。】

混沌的时候，有谁在他身边这么说过，熟稔而亲切，与他度过漫长的光阴。

“不可能，这年头流行诈尸吗！”罗睺扣住白泽的肩膀，另一只手往他的额头探去，检查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他无法查出来历。这具身体是大妖的身体没错，藏在里面的灵魂就像是受到了完美的保护，不撕开皮囊就看不清里面。

但是罗睺舍得直接撕开吗——

不，他下不了手。

“混沌青莲。”

罗睺觉得眼前更晕眩了，声音飘忽。

白泽抚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慰着他一样，“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我。”

罗睺的压力山大。

阔别已久的债主找上门，他该怎么回答对方？

比起算计盘古没有多少负担不同，混沌青莲是真的帮了他很多次，要是混沌有因果，罗睺这个时候和混沌青莲的因果一定是金光灿灿，闪瞎眼。罗睺嘴唇动了动，和普通人的还债思维不同，他现在考虑起要不要跑路。

混沌青莲给无数混沌魔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如盘古一样。

“不许跑。”白泽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懂你，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罗睺：“……”

白泽的手臂一用力，把罗睺揽入怀里。

“我很想你，可是你选择和鸿钧在一起，让我有点生气。”

“离婚了。”

“嗯，不然我就不会来见你。”

“是吗……”

罗睺的嗓音发涩，心底把原本的白泽骂了一万遍，这个王八蛋竟然让混沌青莲来嫁给他！

白泽的侧脸柔和姣好，目光温纯，“我们再喝一次交杯酒吧。”

罗睺没有动。

白泽又说道：“这柄剑有些眼熟，罗睺喜欢它吗？”

一声兵器碰地的声音响起。

诛仙剑的剑气割破了罗睺的衣袖，从袖子里掉落在地，古朴的剑身上平白无故的多出几道裂痕。罗睺心痛啊，只要白泽愿意，对方不出手就可以直接毁掉先天至宝品级的诛仙剑！

“这样剑气就不会扎人了，罗睺适合温柔一点的武器。”白泽低头，唇瓣贴着罗睺的脸颊亲了一下。

罗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温柔？他这辈子就没点亮过这个属性啊！

然而在混沌青莲眼中，罗睺是温柔的，会陪伴它，会逗它说话，对待未出生的盘古也不含敌意。三千魔神，混沌青莲找不到第二个比罗睺还要让它喜欢的人，混沌无数年，它记忆里最鲜亮的色彩永远是罗睺的红色。

坐在房间里唯二的椅子上，罗睺的手上被迫握住了一杯酒。

他给白泽喂酒，却没有喝下白泽递来的酒。

“为何？”白泽不解。

“我们若是定下关系，天道会发现你。”罗睺的笑容依旧带着推脱。

“天道——”白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浅的厌恶，记起了鸿钧是如何打败它的，“盘古总是喜欢创造一些奇怪的东西。”

罗睺立刻找了个背黑锅的人，“盘古真灵在我那边，你要去见他吗？”

白泽安静地看着他。

罗睺把魅惑的一面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无辜地问道：“看我干什么？”

白泽说道：“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罗睺内心痛苦，还是避不开这一劫吗？他发现许久不见混沌青莲，混沌青莲有往鬼畜发展的趋向啊！

“我不想和白泽上床，除非你有自己的身体。”

“……鸿钧行吗？”

“什么意思？”

“你帮我，我可以把鸿钧的身体夺舍过来，到时候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白泽认真地说出这个选项，神态不作伪，十分想要干掉鸿钧。

罗睺呆住。

要前任还是要现任，这真是一个千古难题。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有结婚，怎么可能没有听墙脚的家伙。

妖族拥有天赋神通的大妖不在少数，各自发挥能力，蹲在婚房外准备听一听动静。

然后他们惊恐地发现一个情况——

婚房内安静一片。

假如不是他们被屏蔽在外，就是婚房里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想到一个更凶残的可能性——白泽阵亡了，他们连忙去禀报帝俊，帝俊极为惊诧，“会不会是你们听错了，以白泽的能力，不至于连罗睺的性趣都无法挑起啊。”

就算是死，也会有点死前的挣扎，哪里可能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帝俊拿着河图洛书推演一遍，肯定地说道：“白泽活着，不用担心，明早去看看就行。”

说完，他把这些半夜不睡觉的大妖赶出去了。

不同于帝俊对自己推演的自信，那些大妖们惦记着赌约，一个个蹲坑守点的在外面，打算在第一时间看清楚白泽是死是活。什么同胞情谊都在昨天的灌酒上还了，要知道他们冒着被罗睺记恨的危险，用生命在灌酒啊。

天光从遥远的东方露出微白。

从黑夜到白昼，洪荒的日夜更替，阳光拂过这片受到三足金乌庇佑的泽林。

“出来了！”

忽然一个大妖说道，混入其中的鲲鹏竖起耳朵。

首先是衣袍摩挲过的声音，其次是越来越靠近门的脚步声，门被推开，率先印入眼帘的竟然是白泽！

大妖们安静如鸡地看着他。

白泽没有生气，意味不明地说道：“你们在看什么？”

一个激灵，某个擅于窃听的大妖开口恭喜，“白泽道友修为高深，让我佩服，恭喜道友得偿所愿。”他的声音响起后，其他大妖纷纷擦着冷汗接话，道喜声络绎不绝，同时他们在心底都把白泽列入高危名单。

这个看似用脑子多过武力值的白泽，居然在新婚之夜后第一个出来，而罗睺直到现在都没动静！

他们毫不怀疑罗睺极有可能是没能下床！

隔了一会儿，白泽又返回了婚房，罗睺神情恹恹，软若无骨地倚靠在床头，身上的混沌之力被白泽吸取了不少。白泽摸了摸罗睺有些发冷的脸颊，眼底对罗睺的关心和信任回到当初的时候。

“还难受吗？”他的指尖滑到罗睺的眉眼，“我实在缺乏混沌之力，度过这段时间，我会把力量还给你。”

罗睺抬了抬眼皮，幽怨道：“你为什么能吸收我的力量？”

白泽心情很好地说道：“你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就算是普通的生灵都能成圣，时间一长，你的体内混入了一丝我的气息，这缕气息要你达到混元圣人的境界才可以驱除。”

罗睺：“……”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看在去除隐患的份上，罗睺没发火，倒回床上，“我想休息，你出去。”

白泽也想上床拥抱他休息，可是迟疑了一下，记起罗睺不想让白泽碰他的身子。

他拉下帘子，遮住罗睺，“好，我出去处理这个身份的事情。”

温馨的气氛一散。

床上，罗睺以手挡着眼帘，唇边讽刺一笑。

“青莲啊。”

昔日能够把众多混沌魔神击退的混沌青莲，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吸收他的一丝力量来补充自己？

说到底它已经不复当年的能力。

罗睺闭眸休息，洪荒没有混沌之力是事实，他必须找个机会去归墟或者三十三天外补充失去的力量。在此之前，他不介意留在混沌青莲身边，看一看这朵莲花在打什么主意。

泽林内部召开了一个小会议，为首的帝俊脸色沉重，“罗睺还没出来？”

一个上午不现身，可以说是累了不想起床，但是几乎一整天不露面，帝俊想要不想歪都难。

白泽难道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太一咳嗽一声，“兄长，这种事情不需要追根究底。”

帝俊立刻恢复正人君子的道德模范，笑着说道：“这几天我不会去打扰他们，你们也是。”

泽林的高层各自远目。

这个白泽……深不可测啊。

鲲鹏在第二天忍不住去见白泽，好歹是友人，总得去看看情况。

得到允许后，鲲鹏踏入了这间喜气洋洋的婚房，然后看见让他下巴掉落的一幕。罗睺躺在床上，帘子半遮，可以看见白泽坐在床边哄对方说话，而罗睺充满穿透性的目光穿过朦胧帘子，看着到来的鲲鹏，“你朋友来了。”

白泽的表情一敛，“鲲鹏，你找我何事？”

鲲鹏说道：“探望一下你们而已，看你们这么恩爱，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来得迅速，离得也果断。

罗睺的眼神一暗，鲲鹏与白泽的关系不错，会无法发现白泽被换了一个意识主宰身体吗？再抬头，罗睺笑吟吟地注视着面容俊秀的白泽，“我再不出面，他们怕是都要误以为我被你做得下不了床吧。”

白泽温柔地说道：“他人眼光，何须在意。”

“我心仪的只有你——”白泽俯下身，“能让你为我无法下床，也不错。”

罗睺皮笑肉不笑的把他的脸推开。

再示弱下去，混沌青莲估计就要把他啃了，他早该知道混沌里活得越久的家伙越没有节操。

不，鸿钧例外。

罗睺的目光一闪，变得情意绵绵，“青莲，你打算何时对鸿钧动手？”

白泽肯定地说道：“他的善尸在我这里，总会来的。”

“嗯。”罗睺应了一声，起床准备出门露个面，白泽没有阻拦他，而是为他拿来衣服。罗睺花了一定的时间摆脱白泽后，进入林子里散心，忽然他一掌拍在一棵树上，阴风测测地说道：“杨眉，你躲得挺快的啊。”

杨柳树委屈地摇了摇枝条。

混沌青莲的气息一出现，他老远就被吓跑了。

“白泽的身体被混沌青莲占据了！”罗睺对“自己人”完全本性暴露，“我忍不下去了，这朵莲花在我身上做了手脚，要不是它对我还有感情，怕是它想吞噬了我。”

杨眉不敢露面，在树干里小声地说道：“你多虑了，不需要那么麻烦。”

罗睺冷冷地看着他。

杨眉说道：“以你特殊的体质，它只需要采补你就能恢复力量，反正你留在它身边，总要跟它上床。”

听到这句话，罗睺的表情格外精彩。

这岂不是意味着和混沌青莲在一起，他随时有被采补的风险？

杨眉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提出建议，“你还是找你的老姘头鸿钧好了，混沌青莲不靠谱，它身上沾着的杀戮之力怕是比你还强盛。”怕罗睺会去帮混沌青莲恢复力量，他直接举例，“你瞧盘古，有什么娘就会有什么儿子，一朵温柔无害的莲花可生不出盘古。”

盘古以力证道，命主杀伐！

罗睺沉思，“我再想想，混沌青莲以前对我不错……”

杨眉不再吭声。

情绪烦闷的罗睺没为难杨眉，再次走出了这片树林，这下子他一入眼就看见了在外等候的白泽。

白泽微笑道：“你去里面散步吗？”

罗睺一僵。

在白泽也想要进入树林之时，罗睺及时拉住了他，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白泽垂下眼眸，神情如佛祖拈花一笑的美好。

“罗睺。”

即便是冷心似罗睺，也心中微动，被勾起了在混沌时候的相处回忆。

“你说过，我若不死，你会和我在一起。”

“……嗯。”

罗睺靠在他的肩头，神色莫测，在阳光照亮的那一面温柔缱绻，在暗的一面冷漠无波。

你说傻不傻，这世上还有人信魔的话。

在应下混沌青莲的约定后不久，混沌青莲掐着白泽体内的另一个意识——善尸，利用他把远在紫霄宫的鸿钧逼出来。一时间躲藏在泽林里的杨眉内心哀嚎，掐指一算，整个洪荒世界最强的那几个全聚集在这里。

他想跑啊！

奈何泽林都被混沌青莲锁定，任何离开这片土地的生灵，都会被它感知到。

罗睺重新捡起了诛仙剑，上面的裂纹还在，他的手指拂过上面，“我会修复你的。”诛仙剑虚弱地颤了颤，算是对主人表达忠心。罗睺把诛仙剑收起，第二柄戮仙剑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在泽林的入口。

紫衣人站在那里，风吹不动他的白发，与四周格格不入，却眨眼后，好似亘古以前就存在。

几十米外，罗睺从树后走出。

他一出现，笼罩泽林边缘地带的红色瘴气都消散不少，犹如在畏惧着他。

鸿钧忽然有了一种笑意，开口道：“你不该来的。”

罗睺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娶了他，当然要负责，我又不是什么吃了不负责任的人。”

鸿钧闭上嘴。

在没有解决混沌青莲之前，他再也不夸下海口了。

罗睺歪头，“战吗？”

鸿钧食指一点右眼，黑光冒出，恶尸显露在原地，瞬间罗睺的眼神凶恶起来。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其实罗睺只是随便阻拦一下鸿钧。

如果他动真格，手上就不止是提着戮仙剑了，先天至宝再好，有破绽之后也没有什么用了。而鸿钧的斩三尸已经大成，四个准圣齐出之时，诛仙剑阵必破！除非罗睺暴露出圣人的境界，以圣人层次秒掉鸿钧，一旦干下这件事情，天道估计要亲自出手来对付罗睺了。

这就是外来户口迁入洪荒的麻烦，不如本地土著来得自由。

罗睺站着没动，笑吟吟地注视着彼此一笔帐的恶尸，犹如没看见鸿钧走向他身后的林子里。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鸿钧侧头看着罗睺，黑发红衣的魔神好似与他形同陌路。

脚步微顿，鸿钧的身影消失在入口。

他与混沌青莲的恩怨，必须解决，造化玉碟给了他一次公平的机会，若他还不懂得抓住，他就枉为万气之祖的鸿钧了。

林子一片寂静。

恶尸手上没有宝物，心知逃不过罗睺的虐杀，干脆坐在地上，“你不担心鸿钧？”

罗睺走来，“他要是死了，我杀了混沌青莲给他报仇就是了。”

恶尸满脸惊诧，随即大笑出声。

“你为了他，连混沌青莲的感情都能放弃了？你要知道混沌青莲一旦恢复实力，最少是混元圣人的级别，比你高了一个大境界，哪怕是全盛时期的鸿钧都无法战胜它！”

“如果混沌青莲死了，我就用全力击杀鸿钧。”

“……”

突然恶尸的笑声戛然而止。

“杀了鸿钧？”恶尸不解地看着他，“你下得了手？你对混沌青莲没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吧。”

罗睺已经来到他跟前，戮仙剑的剑尖抬起，指着恶尸的眉心。

“混沌青莲对我有恩。”

仅此而已。

混沌无因果，他心中却有一笔帐，没有对错，没有善恶，只管还清这笔帐。

戮仙剑的剑光一闪，罗睺斩下了恶尸的脑袋，出了一口恶气。远方的鸿钧身型一晃，心神受创，听见罗睺最后对恶尸说的话：“就像是我讨厌你一样，即使你是鸿钧的恶尸，我也照杀不误。”

罗睺爱恨分明，得其所爱，必然柔情似水，得其所恨，必然一生都会活在罗睺的阴影下。

鸿钧拭去唇角的血，从容无比。

白泽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好似朋友一般的讨论道：“你听到了吗？你若杀我，罗睺必杀你。”

鸿钧说道：“可我还是得杀你，我不想再看见你活下来。”

“就凭你？”白泽指着鸿钧手上的戮神枪，神色温和，当真如白衣谪仙，“这个东西有点眼熟，你确定要拿它来对付我？”

咔嚓一声。

他虚空一指，就让戮神枪折成两段。

与来自于盘古斧的诛仙剑不同，戮神枪来自于混沌青莲，混沌青莲拥有直接的掌控权。

白泽毁去戮神枪，“你还有这个自信吗？”

鸿钧盯着地面陪伴他度过一段岁月的戮神枪，微微叹息，“他又要生气了。”

然后他从衣袖里拿出了罗睺放在须弥山的宝物，四个颜色不同的宝珠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五行珠的封印乃天道所设，罗睺实力再强也只能走暴力破坏这一招，代价是眼睛变成了木灵珠的载体，而鸿钧利用天道给他开的后门，一口气解开了四个宝珠的封印。

四种属性的混沌灵气爆发开来！

离得最近的鸿钧衣袖猎猎作响，紫衣震荡，几乎形成气吞山河的气势。

在泽林的帝俊大惊，“这是哪里来的大能者！”

太一果断地敲响混沌钟。

“咚——”

金色的光圈护住了泽林的妖族高层。

一瞬间，这里的妖族都被这股扫荡而来的余波吓得不轻，要是直面这股力量，没有谁有把握活下来！

唯独罗睺在泽林的入口咬牙切齿，“你可以解开封印！”

他想到自己失去的左眼，心中不甘，一掌拍碎身边的树木，“鸿钧你这个王八蛋！”

他辛辛苦苦才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结果鸿钧直接就能解开。

人比人气死人！

杨眉把自己的本体混沌空心杨柳树挪移到他附近，见罗睺怒火中烧，没去打扰他，津津有味的旁观起鸿钧对战混沌青莲的一战。洪荒的宝物基本对混沌青莲失去效果，造化玉碟又两不相帮，鸿钧拿出四灵珠强行融合的半个混沌珠，成为了对付混沌青莲的杀手锏。

罗睺猛的怒视杨眉，“你什么时候和他做交易了！”

四颗灵珠被他放在须弥山给孔宣参悟，想要拿到它们，首先要度过莲生，杨眉这一关。

他记得杨眉跟他来泽林的时候并未带本体！

杨眉不敢露面，“你和白泽定下婚约不久吧，他找到我，说可以让我们融合混沌珠的时候不被天道发现，前提是把四颗灵珠借给他用一次，我记得你说过鸿钧手上有造化玉碟，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件混沌至宝，所以我就没怎么担心……”

每个混沌魔神的气运是有极限的，像混沌至宝这种东西，能有一件便是天大的造化，两件谁也拿不起。

哦，除了盘古。

盘古继承了混沌青莲孕育的造化玉碟，又得到了伴生神器开天斧。

“啪——”罗睺一巴掌朝着混沌空心杨柳树糊了过来。

杨眉嘶了一声。

混沌空心杨柳树的表面多出一个巴掌印，同时元神杨眉的脸上也多出巴掌印，泪流满面。

“罗睺，你这招隔空打人的能力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呵呵。”

罗睺冷笑一声，不再去看那边的战局。

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红袖下的手指甲掐入掌心，罗睺闭目养神，戮仙剑因主人沾染上一丝挥之不去的杀气。

泽林里的打斗超过了普通洪荒修士能够理解的范畴，空间挪移，时光倒转，无尽的力量如洪流倾泄而下，却又克制着没有伤害到泽林的妖族。在经过数日的较量下，混沌青莲自身的力量终究抵不过混沌珠携带的混沌之力。

同阶级的混沌至宝即便残缺，也发挥出超乎想像的力量！

在满地落叶下，胜负已分。

白泽的眼神恍惚，脸色几经变化，才慢吞吞地说道：“鸿钧？”

这回掌控身体的是善尸！

在善尸的面前，紫衣人脸色苍白，耗损极大，身型却站得稳稳当当。传说中的混沌珠从他的手指滑落，掉在地上成为了四颗普普通通的先天灵宝，他已经没力气捡起它们。

可是另一只手捡起了它们，手指颤抖，掌心捧着四颗灵珠。

是杨眉。

顶着巴掌印，杨眉苦笑道：“你真是害惨我了，鸿钧。”

他哪里知道鸿钧有本事把五行珠的封印解开，还融合出半颗混沌珠，这简直是天道的亲儿子啊！

鸿钧面色平淡，“无奈之举。”

他转过身，背对着杨眉，想要去看罗睺那边的反应。

骤然之间，善尸的眼睛瞪大，扑了过去，“鸿钧小心啊啊啊啊啊啊——”

锋锐的戮仙剑穿透了鸿钧心口，从背后，毫不怀疑。

杨眉依然笑道：“抱歉了。”

鸿钧的嘴唇动了动，眼睛深深地看着他，里面有一丝让杨眉认为是错觉的嫌弃。

仿佛在说：为什么动手的是你。

杨眉：“……”

在杨眉气得跳脚前，旁边的树林里发出一声嗤笑，“果然杨眉杀不掉你。”

杨眉愕然地去看鸿钧，见鸿钧消失在剑下，留在原地的变成了白泽。白泽吐了一口血，临时顶替本体，又穿心而过的滋味可不好受，“鸿钧，我和恶尸都帮不了你，你自己解决情债……希望你能……活着……回紫霄宫……”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变得模糊，重创跪地后，化作一道白光重新回到了鸿钧的眼中。

鸿钧不为所动。

在对混沌青莲下杀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代价。

“鸿钧，你要是死了该多好。”

罗睺站在树荫下，看着虚空，仿佛在看消陨的混沌青莲，“这样我就不用动手了，皆大欢喜。”

杨眉同情地看了鸿钧一眼。

他蔫耷耷地拿好四颗宝珠走开这片危险地带，唉，戴罪立功的机会没了。

鸿钧平静的说道：“混沌青莲死了，你只会难过一段时间。”

罗睺凝视他。

鸿钧舒展眉眼，好似水墨画中的仙人，对着近在咫尺的那人道：“我若死了，你会难过一辈子。”

罗睺一笑，摆弄着腰间的红绣球，“这种事情，只有等你死后才知道。”

鸿钧的脸色微变。

罗睺身上散发出圣人的气息。

紫气东来，天空出现异象，代表着圣人至高无上的存在。在天道的视线陡然落下的刹那，罗睺抬起手，指尖柔软，“全力一击，绝不说谎。”

没有武器，没有杀气，却是世上最恐怖的一种感觉。

他要杀他。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洪荒罕见地下了一场细雨。

圣人一念之间可以改变天地，没有压制修为的罗睺也同样可以做到。

他从泽林走出来后，没有妖族敢阻拦他，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这片偌大的树林，好似漫天的细雨一样沉默而阴郁。杨眉知道罗睺根本就没有心情善后，从杨柳树里分离出来，为妖族的帝俊、太一两兄弟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杨眉是罗睺带来参加喜宴的人，面熟，不算陌生人。

他的出现给帝俊解开了困惑，“只是一点吃醋的事情，罗睺的前任道侣和现任道侣撕破脸了。”

帝俊：“……”

比起内心崩溃的帝俊，太一直白地说出问题：“既然是争风吃醋，为什么罗睺击杀那个……活下来的紫衣人。”说出这番话时，他的眼神惊叹而惋惜，不管是那个紫衣人，还是熟悉的白泽，全部实力强到可怕的地步。

太一不知道白泽为何隐藏实力待在妖族，但是用人不疑，白泽没有伤害过妖族，太一为他的死亡感到一丝悲伤，连带着那个紫衣人的消陨，他也产生了兔死狐悲的心情。

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能者，为何死得这么不值得。

杨眉沉重地说道：“紫衣人是罗睺的前任道侣，他杀了罗睺的现任道侣，罗睺当然要报仇啊。”

太一懵住。

在洪荒谈情说爱这么可怕？

“他用秘法提升了实力，有极大的代价，唉，我回去看一看罗睺……”杨眉开始胡乱搪塞，把罗睺为什么这么强的事情找个借口推脱，反正罗睺暴露圣人实力，为天道所忌讳，之后也不大可能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用实力碾压大家了。

杨眉瞥过帝俊，确定帝俊没认出他，火速离开泽林。

一到须弥山，杨眉就发现山脚下很正常，山顶上气氛不对，莲生居然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迦楼罗努力安慰大哥，“我请你吃糖，蜜蜂精的蜂蜜可好吃了。”

孔宣也说道：“大哥，我们下棋吧下棋吧！”

莲生坐在山巅旁的石头上，沉默得死气沉沉，见杨眉回来了，莲生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杨眉心中一个咯噔，这位祖宗该不会是感应到混沌青莲的死了吧，要是莲生和罗睺闹翻，天知道这个时候的罗睺会发什么疯。

杨眉开始大忽悠法，“莲生，你娘死了，你父亲很伤心。”

莲生的眼睛动了一下。

“娘？”

在他的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什么熟悉的画面。

杨眉说道：“罗睺独自回来，引动天地异象，你看见天空下的细雨吗？全是罗睺的情绪外泄造成的情况，现在只能靠你安慰他了，我作为外人，实在没有劝他的资格。”

莲生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我去找父亲。”

他匆匆跑去须弥宫。

杨眉解决了莲生这个麻烦，准备好好休息，结果衣袖被迦楼罗和孔宣一左一右拉住。

“是师娘死了吗？”

“莲生兄长的娘是那个紫衣人吗？”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两兄弟都有些难过。他们一出生，盘凤就死在了面前，只有罗睺庇佑他们长大，如今罗睺的道侣死去，不免联想到已故的盘凤。

杨眉揉着两个小脑袋，“莲生的娘不是你们师娘，不过……也死了。”

迦楼罗一脸愕然。

孔宣说道：“这有些蹊跷啊，是同时死的吗？”

杨眉笑而不语，鸿钧杀了混沌青莲，罗睺干掉鸿钧，这种关系简直凶残到没办法对幼儿说出来。

算了，还是给他们留一点纯洁的想象余地吧。

“请父亲不要伤心。”莲生在须弥宫里吃了个闭门羹，目光看着殿门，“我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我能感觉到娘死前没有后悔，娘在很远的地方看了我一眼，对我说‘莲生这个名字很好’。”

殿门没有动静。

话已至此，莲生勉强压下的悲伤涌起，“父亲，我去闭关。”

他准备走的时候，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打破宫殿的寂静，“你情绪不稳，闭关会走火入魔，先去外面和杨眉下几年棋。”

莲生点头，“是。”

然后他去找杨眉下棋，破天荒地输了三局。

杨眉半点开心都没有露出来，拍了拍莲生的肩膀，“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闭关。”

莲生苦笑，自己的情绪已经严重到影响棋局里的意识了。

把外界发生的事情收入眼底，罗睺也没有选择闭关这条路，只是靠在椅子上发呆。闭关或许能够让人一眨眼度过万年岁月，让情绪沉淀下来，但是处理不当就会让心境出现破绽，从而失去了及时弥补的可能。

他端起茶杯的手指微微发抖。

在他杀鸿钧的那一刻，天道降临了鸿钧的第三尸“自我”，但是“自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对方冷眼旁观着自己杀死鸿钧，随后同样化作虚无。

天道给予了罗睺最严厉的惩罚，封印了罗睺的圣人修为，让他在天道之下只能保持准圣巅峰的实力。这样的结果在罗睺的预料之中，但是罗睺没有预料到后续的情况——红绣球碎了，没有人破坏它，它自动变成了一堆红线和碎布。

只有金色的功德残留在上面，如萤火虫一样微弱。

罗睺以手遮住眼。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瞬息之间，他来到了三十三天外，直接把漂浮在这里的无主道场封印起来。

他不允许任何人占据这里。

再次回到须弥宫，罗睺口中猩甜已经涌出，不在意地擦着嘴唇说道：“看来连空间法则都运用不好了。”

准圣巅峰离圣人看似一步之遥，实则咫尺天涯，他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用圣人的力量来踩底线了。后路被断去，他的前方仅仅剩下一条危险的道路——利用巫妖大劫证道，摆脱天道控制。

他盘膝坐下，把孔宣了喊了进来。

孔宣说了自己五色神光的修炼进度，犹豫地说道：“师尊，我参悟了四颗灵珠，略有所悟，只差木灵珠……”

金木水火土要一起参悟才会有足够的进步。

罗睺将手指抚摸到左眼上，碧绿的眸子剔透晶莹，像极了生机盎然的玉石。当着小徒弟的面，罗睺的指尖勾起，毫不犹豫的把碧绿的右眼抠下，半张姣好的容颜都染上了血水，“木灵珠就是我的右眼。”

孔宣瞬间感到天崩地裂。

他惊恐后退半步，连连摆手，“不、师尊，您还是拿回去吧！”

罗睺闭上血流不止的右眼，把眼珠子丢到他的手上，“拿去，挖了不好塞回去。”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孔宣无力跪地，泪流满面的把“宝物”双手捧起，拿回去参悟自家师尊的眼珠子。

这样的事情瞒不过孔宣身边的人，迦楼罗看见这个就避之不及，而莲生也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你静心参悟，上面的木灵气很足。”至于须弥山实力仅次于罗睺的杨眉，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罗睺，你太着急了。”

眼睛是混沌魔神身躯重要的一部分，即便木灵气同化了罗睺的右眼，罗睺也不该怎么把眼睛挖了。

这代表身躯残损，极难修复！

杨眉恼火的对罗睺说出意见后，罗睺淡定的把刘海拨到右眼上，挡住没有睁开的右眼。

“孔宣的修炼速度越快，对我们越有利。”

“可以慢慢等！”

“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

罗睺的脸上笑容很淡，完好的左眼静静地注视着远方。

杨眉失望，“鸿钧的死对你打击这么大吗？你这样自残，还不如增强实力，在混元圣人的境界之上存在更高的层次，如同盘古追寻的那样……到时候死而复活也未必不可能。”

罗睺没跟他扯这种事情，在杨眉要走之前说道：“妖族靠你联络，我暂时没心情露面。”

杨眉耸肩问道：“巫族呢？”

罗睺说道：“有莲生，他一句话比任何巫族都有效果。”

杨眉思索片刻，大致知道罗睺的计划，不过他不打算扮成狐精，只想当一个安静的杨柳树精。

两人达成共识。

等罗睺再次在妖族露面，已经是数百年后的事情，所有妖族看着罗睺失去的右眼，心思莫测。帝俊想要说的话全部塞回了肚子里，不再在白泽的事情上询问罗睺，而是揭过当年的事情，开始讨论妖族在洪荒哪里建立一个统治中心。

这一次，罗睺主动抛出了诱饵，“我知道一个无主但灵气充沛的地方。”

帝俊问道：“什么地方？足够大吗？”

“大，当然大。”罗睺对帝俊的担忧没有放在心上，“不周山上，有通往九重天的入口。”

帝俊直接想抢地盘了。

奈何罗睺恶意地补了一刀，“此地需要足够的气运才能开启，妖族目前还不够资格。”

没有什么比明知宝地，却无法进入来得痛苦了。尤其不周山在巫族大本营的头顶上！在没有确保能开启之前，妖族不可以打草惊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庭入口随时可能被巫族发现！

帝俊牙疼地看着恢复笑容的罗睺，觉得经过那件事情后，罗睺越发有点捉摸不定。

这绝对是报复！64

第65章 黑眼圈

第六十五章

妖族的势力日渐壮大，帝俊和太一声名远播，成为了洪荒数得上名号的大能。

但是整个妖族高层都清楚一件事情。

罗睺才是最强的！

有一些崇拜最强者的妖族青年想要让罗睺成为王，却遭到了罗睺不留情面的拒绝，“我没有兴趣统领妖族，这是帝俊的事情，不要来烦我。”

帝俊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郁闷，自己的位置完全不被罗睺放在心上。

妖族越强，气运就越深厚，他处于统帅的位置上自然受到气运的加持，对修炼有很大的提升作用。对他一颗心扑在修道上的弟弟的作用更加明显，从突破大罗金仙开始，太一的修为一路凯歌前进，大有追赶罗睺的趋势，让帝俊找到了一丝欣慰。

妖族不是没有强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再诞生几个！

对于他的自信，罗睺视若未见，朝着自己预定的目标推进。他不在意妖族的权势，不在意妖族如日中天的气运，他需要的是妖族的强盛，压缩时间，让一切更快的发生。

太一隐约感觉到他的急切，找到他问过一句。

“你在追赶什么？”

“我的道停滞不前，我需要更多的刺激，妖族目前还不够。”

罗睺把目的说出来后，反而打消了太一的不解，洪荒里谁不追求道，若是他的修为也一直停止在一个阶段不长进，他也肯定十分着急。

太一温和地说道：“出去散散心，也许会有新的突破。”怕罗睺不信，他说出自己的情况，“我就是来洪荒之后，心境才得到长足的进步，尤其是那几场棋局，我受益良多，罗睺，请你替我感谢莲生。”

罗睺挑眉，“你为什么不亲自去。”

太一无奈地说道：“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回事，一听我要去须弥山，他就跟我会被拐一样。”

面对好友，太一向来实话实说，言行一致。

“他大概是觉得我不够安全吧。”罗睺轻哼一声，太一反驳道：“我和你为友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做这等事情。”

罗睺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只三足金乌，帝俊说得没错，太一果然太单纯了。

想要成为洪荒真正的东皇太一，他需要更多的磨练。

“我回去了。”罗睺抛下必须留守泽林的太一，直接脱离妖族的势力范围。

他在妖族不是十大妖帅这种普通的地位，相当于未来女娲在妖族的供奉级别。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出来收拾敌人，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不需要每日来泽林报道。在这样时隐时现的情况下，他的名声多半为洪荒的一流修士知晓，中下层倒是对他记忆不深。

这正是他想要的情况，方便摆脱妖族。

目前妖族都跟打鸡血一样，想要谋取不周山顶的天庭，有了目标就有动力，他们抢地盘越发卖力，把巫族和其他洪荒修士都得罪了一遍，隐约有了曾经龙凤麒麟的拉仇恨值。

帝俊也完成了承诺，但凡有功德，他都会优先考虑给罗睺。罗睺拿着功德就给莲生，让莲生的本体轮回紫玉莲能够尽快化形，有莲生的发奋，须弥山山顶的两个小家伙也大受刺激，减少玩耍的事情，一个劲的修炼，争取在兄长化形前能够得到质的突破。

除了没有鸿钧，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也变成一个禁忌的地方。有修为突破大罗金仙的修士前往三十三天外寻找机缘，看见紫霄宫起贪婪之心，结果被紫霄宫的封印结界打得修为倒退一大截，含恨离去。

罗睺坐在须弥山的石凳上，轻声说道：“下一局吧。”

莲生凭空出现在对面。

棋局自成天地，盘古的幻象站立于那里，就顶起了一个世界的壮阔。

洪荒的缔造者目光深邃地看着罗睺，从棋子之中感应罗睺的情绪，他的盘古斧在手掌上耍了一个花样，一斧子斩在了扩大无数倍的棋盘边缘，“你在难过，为何难过？”

罗睺不曾接话，凝视下完这场棋。在莲生从混沌青莲的死恢复过来之后，棋力更加突飞猛进，他想要在对方手上支撑一天，不亚于困兽之斗。

一天一夜后，罗睺丢子认输，才看向虚无而巨大的盘古幻象。

“你明明没谈过恋爱，为什么会感应到我的情绪。”

“情是相通的。”

“比如说你熄灭的情/欲？”

“……”

盘古幻象的表情少有的木然了。

他与外界的莲生同是一个人，自然知道身外化身缺少元阳，怎么也硬不起来的事情。

这是男性的耻辱！哪怕他是混沌魔神也不例外！

从口头上扳回一局，罗睺从棋局上让开位置，给杨眉去自虐的机会。

火大的盘古和一般时候可不一样，没过多久，杨眉一口血喷出，气色萎靡地倒在了棋盘上。罗睺悠哉地看着他，杨眉颤颤巍巍地说道：“他这次怎么这么狠……罗睺你做了什么事情？”

罗睺微笑，“你确定想要知道？”

杨眉沉思后摇头。

这肯定是涉及盘古发火的原因，他自认没有浇灭怒火的能力。

罗睺把下棋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询问起孔宣的学习进度，“莲生，孔宣还要多久才能达到承载五行之力的地步？”

从棋盘中苏醒的莲生慢半拍地说道：“最迟三千年。”

各种灵药和灵气供应，再加上孔宣得天独厚的天赋神通，三千年只是最长的期限。

罗睺轻不可闻地说道：“快了……”

混沌珠拿到手，他就能摆脱被天道盯上的危险。

于是在孔宣参悟五行之力的最后一个阶段，罗睺带着迦楼罗和孔宣出门游历，让他们见证天生有五行之力的生灵。不死火山的凤凰，北海的巨龟，东海的龙族，陆地镇压地脉的麒麟，各种寻常修士难得一见的存在，都成为了两个孩子阅历的一部分。

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日的启蒙，这才是洪荒，真正的洪荒！

凤凰族更是无比的高兴，两个孩子是盘凤的后裔，未来的族长，他们倾尽所能的把凤凰族的能力教导给他们，让凤凰族残留的气运能够在他们身上得到延续和绵长。

千年一眨眼过去，孔宣的眼中闪过混沌未明之色，五色神光冲天而出！

他已经参悟完了最基本的五行之力！

比弟弟早一步闭关结束的迦楼罗艳羡道：“孔宣的实力又强了。”

莲生摸着他的脑袋，“你也会变强，不要着急。”

迦楼罗坚定地点头。

孔宣一出关，得到的不是一个愉快的放松阶段，而是漂浮在他面前的五行珠。孔宣的脸色瞬间郁闷起来，“我知道了，先弄好五行珠再休息。”

趁着闭关的状态没有过去，孔宣盘膝坐下，开始捏碎先天灵宝的败家子行为。

一个金灵珠，手疼，硬。

一个水灵珠，咦，滑溜溜的。

一个土灵珠，简直是乌龟壳！

好不容易把土灵珠砸烂，孔宣累得气喘吁吁，五色神光刷个不停，把里面释放出来的力量全部保存好。调息了一段时间，他拿起下一个红彤彤的火灵珠。

等等——

据说这个是师娘以前送给师尊的礼物。

想到已故的紫衣人，和气息更加冷漠的罗睺，孔宣动了一些恻隐之心。他拉来哥哥问道：“迦楼罗，你有没有办法在保存火灵珠外壳的情况下，把火灵珠里的力量弄出来。”

迦楼罗一本正经道：“你该询问师尊，这是师尊的宝物。”

孔宣鼓起脸颊，“我怕勾起师尊的伤心事。”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得了！

他跑去找见识多广的莲生兄长询问，莲生答道：“在火灵珠上开个小口子就行，但是抽取火灵气的速度得放慢，待抽取好了，再把口子堵上，火灵珠的形状就能保存好。”

也就是多留一个壳子。

孔宣明白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凤凰的羽毛，用羽毛的一头去戳火灵珠。

同为火属性的宝物，这个取自盘凤身上的羽毛不会引起火灵珠的排斥，孔宣很顺利的戳开一个小洞，然后五色神光刷刷刷，把里面的力量一丝不漏地收集起来。这样的过程很欢快，孔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之间，一缕紫色的气息从火灵珠的内部钻了出来。

它没有被五色神光刷走，而是在旁边化作一个修长的人型。

“多谢相助。”

与鸿钧五官相似的道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孔宣呆滞地看着人影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须弥宫，半晌，他破了音的尖叫声响彻须弥宫。

“师尊，我好像看见了师娘！”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

杨眉率先跑了进来，慌张地问道：“人呢，鸿钧在哪里？”

孔宣指向窗户，“跑了！”

杨眉破窗而出，去追赶消失的人，紧接着进来的是莲生和迦楼罗，他们瞅见了窗户上的大洞，知道比他们实力强的杨眉已经去追赶，便盘问起孔宣。

孔宣为了承载五行珠的力量用了很多时间，力量消耗严重，此时一问三不知，大脑有点发懵。

“你们都来了……师尊呢？”

“……”

莲生和迦楼罗都沉默了一秒钟，随后迦楼罗小声地透露：“我刚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师尊的灭世黑莲从天空中出现，似乎比杨眉还快地追出去了。”

孔宣捂脸，这都是什么事啊，假死很好玩吗？

迦楼罗露出笑容，“这样挺好啊，我们不用担心以后多出一个实力弱的师娘了。”

在他们看来，连棋局都无法承受住的太一、杨眉都不够资格。

唯有鸿钧给他们留下了神秘的印象。

第66章 黑眼圈

　　第六十六章

　　追到三十三天外，罗睺就找不到人影了。

　　他的圣人实力被天道封印住，又不擅长掐算和推演，纵然掌握洪荒一流的杀阵，也在这片茫茫混沌气流之中无济于事。他站在灭世黑莲上，周围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好似无量量劫后天地归于一片虚无一样，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灭世黑莲停驻了片刻，抵御外界的风暴，他的主人坐下来，黑发倾泻在莲台上，宽大的花瓣遮掩住身型，让他犹如莲花中央的一抹艳红花蕊。

　　“算了，你不想看见我很正常……”

　　不要伤心。

　　灭世黑莲蹭了蹭主人，小小地安抚主人。

　　罗睺扯了扯嘴角，眸中的笑意达不到眼底，“我不想回须弥山，你随便找个地方下去。”他才不愿被人同情，哪怕是自己的徒弟都不行。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是心底不舒服而已。

　　这么想着的罗睺，到了下界依然胸口发闷，直接一掌拍下，撕裂地面，承载着他的灭世黑莲犹豫了一下，把主人带入了地底深处。既然主人不想碰到洪荒的熟人，去地底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主人的朋友应该没有钻到地壳去的吧。

　　在地底世界里，罗睺忽然发笑，“洪荒泥土是盘古的血肉所化，岩石是骨骼，那我岂不是来到了盘古的身体内部？”

　　地底不知多深的地方，高温扭曲空间，已经上升到不逊于太阳星的程度了。

　　洪荒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罗睺在地底待了一段时间，再次出来时，位置已经变换到了洪荒北部。他路过泽林，也没有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下泽林上方盘旋的金芒，确定帝俊这边的气运持续增长。

　　同样，狐族借此机会，成为了泽林十大妖族之一。

　　想到自己这颗妖丹还是鸿钧的赠礼，罗睺的牙齿轻咬，目光一狠，回去就打碎了妖丹重新凝练出一颗。准圣阶级的妖丹打碎再重新炼制，顶多是让这颗妖丹再无成长性，他又没打算当一个彻头彻尾的狐族，要强大的妖丹也无济于事。

　　在打碎妖丹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一颤。

　　罗睺感觉到了妖丹内部隐藏的一缕神念，居然是鸿钧留下的神念！这个的作用不是监视，而是等待罗睺粉碎妖丹之后，能够帮助妖丹在短时间内复原。

　　神念消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鸿钧猜到了自己的行为！

　　在那么早之前，鸿钧就猜到罗睺会与他决裂！

　　“你知道……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罗睺的眼眶微红，低下头看自己素净的双手，戮神枪出现在他的掌心中，孕养在元神里的先天宝物已经没有断痕，枪身光滑，乌黑稳重。

　　“去吧。”罗睺把戮神枪丢向天空，“去找你自己的主人。”

　　戮神枪在半空打了个转。

　　明白罗睺不会强抢它，它突然枪尖爆发一点冷光，冲破虚空，钻入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罗睺看着它消失的地方许久。

　　须弥山上，杨眉再次见到他，只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你的狐狸味道好像浓了。”

　　罗睺没有在意他这句话，“孔宣呢，五行之力收入五色神光里了吗？”

　　杨眉朝某个角落努了努嘴，“在那边。”

　　孔宣哭丧着脸走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破了洞的火灵珠壳子，和一个碎了的眼珠子。他牙齿打架地说道：“师尊，我不小心弄坏了您的眼睛。”

　　罗睺幽幽一笑，“你还我一个眼睛如何？”

　　孔宣哭得更厉害了，哽咽道：“我、我一定给师尊，请师尊下手轻一点。”

　　他已经从五彩孔雀哭成了一只鸡。

　　迦楼罗从一旁冲了出来，抱住弟弟，“师尊，这实在是意外，孔宣还没长大，眼睛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不如徒儿和弟弟以后挖一个好的眼珠子孝敬给师尊！”

　　杨眉闻言，感慨道：“你有两个好徒弟。”

　　谁家徒弟会帮师傅贡献眼睛，或者是去外面挖眼睛啊！

　　不愧是罗睺的徒弟，这种情况下都没产生叛出师门的想法，未来绝对是洪荒的一大祸害！

　　罗睺把孔宣和迦楼罗恐吓了一遍后，屈起手指，敲了两人的脑袋瓜，“没有下次。”一听到这句话，两个半大的孩子都眼泪挂在眼角上，困惑而惊喜地抬头看着师尊，师尊没了眼睛，竟然宽容大量的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孔宣破涕而笑地抱住罗睺的大腿，“师尊最好了。”

　　迦楼罗鄙夷地看向他，平时是谁的抱怨最多，这个时候就会抱大腿。

　　当然，迦楼罗也没忘记眼巴巴的对罗睺说道：“师尊，您的眼睛怎么办？”

　　罗睺说道：“找个眼睛代替一下就好。”

　　迦楼罗好奇起来，以师尊的眼界，会选谁的眼睛啊。

　　孔宣坚定的说道：“等我强大起来，我一定帮师尊把那个人的眼睛挖下来，不需要师尊动手！”这句话一出，受到天道见证，因果缠绕在身上。

　　罗睺掩唇，“志气不错。”

　　孔宣一脸骄傲。

　　杨眉不忍心去打击这个娃，侧过头去看天空的风景，那个太阳真漂亮。

　　果不其然，罗睺愉快的说出了答案：“我要盘古左眼化成的太阳星，再不济也要右眼化作的太阴星，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孔宣。”

　　扑通一声。

　　孔宣站不稳地跪在了地上。

　　迦楼罗笑容发僵，对此仅仅一个想法：弟弟，不作死不会死。

　　进入须弥宫，莲生迎面走来，“父亲，您找到了人吗？”整个须弥山，也就他敢堂堂正正地问罗睺任何问题，罗睺虽然觉得有些晦气，却还是冷声道：“不找了，我管他是死是活。”

　　他甩袖回自己的地方。

　　莲生张了张嘴，没说出口的话是——父亲，我发现我好像能够在洪荒找到任何人。

　　既然父亲不找那个便宜师傅，他就不多事了。

　　莲生走到外面空旷的山顶，迦楼罗正在安慰哭泣的孔宣，“不要担心，凡事都有一线生机，你努力一把，没准就能把盘古的眼睛摘下来呢。”

　　孔宣满是鼻音地答道：“嗯！”

　　莲生：“……”

　　他错过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说的内容这么凶残。

　　九霄之顶，尚未解开封印的天庭内，一个灰衣道人走在里面，对美轮美奂的天庭视若未睹。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他侧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说道：“罗睺想要太阳星，不能给，他要是对太阳星下手，我就会给他降下无穷业力。”

　　准备迈出的一只脚忽然僵住，无法动弹。

　　灰衣人沉默。

　　“好，我知道了，业力对半，一部分丢给他的小徒弟。”

　　“你该闭死关恢复元神，而不是和我废话。”

　　如同自言自语点说了两句话后，灰衣人往天庭的内部走去，逐渐接近未来天庭之主统御天下仙灵的凌霄宝殿。

　　随着他踏上阶梯的每一步，他的容貌多出几道皱纹，变得苍老，几息之后，他挺拔的身体也枯瘦下来，如一个真正的老者一样出现在凌霄宝殿。

　　他不再白皙的手指指向凌霄宝殿的上空，天庭的灵气一滞，气运与凌霄宝殿上的座位相连。只要天庭之主坐上这个位置，对方将永生永世被天庭束缚住，除非打破界限，统一洪荒大地，成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洪荒之主。

　　灰衣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大礼，送给你了，帝俊。”

　　再往前踏一步，他去了三十三天外。

　　紫霄宫近在咫尺，被封印在里面，好似海市蜃楼。

　　“进不去。”

　　灰衣老者漠然地判断出结果，在冰冷的理智下，他手一扬，混沌之力灌注在掌心中。

　　“那就在紫霄宫外再建立一个紫霄宫。”

　　他辟开一部分虚空。

　　混沌之力成为创造道场的基础力量，哪怕是混沌气流，也归万气之祖的他掌管。

　　道路沿着紫霄宫那头扩建出来，土地变广，封印在紫霄宫里的仙鹤和其他小动物泪眼汪汪地看着外面，想要朝昔日主人呼救。可惜隔着强力封印，灰衣老者咳嗽了一声后，只能无视它们可怜的模样，重新在外面构筑出一个亭台楼阁的仙境世界。

　　指尖一点牌匾，上书：紫霄宫。

　　灰衣老者沉吟，“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玄门都领袖，一炁化鸿钧。”

　　他走入自己创造的紫霄宫，在云床上拿出造化玉碟。

　　造化玉碟将一缕青光射入他的眉心。

　　它将三千大道没有保留地传授给了“鸿钧”，完成自己存在的使命。从今往后，它的主人只有鸿钧，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影响到它。

　　端坐云床，比之原本的神仙风姿，灰衣老者的形象差了很多，却十分符合老师的身份。

　　“在你醒来之前，我代你传道。”

　　他的目光收纳洪荒天地。

　　戮神枪从虚空飞来，回到他的手上，很开心的再次见到主人。

　　老者抚着白须，说道：“以我的样子，罗睺应该不会再动凡心，这样甚好。”

　　戮神枪丝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主人说的就是对的，不对也是对的！

第67章 黑眼圈

第六十七章

须弥山的结界一改，变成不许进，不许出。

守山的接引和准提提前得到消息：这段时间不许任何人上山。

准提好奇道：“这次又要出什么事情？”在须弥山待久了，很多惊天动地的情况都麻木了，但是出了那么多次意外，罗睺是第一次下了封山的命令。

接引拍了拍破旧的蒲团，哀叹一声，“又要换新的了。”

准提忧郁地看着他。

道兄，不要转移话题啊。

接引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自己和准提，“待在这里肯定比山顶安全。”

准提一默，打心底同意这个说法。

山顶遭到了多少次天灾*，凭他们的修为上去也避不开雷劫。准提拿自己的备用蒲团给接引，认认真真地坐在岩石上守山门，“须弥山气运这么大，我们在这里修炼，迟早会突破到大罗金仙，道兄，我心里既着急又不着急。”

接引答道：“放下也放不下，何不如静下心。”

他坐到另一个岩石上，化作风吹雨打也不变的岩石的一部分，朴拙无华。

山顶上，被他们谈论的“危险地带”布满了各种防御阵，连攻击力第一的诛仙剑阵都被拿来当挡箭牌顶着，以防天道劈下雷劫破坏罗睺的心血。

孔宣见这种大阵势，小脸也严肃不少，“师尊，我已做好准备。”

罗睺检查了一遍四周的情况，确定没问题。

“可以了。”

他的小徒弟在地面坐下，身体化作一只神采奕奕的大鸟。与凤凰不同，大鸟有翅膀而不能飞，羽毛艳丽却色彩眩目，五彩之光闪烁在尾巴上，仿佛能够预见开屏时的美丽。

杨眉赞叹道：“孔雀也挺好看的，不比凤凰差。”

孔雀的脸上疑似出现一抹红晕。

罗睺知道孔宣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显露本体，没有催他，而是让他先适应孔雀的身体。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孔宣迈着腿走了几步，碍于人型和兽型不同，他此刻的步姿和鸭子差不多了，看得迦楼罗躲在旁边笑趴下。

孔宣委屈了，“师尊，他笑我。”

罗睺的指尖一弹，附近就多出一只金翅大鹏雕，而且是连鸟毛都没长全的那种小鸟。

孔宣与迦楼罗半斤八两，都是洪荒异种，成长周期很长。

孔宣满意了，屁股开屏。

五彩神光一刷，须弥山上多出五种不同的力量漂浮在半空，强横至极，隐隐有撕裂虚空脱离的可能，即便是孔宣自己都心有余悸，暗道侥幸。

他只负责用天赋神通收取，半点都不敢炼化，否则他早就是一只死孔雀了。

罗睺的目光看向杨眉，杨眉一身绿袍地走出来。

他双手举起，绿色的混沌木灵气率先被他抽取出来，炼化的速度快之又快！随后是混沌火灵气、混沌土灵气、混沌金灵气、混沌水灵气，其中的规律让孔宣和迦楼罗看得如痴如醉。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五行相生相克。

最重要的收集步骤已经完成，只等重塑混沌珠，让那个传说中的混沌至宝重现人间。

孔宣扬起孔雀脑袋，稚气地说道：“杨眉叔叔看上去好厉害啊。”

罗睺没有否认小徒弟的这句话。

杨眉的确强大，但是偏科严重，心境上又被盘古的存在设立了一层障碍，不克服对盘古的阴影，杨眉就永远只是一棵洪荒的杨柳树，而非混沌时期赫赫有名的混沌空心杨柳树。

修复永远比破坏来得艰难。

别看鸿钧当初轻而易举地融合了四颗五行珠，制造出半成品的混沌珠，那是天道在后面帮忙的结果，真要让鸿钧自己来动手，难度还在杨眉之上。

杨眉具有滋润灵物和修复的能力，专业对口，修复混沌珠虽然慢，但是成功率非常高。

若非打不过罗睺，杨眉绝对不会把混沌珠拱手相让！

经过九百九十九天的融合，五行之气不见，须弥山弥散着一股令小动物不安的气息。这股气息对混沌魔神再熟悉不过，五行为一，乃混沌的力量！

一个婴儿拳头大的宝珠浮空。

它看上去灰蒙蒙，一点都不出彩，然而在所有人眼里，它是如此的吸引人。

这是道的痕迹。

罗睺有一种奇异的预感，好似心头沾得灵露，突然开窍。造化玉碟不属于他，开天斧也不属于他，可是混沌珠会是他的，谁也无法夺走。

在某个关键时候，杨眉急促地喊道：“罗睺，把你的精血给我！”

罗睺咬破舌尖，将血凝成珠，飞射入杨眉的掌心。

杨眉迅速把精血融入混沌珠内！

一时间天地大变，瑞气万千，有重宝出世！

这样的场景其实不陌生，当年造化玉碟出世时也产生了这种景象！只不过那个时候洪荒的强者太少，有资格争夺造化玉碟的全是混沌魔神，而混沌魔神里最强的又是罗睺，罗睺和鸿钧是道侣，自己得不到造化玉碟就丢给了鸿钧。

洪荒北部，泽林里的帝俊眼中精光一现，拿出洛书河图推演答道：“这个宝物在须弥山！”

太一很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恭喜罗睺了。”

帝俊：“……”

弟弟啊，你的志气呢！

与大部分妖族的行为相同，不周山下的巫族也在进行他们独有的祭祀占卜。

借盘古之威，窥探天机。

巫族没有元神，不能炼化宝物没错，但是有些宝物特殊，根本不需要催动，只要将宝物放置于某一处，便有镇压气运的作用！十二祖巫想要谋取的就是这类天地异宝！

查探出重宝的所在地，十二祖巫从斗志高昂变成了面面相觑。

“……须弥山？”

在见到神似盘古大神的青年后，他们对须弥山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心理。如果说得仔细一点，就像是在外面打着父亲名字吃喝嫖赌的儿女，突然发现老爹没有死，然后距离隔得远，他们可以离家出走而不怕被打。

后土说出一句公道话：“即使我们不去，其他洪荒修士也会去。”

不如去看看情况。

万一真的再见到了盘古大神，他们可以刷刷好感值。

祝融一拍脑袋，“还是后土妹子想得细致。”

几个兄弟姐妹议论之后得出一个方针：以和为主，如果那个青年不是盘古大神，或者没有盘古大神无上的力量，他们再考虑抢也不迟。

互相抢地盘的洪荒大能们，第一次把目光统一地集中在须弥山。

抢，还是不抢？

昆仑山的通天撸起袖子，“我要去试试，万一宝物与我有缘呢！”

老子一个扁担把人拍了回去。

前段时间十二品净世青莲出世，守护它已久的三清及时赶到，本来以为能够得到一朵镇宅用的莲花，未料这朵漂亮又强大的莲花见到他们，萎了。

花朵、白藕、青莲叶分别化作了一件适合他们的先天灵宝。

轮到老子手上的就是扁担。

老子一度很困惑，天道的意思是要他拿着扁担去扛东西吗？再深思，扁担是平衡之物，使用扁担的人将会受到“重量”的压力，这也许是寓意着他将承担起责任，未来任重而道远。

元始和通天对兄长的深度脑补无可奈何。

挨了一扁担的通天瘪嘴，“大哥你怎么爱上用扁担打我了，这个很疼啊！”

元始冷声道：“大哥打你，是让你清醒一点，在须弥山出世的宝物，罗睺怎么可能会交给你！我们顶多是他的孙子辈，须弥山可是有罗睺的儿子和徒弟。”

通天不以为然，“万事都有一线机缘，吾辈怎可裹足不前。”

元始瞪他。

通天找老子主持公道，“大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老子被叽叽喳喳的弟弟吵得头疼，“各有各的理，你们的道不同，不要再争论下去了，我们确实要去须弥山一趟，不然有坐虎观山的嫌疑。”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老子的决定让元始和通天都认同了，况且他们很久都没有一起出去散心了，哪怕与宝物无缘，出去走一走，见识一下洪荒修士也是一件好事。

须弥山下，接引为难得头发更加秃顶了，“这下子怎么办？”

在重宝的诱引下，洪荒一流的修士基本全要来。

准提果断地去山顶问问情况。

再次回来，准提的脸色复杂，答道：“兄长，山主说宝物是他的，想抢的全部滚蛋，不想强抢的就让他们进来做客，让我们在山脚下……招待他们。”

接引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内心想道：招待？用苦茶和破旧的蒲团行吗？

待三清姗姗来迟，便看见了穷个叮当响的两人在哭穷。

十二祖巫尴尬地看着他，从未看到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他们招待自己，结果还反过来厚着脸皮问他们有没有能喝的东西！

老子心平气和地笑道：“我这里正巧有炼制的茶汤，不如品尝一二。”

元始没说话，通天的脸色不耐烦，“开结界！”

“原来是三清啊——”接引一抹脸，和蔼地说道：“贵客光临，请进请进，我们山主在山顶上暂时不下来，由我们来招待你们。”

准提配合接引地放开结界，让他们进来，至于其他不怀好意而来的修士，不是被拦在外面，就是掉入了护山幻阵里，当了一回尖叫的背景音。对于这种熟悉的尖叫声，元始和通天都心有戚戚，知道那些家伙遭遇了什么惨绝人寰的画面。

结界内外本来是无法互相看到的，耐不住老子修为高深，突破了这一点。结界内，十二祖巫一听说是三清，都有些惊讶地望去。

没了结界，通天的样貌大大咧咧地暴露在他们眼前。

“是你！”

“贼子！”

“等等，哥哥你们冷静一点啊！”

“无法容忍啊啊啊啊啊！”

一片混乱。

第68章 黑眼圈

第六十八章

十二祖巫联手揍一个人，还没有谁揍不成功。

可是这次内部意见不统一，几个暴脾气的在率先攻击通天，浑然忘记了人家拜访须弥山的名头！他是盘古陨落后元神所化的三清之一，有着与生俱来的大功德和好根脚！

祝融的态度激怒了通天，当即拿出最近炼化的青萍剑，想要干上一架。

老子的手上凭空多出一个扁担。

扁担的一头敲向祝融，另一头如跨过空间一样，直接敲在了紧随其后的共工头上，两次敲击发出金石雷鸣之声，宛若打在了一块硬得厉害的石头上。虽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两个祖巫集体晕眩了一刹那，紧接着他们就被后面的祖巫拉住。

“祝融大哥，我们查清楚再看看是不是贼子啊！”

“三清是盘古嫡裔，切不可冲动！”

“共工，你退下！”

他们乱糟糟的声音有的劝说，有的用传音的方式灌入耳中。

这就是兄弟姐妹过多的不好地方。

最后共工化水退离到扁担触及不到的地方，而留在原地的祝融没那么幸运，被揍了之后还要被他们指责，直接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声，“吵死了！”

他挥开挡在他面前的祖巫，眼神通红地看向通天，想要活吃了这个青年。

“我问你，你是不是来过巫族！”

通天心生纳闷，正要回答去过一次的时候，老子站到了他身前，“不知有何误会？我三弟常年待在昆仑山修道，甚少下山。”

祝融的怒气一滞，“不是他能是谁？难不成还有人敢冒名顶替你们三清？”

老子风轻云淡地压下了祝融的暴脾气，“这位道友说话太冲了，我们三清不问世事，不代表就可以任人欺负，你且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我自会确认真伪。”

在大哥说话之际，元始看向了通天，无声的问他：你是不是去过？

通天心下一虚。

去过。

元始得到答案后唇边冷笑，眼神不变的直视这些气焰嚣张的祖巫。算账等回去再说，对付外人，他和老子站在同一个阵线上，他用传音告知通天：“你最好指望没闹出什么事情来，不然大哥绝对不会再放纵你随便偷偷摸摸下山。”

通天不忿地答道：“你为何不相信我，我做事情也是有分寸的！”

元始嘲笑，“分寸，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通天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中元始的脚，疼得元始的脸色一阵扭曲。

老子幽幽地回头看两个弟弟，“祖巫说了，有一名青年与通天长相一致，在万年前来到巫族，参与了巫族的射箭比赛，赢得了一位大巫的芳心。”

通天：“……”

老子继续说道：“这位大巫一喜，带青年和他的亲戚进入了不周山底，商议婚礼之事。对了，这个亲戚有着一身红衣，容姿出众。通天，你告诉我这个亲戚是谁？”

这回元始也品出了味道，嘴角抽了抽。

红衣，罗睺！

黑历史被翻找出来，通天恼羞成怒地说道：“是又怎么样，我行得正坐得端，去巫族做客了一晚后就返回昆仑山了！”

这么一回答，十二祖巫集体确认了，滕苌的对象是他！

祝融捏紧巨大的拳头，“你破坏盘古殿的雕像，还敢说什么都没做！”

通天傻了眼，“什么破坏？”

后土瞧出了几分可能，琢磨着会不会他不清楚这件事情，被另外一个人给牵连了。三清与盘古的关系密切，怎么想也不像是会破坏盘古大神的雕像的人。

她找不到其他攀谈的借口，忽然提道：“破坏的事情暂且不说，你与滕苌有婚约在身，却出尔反尔地离开巫族，这是你们三清的不对！”

这条指责证据确凿！

听到后土娓娓道来经过，老子和元始同时在心中给通天记了一笔账。

发生这种事情居然不提前告诉他们！

山脚下发生的闹剧让十二祖巫和三清都忘了宝物的事情，对峙起陈年旧账。接引和准提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在洪荒修士眼中如隐世仙人的三清里，竟然有这么一个能招蜂惹蝶的存在啊，一出门就能勾引到一个大巫，他们怎么就没碰到过这种艳福？

不过他们也听出问题了。

妥妥是罗睺插了一脚，把通天给坑了！

通天脸色几近变化，一会儿臭得要命，一会儿咬牙切齿。等到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他反而沉默了下来，没有把罗睺这个罪魁祸首捅出来。

元始不停用眼神示意他说出真相，可是通天这边掉链子了。

通天把青萍剑插在地上，始终不低头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问心无愧。”

他隐瞒了罗睺的事情。

老子忽然有些欣慰，自己的弟弟出门吃个亏，没想到还学会了担当。

没错，罗睺是他们的爷爷，这种事情是“家事”的范围，还轮不到十二祖巫来寻根究底。通天选择的方法就是把这条线索砍断，让他们没有借口去找罗睺发难。

比起老子的想法，通天自己想得很简单。

罗睺带他去过盘古殿，出了问题，他们一起承担后果就是了。

大丈夫当不畏惧任何事情！

在通天做出决定的那一刻，须弥山顶上的罗睺抿唇，眼中的欣赏遮不住，不愧是自己前世就十分对胃口的通天教主，护短这个爱好这么早就发挥出来。

杨眉也听到了山脚下的动静，郁闷许多，“你怎么总是碰到帮你的人啊。”

罗睺炼化着剧烈抵抗的混沌珠，没有理会杨眉的牢骚。

很多事情不是所谓的运气，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是他和通天的交情让通天选择了这个回答。若是换一个人，罗睺可不保证能有相同的结果，这世上修道者千千万万，而未来的截教掌门只有一个——上清通天！

他的额头溢出晶莹的汗水，长发遮住右眼，留下的左眼闪烁着强势的光彩。

混沌珠！

他势在必得！

罗睺用全部的修为压制住混沌珠，杀气四溢地说道：“杨眉，有人在攻击结界，你去一趟！”为了让混沌珠能顺利得到手，诛仙剑阵都留在山顶，山脚下的幻阵威慑力不大。

杨眉舒展筋骨，笑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寻宝也不怕丢了命。”

他身影一闪，如飞燕般俯冲下山。

山顶的阵法内，迦楼罗和孔宣都严阵以待地守在旁边，不敢眨眼睛，怕让哪个贪婪的家伙闯过来。在刚才的时间里，就有须弥山的生灵鬼迷心窍，想要抢夺混沌珠。

不用说，那几个自持修为够高的家伙已经魂飞魄散。

天空上劫云累积。

光线黯淡，黑压压的云层让整座须弥山陷入一种沉闷可怖的气氛里。

然并卵。

一回生二回熟，须弥山里的小动物不是第一次看天劫了。甚至有一些胆大的精怪走出老窝，来到凶煞之气极重的黑猫身边，“大人，这次又是什么雷？”

黑猫的毛皮微微发炸，声音压低，“比上次的还厉害。”

“哇！”

“山主又要睡着过雷劫吗？”

“听须弥山的前辈说，上次雷劫把须弥山都削平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亦不过如此。

它们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罗睺十分崇拜，认为渡劫和以前那样简单。

黑猫的瞳中闪过一丝无奈，在须弥山的日子过得太平坦，已经让这些家伙变得无知起来。它甩着尾巴，轻盈地跳到了一处较高的树枝头，呢喃道：“这么厉害的宝物出世，天劫即将来临，不知山主有没有能力拿到手……”

至于外面试图闯山抢宝的修士，来多少个死多少个。

这里是须弥山！

黑猫心里突然多出骄傲，须弥山威名大，它犹有荣焉。

对猫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棒了！

在杨眉出手收拾掉触动结界的人后，三清和十二祖巫已经从最初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变成了两看相厌的态度，很简单，他们谁也无法杀掉谁，即使能，那个代价也太高昂了。

杨眉没兴趣和十二祖巫扯皮条，对三清说道：“罗睺在炼化宝物，你们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他了。”

老子瞅着天空，“需要我们帮忙吗？”

元始也神色凝重，与通天一起围住了从山顶上下来的杨眉。

杨眉为罗睺的关系网羡慕不已，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得到这么多帮助啊。这些心思划过心头，杨眉改变了原本散漫的态度，认真的答道：“他一个人能行，莲生和诛仙剑阵都在上面，我们在这里等待吧。”

说起莲生，杨眉学起罗睺似笑非笑的眼神，瞥向十二祖巫。

“你们若是来做客，须弥山欢迎，若是想要趁机捡便宜……”他手指了指山顶，“那位就在上面，这个宝物……你觉得会是你们的吗？”

祖巫们的表情各个精彩。

千辛万苦跑过来，不仅不能上山，还要被泼一盆冷水。

盘古大神，您留在须弥山的到底是什么啊！

天劫没有给太多准备的时间，一道接一道的狠狠劈下，似乎不把底下的人消灭就不会撤离似的！地面震动，山石摇晃，诛仙剑阵挡在上空，抵消了大半的雷霆威力。

巨大的光柱轰然消失。

隐藏在炽亮光芒下，一道威力不小的细小电蛇窜过了诛仙剑阵，袭击而来！

在罗睺身边的石桌表面，一个虚幻的巨手握住了电蛇。

轻轻一掐。

灰飞烟灭，巨手缩回了棋盘里。

罗睺讶然地看了几眼石桌，再望向莲生，“你已经能发挥到这种地步了吗？”

莲生的脸色发白，腼腆地说道：“只是试了试。”

这一试的结果——

山脚下的三清和十二祖巫嗅到盘古气息，统统沉默下来。

没有去抢实在是太好了！

第69章 黑眼圈

第六十九章

每当天劫降临，罗睺都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想法。

你在吗？

你会不会又帮我。

可是他面对的是天道无情，雷声轰鸣的场景，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前尘已断，天道不会再对他这个想要炼化混沌珠的混沌魔神手下留情。

罗睺的神色不定，炼化的速度微微放慢。

莲生有些担忧地说道：“父亲，诛仙剑阵可能挡不住全部雷劫。”

罗睺回过神，用空着的一只手勾起耳边的发丝，从容随意，“没什么，我也不指望诛仙剑阵能扛下来，要对付混沌至宝出世的雷劫，至少也要同级别的宝物才行。”

诛仙剑阵是先天至宝级别，距离混沌至宝的差距——估计批发一百把诛仙剑才够。

可惜洪荒不支持这项业务。

他最初的打算是靠自己硬撑下来，但是见识过莲生控制石桌棋盘的能力，他产生了一个别的念头。诛仙剑阵不行，那么盘古的开天斧呢？那个东西也是混沌至宝的级别，在破坏力上完美地胜过了混沌珠这种开辟一个小型混沌世界的宝物。

“莲生，你能动用棋盘里的武器吗？”

“武器？”

“就是你的斧头。”

“那个不是武器。”莲生一脸单纯地说道，“我下棋的时候，杨眉要是动了悔棋和耍赖的心思，我用斧头在棋盘边缘剁下去，他就不敢了。”

罗睺终于明白了在须弥山的这些年，杨眉对盘古的心理阴影不减反增的真相。

谁乐意动不动看见盘古斧啊！

“你试试把斧头弄出来——”罗睺在危机时刻还有兴趣指导莲生，“对，就用你的意志，你把天上的雷劫当作想要悔棋的杨眉，它耍赖，我明明得到了混沌珠，它却不肯承认我是混沌珠的主人，你帮我对着它劈过去，让它乖乖给我滚蛋。”

莲生听得产生了兴趣，“把天劫当作悔棋的人？可是天劫没有自我意识啊。”

罗睺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很简单，天劫是棋子，操控它的是天道，你以整个世界为棋局，把那个悔棋的家伙给我打服气。”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可能，但莲生可以。

整个世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他的。

天道是盘古化生世界后，自动形成的产物，类似于一个家园的机器人管家。天劫攻击的范围囊括了莲生，管家对户口本上已死的前主人动手，规则上来说可以，情理上却不可以！

再者，罗睺是盘古名义上的爹，天道这么叼，是要造反吗？

所以莲生有资格反击！

得到罗睺的提醒，莲生开始尝试凝聚出棋盘里霸气侧漏的斧头。

发出一声愤怒的剑鸣之后，诛仙剑阵瓦解在天劫下，四柄剑可怜兮兮地围到罗睺身边，似乎在向主人认错和求安抚。罗睺见它们灵性如此足，眼睛一亮，逐个摸了摸剑柄，当作是摸脑袋了。

“让你们爹给你找回场子。”

诛仙四剑是开天斧分解后诞生的宝物，称呼开天斧为爹也不为过。

开天斧一出，谁与争锋！

失去了防御的须弥山顶部暴露在其他修士的眼中，山底下的三清和十二祖巫暂时放下仇怨，集体抬头去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他们非常清晰地看见了劫云红得发紫，酝酿着更加恐怖的一击。

就算是雷劫也懂得痛打落水狗。

老子抚摸白须的手指一用力，不小心拔下了一根胡子，“雷劫看上去没有消耗完力量，我等也在攻击范围内，元始，通天，你们注意保护自己。”

三清中的老大一发话，其他的祖巫都神色一凛，肌肉鼓起，做好防御。

接引也犹豫了。

准提和他说起悄悄话，“我们离三清近一点吧，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接引摇头，“不要欠三清的人情。”

有些人的人情好还，有些人就不好还，不利于修炼之路。

以往的事情让接引选择相信山主，他和准提没有拿出宝物防备，笑呵呵地招呼着山脚下的这些客人。这种胆魄让祖巫都刮目相看，要知道雷劫制造的压迫力让他们都心悸，这两个脆皮的修士竟然眼中全无惊惧，一派轻轻松松的姿态。

相比之下，自己好像太大惊小怪了？

放屁！

须弥山不是他们的地盘，不保护自己难道等着被天雷劈成渣渣吗？

十二祖巫的内心活动丰富，表面相继冷静下来，坐等天劫之下的须弥山会变成什么样。

后续的三道强力雷劫分别被罗睺一挥衣袖，拦了下来。

下场是衣袖破破烂烂。

迦楼罗跑去须弥宫，又捧了一件崭新的红衣给师尊，罗睺瞅着衣服，放弃了自己去穿，“我一只手不好穿衣服，放那里吧，之后再换。”

迦楼罗眼尖地看见了罗睺手臂上的灼伤，咬住下唇问道：“师尊，需要我们帮忙吗？”

罗睺把他丢到孔宣那边去，“什么时候需要你帮忙，我就真的废了。”

孔宣利索地接住哥哥。

没有让罗睺失望，在争取到一定的时间后，莲生满头汗水的从地上站起来。一瞬间他的气息和石桌相连，棋盘的世界在眼中呈现出来，莲生身上充满着一种大愚若智的感觉。

他进入了平时下棋的状态。

此时的他——

是莲生，也不是莲生，再无半点压力。

罗睺眼眸阖上，抓住机会恢复力量，炼化混沌珠可不是一件轻巧的事情。

“莲生”侧头看向他，说道：“我只帮你一次。”

罗睺的眼睫动了动，当作没听见。

他养了莲生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能让莲生发挥一部分盘古的力量，给他摆平一些麻烦吗？这个时候谈关系伤感情，你要帮就帮到底！

“莲生”见他没反应，也不恼，抬手朝石桌的方向伸出。

开天斧早就毁了，想要让开天斧再次出现有两种方法，一是如罗睺所想的那样制造出开天斧的虚影和斧气，二是融合天下数得上号的先天至宝，让因为开天辟地而毁灭的开天斧重现凡间。后者何其之难，困难程度在融合五行珠之上，因为五行珠没有灵智，是完完全全的死物！

先天至宝存在于洪荒这么久，早就诞生灵智，是独立于开天斧之外的宝物了。

“莲生”不愿意破坏它们的灵智，也不想去用一个假的斧头。

这是属于他的骄傲。

在召唤出虚影后，“莲生”对天说道：“我就借用你们一次，不会伤害你们。”

他的话，仿佛是天地的召唤。

泽林内部，太一的身体一颤，混沌钟脱手而出，“混沌钟！”

帝俊惊呼道：“快抓住它！”

三十三天外，被封印在紫霄宫里的众多宝物颤动，纷纷脱离封印，穿过空间，抵达须弥山的位置。不仅如此，散落在洪荒世界的许多宝物从遥远的地方而来，众宝齐聚！

心性淡泊如老子，眼睛都直了。

元始抽了一口气，“这是什么东西把它们吸引来了。”

通天已经忍不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再瞅瞅自己的青萍剑，一脸忧伤。

这么多年就只得到了一件先天灵宝。

仗着巫族不能用宝物，祖巫里的大个子不屑一顾，“不就是一些普通的宝物嘛。”很快，他的说法被打脸，天空上最早来的是一些先天灵宝，后面的重头戏来了。

混沌钟！盘古幡！太极图！

它们与诛仙四剑相互呼应，形成了一个中心的圈子。

天空黑沉的劫云都压不住宝物带来的瑞气，金花接连炸开，欢庆异常。

这可苦了劫云。

宝物都是无辜的，有的尚未出世，有的已经有主人，一旦击碎了它们，就会搅乱天道预先设下的命运。劫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避让，让雷霆以九曲十八弯的扭曲程度击向须弥山。

罗睺这个时候睁开眼，唇角翘起，欣赏起四大先天至宝共鸣的景象。

这是天地罕见的异象啊！

开天斧的虚影被“莲生”握在手上，仿佛有一个世界那么沉重，让他的手腕都下沉，脚下的山脉承受他传达而来的重量，发出只有少数人能听得见的闷声。

一个个宝物如倦鸟归巢般钻入虚影之中，虚影变得真实了许多，唯有四大先天至宝围着开天斧打转，不太想进去。

诛仙四剑没有辜负罗睺的信任，短暂的迟疑后，打头进入了开天斧的虚影里。

一看诛仙四剑不见，与它们关系不错的混沌钟别别扭扭的也进去了。

盘古幡隔着距离看了看命定的主人元始，太极图看老子，发现他们都在发怔地望着自己，不由格外满意。它们一溜烟就进去了，毕竟它们被鸿钧收藏，这么多年来它们和罗睺的关系也不错，该帮忙的时候顺手帮一下就是了。

有了宝物的齐心协力，开天斧折射出锋芒。

“莲生”的脸上多出难以言喻的温柔，摸着开天斧，“感觉比以前沉重了很多，是我力气不够，让你也难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开天斧发出一声哀鸣。

它因开天而存在，因开天而毁灭，与盘古紧密相联。

除了盘古，谁也没有资格握住它。

“好伙计，来了。”在天劫的面前，莲生骤然化作盘古的真实模样，上前一步，脚步踏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雷霆在没有宝物的遮挡下，被天道灌输的力量达到了一种极限，它用自己的气势来表达一件事情——绝对不让混沌珠回到这个世界！

斧光亮起，世界反而暗沉下来。

“莲生”劈向劫云！

“罗睺，多谢你让我能再次握起开天斧，从此你我互不相欠！”

他用自己的行为为罗睺争取来一个自由的未来！

“轰隆隆——轰隆隆隆隆隆——”

绵长亿万里的破碎声改变了天空，雷霆早就在前面消失！

天劫毁灭！

万籁俱寂，世界都沉默了下来。

罗睺站起身，扶住了倒下的“莲生”，嘴唇动了动，“谢谢。”

第70章 黑眼圈

第七十章

混沌珠被彻底炼化后，返璞归真——变得完全灰扑扑了。

罗睺努力不嫌弃它长得丑。

造化玉碟好歹是一个破碟子的造型，放在不识货的人眼中，还是个古玉级别的东西。而混沌珠这种夺天地之造化的宝物，丢到地上估计都会当作石头来无视。

杨眉接近瞬移的从山脚下跑回来，迫不急待地问道：“能开启混沌小世界吗？”

罗睺扶着莲生略吃力，“你先帮我把他扶进去。”

早知道不用那么多岩石之精、山髓、九天息壤来锻造莲生的身躯了，简直沉到了他的手臂快要断了。杨眉以为是一件小事，没放在心上的接过莲生的身体，几乎一刹那，杨眉的小身板直接压趴下，破口大骂：“贼老天的，怎么这么重！”

罗睺掩下受到雷点灼伤的手臂，笑吟吟地说道：“九天息壤放多了一点。”

一粒九天息壤就有一座山峰级别的重量！

须弥山能扛得住莲生，得赖于罗睺撒了一些九天息壤给须弥山，这才没有让须弥山崩塌于莲生可怕的体重之下。

杨眉抽着脸颊，从地上爬起来，用最大的力气把人拖走。

罗睺知道山脚下都来了什么人，捡起新衣服，手指准备解开腰带。忽然，他动作一停，漫不经心的斜睨两个小徒弟，“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迦楼罗捂住眼睛。

孔宣笑嘻嘻地说道：“师尊好看。”

罗睺轻哼道：“拍马屁也没有用，给我下山招待客人去。”

孔宣见师尊赶人，只好拉着慢半拍的哥哥下山。路上，他人小鬼大地说道：“你不会真的傻到捂眼睛吧？”迦楼罗打了他的脑袋一下，“尊师重道！”

孔宣吃痛，“我们师尊又不是那种保守的老顽固，多看一眼也不会出事。”

迦楼罗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尊这种美色看不得。”

孔宣不解地抬头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哥哥。

迦楼罗叹道：“不要拿师尊来对比，你以后会找不到道侣的啊。”有师尊珠玉在前，想要找到符合心意的道侣难上加难，迦楼罗不希望孔宣未来走上独自修道的人生。

生活还是过得甜甜的才好。

迦楼罗握住弟弟的手，下山去见识所谓的客人。

一看到人高马大的十二祖巫，迦楼罗和孔宣不着痕迹地挪到三清那边。通天对他们很热情，“是你们啊，我们现在可以上山了吗？”

迦楼罗代为答道：“再等一会儿，师尊已经炼化了宝物。”

孔宣扫过幻阵内还在哀嚎的家伙，心中不屑，连幻阵都过不去，怎么可能进入须弥山和师尊抢宝物，这不是虎口夺食吗？

老子没有半点不耐烦，温和地说道：“恭喜你们的师尊了。”

迦楼罗可没胆子借着师尊的名义，用长辈的身份对待三清。对此，各交各的，他很坦然的用“老子前辈”“元始前辈”的称呼喊人，而通天就不甘心了，“你为什么不喊我前辈？”

迦楼罗笑得像个玉娃娃，开口甜得人一嗓子，“通天哥哥。”

孔宣也喊道：“通天哥哥！”

通天瞬间像是夏天喝了一碗冰水似的，这比喊前辈舒服多了。

老子和元始：“……”

他们从来不知道三弟有当哥哥的爱好！

结界内的客人只有三清，十二祖巫在迦楼罗眼中是顺带的家伙。纵然他们气势强，迦楼罗也不怕，须弥山里的镇山之宝可是莲生兄长！莲生上次一出面，直接把三个祖巫给吓跑了。

迦楼罗没忘记莲生兄长陷入昏迷，嘴巴乖了一点，“祖巫请坐。”

他变出了桌椅，一手化物之术极佳。

“孔宣，去拿东西来。”

孔宣领命，跑去山林里去取灵果和灵泉，粗略的一摆盘，就让待客的规格高了起来。

老子也坐在旁边，注视着他们两个小孩。

根基不错。

元始则目不斜视，对妖族的好感度不高。若非迦楼罗和孔宣是罗睺的徒弟，他压根不会去专门记住这两个小孩的名字。

元始恨其不争的是通天这个家伙，完全没把身份当一回事，他和两个小鬼没大没小的称兄道弟，也不瞧瞧区区孔雀和金翅大鹏雕有何资格与三清为兄弟！

在迦楼罗和孔宣忙碌的时候，后土的眼中浮现羡慕，类似的法术，洪荒修士都会，但是巫族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仅无法掌握这类简单的法术，还无法修炼元神获得对天道的感悟。他们走的路，注定了和洪荒大多数修士不同，艰难无比。

玄冥与她同为女性，心思细腻，凑耳说道：“我们不会，但我们可以抓啊。”

修士而已。

这个世界拳头硬的才是胜者！

祖巫的歪脑筋动个不停，天空上让人眼馋的宝物相继离去，他们想要追赶过去，却发现结界保护了他们的同时阻拦了他们的离开。

不久后，红衣人款款走来，姿态肆意，“让你们久等了。”

这个时候的罗睺——

已经有底气面对任何事物了。

把十二祖巫轰走后，罗睺把三清领上山，这是老子第一次来须弥山，不禁多看了几眼悬崖峭壁上书写的“须弥山”三个大字，“是剑气啊。”

难怪对视上，他就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唯有剑气如此锐利。

老子心想，通天能对罗睺胃口的可能性很大。

青萍剑足以说明一切。

元始则没这么轻松，发觉剑气，他打算加大力度看住通天。之前有太一当挡箭牌，现在太一明显和罗睺没有凑到一起，没准罗睺“回心转意”发现通天不错怎么办？

身为哥哥，他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让弟弟安全地修道。

通天跟在罗睺的后面，不遮掩好奇心地问道：“爷爷，这次是什么宝物出世，竟然引得众宝齐聚须弥山？”

“就是这个东西。”

罗睺伸出手，冰凉的混沌珠就握在掌心里。

三清瞅了一会儿，通天心直口快道：“挺难看的，我还以为会很漂亮。”

罗睺默然。

这玩意挂在哪里都嫌丑。

混沌珠感应到主人的情绪，一溜烟缩进了衣袖里，不肯出来。

罗睺的汗毛竖立，混沌珠自带冰凉效果，顺着被灼伤的手臂滑入衣袖里的感觉……只能用*来形容。罗睺忍住去抓它的冲动，拉开衣袖稍微一看，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雪白的手臂光滑细腻，像是焕发新生。

罗睺大喜。

混沌珠有美容养颜的作用！

山顶上一片废墟，自然不能招待三清，罗睺让他们一起进入须弥宫。

须弥宫内含乾坤，是罗睺圣人之力尚未封印时候建立的道场，里面拥有“道”的痕迹，玄奥程度不亚于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不用罗睺提醒，三清就看得入神，经常停下脚步观望，让在这里住习惯了的孔宣纳闷不已，“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迦楼罗歪头，“可能是我们境界太低，发现不了吧。”

这一句说到点子上，通天抽空答道：“这座宫殿太好了，我好像看到了一种道的力量，充满了杀伐和无上的力量，隐隐受到了启发。”

说完，他盘膝坐下闭关。

迦楼罗的眼睛瞪圆，“在这里……闭关？”

老子咳嗽一声，“通天总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像了谁。”元始已经不忍直视老子的维护了，通天这种脾气，还不是被他们两个护出来的。

元始看向笑容戏谑的罗睺，底气不足地问道：“爷爷，能否借此地给通天参悟？”

罗睺靠在墙壁上，“小事而已。”

通天的道与他接近，感悟的程度比他两个哥哥更多。

不过这一世有他活着，通天想要再走这条路不容易，因为一条路上能走到顶的只有一个人，他不希望通天与他重合了“道”，导致无缘问鼎后面的境界。

罗睺的亲自招待，随口几句的点拨，就比普通的灵果灵泉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老子受益良多，“多谢。”

元始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多出柔和。

罗睺摇了摇食指，一言道破他们心中的好奇，“我知道你们都想问异象是怎么回事，我实话告诉你们，是盘古斧劈开了天劫，让混沌珠出世。”

果然如此！

老子和元始对视一眼，传承记忆里的斧头和之前看到的对上了。

老子轻声问道：“混沌珠又为何物，我的记忆并没有它。”

“它啊，盘古可能都没见过。”

罗睺的目光悠远，这玩意在混沌都是谜之物品，想要得到它的混沌魔神数不胜数。然而他们运气好的时候也仅仅看到了一抹虚影，谁也无法在混沌抓到一个拥有混沌小世界的混沌珠。

“你们要是想陪通天，就挑一个房间住下。”罗睺话锋一转，没有再深入探讨混沌珠，“我需要进一步炼化混沌珠，你们要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他把老子和元始抛给徒弟接待，这种接触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忽然，罗睺心口一疼。

三清是鸿钧未来预定的徒弟，他这样帮三清，何尝不是在期待着能帮上鸿钧。

简直自作自受！

把烦恼一股脑地丢开，罗睺去研究混沌珠的小世界。

片刻后——

罗睺发出一声愤怒的声音，“为什么我在哪里都可以看到你！”

在混沌珠的小世界里有一个玉牌在漂浮。

玉牌的内容大致如下。

此宝与我无缘，算得未来有缘人进入，希望能够谨慎使用混沌珠。

字迹清晰，熟悉到罗睺眼疼。

玉牌乃万气之祖的鸿钧所留，可能在遥远到无法想象的过去，就有一个紫衣人模糊地看见了未来，留下了玉牌当作警告。